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祁青暮停下脚步,其他几个同事也跟着停下来。
傅濛扫了其他人一眼,挥了挥手,“你们照常下班,祁青暮来我办公室一趟。”
其他人看了看祁青暮,又面面相觑,没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一个个小声地跟祁青暮打了声招呼,便陆续下了楼。
祁青暮对他们笑了笑,抬脚走上楼。
大家对傅濛的敬畏感还是存在的,当然,这种敬畏并不是说看见傅濛就害怕,而是在面对傅濛时就会想到他在工作上的严厉,所以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祁青暮算是一个特殊例子,他对傅濛很尊敬,但是不畏惧。
毕竟还没正式入职的时候他就体会过了傅濛的怪脾气。
跟着傅濛来到办公室,祁青暮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傅濛转身递过来一个手机。
祁青暮眨眨眼,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的对象是……
“何医生!”
祁青暮匆匆拿过来,将电话放在耳边惊喜地喊道。
“可算是有门路联系你了。”何燕在对面笑着说:“虽然傅濛有点不愿意,但是还行,真替我办事儿啊。”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傅濛又在祁青暮旁边,听到这番话后十分不满地皱起眉头,看起来很嫌弃的样子,转身进了办公室的里间。
祁青暮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傅先生听到了。”
“没事,他打不着我。”
“……”
都是成年人了倒也不至于打起来。
“其实给你打电话呢,主要是因为跟你说一下若茗的近况……”自从上次祁青暮跟何燕联系过,表示最近不要打电话联系之后,他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沟通过了。
虽然以前也不经常联系,但是每周祁青暮都会抽空打电话过去询问祁若茗的情况。现在齐梅突然跑到南城来盯着他,祁青暮知道她在这边有人脉,所以不敢如以往那般常常联系疗养院,万一被监控了通讯设备,祁若茗的藏身地点就会暴露。
必要的时候他就用顾屿的电话给何燕发短信沟通,平时能不联系就不联系。
今天通过傅濛联系到何燕,实属有些意外的惊喜了。
“这边我也盯着呢,目前没有什么可疑人士打听若茗。”何燕说完,顿了顿,道:“你要不要跟你姐姐说说话?”
祁青暮眼前一亮,“可以吗?”
“她现在状态不错,应该能跟你简单沟通。”
随即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大概半分钟后,电话那边响起何燕的轻哄,不是对着祁青暮。
心中无比忐忑,祁青暮期待极了。
“小暮……”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祁青暮呼吸一滞,哑着嗓子唤道:“阿姐……”
“你终于联系我啦。”祁若茗的声音充满活力,尾音拖得有点长,仿佛撒娇似的,“我很想你啊,你一直不联系我,我又不敢联系你,怕打扰到你工作哦。”
祁青暮心里泛酸,柔声安抚:“对不起阿姐,最近是真的有点忙了,等过几天我忙完,就去看你……还带着我的朋友一起去。”
“是上次来过的那个男孩子吗?特别帅气的那一个。”
“对,是他。”祁青暮不自觉地笑起来,“他最近也挺忙的,等过段时间,我就带着他一起去看你。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问问他叫什么,然后再问问他是学什么专业的、现在在忙什么……”
都是一些闲话,可能祁若茗挂了电话就会忘记,但是没关系,此时此刻,所有诞生于姐弟俩之间的对话都是温馨的。
祁若茗应得可快,对祁青暮的朋友也是充满了好奇,电话里追问了几句,祁青暮都一一回答了,比如说他们两个人现在住在一起,是合租的状态,还有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家务分布。
聊得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但是何燕验证过,这些旁人听了像哄孩子一样的闲聊都有助于祁若茗的病情。
这通电话持续了五分钟,最后因为祁若茗到了该休息的时间,才挂断电话。
关掉通讯的下一秒,傅濛就从里间走出来。
“谢谢您,傅先生。”祁青暮感激地说道:“我跟何医生说好了,以后不会再麻烦您,有什么问题我用我朋友的电话跟她联系就好。”
傅濛哼了一声,接过手机,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养母还没走?”
