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言和卫蓝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突然为什么这么激动。
孟潺挑了一侧眉,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你在管我?”
他是单眼皮,眼睛狭长,眼尾上挑看人的时候,总是晕出一种极其锋利的刀刃感,极冷的一双眼,连带着唇角的笑都显出几分冷漠。
路黎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突然问不出口了。
他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孟潺喝了那杯酒,和虞知颐厮混在一起。先别提孟潺是个直男,他连虞知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他在心里发笑,觉得自己怒气上脑,把理智都吃了,刚刚还差点要和他吵起来 。
路黎是不想失去自己这个兄弟的,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家庭事业都靠着孟潺,不能和他闹掰。另外一方面,孟潺是个唯自己是从的人,从以前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他需要一条这样的狗。
不过,路黎能明显感觉到自从高三孟潺突然晕倒醒来以后,性情大变,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感。
对自己也是爱答不理。
路黎虚荣心极重,孟潺一个大家族的少爷对自己言听是从,别提多爽快了。即使后来孟潺懒得搭理自己,路黎也觉得孟潺还是自己的一条狗。
所以,这些年来路黎一直跟在他身边,营造出一种孟潺还追在我的身后,依旧是我的狗的表相。
路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我就问问,我担心你,你昨天不喝了酒嘛。”
他的笑容透着一种虚假的友善,伪劣产品似的,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孟潺拍开了他的手,眉眼阴了下来,刚刚唇角残留的笑不复存在,冷淡地说,“别碰。”
他掠过路黎,“我去洗澡。”
说完,就进了浴室。
路黎还保留着刚刚被甩开的尴尬姿势,面容黑沉沉的。
白子言和卫蓝默契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各玩各的。
路黎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心情阴暗暗的。
*
路黎这几天有心想找孟潺缓和关系,但孟潺似乎就没记得这茬,对他依旧是话少懒得理,只是比往常更冷漠。
路黎在虞知颐那吃瘪,又在孟潺这吃冷脸,别提多烦躁了。
相比他的烦躁,孟潺显得平静多了。
至那晚过了几天,孟潺身上的异样已经恢复了。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寝室,主要是也不想在学校遇见虞知颐。
倒也不是怕,孟潺只是单纯的觉得烦。他一个大男人被男人给上了,多多少少对于孟潺的自尊心有点受挫。但这份受挫感很短暂,稍微感慨一下也就被风吹走了。
他廉耻度很低,自幼无父无母,野蛮生长,活的像条野狗一样,为了生存,廉耻度都是白花一样的虚无。
不过廉耻归廉耻,怒气还是有的。如果现在见到虞知颐,孟潺想,他可能会直接给他一拳。
周五晚上,卫蓝和他女朋友请吃饭,路黎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回家,寝室就白子言和孟潺去。
几个人约在一家烤肉店。
卫蓝的女朋友是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叫杨归归,同大三,和卫蓝已经交往了三年,和孟潺他们寝室的人都挺聊的来。几个人边吃边聊。杨归归喝了一点清酒,有些微醺,更聊的开了。
她歪倒在卫蓝的肩膀上,眯着眼说,“孟哥,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不应该啊你这条件。”
孟潺正给他们烤肉,闻言,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没兴趣。”
杨归归嘿嘿嘿的笑了几声,“需要我帮你介绍吗,我告诉你哦,我有好几个姐妹都觉得你超帅的,比那个……那个路狗都帅。”
路狗就是路黎,杨归归一直不太喜欢路黎,她总觉得路黎这人心机太深,太轻浮
孟潺笑了一声,没说话。
白子言吃着肉,口齿不清,“卫蓝啊,你女朋友喝醉了吧。”
卫蓝无奈地笑道,“哎呦祖宗,你少喝点,别说话了,孟哥都不急,你急什么。”
杨归归捶了他一拳,“我乐意,我看不得帅哥没人爱。”
白子言冲杨归归挤眉弄眼,“那可不一定,我们孟哥已经心有所属了哦。”
这句话直接将杨归归酒搞了个半醒,八卦道,“谁啊谁啊,哪个女生?”
