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桉连忙道:“不是,是我……”
他回忆了当时的场景,“是我动手想揉揉他的头发,他好像有点应激反应。所以保镖就动手了。”
王思年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在为顾文越辩解:“啊?你在替他说话?”
陆雪桉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他……刚才看上去好像是被我不小心伤害到了。”
王思年推推他:“你们说什么了?”
陆雪桉道:“没说什么,就稍微提了提以前的事情。可能是他真的应激反应了。”
他揉着喉咙往电梯走。
王思年跟在他身侧,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陆雪桉,你千万别跟我说,你对他已经有点意思了。”
陆雪桉瞪他一眼:“怎么可能?”
-
房间里。
保镖都很紧张,平日里语笑嫣嫣的文越少爷,今天居然跟急了的兔子一样。
“文越少爷?您没事吧?”
顾文越坐在床沿,自己揉乱头发,闷闷不乐:“没事。”
沉默好一会儿,他才嘟囔:“我要打个电话。”
神经病陆雪桉,干嘛突然把手伸过来。
顾文越拨出去电话,才想,要是手机震动两下没接,就证明在忙,他就立刻挂断。
可是,第一下的时候,电话就被接通了。
“文越?”
顾晋诚低沉磁性的嗓音听上去极有安全感和魅力。
顾文越一下就被安心了,拖长调子唤:“晋诚哥……”
“睡醒了?”顾晋诚问,“要去吃饭了吗?”
“嗯,一会儿去。”顾文越趴在床上,翘着一只脚晃荡,像个小孩子一样,嘟嘟囔囔地絮叨方才的事情,“有个人发疯,居然要摸我的头发。”
他气鼓鼓地说,“本少爷的头发,是随便谁都可以挠两下的吗?!”
可不就是有个大人愿意听他幼稚地抱怨,语气就更加幼稚了。
顾晋诚浅笑极为醇厚:“嗯,别人不能,顾家大少爷能挠两下吗?”
顾文越抱着被子翻身,在床上晃了晃,笑了:“那勉强可以。哈哈。”
顾晋诚的语调照旧轻松:“跟我说说,是谁要挠你头发?”
“没,就节目组一个嘉宾。不是很熟。”
顾文越也懒得多说陆雪桉的事情,毕竟都是以前原主的遗留问题。
他准备今明两天录制结束,就立刻远离此人,估计也不会有下一期。
“嗯。别影响你的心情。”
顾晋诚道,“今天早的话,让他们带你去吃点当地的特色菜?”
“好呀。我怎么没想到。”顾文越本来就因为要去吃酒店餐,有点提不起兴趣,“那我立刻让丁海他们准备。”
顾文越挂断电话,兴致恢复,通知丁海杀出酒店去觅食。
-
顾家大宅。
挂断电话后的顾晋诚,给郑野拨了个电话,让他订票,飞一趟古都。
郑野道:“好的顾总,不过明天和市政王处长那边有的商务会谈。”
顾晋诚道:“会谈结束从市政去机场。”
“好。”
“另外,查一下文越央视那档节目的几个嘉宾是什么来路。”
顾晋诚道,“查男性嘉宾就行。”
“是。”郑野接了命令。
打完电话,顾晋诚将手机放在桌上,宽大的手掌在水仙花的嫩叶尖尖划过。
嫩叶簌簌轻颤,清新可爱。
第50章
次日周三。
顾文越依旧是起早前往省博物馆的录制现场。
他昨天的个人表演已经结束, 但罗康导演竟然挖掘出他另一个能力,就是古文的阅读记忆,今天特意要让他作为主持人来录制一段特别版。
同时, 另外三位演员嘉宾则是继续录制未完成的戏份。
三位演员在听顾文越声情并茂地念白古文时,都禁不住惊叹。
尤其是常年演古装剧的冯晏, 只叹息,如果每个演员都能像顾文越这样准备充分, 上来就能直接开口说台词, 大概拍戏顺利很多。
一旁的李禾润很欣赏顾文越, 指出她话中的小问题,笑着说:“罗导演说, 小顾不用本子, 这些东西都在他脑子里呢。”
冯晏问道:“他以前就懂?记忆这么好?”
