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逸呈一手搭在他背上,一手摩挲着他的后颈,声音低低的:“谢谢。”
景随微顿,而后回应一般拍拍他的腰侧:“瞎客气。”
尧逸呈哑声笑了笑,松开人:“时间差不多了,去看看结果。”
CT单子下面写的有诊断意见,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两人拿给医生老头,也说都好着,只给景随开了一盒药,嘱咐头疼失眠再来,就放他们走了。
景随自觉也没毛病,但他毕竟是个公众人物,顶个晃眼的纱布在外面溜达是会被人拍照发微博的,于是只能回家,导致家政今天反复横跳,还是被叫来做了饭。
一通折腾晚上七点,又该上晚自习了。
景随跟学校请假的时候把明天下午的也一起说了,他平时因为工作性质就没少请,显得他这个学霸特别难能可贵。
尧逸呈坐沙发上,虽然手里拿着switch,但实则在听景随奋发图强背单词。
感觉有点好玩。
景随养脑袋,不去书房也坐沙发,正念:“moustache、moustache……什么意思来着?”
尧逸呈没忍住提醒:“你还没有的东西。”
景随:“?”
思索了下:“病。”
尧逸呈:“……”
试图缩小范围:“那你有么?”
“有。”
景随笑:“还说不是病?”
尧逸呈佯怒假哭:“景哥现在欺负我,以后可别后悔!”
“乖了乖了。”景随摆手安抚,继续猜,“什么类型的东西?”
尧逸呈立马反击:“景哥不是没记住,看着更像失忆啊。”
景随只好蒙头说几样,然后名正言顺放弃:“不猜了,说答案吧。”
尧逸呈慢悠悠:“胡子。”
他话音刚落旁边景随腾的坐起身,径直走到轮椅前蹲下,拉起他的手拍到自己脸上:“大仙您再摸摸,刚好一天了,如果不能给您扎几个窟窿我……”
景随没继续说,因为尧逸呈已经开始摸了。
他并着二指看着像在找穴位,从景随耳下顺着下颌划到下巴,然后勾指向上,似乎不小心地蹭到了近在咫尺的薄唇,最后落在人中处,这里能清晰地感觉到景随一呼一吸带起的风穿过他的指尖,有些湿润,他稍作停留,尔后探索似得碾了碾。
“嘶,”尧逸呈拿开手看向景随,“扎流血了。”
第11章 早间剧场
早上景随还没醒,尧逸呈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他失去判断、睡眼惺忪地去开门,露了个头在外面:“这么早干嘛?”
“六点半了,不起吗?”尧逸呈清爽地坐他门口。
“……”景随想了想,“下午?”
“早上呀。”
景随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咬咬嘴唇,委婉到:“就算有课我也七点才起,”他看看尧逸呈身上的睡衣,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需要我帮忙?”
这两天只顾着自己的事,都没考虑到尧逸呈,景随心底自责,走出门来蹲下道:“下次上床或醒了记得叫我,你一般几点起?”
“我自己可以,而且六点你起不来吧?”尧逸呈非常真实。
景随奇怪了:“你起那么早做什么呢?”
尧逸呈没说话,他看见景随向右偏了偏头,觉得此刻的他景哥模样有点可爱。
他视角里,景随蹲在哪儿看着比他还矮点,蓝白格睡衣简单的毫无趣性,但就是给人感觉像某种迷糊小动物,眼圆圆的,身上毛茸茸的,皱着眉头,看似对眼下的事非常不解。
尧逸呈咳了下,扯了个符合人设的谎:“因为要收拾很久。”
然后他景哥果然就恍然大悟了。
点点头,很满足的样子。
尧逸呈眯了眯眼,于是,接下来一切完全就是一时冲动。
“景哥可以帮我换下衣服吗?”他可耻地加了句,“我自己会好累。”
还未做酷哥心理建设的景随当然好说话,起身骄傲地拍拍胸脯:“没问题啊!”
很有精神。
可以说有点过头。
尧逸呈缓慢挑起一边眉毛,神色怪异地被景随推回了房间。
景随节奏很快,扫一圈没发现准备好的衣服,手就摸上了衣柜,神情认真的像个专业执事:“今天穿什么呢?”
尧逸呈沉吟地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黑色运动服,再加件卫衣,浅灰的那个。”
“好。”景随应下,抬手拿衣服的时候想起一个问题,“你怎么挂上去的?”
