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得把徐兰和王端的人情也还了。
阮颂算到最后直揉眉心,三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好在是他妈妈奇迹般的恢复很不错,当天夜里就说可以转普通病房。
只是阮颂最终也没能等到陈严送衣服,陈严这会一开就是一整个下午加晚上。
倒也正常,全项目上下就编剧最好搓圆捏扁,没事也要把人扣在身边扣着。
阮颂说时间太晚,让陈严别送了,就在家好好休息。
陈严确实是折腾累了,精疲力尽承诺明天早上一定送,让他再忍耐一晚。
…
关于阮妈妈做手术这件事,任钦鸣其实下午立刻就知道了。
但他身上还压着行程,阮颂又是一如既往不回他短信,不接他电话。
以徐兰接触阮颂以后急速转变的看法,她也觉得任钦鸣能追到这么个人属于祖上冒青烟。
最后兜兜转转,任钦鸣的行程全部结束也到了深夜。
徐兰是看他失魂落魄捧着个手机实在可怜,近乎施舍地开口提醒:“小颂室友今天没法给小颂送换洗衣服。”
任钦鸣的眼睛立马亮了,转手就要小卢调头去医院。
但徐兰抱着胳膊怎么说的:“就这么走了?”
任钦鸣整个人一滞。
他跟徐兰签的协议里规定,交谈过程中基本的礼貌要到位,包括但不限于“谢谢”、“对不起”、“我知道了”、“辛苦了”等。
现在这种情况,任钦鸣倒不是说不出谢,只是他前一天还跟人横眉冷对……
“咳,谢谢。”
徐兰并不满:“就这样?”
任钦鸣只觉得卡嗓子,拍再难的戏都眼睛不眨的人,现在居然为一句道谢别扭难为情。
“……谢谢你找王总申请垫付阮颂的定金,也谢谢你告诉我阮颂的情况。”
徐兰依旧不满意:“今天在媒体面前不还喊我姐喊得好好的?”
任钦鸣:“…………”
他差点被胸口那口气堵死:“……谢谢兰姐。”
徐兰心里终于爽了,下巴往上一抬,说着“这还差不多”便噔噔噔踩着高跟离开。
今天也没赶上跟儿子说Goodnight。
…
任钦鸣赶到医院时,病房里很静,一整天的精神煎熬让阮颂伏在阿姨病床边睡得很熟。
任钦鸣轻手轻脚过去,生怕惊动那抹单薄的身影。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到阮颂偏头向一边沉静的睡颜上,纤长的睫毛,精致的鼻,真真切切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平日对任何人都竖起高墙的男人,终于有些克制不住,虔诚万分单膝着地跪到沉睡的人面前,抵进他肩窝低声:“颂哥,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阮颂发动被动技能:狗勾变身术!
第8章
也许是心里惦记着事,阮颂第二天早上醒的很早,睁眼的时候天际还是蓝蒙蒙一片,太阳刚升起,厚重的云层挡住光。
阮颂从沙发坐直,看着裹在身上的毛毯有些懵。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是趴在床边睡的。
手再往身下摸,沙发也被铺了一层细绒,羊毛的质地柔软又舒适,脚边视线不远处的地方放着一个大纸袋。
阮颂看见里面叠好的衣物,以为陈严来过。
但他刚准备掏出手机给陈严发消息,却发现自己随手抖开的,全是些他见也没见过的衣服。
阮颂将醒未醒的大脑又懵了几秒,就在他打算再拿出几件看看时,里面忽得飘出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
【都是攒了很久想给你的衣服】
没有署名,没有任何对身份说明性的文字。
阮颂却是瞬间明白了这位只敢在深夜悄悄造访的人是谁。
也是这时他才敏锐察觉——任钦鸣应该刚走没多久,身后的沙发上还有余温。
查房的护士轻轻推门进来,看见沙发上只有阮颂一个还有些错愕:“那个帅哥这么早就走了吗?昨天不是来的好晚……”
阮颂揉着太阳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他昨天几点来的?”
