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什么?”沈宥星冷凝着脸问。
孙默洋转了个身,走到门口时,才传来他幸灾乐祸的声音,“一样都是床伴喽。”
沈宥星的脚底仿佛被刺痛了一下的没站稳,他扶着旁边的柜子,眼神落在了那把钥匙上。
“本来是我该住到这里的,当初有个人送我这套房子我没要。”
不久前孙默洋就是站在这间屋子里跟他这样说的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沈宥星的脑海中闪过,他就快要抓住了。
方明辉带他来看房子,方明辉说这是他朋友的房子,方明辉说……方明辉还说了什么?
他怎么想不起来了?
“一样都是床伴喽。”
不,沈宥星堵住耳朵,他不相信孙默洋说的,他不相信!
他想见到程铎,他即刻就想见到程铎。
沈宥星拿起了沙发上的钥匙,他打车去了程铎家,在门外先按的门铃没有人来开门,只有里面巧克力叫了两声。
沈宥星要按密码的手指停留在门锁上,半天犹豫着按不下一个数字。
假如他真的只是程铎的床伴,他有什么资格就这样进去呢?
可是……可是以前也是程铎亲口告诉他密码,让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来过几次呀。
这时到刚才他和孙默洋的对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沈宥星起伏的心绪平静了许多,程铎对他是怎么样的,他有自己的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对他好,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只是他还对程铎了解不多是真的,起码程铎知道他是离了婚的,而他一点也不知道程铎过去的感情经历。
沈宥星没再多做纠结,刚对着门锁按下两个数字时,身后的电梯门忽然打开了,他跟着一下子回头,就看程铎从电梯里走出来。
“你……”沈宥星惊讶,因为程铎的眼眶发红,神色十分悲伤。
程铎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沈宥星,身子的重量几乎全交给了对方,他哽咽着开口:“我外公去世了。”
沈宥星抬手搂住程铎的后背,被他悲伤的情绪感染到,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任由程铎把他越搂越紧,然后就听程铎在耳边说了一句话,让沈宥星的心脏不由狠狠一颤又狠狠一热。
“宥星,我就只有你了。”程铎说。
第58章
一个人伤心难过,不是一定要流出眼泪才能显示出他心里难过的程度有多深,相反有时不流泪也是一种非常悲痛的表现。
现在程铎就是这样,沈宥星抱着他,感觉到他的眼泪在往心里流。
“本来我打算下个月就去看他的,我还答应他要带他去球场看我踢球。”
“明明前几天我们通话,他身体还好好的。”
程铎靠进沈宥星的怀里,闭着眼睛低语,第一次让人看到了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沈宥星摸了摸他的头,两个人进屋坐在沙发上已经快半个小时了,程铎才开口说话。
“老人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沈宥星安慰他:“你不要太难过了,你外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愿意给我讲讲你和外公之间的趣事吗?这样也算是对他一个很好的怀念了。”
程铎眼睛的缝隙流露出了一点湿润,沈宥星柔声的跟他说着话,沈宥星的身上很暖,好像令他心口的痛意都不那么明显了。
“我外公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我对他最早的记忆是我三岁多那会儿,有一次他带着我和妈妈去钓鱼……”
沈宥星就这样听程铎给他讲了小时候的事情,外公是在程铎的妈妈去世后,被程铎的小姨接去了国外住,往后每年程铎到了假期就去外公那里住上一阵子,他和外公的感情很好。
这次外公是突发病去世,虽然遗憾的没能跟程铎见上一面,但好在老人最后没有受罪,相当于是在睡梦中走的。
“现在我除了小姨就没什么亲人了。”
听程铎这样说,沈宥星很心疼,也听出来程铎不愿提起他父亲,看来他们父子跟之间的矛盾很深。“你不是说了,你还有我呢。”沈宥星和程铎蹭了蹭额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程铎原本向来坚硬如铁的心脏,在这一刻也禁不住有一丝柔软从心底蔓延开。刚才回来见到沈宥星,他一路强撑着的身心立马就感觉撑不住了,他就想紧抱住沈宥星,任何事情他都不想去做。
此刻程铎动情地吻住沈宥星,这次没有了先前的霸道强势,他就只含着沈宥星的嘴唇轻轻吮吸着,温柔得好似要把沈宥星融化。
这样的气氛又加程铎突然有亲人去世,有些话自然就让沈宥星吞回了肚子里。
程铎要坐明早的飞机去国外参加外公的葬礼,沈宥星给他收拾行李,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程铎看到的就是暖黄色的灯光下,沈宥星在认真地给他叠衣服然后放进行李箱。
这些事情从前都是程铎自己做的,如今忽然看到有人这样照顾着他,有什么东西好像就快要在他心里藏不住了。
程铎走过去从身后抱住沈宥星,嘴唇贴着沈宥星的耳边低语:“搬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这次没有丝毫的强势,甚至仿佛问得还有些小心翼翼,让沈宥星听出来,他是真的渴望两个人能住在一起。
“……嗯。”沈宥星将手覆盖到了程铎搂在他腰间的手背上,他侧过头去看程铎,也问得有几分小心翼翼,“我……是第一个,跟你一起住进来的人吗?”
