在这点上他最上道,他脑子没有何景铄好使。
何景铄本来只是气魏俊行没跟自己说清楚,造成了现在他们被动的局面,现在看来,远远不是没说清楚的事了。
“现在知道错也晚了,只能静观其变了。”
何景铄拍了拍魏俊行的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突然想明白这其间的关联,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的何景铄。
“怎么说?”
“有人想要得到司南和张天师,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戏,让我们内斗,趁机劫走张天师。
可是张天师也不笨,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有危险,所以他才留字条给我们。
意思就是无论对方想要什么,他都会把人引向魏灵公冢。
所以魏灵公冢开挖的那天,那个人必然到场。”
“那狐狸精的真身呢?”
魏俊行对这件事也很是矛盾,他不知道狐狸精得到真身之后会做些什么,会不会又把这一切搞得一团乱,可是私心里,他又觉得狐狸精也有些可怜,不过就是想好好的生活罢了,那个空间里实在太沉闷,困在那里跟判了死刑没什么分别。
“你觉得呢?”
何景铄反问。
“我不知道。”
魏俊行摇头。
何景铄叹了口气,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你当初让我放过龚念薇,你说顺其自然。
我现在也送你一句,顺其自然吧。我们只做好份内的事便好,至于他得不得到他的真身,就看他的造化了。”
“你的意思是不与白毅为敌了?”
“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何景铄盯着俊行发光的眼睛,反问道。
魏俊行又一阵脸红,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我没这么想。”
“好了,快要过年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那今晚吃饺子吧,我去和面,你来帮忙。”
一提到吃,魏俊行又来了精神。
何景铄捋起袖子,爽快地答应了。
新年那一天,虽然没有魏爸爸的逼迫,二人不约而同的又上了山上的庙里烧香。
魏俊行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眼皮跳来跳去,心里犯着嘀咕,而自那天跟何景铄坦白了狐狸精的事之后,二人也再没就这个问题谈过。
一切看起来平静,却又像绷紧的一根弦,一触即断。
宁边市东边居山上的庙比凤首镇那座庙要大上很多,正殿大殿偏殿就有近十座,二人按着顺序一个个上了香。
最后到了正殿,魏俊行点上了香,跪在地藏王菩萨面前默念,
“希望魏灵公冢一行一切平安。”
何景铄举着香等着他念完,
“其实只是求个心理安慰,一切都不是定数。”
魏俊行瞪他一眼,惊呼罪过。
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心理安慰呢,但当着佛祖的面来说这个,不觉得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吗。
究竟是来求平安的,还是来拆台子的。
从山上下来,他们就开始准备去魏灵公冢的东西,七七八八收拾了两大包。
初三出发这天,何景铄给梁鑫磊发了个信息告诉他魏灵公冢要开挖了。
向来狗腿的梁鑫磊却没有回复何景铄。
何景铄想着上班的时候,他又该招新人了。
武西县位于凤首镇的西北边,过了凤首镇,走省道,往西北方向再走五六十公里就到了。
魏俊行老家的村子魏家村,就在武西县西南方向十八公里处。
一条乡村公路一直修到魏家村的村头上,公路二边盖了些二层小楼,都变成了商铺,有超市,小商店,还是修车铺。
乡村公路北边不远就是魏灵公冢的所在,南边就是村民的田地,再往里就是魏家村了。
以前陈旧的砖瓦房早就被新起的二层小洋楼替代,以前被踩踏的平整的土路也都浇筑成了水泥路,再也不会下雨就踩一脚的泥。
村子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魏俊行几乎认不出儿时村子的模样,那个有趣,快乐,开心的童年故乡,也只能停留在了梦里。
乡村公路的边上还有一家小旅馆,何景铄刚把车子停下,就有一位穿着大红皮草的大姐从门里迎了出来,
“二位帅哥是来住旅馆的吗?”
