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训的眼眶爬上点儿红色,心愚天底下可能再也没人比陈林虎更乖了,尽管他脾气上来的时候倔得恨不得让人揍他一顿,但内里永远都是最柔软的。
张训把额头贴上陈林虎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让思愚链接,他笑了笑:“不啊,我愿意。”
“我也是,”陈林虎说,“我也愿意。”
窗外已是黑暗的夜晚,关上窗和门,他们就是这个小国度里唯二的两个暴君。
他们站在坍塌的属于自己的废墟上靠拢,放肆争吵,又迅速重建,用各自情绪铸成的砖头混在一起,用肢体接触的体温和情话做成粘合,搭建起新的城堡,把他俩围在其中。
如果有天这个城堡会塌掉,干脆把他俩一起砸死算了。
张训愚,那我要粘着这个“我也愿意”的话的砖头砸在我脑门上。
“之前我没来得及说,”张训的额头磨蹭着陈林虎的刘海儿,因为离得太近,他和陈林虎的眼里都只能看见对方的模样,“我这几天愚了,我喜欢你,我能跟你谈恋爱吗?”
陈林虎平静的感到自己心底最后一块儿顽固小孩儿石像让张训撬开砸碎,从此之后只剩下快乐小孩儿的石雕。
“能,”他说,“我们可以谈一辈子。”
张训忍不住笑,他还是觉得陈林虎身上有抹不去的孩子气,但他到底是喜欢死了。
“这算‘爱的宣言’吗?”张训调侃。
“算吧,”陈林虎说,“我也不知道。”
“起誓得以盖章生效,”张训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得跟你盖个章,你觉得呢?”
陈林虎没听明白,他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张训抚摸,额头和张训触碰,浑身都像泡在蜜罐儿里,实在搞不懂盖章是什么意思。
直到嘴上覆上一层温热柔软,张训的嘴唇贴了上来。
黑夜里窄小且不为人知的国度,两个人起誓宣言,用吻当做不可摧毁的印章,在对方身上烙印永被铭记的触感。
一个简单的亲吻,嘴唇贴了片刻分开,留下酥麻和轻痒。
陈林虎的眼从始至终没有闭上,没有杂质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瞪着张训,跟刚舔到一口肉味儿的虎崽子似的,竟然让张训有点儿发抖。
张训拉开一点儿距离,还未来得及说点儿什么,陈林虎便跟捕食般直起身压了上来。
跟刚才蜻蜓点水似的吻并不相同,陈林虎的亲吻又凶狠又莽撞,吻的用力又不讲章法,就跟他本人一样全靠本能,舌尖蛮横用力地从张训的唇缝侵入,撬开本来也没多少抗敌意识的牙齿,跟张训撒野似的咬他的舌头,嘴唇。
张训被整个儿地束缚在椅子里,陈林虎高大的身影拢上来,两手牢牢把着椅子的扶手,用自己给张训做了个囚牢。
张训被这又烂又炽烈的吻亲的眼冒金星,又被这吻里的情绪撩的火起,忍不住伸手强扣住陈林虎的后脑勺,从上至下地揉捏,五指死死地扣着陈林虎的后勃颈,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领,向下压,向下拽,迫使他吻的更深,挤掉两人之间的所有隔阂。
陈林虎口腔里吃完糖之后的甜味儿和张训嘴里烟草的苦涩味儿交融,混合成酒精似的什么玩意儿,直冲天灵盖。
从未有过的酥麻电流般穿梭在急促的呼吸间,意识剥离,只剩唯一的愚法——天啊,我要啃食他。
椅背撞在书桌上,台灯跟着晃了晃,墙上投着两道混在一起的影子。
猫悄悄地睡着。
我要跟你一辈子都这么跟你接吻。
我要啃食你,也被你吞入腹中。
这是这个王国里无法撼动的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
肥猫:怎么着感情就我一国民是吧?
第53章
这个狂热又凶狠的吻结束,那种炫目的感受依旧无法完全消褪,留下强烈的余震,让两人的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张训的眼里薄雾似的浮起一层模糊的光,喘着气哑着嗓子道:“你他妈是要亲死我是吗?”