程铎不喜欢从沈宥星的眼里看到类似委屈的光芒,他亲了亲沈宥星的眼角,说:“是。”仅一个字也是带着十分认真的语气。
好端端的沈宥星怎么这样问,换做往常程铎绝对会察觉出端倪,只是今晚他心情过于沉重,他什么都不愿多想。
沈宥星忽然就觉得有这一个字就够了,然而程铎却是还要再给他心里喂糖。
“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肯定疑惑我怎么没有住在高档住宅区,我公司里的好多艺人都比我住得地方好,是不是?”程铎问完也不等沈宥星回话,他坐到了床边,又把沈宥星抱到了他的腿上。
沈宥星两手搭在程铎肩膀上,不用回答,他脸上露出的那几分小尴尬就已经说明了他真的往这方面想过。
程铎轻笑了一下,捏了捏沈宥星的鼻尖,他凝视着沈宥星的目光中染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让他还没有开口说话,沈宥星就感觉要被溺死在这样的眼神里了。
“这里,其实是我妈妈还在世的时候给我准备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
这样一句话,再加上程铎柔下来的语调就像是一个轻吻烙印在了沈宥星的心上,他不由身子更靠近程铎,蓦然有了种想跟这个人白头到老的冲动。
程铎也把沈宥星抱得更紧了一些,本来他的这个家是谁也不能来、谁也不能住的,但沈宥星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让他打破了自己的界限。
什么原因程铎不知道,他也没有时间去深想,总之有沈宥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是舒服的,他知道自己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腻了沈宥星,所以他现在就是想把沈宥星拽在身边。
“我记得我妈妈还说了。”程铎忽然扭身把沈宥星压到了床上,沈宥星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眨了眨眼的问:“说了什么?”
从沈宥星的眼里竟然看到了一丝狡黠,程铎觉得很是新鲜,好像他接下来说的话已经被对方猜到了一样,随即程铎换了一种说法,“我妈妈说,这房子是让我长大了娶媳妇儿用的。”
婚房让他改成了娶媳妇儿。
说完两人却是凝视着彼此都有一瞬的愣神,跟着不知是谁先吻住的谁,同样还是温柔如水的一个吻,但两人舌尖相互缠绕的时候,沈宥星明显察觉到自己心里多了几许深情,而程铎也是所有轻怜密爱只想给这一人。
第二天程铎很早就走了,沈宥星醒来还懊恼自己睡得太沉,都没有送一下程铎,他扬声把巧克力叫过来,摸了摸巧克力的头,又在床上懒懒地打了一个滚儿,有种在自己家里一样的舒适感充斥在他的心间。
起床后看到程铎还给他做了早餐,沈宥星更才是觉得自己要被幸福包围了。
等他出门,在楼下又见到了小马,小马跟他说:“早啊沈医生,程总让我这几天接送你上下班,还让我务必盯着你、啊不是,是帮着你搬家。”
沈宥星没忍住笑出声来,让小马盯着他,这才像是程铎会说的话。
晚上沈宥星在他租住的房子里收拾行李,其实也就是他的一些衣物和生活必备品,剩下他买的几个小电器还有其他东西完全没有带走的必要。
沈宥星找了一个小盒子,把孙默洋丢在这里的那把钥匙装了进去,可能以前程铎和孙默洋发生过什么,也可能这套房子真的是程铎授意方明辉租给他的,但这些沈宥星暂时不想去深究了。
他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感情,后来他也慢慢反思过,最终犯错的人虽然是陆柯,但他也不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段感情对沈宥星的打击是很多方面的,其中有一方面就是让他在现在的感情里,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完全对的。
甚至有时他还是胆怯的,怕自己很多都做不好,然后慢慢的程铎也会离开他。
沈宥星把盒子又放进了一个抽屉里,他不是心里没有介怀,只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他心里具体在介怀什么。
就算孙默洋是程铎的床伴,那不也是过去式了?