何景铄开了后备箱,提了包下来,
“是的,要暂时在这里住上几天。”
大姐一听他们要住下,立时笑开了花,
“那快请进,请进,我们这里可是村里唯一的一家旅社,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魏俊行笑了笑,看起来住店的人不多,见到一个客人她竟这么热情。
二人刚在前台把住宿的事项办好,还没提行李上楼,旅馆里又来了二个人。
魏俊行转脸,看到提着行李进来的白毅和彭文曜。
“嗨!”
魏俊行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彭文曜一只手拉着白毅,一只手拖着行李走向魏俊行,
“你们比我们早到,住哪间?”
何景铄惊异的目光从他们牵着的手上划过,没说话,径自提着行李上了楼。
魏俊行朝着他们伸了五个指头出来,转身跟着何景铄上了楼。
白毅朝他挥手的同时,挤了挤眼,呶嘴朝着屋后晃了晃,魏俊行会意,上楼放好了行李,跟何景铄说了一声,便下了楼,来到了旅馆后边。
第190章 :变化
白毅穿着及膝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双手在口袋里,靠在旅馆的墙上,抬脸望着北边的那个大土堆,见魏俊行从屋前过来,向着他挥了挥手,
“找你下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嗯?”
“考古队的同志稍后就到,我怕到时更不方便说话,暂时先跟你说一下。
就是我们在富都抓到梁鑫磊的那天晚上,彭文曜看到了张丙乾张教授曾经去过那里,而且他可能就是富都的实际拥有人。”
“张丙乾?”
他们的历史老师,居然会出资开一个夜总会?
白毅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魏灵公冢上,声音却透出几许悲凉,
“彭文曜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是不是他偷走了司南,相信很快就见分晓了吧?”
“所以,……”
魏俊行望着他悲戚的面容,仔细看了一眼他的四周,确定狐狸精没有跟出来,
“你觉得这是证实这一切的好机会是吧?那李白呢?你就这么相信他?”
白毅收回了目光,定定地落在魏俊行的脸上,
“不只是因为这个。我听李白说过魏灵公冢的事,我也看过你写的那篇论文,可我还是想亲眼见见,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双手抱头靠在旅馆的后墙上,又问道,
“魏俊行,你有信仰吗?”
魏俊行摇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就是那种一直以来你当作人生唯一追求的信仰,被人毫不留情地打碎,然后还告诉你,那些都是谎言的时候,你该相信什么?”
相信什么?魏俊行的目光又落在了魏灵公冢上,那个土堆站立几千年,究竟又在信仰着什么。
他不由得心里也升起一般悲凉。
为死守千年不过一场空梦的魏灵公感到遗憾,为小黑对他的念念不忘感到无能为力,为即将烟消云散的蛤蟆夫妇来世或许已成陌路人而感到难过。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生生死死,轮回往复,再多的执念都会在时间的洪流中消磨殆尽,那不是什么信仰或者是感情可以左右的。
“我不知道。”
他淡淡回出这几个字,心里又忍不住地难过起来。
“白毅,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彭文曜的清亮的嗓音响起,打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沉闷气氛,他一点也不顾忌魏俊行就在当场,扒过白毅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听李白说你出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说话的当口,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之后,才又说道,
“你们小心些,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彭文曜担心着白毅的安危,魏俊行冲他略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彭文曜伸手拍了拍魏俊行,又低声叮嘱道,
“明天会有很多人过来,到时你们都要注意点。”
他说完又转身离开了。
魏俊行注意到他脑后飘起一缕轻烟。
等彭文曜走远,魏俊行才又问道,
“白老师你相信李白的说法?”
