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铎眉心微蹙,“什么阴谋的开始?你非要说的这么难听吗?”
沈宥星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很冷的弧度,“难道不是吗?”他的耐心快要耗尽,声音不禁带出了压在心底的急躁,“到底我怎么你了?你要那样欺骗我、耍我。”
他眼里的痛苦化成了一根尖细的针,让程铎感觉心脏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在一起后我是认真的。”程铎避而不答,只又强调他认为最重要的部分。
沈宥星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程铎立马也跟着站起来,神色终于显出了一丝慌张。
沈宥星看着他,眸光中满含失望,“你不和我说明白了,我感觉自己在有你的地方就待不下去。”
“你!”程铎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的一句话,还能让他又气又心痛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体内恶劣的因子忽然作祟,他想到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把沈宥星绑在身边。
不过现在想法还只是个想法。
“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程铎两三句话就解释了,因为是张嘉航提出来的,并且拿的是海寰娱乐的股份当筹码,那是程铎必须要得要的东西,所以他就……
沈宥星听完,心冷的要掉渣,他开口音色又有些发颤,“所以你就为了利益,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真相真让他难过,原来一开始在程铎眼里他就是一个用来给程铎赢得筹码的工具。
他甚至觉得假如程铎是因为喜欢他才做的那些事情,可能他心里都不会这么难受。
程铎忍着想要抱住沈宥星的冲动,“你可以这样认为,事实也的确就是这样的,我不否认,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家庭如果真是牢固的,任谁能破坏的了吗?”他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在给自己辩解,“要不是我让人把陆柯试探出来是个什么货色,你不知还要被他耽误多久呢。”
沈宥星感觉眼前都黑了一瞬,“那我还要感谢你了?”
程铎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过,可在他看来那就是事实,他走过去牵起沈宥星的手,又是两片冰凉。
“你看,我们结婚以后不是就过得很好吗?我可以跟你保证,陆柯犯过的错误在我这里一辈子都不会犯。”程铎握着沈宥星的手,说的特别认真。
可是这些话现在对沈宥星来说都是听不进去的,“你说的张嘉航是谁?”他问,这个人他都不认识,为什么要害他?
“他以前叫张瑞哲,你说过他是你的同学。”程铎犹豫了一下又补充:“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已经找人去调查了。”
程铎没有直接问沈宥星你有没有得罪过张瑞哲,因为他知道沈宥星这么好,怎么可能和谁结怨呢,所以知道了沈宥星和张嘉航以前是同学关系,他就让人去B市挖答案去了。
沈宥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我曾经也是你的调查对象吧?”
程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不回答,又等于是默认了。
看到沈宥星的眼睫轻颤了两下,程铎抬胳膊想把沈宥星拥进怀里,可他的手刚蹭上沈宥星的后背,这人就侧身躲开了。
程铎还没来得及变脸色,就听沈宥星说:“你不用叫人去调查了。”
“什么?”程铎当下没反应过来。
沈宥星望着窗外,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张瑞哲曾经给我写过情书,他的这封情书放在我的书柜里先被陆柯看到了,然后陆柯就……”
程铎听完,心里暗骂陆柯可是真够阴损的。
原来张嘉航以前暗恋过沈宥星,他给沈宥星写的情书被陆柯贴到了学校的宣传栏上,抬头沈宥星的名字陆柯给撕掉了,但底下张嘉航的署名他却故意留着。
十多年前国内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法,甚至“同性恋”就是一个令人极为反感的存在,张嘉航的情书也写得直白,让人一看就是写给男生的,所以当时的轰动程度可想而知。
张嘉航退学了都不行,还改了名字,换了地方生活。
沈宥星喃喃地说:“真是因果报应。”
这件事情他也是在过了几年以后,因为陆柯一次酒后不小心说漏嘴而得知的,当时他特别生气,不理解陆柯怎么能这样做,这完全就是对别人造成的不可磨灭的伤害。
大概是张嘉航误以为这件事情是他做的,所以就通过这种手段报复他吧,沈宥星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去埋怨张嘉航,所有的事情真是有因就有果,陆柯先伤害的张嘉航,后来他跟陆柯在一起,那确实他就要和陆柯共同承担这份害人的后果。
“这不关你的事,你当时又不知情。”程铎再次拥住沈宥星,嗓音放柔了说:“现在什么都清楚了,那就不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看沈宥星没有抵触,程铎的眼神都跟着柔软了许多,“开始我们的相遇是不够美好,可是后来的过程里不是……”
沈宥星忽然打断他:“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后来再美好又有什么用。”说完推开程铎,脚下还往旁边躲了两步。
“你什么意思!”程铎脸色难看。
沈宥星扭头看着他,眉梢眼角尽是冷意,“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吧。”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滴答滴答”的声音。
程铎的脸上浮现了一团戾气,但他不怒反笑,“分开?沈宥星,这种话你居然都能轻易的说出口?”
