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所说的每句话都能引发热议,甚至稍有漏洞就能将自己的形象越抹越黑,众媒体眼光闪烁,像闻到腥味的猫,迫不及待要将嘴里的食物大快朵颐。
“会所打人视频里的人是我没错!”江柏洲拿着湿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擦被菜汁弄脏的手指,之后随手将垃圾丢在桌下的纸篓里,再抬起头时,目光玩味带刺,“但凡事有因才有果,我为什么对陆藤先生动手彼此心知肚明。”
江柏洲丝毫没有打人者应有的心虚和羞愧,这无疑又为自己的不堪添了把火,你看吧,这人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往往大家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今天不是我的个人发布会现场,各位在此发难场合不对。刚才播放的视频其实就是一条利用视觉盲区的欺骗剪辑,在今天这么喜庆的场合误导大家,闹事者其心可诛!”
陆藤周围也有记者等着采访,他腿脚不好,随着江柏洲的声音落下,才拄着拐杖晃晃悠悠起身,动作缓慢,脸色平和,将伪装绅士那一套演绎得十分传神:“今天是元公子的好日子,我是应邀真心来祝贺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扫兴的意外,在此先给众位道个歉!”
“这段视频我虽然看过无数遍了,但每次看还是会引起心理不适,它无疑再次提醒我是怎么变成残废的。”陆藤说得伤感,睫毛垂下打下一片阴影,让人望之心酸,“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再怨恨江柏洲先生,他在会所对我大打出手,想必是怕旧事再提影响他的星途吧。”
“江柏洲先生是新晋准影帝的热门人选,我不想给他造成任何不良影响,请大家也不必再揪着往事不放,跟我一样,学会原谅才会让自己好过很多!”
陆藤的发言可真是精彩,没有一句重话就将江柏洲映射的十分不堪,害人出车祸残废、怕恶行被发现二次伤害当事人,其目的就是不想让人挡了他拿影帝走上巅峰辉煌的坦途。
一字一句,环环相扣,连他行恶的动机都被设计得合情合理。
有年轻不谙世事的人已开始在场咒骂江柏洲人面兽心,赶紧滚出娱乐圈回家才好。
“陆藤先生,你确定你的残疾跟我有关吗?诽谤污蔑别人,重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江柏洲和陆藤隔着五米距离遥遥对视,双方看起来都游刃有余,简直大型飙戏现场,“有些谎话说多了,自己都要相信。可是,谎言再逼真也有被拆穿的一天!”
“不管你信不信?视频不是我曝光的。就像你说的,善良和正义总有人信奉,他们揭露真相本也是为了扬善除恶,或许妨碍了你的高升,但还请不要谩骂他们。”陆藤收起刚才无谓的笑容,眉头眼神收敛,其义正言辞的模样简直可以奉为神祗,“我已反复说过不会追究你的暴行,请好自为之,不要再牵连无辜的人下水,我不会控诉你,但请得饶人处且饶人!”
善恶难辨,是非难断,陆藤颠倒黑白的能力连演员江柏洲都自愧不如。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坏人不可怕,就怕坏人有文化。”
在众人义愤填膺的注视中,江柏洲不怒反笑,竟带头鼓掌,一下下有节奏的拍合让现场陷入莫名的尴尬中,还有记者着急抢风头,已经开始拿出笔记本编辑他的疯癫状况,题目写得夸张吸睛。
“你不追究我的暴行?好,那接下来我可不敢保证不追究你的污蔑!”最后两个字被江柏洲念的掷地有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从他们这桌突出重围的黄睿已接替主持人的位置,站在LED大屏幕右下方的操控台。
他接到江柏洲的微微颔首示意,马上操控视频切换到新画面,里面还是陆藤出车祸的场景,不同的是,他们的拍摄是另一个更清晰又与众不同的角度。
里面能清清楚楚看到陆藤是如何就着江柏洲甩开手臂的力量,兀自躺倒在刚才一直停在不远处角落里的轿车。
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刘汝还特别进行了慢放播放,一帧一帧替换过去,陆藤的每个微表情都难逃众人的目光。
原本愤愤不平的人们如梦初醒,登时冷静下来开始转移抨击对象。陆藤显然没料到对方还能找到如此久远的直观证据,刚才还无辜痛苦的面容隐隐狰狞,眯着眼睛强自镇静,脸色铁青苍白。
刚才安慰他的那些人跑得远远的,厌恶之情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这就是事实真相!”江柏洲移步台上,就着之前女明星唱歌的话筒为自己正名,“孰是孰非一目了然。我想没有人能对一直阴魂不散纠缠自己、挑衅自己的人百般仁慈吧。”
“早就听说陆藤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学的时候就曾差点逼的同学跳/楼!”