“晾衣杆。”
“哦。”景随将衣服放在床上,转过身时尧逸呈刚脱下睡衣丢到一边。
上半身光溜溜,稍微晃眼都能看出身材超棒。肩宽腰窄,线条流畅,侧身丢衣服时,手臂和腰腹的肌肉有一瞬间全部隆起,然后随着坐正又很快隐藏在紧致的皮肤下,不再过分喷张。
景随没有意外,很平静地给尧逸呈穿卫衣。毕竟,他抱尧逸呈那么多次不是白抱的,这人身上几斤几两他是有了解的。
而且尧逸呈双腿那个样子,自然而然可以锻炼出强壮的上半身。
所以他给尧逸呈脱睡裤时才是真正的惊讶了:想象中绵软羸弱的两条腿呢?
细是细,白是白,但这肌肉哪来的?
景随低头盯着眼前白花花的肉不动,在尧逸呈的视角,他就是一直埋头在自己腿间。
“嗯。”尧逸呈清嗓子:“你干什么……啊!”
尧逸呈没有说过,也不可能主动对谁说:他怕疼,超级怕,尤其是那种突如其来的,他连要忍住的准备都没有。
景随懵懵地抬头看尧逸呈,一时不知该问哪个问题。
你,啊地叫了?
这里怎么有肌肉呀?
为什么还有感觉啊?
还有,我只是戳了一下呀,有那么疼嘛?
不等他理出个先后顺序,尧逸呈积极回答:“吓一跳,以前锻炼过,我是腿断不是瘫痪。然后,只是被吓到,而已。”越说语气越重。
“哦。”景随没太在意,自己理顺了逻辑后就乖乖给他脱下睡裤,开始套运动裤。
尧逸呈就要以为这事结束了,刚穿一半,景随柔软温热的指尖又放上了他的膝侧,就像个火星,让他一瞬间生出被灼烧的应激感。
景随毫无共情,沿着他的骨线摸到大腿,更过分还对着他大腿说话,鼻息间一片湿热:
“不是瘫痪那会看到外伤的吧?”
说完抬起头,比平时还要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求知欲。
尧逸呈忍着。
不知道忍什么,但就很明显感觉自己忍到有点想生气。
“好了。”他说着自己提起裤腰,然后可笑自己像个贞洁烈女。
“哦。”景随今天总是在哦,起身整理性地拍拍他的裤腿、衣袖,然后又开始很有精神地望着他,“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尧逸呈:“要不你再去睡会儿?”
景随稍作思考后道:“好,那你早饭就叫阿姨来吧。我头还有点疼,再去补一觉。”
尧逸呈没说话,等景随走了,他逐渐阴沉地回头盯着床上一堆衣物,开启自我反思。
今早从哪儿开始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评吗?(探头)
第12章 尧哪吒
下午去摄影棚的路上,车内很沉默。
景随望着窗外,虽然面色冷酷但手指却在不自觉抠着窗框,他在担心今天早上的事,一回忆起来就尬的抠手。
他干了什么?
那么近看人家大腿,还摸……
“艹。”景随不自觉骂出了声。
旁边的新助理心一沉,更加觉得这主儿不好惹。
谢奇致却很逆流而上,嚷嚷:“嘛呢嘛呢?玻璃惹你就把窗户开开。”
景随没听见没说话。
谢奇致从后视镜看向实习助理任书,指摘道:“小任别搭理他,施法呢不可打断,完了就好。”
任书陪着笑。
把景随跟施法联系在一起的不止谢奇致一个,还有此时在谈判桌上的尧逸呈,办正事的他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大不同,甚至照样穿的休闲,坐着轮椅,只是面上的温润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神。
他漠不关心地垂眸看着某处,连张文晰在身边坐下都没掀起一丝波澜。
他在想,今早的错误是他不对,不该叫景随起那么早,是他,怪他,打断了魔法。
“孙骅来了。”张文晰侧头说了一句。
话音落的同时大门被推开,屋内四人抬眼看去,孙骅带着助理走了进来,和气地跟在座一一握手,手伸到尧逸呈面前,见他没搭理,就抬头往这不识好歹的后生脸上看去。
却瞬间觉得浑身一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张文晰在旁边道:“这是尧逸呈。”
但不必他说,孙骅已经认出来了。
很多人没见过尧逸呈,但金融圈却不会有人不知道他,跟自己没关系的时候大可以笑谈其辉煌战绩,但到了面前却只会想:这煞神到这儿来干什么?