“应该没走。”祁青暮脸色有些难看,“最近她还在邀请我出去吃饭,想套出我现在住在哪,但是被我以工作忙的理由拒绝了。”
说起齐梅,祁青暮真的厌烦之际。
许是知道大学放假,齐梅一直守在南大也没什么用,但因为祁青暮是分批搬家的缘故,上班的时候就带去新家一点私人物品,或者让顾屿帮忙搬运行李,所以齐梅一直没当回事,见直到放假前的最后一天祁青暮还安安稳稳地住在宿舍里,总觉得他会在后面的日子里搬运行李,却没想到跟往常一样去上班的祁青暮当晚直接没回来,然后就再也没回学校这边来了。
齐梅有点慌了,第一次联系祁青暮现在住在哪,被祁青暮的反问给堵了回去。
——您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还留着南城呢?
齐梅窘迫地找了个理由敷衍,自然也没能从祁青暮这里问出他现在的住所。
后来她又打所谓的亲情牌,都被祁青暮以工作很忙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那她不是还会继续给你打电话吗?”傅濛皱起眉头,对于他这种优柔寡断的态度表示不赞同,“直接让她回家去不是更好。”
“她不会走的。”祁青暮苦笑了一声,“总之谢谢您的帮忙。”
傅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从工作室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冬日的白天很短,大概晚上五点多的时候太阳就会落入海天之间,等到六点天色便是灰蒙蒙的。
祁青暮抬起头,没有看到月亮,整片天空都是灰暗的颜色,亦如他想到烦心事时的心情。
今天顾屿不回家吃饭,祁青暮想着在路边买个卷饼,回家随便吃两口算了,于是没有坐公交车,而是转路朝夜市的方向走去。
冬天夜市开摊比较早,隔着一条路,就能闻到那些街边美食的香气。
站在人行横道的一侧,祁青暮心血来潮,拿出手机隔着街将对面夜市的热闹景象拍下来,本想发给顾屿看,却不想一辆车突然出现在镜头里,随即车窗落下,露出一张帅气的混血脸。
“哟。”白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吃饭了吗?请你吃饭去吧。”
祁青暮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挑眉盯着他,“这个开场白你不熟悉吗?”
上次把他强行带去白家聚会时也是用的这套话术。
白杰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这次是真的,请你吃饭,就我们俩。”
“不去。”祁青暮皮笑肉不笑地拒绝道:“你最好把车开走,这里不能停车。”
“所以我才希望你快点上车嘛。”白杰哼哼两声,“你要是不上车,一会儿交警来了罚我钱,你得替我拿啊。”
他倒是不客气。
祁青暮神情冷漠,准备越过他的车直接过横道,却不想白杰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冷不丁出声道:“前几天二舅舅去找你们了吧?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认为顾屿身上有曾外祖母给的遗嘱吗?”
脚步骤然停下,祁青暮敛眸,掩下那抹复杂的光色。
“你知道?”他没有回头,而是语气平缓地反问。
从祁青暮停下脚步那一刻开始,白杰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快速下车,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打开车门。
“欢迎上车,好奇心旺盛的祁青暮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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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跟哪个小情人出去约会了
一家平价消费的餐厅里, 祁青暮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对于白杰选择这个地点有些诧异。
当然, 也没有规定过富家子弟不能来大众消费的餐饮场所, 只不过与顾屿的性格不同,白杰可不是体验过人生百态的大少爷……
不管是面对自己还是提起顾屿,他都是发自内心的不屑,有点像白徐泽, 但是又比白徐泽会隐藏自己。
“吃点什么?”