陈林虎食髓知味地又低头在张训嘴角咬了下:“嗯。”
“反了你了还。”张训拽着陈林虎的头发,又不忍心用力,只能被咬完嘴唇咬下巴。
虎崽子啃骨头似的不撒嘴,陈林虎的咬劲儿不大,更像是亲昵,从嘴角下滑到下颌,又一路划到脖颈,在张训的喉结上轻咬,虎牙磨着喉结上的薄肉。
一阵电流直顶天灵盖,张训“操”了一声,脚在地上蹬了下,仰着脖子被陈林虎咬住要害的感觉有点儿过于刺激,他抓着陈林虎后脑勺的头发想把他拽开,却只得到陈林虎不满的用力。
咬完陈林虎又有点儿歉疚,亲亲牙印聊以安慰,下一口照样换牙咬,张训被这又亲又咬的一套组合拳打得迷迷糊糊,发出几声含糊的鼻音。
这动静落在陈林虎耳朵里跟下了药似的惊人,他的动作张训几乎没有任何设防,也不知道怎么戳着了这混账东西的神经,让陈林虎跟见肉红眼似的隔着衣服在胸口重重咬了一口。
“我操!”张训一把拍到陈林虎脑门上,难以置信地说,“怎么着,返祖了是吧?明儿就送你上动物园!”
陈林虎挨了一巴掌也不生气,眼里凶光犹存:“忘了,我再咬咬轻点儿。”
“没有‘再’了,”张训龇牙咧嘴地扯开衣领看了看,“有这毛病不早说,回头我就给你买个磨牙棒。”
陈林虎把脸埋进张训的颈窝,不满地乱拱一气。
“行了行了,”张训被蹭得直痒,胸腔里却被发酵的情绪顶得很满,侧头亲亲陈林虎的头发,“几点了都,你不回宿舍了吧。”
陈林虎这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看看表,再回去也赶不上门禁时间了。
“不回了,”陈林虎把手机塞兜里,“来不及,十点宿舍就进不去了。”
张训“哦”了声,又见陈林虎把上衣裤子口袋都摸了一遍:“怎么?”
“……钥匙落宿舍了,”陈林虎有点尴尬,“家里跟宿舍钥匙都在一起,换上衣的时候没掏兜。”
张训生出点笑意,强忍着装模作样道:“哦,那你只能把陈大爷喊醒了,大声点儿喊。”
“他耳背。”陈林虎有点儿别扭,平时他可能还会去试试喊老陈头,这会儿他却想跟张训待一起。
张训忍不住乐出声,觉得能看见陈林虎尴尬,自己胸口挨那一口也值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陈林虎愤愤地俯身要把张训那张正乐呵的嘴给堵上,张训赶紧半道截住。
“给你腾个床位行吧,”张训边笑边捂着陈林虎的嘴,“饿不饿,弄点儿晚饭吃?”
剧烈的情绪起伏后俩人都饿的够呛,但碍于双方厨艺都停留在煎鸡蛋都能糊的水平,又不想出门觅食,最后还得是靠方便面潦草地解决一顿晚饭。
二楼仿佛是个密闭的空间,在这里一切都合情合理,陈林虎一时半会儿不想出去。
幸亏张训是个屯粮大户,陈林虎吃饱喝足,又被拎着后脖颈去洗了个澡,牙刷都还是上回住这儿时买的备用的,这回顺理成章地拆开续上,好像陈林虎一直都存在这个屋里。
洗完换上的睡衣也是之前的那套,陈林虎坐回书架旁的地毯上看张训新买的书,耳朵里是张训在厕所淋浴哗哗的水声,手里本来就看不进去的哲学类的书这会儿更没了滋味。
他跟人接吻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陈林虎干脆挪到床边,背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边揉凑过来的肥猫边想,张训的嘴唇触感温热柔软,呼吸被温榨取到极限,眼里会有雾蒙蒙的光。
但按着他头的时候又很有力量,掌控感很强,交锋似的接吻,陈林虎觉得有点儿性感。
厕所里的水声停了,张训擦水的时候才发现胸口隐约一圈儿红色咬痕,因为隔着衣服倒是不怎么清晰,但可见陈林虎是真上劲儿了。
“兽性啊,”张训啧了声,“野蛮,小王八蛋,咬着就不撒嘴。”
也不知道这个兽性是骂咬的人是猛兽还是王八。
张训摸了摸牙印,没破皮,就是红。
这可怎么办,张训很发愁,这算毛病吗?治不好以后我身上都得带这种痕迹?
顿了顿,张训又觉得自己是让水蒸气蒸了脑子,胡想八想,狠狠搓了把脸。
张训吹干头发走回卧室,陈林虎正坐地毯上边拿着根逗猫棒应付肥猫,边翻手机回消息。
肥猫睡醒了也懒着不愿意动,逗猫棒从脑袋顶上挥过来才大发慈悲地抓两下。
“你哥儿俩就互相应付吧,”张训看得直乐,揉了把陈林虎的头发,自己也拿了本没看完的书坐床上,“不回宿舍没事儿吧?”
“没事儿,”陈林虎边回信息边说,“尚清华刚发消息,说今天刚好没人查寝,让我回不去就别回了,不然还得让宿管记一笔。”
张训斜倚在床头笑道:“好兄弟啊,那明天你还得上课吧,项目那边儿呢?”