“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只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白毅颇有些不解,
“李白在跟我提起要寻找真身这件事时很是郑重,不像在说假话,何况他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实体才好。不过他说打开魏灵公冢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所以我才对你很好奇。”
都到了这个时候,魏俊行想着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可是魏灵公冢里真实的情况如何他也不是太了解。
“我也并不是不想帮他,只不过墓里的情况复杂,司南被盗,张天师失踪,那些想要一探究竟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到时局面一定很混乱,所以有必要大家先通下气,做好防范。”
白毅点头,
“我知道这一次凶险异常,只能多加防备,小心行事了。
今天休整一天,明天有个发掘前的剪彩仪式,据说很多县里的领导要来,后天差不多就可以下墓了。”
魏俊行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回了旅馆。
何景铄哪儿都没去,一直坐在电脑桌前浏览着一些网页,见他进来,拉他坐了,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指着网站上的一个帖子给魏俊行看。
那是一个关于世界未解之谜的奇幻论坛,而那个帖子就是关于魏灵公冢的。
开帖就是手绘的一张太子申的半身像,高挺的鼻梁,眉目深邃,嘴角轻扬,乍一看与魏俊行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开帖子的那个人还放言,魏灵公冢挖掘可能存着惊天的秘密,有可能与太子申本人有关,因为魏灵公曾是太子申的家臣。
言之凿凿,如同亲眼所见。
虽然他的帖子下边质疑的声浪此起彼伏,可是那人就一句:
事实见分晓,敬请期待魏灵公冢的挖掘。
在网上造势,引起大家对墓地挖掘的关注,究竟是为了什么?
魏俊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对于谁有益处。
“要说抢走司南的人又带走了张天师,应该会被张天师引到这里来,不管是想长生不老也好,想要知道司南的秘密也好,都不应该在网上造这个势,应该是偷偷摸摸才对,可这是为什么?”
何景铄捏着下巴,不无嘲讽地道,
“你不觉得这是来搅混水的吗?他就唯恐天下不乱,把所有人的关注目光引过来,人群也自然就来了,到时一乱方便行事呗。”
“你还在怀疑白毅?”
“还能有谁。”
“学霸,我不赞同。”
魏俊行经过上次富都事件之后,对白毅的看法完全改观了,
“虽然白毅想要帮狐狸精寻回真身,但他志在不此。他是对古墓存有深深的敬畏的,他痴迷的是考古,绝对不是这些蝇营狗苟。”
何景铄很不以为意,
“哟,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这么替他说话?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就赌我们谁娶谁!”
魏俊行伸手一把捏住了何景铄的脸,
“打就打。你就是一直对白毅有偏见。”
何景铄冷哼了一声,
“之前你不是也怀疑他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事是会变的。”
第191章 :疯汉子
魏俊行双手用力按在了何景铄的肩膀上,
“吃完饭,我们去村子里看看。”
村子对魏俊行来说已经变得完全陌生了。中央的水塘早就填平,那口有着青石台的水井也不见了,村子北边的水塘也变成了田地,他记忆中有关村子里的一切都随着时光的变迁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屋的旧址上盖起了崭新的二层小楼,外墙贴着金色的瓷砖,对面的学校正在施工,不知道要盖什么样的建筑。
他们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魏俊行说不上是该为这样的变化感到高兴还是沮丧,心里总有淡淡的失落飘过。
何景铄见他一直面容沉重,揽着他的肩安慰道,
“我们总要往前看的,这里的一切也循着它的轨迹发展,不是吗?”
魏俊行叹了口气,初三正是探亲访友的好日子,村子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可惜都不是魏俊行熟悉的面孔。
他们混在拜年的人群里,沿着老屋前的巷子走着,前边热闹的人群里却冷不丁传出一声尖叫,惊得魏俊行和何景铄同时向人群中间望去。
只见人群如惊吓的鱼群般一分为二,从中间跑出来一个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人,他似是被人群吓得无处可躲,捡人少的地方奔了过来。
何景铄来不及躲避,被那人撞了个满怀,魏俊行二话没说,直接掐住了那人的脖子把人逼到了墙角。
那人十指乌黑,满身酸臭,唧唧哇哇地冲着魏俊行挥动着手臂,大吼着,
“有鬼啊,有鬼,快跑,快跑……”
何景铄看那人嘴角流涎,荒诞不经,明显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