菜单被推到自己面前, 祁青暮看了他一眼,又推了回去。
“我不吃,你自己点。”祁青暮浅声道。
“你也没吃饭吧,我刚才看你要去吃路边摊来着。”说着, 白杰对旁边的服务生指了几道菜,也没再问祁青暮想吃什么, 快速把服务生打发走。
迫切的样子,仿佛真的有什么急事要跟祁青暮说一样。
等服务生离开, 周围相对来说安静了不少, 白杰给祁青暮倒了杯柠檬水,慢条斯理地推过来, 笑眯眯道:“喝点水。”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祁青暮伸出手搭在杯子上,没有喝水, 却也展现了自己的态度。
他对白杰本人是没有太多排斥的, 对于祁青暮来说, 他和那些白家人一样, 在自己的生活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简单来说, 白徐泽说话那么难听, 还以长辈的身份压人,祁青暮都没有觉得厌烦,白杰这个还对顾屿有所忌惮的同龄人就不值得他多费心思去提防了。
手搭在杯子上,在外人看来,便是接受了白杰倒给他的水。
“你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很多。”白杰没有直入主题,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顾屿如果可以继承白家的话,那我和大舅舅家的两个儿子都有资格竞争,所以年终酒会就像一场战争的开始,顾屿就是战争前的号角。”
祁青暮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梢,一丝疑惑爬上眼底。
他不回话,白杰也不觉得被冷待,而是继续从容地说:“白家女人继承家业这个传统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南城和业内人士来看,只有女人才在第一继承人的行列里。年终酒会时顾屿到场,手里还拿着曾外祖母的遗嘱的话,就代表告诉了所有人,白家女人掌权的规则要被打破了。”
祁青暮眯了眯眼,似乎有一个念头即将破土而出。
“对。”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白杰勾着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到时候,身为同辈中年纪最大的我,才最有资格继承白家。”
“你到底想说什么?”祁青暮问他。
白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下去半杯,放下杯子后畅快地发出一声喟叹。
“跟大姨母和二舅舅的想法不同,我希望年终酒会的时候,顾屿一定要到场。”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祁青暮没有丝毫犹豫地反驳道:“顾屿身上没有遗嘱,他也不会参与白家的任何事。如果你想要继承白家,不如多做一点有利于白氏的事,最好让白真蓉把你定为她退位后的第一继承人。”
白杰忽然瞪大眼,怔愣地看着祁青暮半晌,随即发出一道刺耳的笑声。
他的目光深处是显而易见的惊讶,还有几分祁青暮看不懂的……
嘲讽?
“你真是太可爱了。”
白杰捂住嘴巴,一副忍笑的样子让祁青暮十分不爽。
“你笑什么?”祁青暮皱眉。
“笑你天真啊。”白杰放下手,脸上的笑意不减,明说之后变本加厉,“当然,还笑你有一点蠢。顾屿怎么可能真的把什么事都告诉你啊,这可关乎他母族的家业唉,就算他真的不稀罕这些,但是碍于他母亲的身份,他也会格外关注啊。”
“你以为他真的没有遗嘱吗?”
“当初许晋刑代表他母亲和他本人出场,不止从曾外祖母的律师那里拿走了遗嘱原件,还签订了一份财产分割协议。”
“属于白雅晴姨母的那份家产,可是一分不差地存进了顾屿的账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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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屿并不缺钱。
从他身边攀附过来的富家子弟们就能看出,顾屿不止不缺钱,在上层圈子里的名声也不小。
按理说,他的名气应该没有白杰大才对,不管白杰为人如何,他至始至终都是名正言顺的白家人。可意外的是,顾屿身边的这些富家子弟竟然没有一个愿意跟白杰交好,反而与白杰相处时更像是给顾屿面子一样。
顾屿母亲去世,父亲虽说是高知人士,但是在这些只看利益的上层人的眼睛里,知识就像不成大器的借口,按照白家人的说法,当初顾母瞒着所有人嫁给顾父,并打破家族传统,生下顾屿后随父姓……
按照这样的发展走下去,顾屿应该是圈内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才对,谁还会让自己的孩子跟他交好呢?
回到家,屋里静悄悄的,祁青暮开灯的同时,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八点半。
说来或许有点难以置信,但是与白杰共同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吃东西,只是打听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讯息。
白杰意外地没有隐瞒,几乎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祁青暮。
“最初我以为顾屿只是跟你玩玩。”白杰笑眯眯地说出残忍的话,“毕竟他啊,还算年轻,想要玩几年也在情理之中。但当我知道他把你带回了现在的家……有些想法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我希望你可以保证他会在白氏年终酒会上出现,只是露一面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事成之后,你家里的那些麻烦以及顾屿未来的路,都由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