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乐高小兔[现代耽美]——BY:卡比丘

作者:卡比丘  录入:05-29

  他说出一个十分合理、甚至有些偏低的价格,但提了一个要求,希望隋仰不要大改房子的装修,也不要出租。
  隋仰同意了,他们便签了约。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饭后,隋仰看时间还早,提出想去房子里看一眼。房东爽快答应,不过两人下午有事,把钥匙交给了小徐。
  隋仰买完单,起身时顺手把桌上的小兔子拿起来,被房东太太看见了,笑眯眯地和隋仰搭话:“原来这个小兔子是隋先生带来的,你也喜欢搭乐高吗?”
  谢珉恰好面向隋仰,可以看见他的脸,隋仰说“是”的表情很真实,一本正经地回答:“它算是我的幸运物,给我带过不少好运气。这次我很想把房子买回来,所以带着。”
  “那是买到了,”房东先生说,“看来确实很灵验。”
  中介小徐凑过来围观,评价:“这小兔倒挺可爱的,我女儿最喜欢的颜色。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吧?”
  “差不多吧,”隋仰当着谢珉的面,坦坦荡荡地胡说八道,“前任留给我的。”
  谢珉被隋仰的妄言妄语气到,却不能发作,等到隋仰把自己放进口袋,才踢了他的手一脚,又不敢踢得太重,怕被人看出隋仰的口袋里有东西在动。
  隋仰坐小徐的车,去了宝栖花园。
  宝栖花园是个快二十年的小区,停车位都在地面,且很少。小徐找了近十分钟,才找到车位。
  谢珉在黑漆漆的口袋里,无聊地等了许久,等到车停好,听见隋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的声音。
  下了车,口袋里一晃一晃的,谢珉被晃得头晕,伸出爪子扒拉着口袋,平衡身体,竖起耳朵听着环境音,加上久远的记忆,判断他们在的位置。
  “滴”的一声,刷卡开大门,他们走上三楼。
  开了门后,隋仰对小徐说自己想单独待会儿,小徐就走了。随着很轻的碰门声,一只手把谢珉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谢珉重获光明,终于看到了这间十年没再来过的房子现在的模样。
  “怎么样?”隋仰轻轻抓着乐高小兔,给它环顾房内。
  房间里的家具有一部分被拿走了,一部分被套上了塑料罩子,室内打扫得很干净。房东在这里住了十年,装修不再崭新,能看出维护得很好,不过与谢珉印象中全然不同。
  隋仰家本来是早已过时的简装,被房东夫妇改造成美式风格,以白色为主调,窗帘和墙的颜色都很轻柔。
  “我已经认不出来了。”谢珉坦诚地说。
  他觉得自己在看一套放大了数百倍却仍旧很陌生的房子。
  房东连客厅的窗框都换了,只有从窗内望出去,看见的对面主宅楼的棕色外墙,才给他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
  隋仰很轻地“嗯”了一声:“我也是。”
  “那你买回来收藏吗?”谢珉问他。
  “以后回余海想住这里,”隋仰说,“我妈也想回来,不过还没定。”
  实际上,谢珉觉得以隋仰的身份,再住在宝栖花园这样的老旧小区并不合适,也不方便,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安静着,隋仰带着谢珉逛了一圈,参观房间。
  这套房子面积不大不小,一百平出头,二室一厅一卫。
  走到卫生间旁,隋仰脚步一顿,突然对谢珉说:“以前有人第一次来我家,不会调水温,还以为我家里没装热水,硬是没问我,开冷水把澡洗了。”
  谢珉微微一愣,没想到隋仰脸皮已厚至此种程度,重提此事也就罢了,竟还歪曲事实,立刻驳斥:“难道不是你没说你家冷热水装反了?”
  隋仰自顾自说:“我当时想你真厉害,冬天洗冷水澡一声不吭。”
  “你怎么好意思说的,”谢珉恼羞成怒,打了一下隋仰的手,“老子要跟你追讨精神损失费。”
  隋仰笑了,抓着谢珉靠近自己,说“可以啊”,问:“你要多少?”
  他英俊极了,笑起来也很好看,神情里有种容易被误读的纵容和亲昵。谢珉看他的眼睛,刻意忘却的回忆纷纷涌回脑袋里。他觉得烦躁,骂隋仰:“滚,你付不起。”
  隋仰其实早已不是以前的隋仰,早已经很成功,很少有付不起的价格,但被谢珉这么说,他好像也不觉得掉了面子,只是静了几秒钟,就平和地承认:“也是。”
  对谢珉说“你说得对”。
  房里的暖气开着,气氛变得怪异。
  隋仰外套挽在肘间,低头注视谢珉。
  谢珉觉得隋仰脑子多少有点问题,低下兔子的头,盯着隋仰的掌心纹路不说话。
  过了片刻,隋仰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脑袋,打圆场:“谢珉,我们回酒店等江赐吧。”又说:“谢谢你陪我过来看房子。”
  谢珉没回答,后爪在隋仰的手上按了一下。隋仰握住他,带他离开了这里。