陆雪桉也想,顾文越的记忆这么好,就绝对不可能单独忘了自己。
——必然是有什么心结,他得好好弄清楚。
趁着中午休息期间, 顾文越昏昏欲睡, 他嘴里嘀咕着用脑过度要休息,捧着韩阿姨送来的鸡汤抿一口。
苦涩蔓延, 他才惊觉是中药。
顾文越急得看她:“韩阿姨!”
韩阿姨不明所以,连忙问:“怎么了二少爷?味道不对吗?”
顾文越, 疑惑问:“不是鸡汤吗?”
韩阿姨愣住:“今天, 没有鸡汤啊。”
她迟疑,“二少爷,您是不是听错了?是中药。”
Kiya在旁边喝水, 笑得差点呛着。
顾文越扶额, 他昏昏沉沉, 听错了。
他小声跟韩阿姨道个歉,默默地一饮而尽。
韩阿姨赶紧递上甜的蜜饯。
顾文越先喝水漱口再吃蜜饯,倒在躺椅里:“我眯会儿。”
此时,陆雪桉走上前,“文越?”
顾文越搁在毯子底下的手都几乎想直接扇上去,脸上表情寥寥:“陆老师有事儿?”
陆雪桉也不绕弯子,因为他刚才本来想联系顾文越,却发现他拉黑了王思年的手机号码,于是就径直过来了。
他弯腰欣赏着顾文越出类拔萃的俊秀侧颜,低声问:“文越,你要怎么样才能跟我聊上两句?我是真心想找你聊聊过去的事情。”
顾文越忍着哈欠,有些困顿,含含糊糊地说:“我那两块手表呢?”
“嗯?”陆雪桉愣住,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但再要说话,却见他居然已经睡过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Kiya对他打个手势:“陆老师,等文越哥醒了再说?”
陆雪桉听丁海提过,顾文越身体底子弱,在节目组还有个阿姨准备中药喝,他点点头。
——只是,手表呢?
陆雪桉心道不妙,因为他虽然喜欢贵重礼品,可是大部分超过十万的东西在佩戴过几次后会出手,所以,那两块手表很早就转手。
他后来收到过比那更精贵的手表,也早就不记得那两块是什么模样。
陆雪桉心事重重地去找王思年,让他去找当年手表转手给谁,能不能找回来。
王思年愕然,反问:“那怎么可能找到?都四年了!我记得你就戴了没几次就出掉了。两块还是分别出的。现在去哪里找?”
他不解,“现在为什么要找回来?”
陆雪桉叹气,坐在椅子上:“他刚才问我那两块手表去哪里了,显然是对送我的东西还有印象。如果我能找到手表,他说不定会觉得我很重视他,所以愿意跟我谈恋爱!”
他说这话时,语气似乎有些不自觉地上扬。
王思年听出其中的微妙,他质疑道:“陆雪桉,你不会真的是……”
陆雪桉捂住他的嘴巴:“别乱说。我只是在执行你的计划而已。你的计划很完美,我们一定可以靠着顾家拿到大制作。顾文越这个人很单纯,很好骗。这样,你现在去帮我找那两块手表,最好下午就拿到手。”
王思年推开他:“你疯了?我去哪里找?”
陆雪桉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还记得牌子吗?”
王思年仔细回忆:“有一块是劳力士,另一个……不记得了。”
“我戴过,有新闻的!去找找新闻,或者我当时拍的照片呢?”陆雪桉去拿两人的手机。
果然,在王思年的手机相册里,翻到一张几年前的旧照,是手表转手之前的照片。
陆雪桉激动地说:“你现在去买回来。”
王思年只觉得莫名其妙:“去哪里买?这两个买家我都不知道是谁!”
“买新的啊!”陆雪桉按住王思年的肩膀,郑重其事地投入说,“拿过来之后,我就告诉他,我很重视这两块手表,是重视他对的我心意!”
他的眼神过于真挚,以至于王思年觉得他是不是把自己当做了顾文越。
王思年不悦地推开他:“妈的?现在让我去买?”
陆雪桉道:“对啊,反正节目组没你的事情,你现在去买。这不是限量款,专柜肯定有,便宜的那块必然有。”
他从王思年身后抱住他:“你这样想,等我搞定顾文越,你想要的资源,我想要的角色,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王思年抬眸看他:“你确定是手表可行?”
“嗯,这是他刚才唯一提到和之前有关的东西,必然是突破口。”
陆雪桉抱紧他晃了晃,“成功就在此,你还不去?”