白子言笑的贱贱的,“暂时还不知道呢,不过孟哥都和那个女生共度——嗷,孟哥,你踢我干嘛。”
孟潺懒洋洋的靠坐着,冲他抬了抬下巴,拉扯出利落分明的下颌线条,“吃你的,话多。”
白子言嘟囔道:“护的还挺紧,到底什么级别的大美女。”
杨归归切了一声,“没意思没意思。”
孟潺扯了下嘴角。
几个人玩到晚上十一点多,这地段有点偏,加上时间晚,难打车,好不容易打了一辆,白子言突然拉肚子,孟潺要陪他,杨归归又喝醉了,孟潺只好让卫蓝和他女朋友先走。
白子言去找厕所,孟潺站在街头吹风。
虞知颐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孟潺的。
男人穿着黑色外套,他站在街头抽一只烟,烟雾徐徐缭绕,一只手插着兜,神色淡漠,显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漫不经心。
他的侧脸线条极其锋利流畅,整个人高瘦而颀长,浑身上下散落着一种独特而锋利的薄削。
虞知颐只觉心中被撞了一下,久违的欲望与思念裹挟着他的情绪,他的手指情不自禁颤了颤。
这是他的恋人。
他想去拥抱他。
孟潺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他偏头望去,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主角受,虞知颐。
他似乎比上次见他的样子瘦了一点,脸颊都没什么肉,眼尾恹懒的耷拉着,瞳仁漆黑,像两枚黑到极致的玻璃珠。
面色是病态的苍白,在路灯下白的不正常,嘴唇则是孱弱面孔中唯一的艳色,红如渥丹。苍白肤色与怪异鲜红相衬,构出一张阴郁妖冶的皮相。
他又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黑裤,乌黑的发,身形落拓薄瘦,少年感与疏离感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是一种矛盾的欲。
孟潺没想过能在这里碰到他。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孟潺是不太想见到他的,关系尴尬别扭,还不如不见。
他收回了视线,打算无视。
但很明显,虞知颐并不那么想。
“你为什么无视我?不认识我了吗?”虞知颐缓缓的走近他,孟潺才发现,这个人看着瘦弱,竟然比他还高一点。
虞知颐的视线犹如实质,带着隐匿的阴郁与渴望,“你不是爱着我吗?为什么会不记得我,我很伤心啊,哥哥。”
孟潺听见这话,指尖一顿,火点洒在了他手背上,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微眯着眼在他身上掠了几秒,仿佛是在看哪个傻逼,他呼出一口烟,冰水似的嗓音,“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不就稀里糊涂睡了一觉吗?
怎么就扯上爱了?
虞知颐一听,颇为哀怨的看着他,很不开心“我们不是情侣吗?干嘛装不认识我,还骂我?”
孟潺烟都忘记抽了,挑着眉,一字一句“情侣?我和你?”
虞知颐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勾出淡淡的欲,对此不置可否。
“……”
孟潺无言。
一时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挺离谱了,他一个炮灰角色睡了本书的主角受,现在主角受又说他们是情侣。
他一个直男,有个男性情侣。
???
孟潺都快搞不懂剧情发展了。
他和虞知颐最亲密的关系就只是睡了一次,抛却这一点,两人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难道睡一次就是情侣了吗?
孟潺皱眉,语气压的很沉,“你脑子没病吗?我们根本就没有感情基础,哪来的情侣关系。”
虞知颐低垂着眉眼,伤透了心似的,“你怎么这样啊?竟然说不认识我,你以前经常带我去坐摩天轮的,你忘了吗?”
孟潺怀疑自己记忆里出了问题,他什么时候带他去坐过摩天轮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孟潺真觉得他脑子有病,懒得理他,转身就想走。虞知颐见人要走,急了,一把抱住了孟潺的腰,将脑袋搁在他背上,闷闷着“你生气了吗?因为我这几天没来找你?对不起,哥哥。”
孟潺不太喜欢和人有太近的接触,特别是男人。
他冷漠地说,“放开。”
虞知颐小狗似的,蹭来蹭去,闻着他身上的烟味,眼神是一种满足而病态的痴迷。
他软软的撒着娇“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们是恋人,你要和我在一起。”
孟潺开始考虑现在揍他一拳,自己要赔偿多少医药费。
他舍友也没告诉他,这本书的主角受是个脑子有病的傻逼啊。
孟潺冷笑一声,“你是觉得我不会打你吗?”
