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冬也因此清静了不少。
他记得,当晚,宋舟玉抱着他,咬牙切齿地告诉他,被欺负不是他的错,而是欺负他的人的错。还一条一条地列出他的优点举例说明他是多么讨人喜欢。
对于被孤立的事实,昼冬努力地去忽略,但是却无法否认这件事情存在。
那时候昼冬太孤独了,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承受。突然多了一个人分担,他不知所措的同时还很想哭。
宋舟玉相当于他生活里的一束亮光。
宋舟玉的爱畸形,但是永远偏向昼冬,炽热地带着飞蛾扑火不容忽视的热度,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包围昼冬。
这样的爱对于当时的昼冬来说,是解药。
桑迪看昼冬久久不回话,诧异:“你该不会连那条疯狗也克死了吧?”
讨厌的人过了这么久还是讨厌。昼冬不想再和桑迪多说什么,他想动手,但有人比他更快。
“克死你妈。”宋舟玉狠狠地把Alpha踹倒在地,暴戾地踹了踹Alpha的胸口,冷艳的脸面无表情,“怎么哪里都能遇到你们这群垃圾?”
“路上赶来的那几个已经被我收拾了,你还想要比试吗?”
疼痛让身体感知都变得更加鲜明,桑迪眼神惊恐。“宋舟玉,你他妈是疯狗吗?随到随叫?”
妈的,昼冬养的疯狗,他就随口一提,结果真他妈来了!!
宋舟玉扯着桑迪的头皮,动作粗暴地把他的耳机扯了下来,当着Alpha的面踩在地上碾碎,笑容阴恻恻,“还想搬救兵吗?”
在Omega的暴力碾压下,耳机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桑迪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是真的招惹到眼前这尊阎王。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警报拉响,他害怕地挣扎想要往后退,却又被宋舟玉抓着头发扯回来,“跑什么?不是要和我比试?”
宋舟玉找了昼冬很久,久到看到昼冬被找麻烦的那一刻,克制不住地想要杀人。
又是这群让昼冬难过的垃圾……宋舟玉眼底一闪而过杀意。
桑迪疼得涕泗横流,一张脸扭曲无比,“我要控告你恶意斗殴!!”
联赛当中恶劣的恶意斗殴会被取消比赛资格,并按照学院管理条例开除学籍
昼冬拉住宋舟玉的手,摇头:“宋舟玉,够了。”
他差点忘了,昼冬还在这里……昼冬都看见了,会不会觉得他很暴力,精神有病?
宋舟玉背影僵住,他像是生锈的机器人,艰难地放开手,然后好似犯错的小孩,低头站到昼冬身后。
桑迪鼻青脸肿,捂着流血的伤口艰难站起来,骂道:“你他妈现在才出来假惺惺有什么用!!”
昼冬先前不是不阻止,而是他知道阻止没用。发疯时候的宋舟玉并不是时刻都听他的,只有发泄了冷静下来才能听得进去。
还有就是,他和宋舟玉的关系……
“你活该。”昼冬习惯性挡在宋舟玉面前,把随身携带的短刃往前送了送,目光坚定:“并且,我也有想要和你解决的事情。”
他要和桑迪清算之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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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桑迪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连着经历两场战斗,他鼻青脸肿得已经睁不开眼睛。
昼冬替他按了随身携带的红色按钮,把短刃收好放进鞘里。
归队的路上,他不说话,宋舟玉也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昼冬耳机里终于响起江听云的声音。
“昼冬…?听得到吗?你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找你。”
“宋舟玉和你在一起对吗?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昼冬把定位系统上显示的地理位置报给江听云,而后补充:“嗯,他和我在一起,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这边的路不太好走,你们过来的时候多加小心。”
小队语音之间都是共通的,宋舟玉也听到了江听云那一番问话。
他扯了扯昼冬的衣角,可怜兮兮犹疑不安地开口:“哥……你会不会觉得刚刚这样的我很奇怪?”
“卖惨对我没用。”昼冬径直地往前走,不理会他的示弱。
可宋舟玉固执地不放手。
明明刚才昼冬是没必要揍那傻逼Alpha的,可昼冬还是动手了。仅仅是因为那傻逼提到的一句要举报他恶意斗殴。
昼冬是刻意的,刻意地和他成为共犯。
是为什么?是想和他共进退,还是想要和他撇清关系,不想欠他?