“就是就是,之前还听说他在会所将一个男大学生玩/弄的差点丧命,人连夜被抬到了医院!”
“陆氏集团这些年什么背信弃义的事儿没干过,我的钱现在还被套在他们股市,还钱,还钱!”
“哼,早就说了,我们柏洲哥哥才不是那么邪恶的人,都是别人泼脏水!还贼喊捉贼,真不要脸!呸!”
陆藤被人围堵唾弃如过街老鼠,两名黑人保镖挺身护着他离开依然寸步难行。
差点就能将江柏洲搞得身败名裂,让元家也跟着蒙羞,甚至坏了两家的联姻计划。
可惜功亏一篑,他算计完全,自以为将江柏洲逼到绝路,没想到峰回路转反而自己败北,狼狈被众人观瞻,成了上流社会的笑柄。
“陆总稍等!”别看陆藤残疾,他脚下的动作却不滞缓,眼看被保镖护着就要挪走恢弘的大门口,忽然被台上出声的元程景厉声唤住,陆藤眯着眼睛回看,透着狠厉不耐,刚才梳得利落的头发被人挤的没了型,几缕额发垂下来,狼狈又不堪。
“陆总,我见过有不少喜欢角色扮演的朋友,但还没见过您这样喜欢表演残疾的?拖着残腿行动,挺不方便的吧?”
元程景旁边站着江家长子江柏言,俩人就是各自家庭的门面,各个风神俊朗,仪表堂堂,全身散发的正气丝毫没人怀疑他们的言语。
陆藤假扮残疾人的料是裴凝的朋友打听出来的,他曾在国外见过陆藤在酒吧玩乐,对方跟男伴在非常高端私密的消费场所跳舞,那脚下的动作灵活着呢!
说到底,一切都是他捆绑江柏洲的砝码,他就是各种不让江柏洲忘了他,哪怕恶心亏欠也得记得。
回想江柏洲在会所暴揍陆藤那天,对方被摁在身下打,出于本能的求生意识,他不断蹬地面的双腿确实灵便有力,因此,元程景在接到这记猛料时才深信不疑。
“脱下你的鞋子给大家看看,别说我们冤枉了你!”
江柏言身材高大,就着话筒说话得弯下腰背,那么个大块头笑眯眯说着最狠的话,凭白添了几分趣味。
陆藤左脚的鞋子常年垫着增高鞋垫,因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这么多年来扮演瘸子是真的有很多不方便,但一想到这份罪是为江柏洲受的,他内心竟有难以言说的快/感。
这种心理扭曲真让人作呕!
陆藤连带着陆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被打脸,那些跟他们有过节或吃过暗亏的企业掌权人,还没等到宴会散场就跃跃欲试联系家里或助手,撸起袖子准备炮轰陆家,扬眉吐气!
第47章 合二为一
元颂的生日宴被预料之中的闹剧搅扰,在场的人没有谁感觉败兴,反而有大出一口恶气的痛快。
陆藤还没离开宴会厅,各种负面新闻已在网络满天飞,对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攻击对象,连紧急公关都来不及做,被打的比丧家之犬还狼狈。
如果没有意外,不需到明天,陆氏的股票就会骤然大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墙倒众人推,一波伤筋动骨的重创是无可避免了。
而江柏洲这边,以前网上被带节奏的粉丝骂得越狠,现在就心疼得多厉害,满屏留言都是“嘤嘤嘤,我错了”、“是我们冤枉你了,心疼哥哥!”……
经纪人简妍没等宴会结束就告辞走了,风风火火连夜召集下属开会,好好为憋屈了十多天的艺人出口气,同时借着好评东风,再拉一波好感。
江柏洲送走父母和大哥后,一直陪元颂留到最后,直到客客气气送走最后一波来宾,俩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元颂家收拾东西。
今天他们要去江柏洲家住,跟父母道了晚安,俩人便匆匆驱车离开了。
“生日会搞成这样,会不会觉得扫兴?”
一上车元颂就调低了椅背,曲着长腿躺靠着休息,其实精神上并不觉得累,只是迎来送往笑得他脸皮发酸。
“怎么会!”元颂矢口否认,伸手抓住江柏洲的西装衣摆扯了扯,满脸纯真,“我们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收网了,简直大快人心!我听裴凝说,陆藤这些年做的恶事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的多,你说他没有违/法我都不信!真要被人顺藤摸瓜查下去,估计还有牢狱之灾!”