孙骅在尧逸呈回国的那一夜,在影视城外见过他,可那时他看起来惨兮兮,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今天怎么会坐在自己对面谈判桌的主位?
他想不通。
正如当初自己为小情人量身打造并投资的剧是怎么打了水漂的一样,想不通。
他的小情人正是卫子瑜,将景随踢出剧组,乃至雪藏也是他的意思。
今天他到这来是作为见胜副总受到张文晰邀请,说要带他见个朋友。
前一阵张文晰出手投资帮助见胜完成了C轮融资,给的条件优渥,见胜正感激不尽呢,想也没想就来了。
哪料会遇到尧逸呈?
孙骅像失忆一般对着尧逸呈大肆吹捧,却完全没能阻止没有心的尧逸呈推给他一个文件夹,上书:借贷讨回。
甲方见胜,乙方尧逸呈。
孙骅皱眉,双手放上桌面看着对面调整轮椅的尧逸呈:“见胜何时与尧先生有过资金往来?”
尧逸呈不与他对视,反而对着律师黯然道:“他赖账。”
孙骅和助理:???
他们求助地看向张文晰,后者这时才开口,还是很简略:“尧逸呈是冀景最大的股东。”
孙骅刚刚风干的冷汗刷的又来了,这回却是很难收场。
他当然知道冀景,这是当初张文晰与他们谈投资时代表的投资公司,刚刚成立,张文晰说只不过是他投资借用的空壳,连理事会都没有。
孙骅边暗示助理给公司打电话,边提出质疑:“冀景与我们签协议是在六月底,那时候的冀景不用对尧先生负责吧?”
孙骅记起尧逸呈七月初才回国,他想说见胜借冀景的钱跟尧逸呈没一毛的关系。
可这回他说完不是尧逸呈出口反驳,对面另两个生面孔中的一个道:“您不如往后翻,冀景的注册资金就是尧先生出的。”
孙骅掏出手绢哗哗往后翻,看见那份工商盖戳的文件后,抹了抹头,挣扎道:“可当初是张先生……”他自己闭嘴了,那文件后面写着,张文晰是公司执行人,当然有权利作为代表与见胜签协议。
助理打完电话回来,孙骅感觉自己清醒不少,想起什么突然变得底气十足,笑道:“尧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张总跟我们签了协议,冀景三年内资金不能撤回,且投资按定利0.14%增长,与股价增值无关。别说现在不能拿回钱,三年后也没多少利润。
呵呵,见胜非常感谢张先生无私帮助,但尧先生可能还不知道这点?哎哟,贵公司内部事务我们也不便多问啊……”
回想当初,正是张文晰一系列散财似的操作,才让见胜毫不犹豫选择与他合作,合约签的那么死,见胜怎么会被坑?
当时张文晰说:“我不过是个普通影视人,看见产业兴荣就满足了,挣不挣钱的无所谓。”
瞧瞧这觉悟,很令人信服!
孙骅说完,张文晰坐一旁不说话,尧逸呈也没开口,对面一片沉默,他就笑了起来,挺直腰背翻到张文晰和见胜签的散财协议那里,食指点着白纸黑字:“你们看,个人投资三年定期,甲方见胜,乙方张文……”
孙骅说着突然一愣,手中文件啪地拍在桌子上,人也站了起来:“你们玩我呢?!”
张文晰笑:“孙总别生气,协议在这我当然不撤资。”
尧逸呈接着道:“我撤。张文晰代表投资一亿,其中两千万他个人,八千万冀景投资,也就是我的,两千万他散了,但我的我要拿回来。”
孙骅冷笑:“也不过是八千万,你以为见胜拿不出这点钱?”
他正说着话,身后大门再次被推开,屋外的热浪卷到他背上,让他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见胜离这不远,它的总裁赵胜刚带着律师赶来了。
赵胜刚拍拍孙骅的肩膀,和和气气一通招呼,众人一扫之前剑拔弩张,重新落座,当然,尧逸呈从始至终就没起来过,此刻正在打毛衣。
赵胜刚看向尧逸呈律师身旁,特地招呼道:“刘代表怎么来了?”
听见他的话孙骅心一惊重新看过去,仔细回忆才认出来那是某银行代表,不是本市的人也没打过交道,所以他那会儿根本没认出来。
这倒不影响什么,但孙骅莫名开始不安起来。
冀景的律师开口:“不是八千万,冀景的投资撤回不要钱,只要等价股权和期货债券。”
听上去很美好啊,不用还钱,给股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