按照昼冬的性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宋舟玉心动得不行。
他直勾勾地盯着昼冬的背影,心悸得快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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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昼冬和其他人汇合。
江听云和江听鹤看到他没事,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江听云和江听鹤眉眼都很疲惫,宋寄之的脸色更是苍白。昼冬心里有些内疚,“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人没事就好。”江听云安慰,“已经很晚了,我们找个地方扎营休息。”
江听鹤把他的帽兜重新扣上,“嗯,先休整,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宋寄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是啊,我也有些撑不住了。”
“好。”
现在也不是愧疚的时候,昼冬很快和其他人忙碌起来。
除了在昼冬面前黏人,宋舟玉在人面前都不爱说话,他一直小狗跟主人一般跟着昼冬,时不时给昼冬打下手。
除了通讯器,委员会还给了他们足够生活一天的营养液和帐篷。
不一会儿,火光幽幽地闪烁在空气中。
小队的五人围着火堆烤火。
他们五人之间关系说熟算不上熟,但要说对对方的仇恨值,怕是除了在场的昼冬,其余四人都在相互厌恶。
在这种情况,昼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受伤的脊背血液还紧紧黏在衣服上,他一动,伤口就生疼,因此他很努力地避免扯动伤口,发呆地盯着空气。
倏尔,他想到方才扎帐篷时,他看见湿濡的泥土上似乎有大型虫族经过的痕迹。
昼冬曾经看过很多关于虫族的报道,对虫族气味和行进留下的痕迹都有所了解。
可按理来说,比赛前,军队就已经对整个星球的虫族数目和虫族的类型进行了控制。但那痕迹很新鲜,并不像是前几天留下的。
昼冬犹豫,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个发现告诉江听云。
首先,他已经记不清是在哪里看到的痕迹,其次,那一点微小的痕迹也很有可能是他看错了。
一直观察他的宋舟玉看出了他的犹豫。低声:“怎么了?”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昼冬这一边。
火光映着他的眉眼。昼冬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我刚才似乎看到大型虫族出没的痕迹。痕迹很陌生,是我不认识的虫子。”
“但是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可能并没有虫子。”
江听鹤和江听云同时皱眉,就连倦怠的宋寄之都睁开了眼睛。
江家双子异口同声:“在哪里看到的?”
“发现的地点我已经忘了。”昼冬低头脸红,“抱歉。”
宋寄之语气温和:“没关系,知晓以后,后面就可以多加防范。”
“嗯,说得对,不用太有负担,有什么发现都可以说出来。”
“好。”昼冬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说话期间,一直不说话的宋舟玉悄悄地勾住了昼冬的衣角。
昼冬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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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睡不着的昼冬出来透气,然后看到了同样睡不着的宋寄之。
相较白天的彬彬有礼,宋寄之此刻的表情凉薄异常,他看一眼昼冬,又挪开目光。
昼冬自觉尴尬,想要退回去,却被叫住。
宋寄之回头,又恢复了白天的完美温和脸,仿佛刚才的冷脸只是昼冬的错觉。他邀请道:“昼冬?陪我聊聊天吧。”
“反正我们都睡不着,就当是作为朋友聊一聊。”
想要回去睡觉的路被堵死,昼冬只好抱着腿坐在离宋寄之不远处。
伴着湿热的晚风,宋寄之幽南_风幽开口:“宋舟玉是不是说了我很多坏话?”
昼冬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转移话题:“你想和我聊什么?”
问完这一句,宋寄之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他盯着空气,面无表情地像是在和谁较劲。
他不说话,昼冬也发呆。
五分钟后,就在昼冬发呆到眼困想要回去睡觉时,宋寄之开口了。
他又双恢复彬彬有礼的温和脸,“昼冬,你讨厌我吗?”
昼冬:“……”
为什么宋寄之总要问这种难以回答或者让人尴尬的问题。
昼冬如实回答:“没什么太大感觉。”
“没什么太大感觉,那就是不讨厌。”宋寄之喃喃自语。
就在昼冬以为宋寄之又要自闭不说话时,下一秒,宋寄之凑近他,呼吸几乎要贴上来。
昼冬听见他说:
“如果不讨厌我,那你跟了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留评论发红包,太困了我就先睡了我真的撑不住了呜呜呜呜呜
ps:追妻火葬场没结束,现在在事业线重心,我描写可能有点少了,但是hzc确实是没结束
第44章 冬崽出没
“如果不讨厌我, 那你跟了我好不好?”