护士边看阮妈妈的情况,边笑:“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吧,我那个时候刚好去上厕所了,但我同事一看到他就在我们摸鱼群里通报。”
虽然每次任钦鸣过来都捂得严严实实,但光看身段气场也知道长得不差,一直是大家的重点八卦对象。
“果然帅哥都跟帅哥玩,要么小颂你也去出道得了,现在明星多好挣钱啊,你也不用每天为你妈妈这么发愁了。”
因为阮颂人美好相处,护士们都是顶喜欢他的。
但医院大家都只记得阮颂叫“小颂”,却完全忘了他姓“阮”,根本就是这几天网上吵得正火热的主人公!
阮颂作为一个已经体会到抛头露面挣钱容易的人,干巴巴笑了两下:“那到时候你们可得帮我捧场。”
“那肯定!我们医院有几个小姐妹追星可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她们天天倒班值班,哪来的功夫搞什么站姐……”
护士一聊起追星就兴奋说个不停。
阮颂脸上跟着笑,心里其实想:也不知道大家不久之后在综艺上发现他跟任钦鸣站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
任钦鸣给阮颂带去的纸袋里,除了换洗衣物,还有洗漱用品。
陈严刚听着清晨的闹钟响挣扎想爬起来,就看见阮颂给他的消息。
【有钱也不嫁给你颂:我这边东西不缺了,你睡觉吧,不用过来了】
陈严合理怀疑这人是不想麻烦别人,撑着眼皮回复。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是真有还是假有,别是糊弄我】
阮颂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穿着任钦鸣送来的衣服怼着镜子拍了一张。
陈严一看立刻清醒了。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我靠我发现你这真的适合富养,GUCII穿你身上跟专门给你设计的一样】
照片里的阮颂身着黑色高腰阔腿裤,小腿侧面列着一溜白色按扣。
上衣就是件随便扎进裤腰里的黑色短T,去掉上面昂贵的奢侈品品牌LOGO,和普通大家在大街上穿的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多特别的设计,但同样款式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不一样。
阮颂这脸、这身段,再配上这衣服,整个就一大写的“贵气”。
【胖子千斤重,脸皮占八百:你这说你马上要去拍杂志封面我也信啊】
阮颂反手一通电话打到他手上:“算了你还是把我衣服送来吧。”
陈严:“咋呢,不是穿的好好的!”
阮颂很不习惯地看了眼病房门口,偷偷扒探视窗往里看的护士们:“有点太招摇了。正好刚刚有个制片人约了我谈项目,我要出去一趟,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我妈。”
陈严直接懵了:“啥玩意,你不都准备上综艺了,怎么还谈项目,啥项目能有综艺挣得多?”
阮颂:“综艺是综艺,写剧本是写剧本。综艺一共就19天,19天过完我日子不用过了?”
陈严瞪眼:“不是,那可是五百万啊我的哥!五百万,你有概念不?”
谁得了五百万不得先躺平快活一段时间!
结果阮颂腔调都没变一下:“五百万也有花完的一天,我又不是一辈子不用挣钱了。”
陈严:“……”
陈严:“…………”
“行,您可真行。”陈严老老实实起床穿衣服,“我算是彻底服了。不愧是眼看任钦鸣死乞白赖,也能稳坐钓鱼台的人。”
…
但其实接下来要谈的这个项目,是阮颂老早就托人递过简历的。
一个大IP,由曾经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件改编。
甚至案发就在近几年。
凶手从阮颂刚上大学那年开始作案,流窜好几个省份,硬生生拖到阮颂研究生毕业,足足五名女性受害,凶手才终于被缉拿归案。
凶案发生期间,不少案件信息被披露到网络上,闹得人心惶惶,社会热议度居高不下。
在影视公司眼里,这一类真实事件一直是大家的重点关注对象,属于自带噱头的肥肉一块。
所以不仅仅是阮颂,这个IP的承制公司面向所有编剧广撒网,收到了不少改编想法和简历。
竞争之激烈根本想都不用想,阮颂也就是试试的心态。
现在这么久没有音信,阮颂本来以为早就告吹了,谁能想到时隔一年,居然还真被他等出了下文。
就在陈严给他发消息的时候,项目制片人给他打了电话。
阮颂过去的路上,不是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因为他的名字最近被任钦鸣带的火了一把。
但当他抵达约见地点,那头过来的制片人却是看都没正眼看他,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阮颂递上自己的名片,人家也只是顺手压到咖啡杯底下,凝结的雾水很快沿着杯壁淌到名片上,晕出一圈圈纹理。
那人不同阮颂以往见过的制片人肥头大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腕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领结打在领口很板正,脸蛋也难得是阮颂瞧得上眼的。
就是张嘴一说话,几乎瞬间让人开始喜欢不起来。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
男人故作老成往椅背一靠,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项目看中了你的构思,觉得你对这个案件找的故事切入点很好,但我们不需要你亲自动笔,已经有比你更有名的编剧主持操刀了,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阮颂哪能不明白。
当了短短这么几年编剧,吃过的亏比上半辈子全部加起来都多,挑眉一针见血道:“意思就是想白嫖呗?”