“好吧好吧。”王思年只能拿着照片去试试,但语气间有些不耐烦。
-
傍晚,节目第一期拍摄告一段落。
导演罗康大手一挥做东,请几个嘉宾、主持人去吃当地有名的黄牛肉火锅。
顾文越虽然犯困,但听罗康一直在说这黄牛肉火锅如何地道鲜美,肉质如何鲜嫩劲道,他就硬生生压下睡意,和他们一起去了。
丁海陪着顾文越一道。
古都的冬天有些寒冷,傍晚就乌黑一片。
马路上的霓虹灯如点点星火点缀,和夜幕中的弯月遥相呼应。
顾文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将衣服后面的帽子也戴在头上,还戴着口罩、手套,两只手揣在大方形的口袋里,几乎没有几寸肌肤是暴露在冷空气中。
节目组几辆车一起去,嘉宾一台车,助理经纪人门一台车。
顾文越被挤在商务SUV七人座的后排角落,旁边好死不死挤一个陆雪桉。
他面朝车窗,默默地将口罩往上拉,试图盖住整张脸。
呼,只恨自己不是巴掌大的脸。
陆雪桉一开始是在和其他人说话,大家在聊自己的行程安排和节目的播放时间等。
顾文越便无聊来地听以及走神,忽然,一条胳膊慢慢地横在自己的面前,撑住旁边的车框。
就在顾文越努力往后靠的时候,胳膊的主人开始慢慢地往上拉外套。
路灯与车灯交相辉映中,一枚手表的冷钢光芒差点刺瞎顾文越的眼睛。
顾文越:?
陆雪桉注意到他凝滞的神色,脑海中想到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没有想到顾文越竟然是如此单纯的人,他几乎都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只是把他当做一个送礼的小粉丝。
他微微偏了偏头,对顾文越低声道:“文越,你看,我始终随身带着你送的手表。”
顾文越露在口罩上方的眼睛,极为无辜地眨巴眨巴。
——这人莫不是当他傻子吗?一块全新的手表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陆雪桉以为他是害羞,便收回手,对他道:“文越,以前的事情……”
一个紧急刹车,顾文越眼睁睁地看着陆雪桉一脑袋撞在前面的座上:“啊!”
啊这……
“陆老师?”
“雪桉?!”
“你没事吧?”
“司机慢点啊!别急刹车!都把我们影帝额头撞了!”
顾文越被挤在角落里,双手依旧揣在兜里,默默地冷眼瞧他。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影帝的脑子真的不是很好。
撞一撞,也许能好转?
陆雪桉捂着额头,其他人都在跟他说话,他就再也没机会跟顾文越讲话。
等下车时,顾文越隐约见陆雪桉的额头有点红,他忍着笑意最后一个跳下车。
谁知陆雪桉扭头扶他一把,顾文越双手插兜下的车,避不开,硬生生被他扶着。
顾文越只能低声道:“谢谢。”
“没事。”陆雪桉走在他身边,刚好前面的人走开了,他说话也自由点,“文越……”
顾文越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被一个人叫出来,如此的别扭。
他撇撇嘴,语气闷闷地道:“你把手表还给我。”
“嗯?”陆雪桉不解,“为……为什么?”
顾文越虽看不出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可他接近的意图太明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餐馆进门时,顾文越对他眨了眨那双漂亮到勾人的桃花眼,缓慢而温柔地说:“陆老师保留这块手表好几年,以后我来保管,好吗?”
陆雪桉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这样对他说话。
王思年和他是同学,是他的经纪人,行事作风比他更沉稳些,自然不可能以一种乖巧无辜的模样示人。
他登时心中柔化,语气都变得更加柔和:“当然可以,文越,只要你跟我说话就行。”
顾文越低眸盯着他的手腕处,意思是你快点给我摘手表。
陆雪桉却错见他眼底的神情与期盼,非常快速地将手表摘了,单手递过去。
顾文越用带着手套的手接住手表,一边往里走一边嘀咕:“陆老师,还有一块呢,你这几年也是随身携带吗?”
语气柔软,甚至听起来有些娇气。
陆雪桉跟上后,已经有所准备,解释道:“另一块贵重,我放在家里收藏了。”
他想了想,可能也是要收回去保管的意思,也就是下次还能见面的意思?
他连忙道,“过阵子我回去取出来,找你?我们吃个饭,或者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