宋寄之的眼睛和宋舟玉的纯黑不同,是掺杂了棕色的黑。他盯着昼冬,平日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眸格外漠然, 仿佛不是在询问而是威胁。
宋寄之在开什么玩笑?
过近的距离让昼冬感到不安, 他微微往后退, 顿了顿道:“不要开玩笑了。”
这种玩笑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好笑,只会让人觉得荒唐。
“嗯。”
低笑从喉咙里溢出,宋寄之也退回。他望着天空, 没有平时的温和, 笑容肆意散漫。
“不开玩笑了。”
只有宋寄之知道,他说那句话时,并不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开口。
他是认真的。
但是说这句话时的心情和目的他自己都没搞明白。
是喜欢昼冬?
不是。
心里下意识否定, 宋寄之想,兴许是因为有趣和好奇。
他和宋舟玉性格截然不同,他自认为是个十分无趣的人。
宋舟玉出生时母亲去世,而他的母亲在他上初中那一天睡了一觉,而后再也没有醒来。
对此宋寄之并没有多大的感受。他甚至感到了一种名为解脱的情绪。也许母亲睡下去也好, 不用再被那些疯狂的情绪困扰, 也不用被宋渣爹冷暴力。
他的母亲在世时厌恶宋舟玉,厌恶这个别的Omega和自己心爱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
即使宋舟玉的出生只是意外, 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并且喝醉酒的垃圾男人制造的意外。
可他母亲就是恨, 恨到扭曲抑郁,心里郁结,最后郁郁寡欢地去世。
同样的,她也恨极了出轨的父亲, 恨极了自己主观认为勾引心爱人的宋舟玉的母亲。从他能听懂话的那一刻起, 他不断从母亲口中听到她骂宋舟玉、骂宋舟玉的母亲, 以及抱怨宋渣爹。
最初宋寄之为母亲不平、愤怒。但最后,他已经厌倦了母亲日复一日的厌恨说教。可他无法反抗母亲,一旦反抗,召来只有母亲精神失常的谩骂和殴打。
渐渐的,他变得无趣,对所有事情都失去兴趣。他好像是格格不入外来者,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从不掺和任何事,永远站在至高点上俯视众生。
他对宋渣爹那位置没兴趣,对权利也没兴趣。他只是喜欢看热闹,喜欢挑事。和宋舟玉斗,也只是因为无聊。
他倦怠无趣地过着每一天。
直到遇到昼冬。
他很好奇,为什么宋舟玉喜欢昼冬?为什么他养的从不亲人的柯尔鸭也喜欢昼冬?
第一次看到昼冬的照片,宋寄之不喜欢昼冬。因为昼冬的那张脸,他对昼冬甚至称得上是厌恶。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昼冬并且那些人对昼冬的喜欢并不是停留在脸。
于是他开始观察。
从见昼冬的第一面开始,他像是个变态,又像是严谨的观察家,每天桌面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昼冬的照片。
无论是昼冬笑还是昼冬哭,昼冬每一天发生过的事情,他通通都清楚。
久而久之,观察昼冬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就算是再晚睡,他都像是强迫症患者,提醒自己把昼冬的一天看完。
转学过去的那一天,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坐到昼冬身边,为什么总是借着柯尔鸭和昼冬闲聊。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停在昼冬身上。
宋寄之潜意识认为这样很危险,所以他停止了对昼冬的观察。
过了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变得正常。
但这一次比赛见面,他那些不正常彻底把他认为的这段时间的正常打碎。
他发现,在他不再关注的那一段时间,昼冬变了很多。昼冬变得开朗和自信,慢慢在人群中变得耀眼。
这样的昼冬变得更有吸引力,他的目光更不受控。
他任由自己堕落失控,陷落泥潭,却忘了还是有人会挣扎。
昼冬就是泥潭里挣扎出来的人。
宋寄之又忍不住笑。
真是了不起。
笑着笑着,目光又失控地看向昼冬。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他无法控制自己不看昼冬。比如晚上在谈话的时候,他知道宋舟玉悄悄牵住了昼冬的衣角,也知道江听鹤一直在偷看昼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