在影视行业里,编剧想卖出剧本、卖出创意,就必然得不停地向不同的人阐述自己的东西,让人买你、投资你。
但也正是这个工作展开的流程,从根本上就决定了编剧无法做到杜绝抄袭。
毕竟法律上对抄袭的判定相当不容易,维权程序繁琐复杂。
人家听完了、看完了觉得你的构思好,完全可以转手找其他人把你的东西换个壳子,加工一下。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拿去用的大有人在。
“话不能这样说,因为我们只是看中了你的切入点,后续的故事框架都会调整。”那男人看起来自认公允,“按照一般做法,拿你这点东西根本没必要专门打电话把你约出来。”
阮颂心里那个火冒的,也不跟他讲什么客气了:“和着我还得对你们肯赏脸通知我感恩戴德。”
“那也不至于。”
男人一双眸子黝黑,全程毫无情绪波动地看着他,像看路边随随便便一只蚂蚁:“两万够了吗?给你两万,你把这个开头卖给我们。”
阮颂立刻反唇相讥:“你当我第一天写故事吗?一个好的切入点可以决定整个故事的质量和水平。倒不如我给你两万,你把我署名添上去,两万够了吗?”
但那男人似乎对此刻的局面早有预判,面对阮颂的挑衅,直接宣告谈判结束。
“既然谈不拢就算了。法律只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那么多编剧都给我们发过构思创意,有人跟你的想法撞了也正常。”
意思就是他们仗着自己店大欺客,吃定阮颂这顿霸王餐了。
男人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
但他才刚走出两步,背后却是忽然响起他刚刚说过的话。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项目看中了你的构思创意,觉得你对这个案件找的故事切入点很好,但我们不需要你亲自动笔,已经有比你更有名的编剧主持操刀了,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男人脚下步子果然一顿,第一次扭头看向阮颂的眼中带上了情绪。
阮颂大大方方亮出自己手机上正在播放的录音界面,按下暂停:“李总一看就是家境富裕,随便出来玩玩才当的制片人吧?我也是很惊讶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连谈事情会录音这种基础操作都不知道。”
“堂堂国家重点扶持立项的大IP,背靠名导演、大平台,却借着招募编剧的名义,骗取编剧创意,但实际根本没打算给编剧提供岗位,还想用区区两万就把人打发了,这算盘是不是也打的太好了?”阮颂刻薄嘲讽起人向来是不客气的。
男人冷眼看着他手里的录音:“你现在是想敲诈勒索?”
阮颂彻底听乐,咻得从位置上站起身说:“那我还真不稀得勒索。正好这几天发了笔横财,不缺你这几个子。”
男人依旧自以为自己把阮颂的软肋卡得很死:“就算真的让你动笔来写,也不可能给你署名权。”
编剧谁不希望蹭上大项目的署名。
但阮颂只是望着他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说:“弟弟你要搞清搞清状况啊,现在是你们求着我写,我也不写了。敢用我的切入当开头试试。”
阮颂其实也不知道男人年纪多大,只是直觉这人比自己小。
他撂下狠话抬脚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把自己被压在咖啡杯底下的名片收回来,当着他的面撕吧撕吧丢进垃圾桶。
男人当时直接被阮颂气吞山河、老子就是不受你气的架势搞愣,整整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顿了好几秒,然后拿起手机给项目负责人拨电话。
但电话那头接起招呼的,不是阮颂以为的制片人李总,而是整个IP的总投资人,小顾总。
“小顾总您这么快就谈完啦?哎呀都说这种小事我们自己派人去就行了,怎么还劳烦您额外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