陆藤的存在于江柏洲和他而言,都犹如一道烂在心底的沉珂,不全然挖去就会时不时被刺痛恶心一下,现在他们将对方的真面目公布于众,彻底撕破脸站在光天化日下的对立阵营,对方自身难保,已然输得彻底,往后再难掀起恶浪。
等红绿灯的间隙,元颂缓了缓神后,终于想起今年的终极主题,于是忍不住凑近狠狠亲了江柏洲的唇一口,眼神直勾勾充满暗示,抿嘴唇的动作做的性感又煽情。
车内的空气倏然暧昧燥热起来,江柏洲用指腹抹了一把刚才被狠亲的地方,回望元颂的眼神立刻变了味道,像盯紧猎物的虎狼,赤/裸又灼热。
他没再搭理元颂暗搓搓的小动作,全身坐着纹丝不动,肩膀上的肌肉绷出一个有力的线条,比拉满的弓还蓄力待发。
元颂的耳朵都红了,暧昧气氛不需要语言就能随空气流动,冲心猿意马的人无孔不入,灵魂都要被燃烧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进了家门,元颂先进去,江柏洲跟在身后,房门“咔嚓”一声锁上,屋内昏暗,元颂没有先开灯,全身注意力集中在身后人的动作上。
一双干燥的大手沿着额头覆盖住他的眼睛,俩人几乎贴在一起,元颂喉结滚动,以为对方就要动作,结果却被轻推着往前走去。
离开玄关,转过有过渡作用的小客厅,继而停在视野辽阔的大客厅里,鼻息间能闻到鲜花和甜酒的味道。
元颂刚想张嘴问怎么了,捂着他眼睛的江柏洲倏然踩动脚下的开关,眼皮上的双手缓缓松开,一点点睁开眼睛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彩灯围成的心型光圈里,彩灯的红映着娇艳清香的玫瑰花瓣,头顶漂浮着白蓝相间的气球,左手边的落地窗上还拼出了“Happy brthday”的字样。
长长的餐桌上,香槟、蛋糕、水果新鲜馥郁,是负责定时来打扫的阿姨半小时之前送达的。
“这些都是你布置的吗?”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还要问出口,元颂觉得自己又蠢又笨,他没想到江柏洲又亲自布置了一个温馨场地。没有众人的喧嚣,没有讨厌的人出现,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江柏洲得意颔首,将外套脱下扔在旁边的沙发里,走到播放机跟前放起舒缓缱绻的音乐。他再次回到元颂跟前,瞅着快要感动哭的小男友,低头轻轻吻了吻对方的眼角,温柔邀请他共舞。
江柏洲从不是什么浪漫的人,认识元颂什么都无师自通了,好像一切都是出于本能,想给他最温柔的呵护和浪漫,别人家男朋友有的,他家小男友也要有,甚至还要更好。
“柏哥,我好喜欢你!”元颂被握着手、扶着腰,俩人距离越贴越近,最后几乎要拥抱在一起。四下昏暗寂静,元颂的眸子却始终灼热笃定。
“我更喜欢你。”
鼻息交替,这句话像带了魔力,蛊惑的元颂心尖酥麻。看到江柏洲嘴角噙着灿笑,他断定对方绝对是故意用低沉暧昧的语气说话的。
他太知道怎么让自己心动了。
其实,这句动情的话,并没有耍花腔,完全出自江柏洲的肺腑。他最近总在想,如果没有元颂出现,他现在别说谈恋爱,只怕还要与恶龙缠斗,不是两败俱伤,就是同归于尽,或者,像以前一样不恋不婚,直到一个人在孤岛上垂垂老去。
后来,也说不清是谁先主动,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后来越亲越用力,元颂被拦腰抱起,他们无数次肖想过今天,胸腔压抑的悸动像火山喷发,每一点热都要洒在对方身上。
元颂被江柏洲亲哄着放松下来,如献祭般勇敢直白。江柏洲丝毫不知疲惫困倦,直到窗外惊雷划破天际,他才在无尽的喘息里渐渐平复呼吸。
短暂的休息后,又是一番仔细清洗,最后才累极般抱着早已瘫软在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他们胸背相贴,合二为一,完美得如同一块无比契合的旷世美玉。
第48章 宝贝醒啦
翌日,元颂迷迷糊糊醒来时已将近中午,他揉了揉酸痛腰肢,感觉坐都坐不起来。
江柏洲早已不在房内,昨天怎么睡过去的他几乎都记不起来,在最后一刻的意识里,好像听到江柏洲低语了句:“宝贝儿,睡吧。”
好害羞啊。
元颂撑着胳膊坐起来,下身随着每一下小幅度移动,都有不可描述的酸痛,昨天的场景实在有够热切,俩人疯的没边,他对江柏洲真是太过有求必应了。
“醒了,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