虞知颐将他抱的更紧了,低低地笑着,“哥哥舍得吗?你可是最疼我的人啊。”
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听的孟潺脑袋疼。
孟潺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会疼你,但我会让你疼,如果你再他妈不放开。”
虞知颐丝毫不怕,哼哼唧唧着,“哥哥,难不成你睡了我还不负责吗?你好无情。”
恰逢白子言走过来,看见孟潺被一个男人抱着,还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他吓的一个踉跄,哆哆嗦嗦着“孟……孟哥,你……你原来喜……喜欢男人啊。”
孟潺:“……”
喜欢你妈。
作者有话要说: 真·脑子有病·虞知颐。
第3章
孟潺额角青筋直跳,他一把拽开了虞知颐的手,眉宇不耐烦的压着“有完没完。”
虞知颐被拽开,手心空荡荡,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姿态僵硬可笑。他的眼神闪过些许不可置信的茫然,似乎没明白为什么他的男朋友会推开他。
白子言这才看清抱着孟潺的男人是谁,又是一吓。
他记得这不是路黎最近追求的对象吗?
路黎追人的时候,偶尔会让白子言和卫蓝帮他出谋划策,助力一下,因为他两好说话。而孟潺是没兴趣帮他搞这些东西,路黎知道他态度强硬,也就没让孟潺参与进来。
白子言不确定孟潺认不认识这号人,以及知不知道这位是路黎的追求对象。
应该……是认识的吧?
不然怎么会搞在一起。
不对。
白子言突然意识到重点,孟潺竟然是gay吗?
完全不像啊。
白子言身边gay不多,也就路黎,因此在他印象里,gay都是那种外表行为花花浪荡的,和路黎一样。
而孟潺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行举止,都不像是喜欢男人的。
卧槽。
那天夜晚和孟潺有情况的不是女人,是男人啊!
天呐,路黎要是知道他想追的人和自己哥们搞在一起了,不得疯啊。
孟哥怎么会和虞知颐搞在一起,咋想的,两人以后不得打起来啊。
那我到时候该帮谁啊。
白子言脑袋滚了一遭有的没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奇八卦的眼光在他们身上溜了好几圈。
孟潺瞥了白子言一眼,“看什么呢?叫车。”
白子言连忙哦了一声,打开手机叫车。
“你要走了吗?”虞知颐小心翼翼的去拽他袖子,可能是刚刚被伤到了,睫毛颤颤的,像脆弱的蝶翼。
孟潺垂眸扫了一眼被他拽着的袖子,按捺住发火的欲望,冷冷地说“你发什么疯,我是直男,不喜欢男人。”
他说的毫不客气且直接,吐出一口烟,“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和你不熟,离我远——操,你哭什么。”
虞知颐的眼眶红红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睫毛如鸦羽似的,绵绵密密,上面还沾了水珠,欲掉不掉。
他的眼睛生的很漂亮,双眼皮很深,镶嵌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与湿润的睫毛相衬,显的极其无辜委屈,加上他苍白的面容,整个人如淋雨的小狗似的。
白子言也傻了。
虞知颐抿了抿唇,死倔“我没哭。”
话音刚落,眼泪流的更凶了,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孟潺:“……”
“你至于吗?”孟潺说,“怎么就哭了?”
虞知颐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小动物似的呜咽着“因为……你要丢下我,你不承认我们的关系……,你想……想和我分手。 ”
虽然这个时间点人少,但也是有人的,一个一米八几,长相出挑的男人在这里哭鼻子,多多少少吸引了一些目光。
那场景颇有一种男朋友欺负小女朋友的既视感。
白子言偷偷在孟潺耳边无声的说,“孟哥,你好像个负心汉啊。”
孟潺冷冷的斜了白子言一眼,他觉得丢人,很后悔今晚出门。
“别哭了。”孟潺压着眉,嗓音凉凉的的,“回去再说。”
虞知颐抬起头,哭的鼻子红红的,更衬的脸色素白秀丽,眼尾泛着红,像是一抹桃花晕了上去,拓出几分脆弱的昳丽。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虞知颐嗓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我开了车。”
孟潺是个直男没错,但他有一种直男的通病,对流眼泪,委屈巴巴的漂亮女人没辙。
虽然虞知颐不是女人,但他生了一副女相,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有一种委屈的可怜样,让人无法拒绝。
孟潺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