沈宥星缓缓地摇头,“我实在跟你说不通。”
到现在为止程铎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更别说这人对他会有一丝丝的愧疚了。
沈宥星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衣物,边收拾边想自己真可悲,每次他都是拉着行李箱离开的那一个。
他是有多自信,这次的婚姻会让他长久的幸福下去,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他明明都失败了一次,怎么这次他还能爱的没有头脑,爱得义无反顾呢?
程铎在门外看着沈宥星,“你真要不好好过了,是不是?”语气透着不耐,好像是他在容忍着给沈宥星机会。
沈宥星对这样的话充耳不闻,提着行李箱走到门口,门打不开,他头也不回地问:“密码。”
程铎冷笑一下,勾起的嘴角显出了几分无赖的意思,“忘了。”
沈宥星回头瞪着他,程铎走过去说:“好了好了,别耍小性子了。”他的手要拿过沈宥星的行李箱。
“你怎么还不明白?”沈宥星摆了一下胳膊,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我一想起你设下陷阱,看着我在你的陷阱里痛苦挣扎,而你还在我面前充当一个好人的角色,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太可怕了。”
沈宥星说完,现在变得可怕的是程铎看他的眼神。
第85章
“你说我可怕?”
程铎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竟会被枕边人说出这样的话,跟他闹也是要有个限度的。
“沈宥星,你有心吗?”程铎向前步步逼近,“在一起后我对你是怎么样的,你完全都感觉不出来吗?”
他蛮横的捏住沈宥星的下巴,迫使对方仰起头与他对视,“是不是我真要对你做出点儿什么,你才能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可怕?”
沈宥星神情冷漠,他偏头摆脱开程铎的手指,其实这时他才忽然心生畏惧,好像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旦变脸,更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密码。”沈宥星冷冷地又问一遍。
就是今天坚决要走。
气氛僵持了片刻,程铎的脑子里也转过了几个念头,无一不是要把沈宥星这样那样,好让沈宥星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但是他也知道,他的那些手段使出来,可能只会更把沈宥星推远。
现在程铎的感觉就是我全心全意的对你好你看不见,只因为一点已经过去的事情你就要跟我闹个没完!
程铎也是有气的,更也有他的骄傲。
“行,你想走就走吧。”程铎过去按开了密码,是他们领证结婚那天的日子。
昨晚他就是随手输入的,可数字这种东西,只要是带着意义的记在心里,那就是比刀子刻进去的还要让人难忘。
沈宥星走了,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程铎挥手就把玄关处放的一个摆件打到了地上,石雕制品碎裂一地。
程铎在心里吼了一句,有种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可讽刺的是他很快就出现在了窗边,两眼狠狠盯着楼下沈宥星渺小的身影,那人越走越远,头也不回。
程铎最后选择放沈宥星走,其实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沈宥星只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物,带走的是一个很小的行李箱,沈宥星说的是“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没有最深的触碰到程铎的底线。
既然是暂时的,程铎想那他就给沈宥星一段时间,等沈宥星自己回来。
知道沈宥星跟程铎分居了,钱晓迪要惊掉下巴。
“怎么回事?他那天找不到你,给我打电话,我就觉得你们不对劲。”
这已经是沈宥星出来住的第三天,他下班后来了便利店,钱晓迪问他:“一会儿你老公来接你?”