“明天早起就行,反正不是专业课,”陈林虎点着手机,“项目那边儿童翡帮我请了个晚上的假,我明天把活儿赶出来就行。”
张训的视线从书上挪开,盯着陈林虎的侧脸,犹豫犹豫,踢了下他后背:“哎,小伙儿,你学姐挺照顾你啊。”
“还行,”陈林虎靠在床沿,后背被轻轻踢了下,没搞懂地看了眼张训,“她人挺好的。”
说完就瞧见张训跟看什么稀奇物种似的盯着他。
“干嘛?”陈林虎问。
张训叹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陈林虎那点儿感情上的本事全他娘的用自己身上了,对别的事儿完全是一窍不通,整个儿一实心木头。
要放以前,他估计也不会计较自己心里这点儿小别扭,但今天他确实是让陈林虎的莽劲儿给降服了,有点儿不想再端着,否则也确实挺对不起陈林虎毫不遮掩的感情。
“之前方清跟你那学姐在小吃街让我撞到这事儿,我跟你说过,”张训把书丢旁边儿,盘腿做好,“还记得不?”
陈林虎点点头。
“啧。”张训恨铁不成钢,“方清为什么跟你较劲你是一点都不明白?”
陈林虎斩钉截铁:“他看我不顺眼。”
刚说完就被气疯了的张训卡着脖子一通摇,震惊之余还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遭此劫难。
“我现在看你也不顺眼!”张训恨不得啃他一口,“那傻逼是觉得你学姐对你有意思,他嫉妒,懂吗,嫉妒,人类的一种感情!”
陈林虎任由张训卡着自己脖子,听见这话震了个大惊。
“你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张训都觉得稀罕。
陈林虎惊恐地摇了摇头,慌里慌张地问:“那怎么办?”
张训把陈林虎从头到尾地打量一遍,他彻底明白了,陈林虎是真没感觉。
这就是个石疙瘩!
张训第一回体会到什么叫无奈到憋出笑:“我哪知道怎么办,我肺管子都快被你气炸了。”
陈林虎摸不着头脑,非常诚恳地求教:“为什么?我没气你。”
掐着个石疙瘩真是半点儿用都没,张训松手,头疼地仰倒在床上,隔了几秒才爬起来,趴床沿陈林虎身边儿,抖了抖自己的领口。
“你闻闻,”张训破罐破摔,语气里充斥着自暴自弃,“我身上有没有酸味儿?”
陈林虎还真把头凑过去在张训脸颊旁嗅了下,摇摇头。
“……”张训这个恨啊,人类和兽类的感情并不相通。他恨恨地搓了一把陈林虎的头,“我他妈的吃醋了你也没看出来?”
陈林虎愣了好一会儿,来消化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张训,后者有点儿不太敢跟他对视,半垂着眼,睫毛在抖。
吃醋,陈林虎猛然明白,就是感情发酵出的一种味道。
他一边儿觉得心口呼啦一下热得不行,一边儿却忍不住地笑起来。
张训没料到这小子这么放肆,笑的虎牙都露出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抽了他后背一巴掌:“烦不烦人啊你!”
“不烦。”陈林虎笑得很嚣张,扭头倾身,在张训嘴上咬了一口。
张训“嘶”了声:“狗,你就是狗。”
“你想多了吧,学姐没那意思。”陈林虎放下手机,推开还往他手上蹭的肥猫,侧身跟张训说话。
“哎,”张训领教了陈林虎四条边都直的这一面,彻底没脾气了,为这种事跟陈林虎别扭都多余,“我就随便酸一下,毕竟你兜里装着人家给的糖呢。”
陈林虎顿了顿,想起刚才张训拿着软糖时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明白他之前几次跟有话想说又憋住了似的是为了什么,又想笑,但看张训恼羞成怒的表情,强行忍住了。
“那也不是学姐专门买的。”陈林虎跟张训解释,“是她家里人跟衣服什么的一起带给她的,一学长送过来的。”
屋里亮着台灯柔软的暖光,他俩凑在床边儿说话,声音都仿佛跟着变得温软下来。
陈林虎长得白,这种朦胧的光线落在他脸上,跟落在白瓷上似的,张训趴在床沿,一手撑着脸看他,一手无意识地捏着他后脖颈。
等陈林虎把糖怎么让沈新带来的,自己又是怎么分了一把的过程讲完,后脖颈那片儿皮肤已经让张训捏得起了点儿热。
“你说是沈新给带的?”张训若有所思。
“嗯。”陈林虎被他捏得心神不宁,这人也不知道什么习惯,平时摸猫也爱这样,这会儿更是顺着脊椎往下按。
陈林虎跟吃了麻椒似的,那片儿皮肤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