就算程铎让方明辉把这房子租给他,那不也是当时程铎暗地里对他的帮助?
他不想只凭孙默洋的几句话就断定什么,而且孙默洋出格的行径已经说明了这个人自身就大有问题。
“沈医生,我先把这个箱子拿下去了。”小马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宥星的思绪,他冲着门口应了一声,然后合上了抽屉。
比起那些想问程铎的话,他现在更惦记程铎在那边是怎样的,见到不能再睁开眼睛跟他说笑的外公,程铎肯定难过得无以复加。
沈宥星想想都心疼得不行。
回家他跟程铎视频,见程铎神情憔悴,下巴长了一层青青的胡渣,明明才一天没见,程铎就好像瘦了好多。
“给你看看我小时候的玩具。”
程铎有些干哑的嗓音传来,接着屏幕里他侧了一下身子,露出了他背后的一个大书柜,每一层都整整齐齐的摆满了各种汽车模型。
沈宥星:“……你可真是个富人家的小孩。”
程铎的低笑声传来,“你好像很羡慕?”
“现在不会羡慕,要是小时候我可能不光会羡慕,我还会嫉妒呢,然后我们要是小玩伴,我就抢你的玩具。”
程铎又笑了笑,知道沈宥星这是在故意逗他,手机屏幕上再次出现他的脸,他与沈宥星通过视频对视着,忽然说:“我好想你。”
不是为了哄沈宥星开心,不带有各种目的,他就是想这个人了。
沈宥星的眼里笑意浮现,对着手机里的程铎说:“我也想你了。”只是奇怪,他好像有种这时他们才是恋人的感觉。
那边好像不知是谁在叫程铎过去,正巧沈宥星这边也听到了门铃响,程铎说来客人了,然后就结束了通话,沈宥星从沙发上起来去开门,巧克力也凑热闹地跟在他身边。
开了门,一见来人对他露出略显慈祥的笑容,沈宥星不由愣了一下,他问:“……您是?”
第59章
程铎的父亲来了。
沈宥星还在心里消化这件事情,他正在厨房沏茶,手中捏的茶叶有一半掉落在了桌子上,可见他现在有多紧张。
沈宥星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见家长,他甚至在想等下程铎的父亲会不会给他一张支票,然后面无表情的对他说:“请你离开我的儿子。”
不过沈宥星又认为这应该不太可能发生,因为刚才在门外见到程铎的父亲时,沈宥星并没有感觉到对方带着什么不满的情绪,相反程铎的父亲跟他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还面容和蔼地问他:“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过既然程铎的父亲选在这个时候来,沈宥星知道那肯定是特意来找他的。
“您请喝茶。”沈宥星双手恭敬地把茶杯递过去,虽然知道程铎和他父亲之间有矛盾,但他身为晚辈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程纪勉接过茶杯,眼里流露着对沈宥星的赞许,程铎会调查沈宥星,同样程纪勉也会,他是听说程铎这次像是认真了,他作为一个父亲就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程铎发生了改变。
但程纪勉没有程铎调查的那么详尽,他只是了解了一下沈宥星的工作仅此而已。
在学校里当校医,这个工作本来听着就会让人对沈宥星产生好感,更何况见到本人,又是这么的谦逊温和,程纪勉找不出对沈宥星不满的理由,想程铎这次真有眼光。
“我知道小铎在跟你交往,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程纪勉说着心里不由感叹,他也只能选在这个时候过来。
沈宥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之后程纪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都是些日常问题,比如他工作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他和程铎平时都去哪里吃饭。
听沈宥星说起自己还喜欢下象棋,程纪勉笑了笑说:“我也略微懂得些棋术,有时间让小铎带你来家里,我们可以对弈两盘。”
沈宥星大概知道程纪勉来的用意了, 他依旧态度温和,“嗯,好。”
又聊了几句,程纪勉提出能不能看看其他房间,忽然就让沈宥星感觉出了这位父亲对儿子的谨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