沈宥星说:“我们现在没住在一起。”
此刻面对钱晓迪抛出的又一个问题,沈宥星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这是有大事儿啊,钱晓迪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他犯什么错误了?”想到程铎是干什么的,钱晓迪又心中一凉,“难不成他也被哪个小明星勾搭床上去了?”
沈宥星摇了一下头,“不是,你别瞎猜了。”
哪知钱晓迪还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那就好,没触犯这种最严重的原则性错误那就还有救。”
沈宥星心里复杂的厉害,他不知道那程铎犯的这种错误叫什么,而且程铎还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个错误又是他们婚前发生的,可是如果没有这个错误,沈宥星想现在他又是另一种生活。
他不知道他跟陆柯会怎样,是不是没有程铎的安排,陆柯身在那个圈子里也早晚会有把持不住的那一天。
连沈宥星自己都不知道,他遇见程铎是不是也是一个错误,只是他唯一知道这样想的时候他心里有个角落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不管钱晓迪又怎么问,沈宥星就是没有说他和程铎到底怎么了。
起码他目前还不想让好朋友知道他过去的蠢,还有……程铎的坏。
这几天去学校上班,还是小马一直在按时按点的接送沈宥星。
沈宥星跟小马说过不用过来接他了,而小马的原话是:“沈医生,这你可得帮帮我,程总说要是我哪天没有接上你,那当天就让我交钥匙走人。”
现在沈宥星相信程铎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情,就是他不知道小马每天接送完他,都要回公司给程铎汇报他今天的心情如何,还有他除了下班去钱晓迪的便利店以外还去了哪里,都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也是沈宥星这个人的社交圈非常简单干净,他下了班只去过一次便利店和两次超市,让小马自认为“监视”起来还很容易。
不过就是小马不知道沈医生和程总怎么了,他按着程总的指示跟沈医生提过两次程总在干什么,可沈医生听完后任何表示也没有。
还有现在最让小马怵头的是,他每天去程总的办公室,程总问他:“沈医生有没有跟你问起我?”
他如实回答:“没有。”
当下程总那脸拉的又黑又长,老吓人了。
周四这天晚上,程铎从外面吃饭回来,打开门家里是黑洞洞的,他原本就不爽的情绪顿时升级。
巧克力跑了过来,探着头还往他身后看,程铎气得说:“别看了,你妈不要你了。”
巧克力低低呜呜了两声,回了它的窝里,过会儿程铎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巧克力蔫头耷脑的,面前放着它最爱吃的狗粮它也提不起兴趣。
程铎给巧克力这样的状态拍了张照片,然后发朋友圈,配文字:一个被妈抛弃的可怜孩子。
设置仅一颗星可见。
等沈宥星刷到这条朋友圈时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他正溜达完,坐的楼下花坛边上歇着。
巧克力的可怜模样的确让沈宥星心疼,他拿着手机琢磨要不要打过去跟巧克力说两句话,可他又想到这应该是程铎故意发给他看的,那他一个电话打过去,是不是又中了程铎的计?
拿巧克力使的苦肉计。
沈宥星还在踌躇不决,这时手机振动起来,一看是程铎的号码。
沈宥星还没有到不跟程铎说话的地步,他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告诉他:“沈医生,我出车祸了。”
沈宥星一下紧张起来,“你现在在哪里?严重吗?”
程铎说:“快到你那了,我……你先等下啊,我接个电话。”
跟着手机里就没有了声音,但显示通话还在继续,沈宥星慌神的等着,他不认为程铎是在骗他,因为他在电话里还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门口路上堵了那么多车,是怎么回事啊?”
“哎呦,两个车面对面就撞到一块儿了,撞得挺厉害,有一辆车转弯还加速,我看肯定是酒驾。”
听到身后两个人的议论,沈宥星的手上一松,手机一下掉到了地上,他慌张地捡起手机,跟着猛地站起来就往小区外跑去。
此时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程铎正跟一个人说着话,“保险公司的人快来了,等下你跟他们定损吧。”
对方是个年轻女人,听完还跟程铎道歉:“真是对不起啊,都怨我跟车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