第6章
  回到酒店房间,隋仰把谢珉放在茶几上,打开电脑接电话、处理公务。
  他工作得很认真,谢珉不打扰他,自主地蹲在一旁看风景。
  晨雾早已散去,从酒店往下望看到的余海城景,和谢珉公司所在那一层能看到的没什么分别。谢珉望着窗外,情绪平稳地想,如果自己没遭遇车祸,现在应该也在公司忙着工作。
  硕士毕业,进入公司六年,谢珉只休过三天假。
  是在某个春天,他不知怎么感冒了,心情很差,不想去医院,也想不出门,头一次任性地要求池源帮他把工作都推了,躺在家吃药睡觉发呆。
  休假的第三天早晨,拍卖行把他拍到的画送来了,而他父亲来电指责他不事生产、缺席重要的晚宴。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步入工作,之后没再休息过,直至此刻,他被迫待在隋仰的旁边,观看隋仰忙碌,仿佛被玄幻事件以一道无形的高墙隔离。
  进入玩具兔体内已过去四十多小时,谢珉基本接受现状,冷静了下来。
  他发觉自己回到了余海,心中却没有踏实的感觉,反而更加迷茫:不确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希望赶紧离开隋仰,但想不到一个在此情形下敢于信赖的人。
  不论选择谁,都像有可预见的风险。
  他垂眼看看自己粉色的乐高躯干,中了邪似的向空气小幅度地挥出一拳。
  小小的塑料前肢如同上了发条,滑稽而毫无用途地动了一下。谢珉立刻觉得自己想这么多根本没用,决定暂时放弃思考,等去了医院再说。
  谢珉并不希望有人发现自己在做幼稚的动作,然而工作的隋仰注意力却不集中,每分每秒都在留意周遭动静,一下就抬起头,关切的问他:“在运动吗?”
  谢珉缩回前腿,回到蹲姿,跳了个半圆,朝向隋仰的方向:“管好你自己。”
  隋仰倒是听话,没再说什么,重新开始敲击键盘。
  下午两点四十分,江赐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酒店楼下。隋仰合起电脑,把谢珉抓起来放进口袋,走出房间。
  周末午后,余海的交通拥堵至极,车在高架下的路口排队,五分钟都前进不了十米。
  令谢珉万分熟悉的江赐的声音,从黑黝黝的软口袋外面传进里面,像蒙上了层雾。谢珉孤零零地蹲着听,心中有些复杂和别扭。
  “你的房子怎么样,买到了吗?”
  “买到了,房东人很好,没为难我。”
  “顺利就好,”江赐道,“我听说谢珉的事明天就会有新闻。”
  他低声感慨:“唉,体征都很正常,怎么就醒不来呢……他跟我抱怨他爸逼他去相亲好像还在昨天。”
  听见“相亲”两个字,谢珉微微一愣,而隋仰几乎是当即就接着问:“他相亲?和谁?”
  “这哪数得清,至少得排了七八个,他都还没去。”江赐说得含糊。
  “七八个,”隋仰声音带着笑意,复述,“这么受欢迎。”
  隋仰的右手在大衣外戳弄,谢珉感到口袋一阵摇晃,在心中暗骂江赐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又不能跳出来要求江赐别泄露他的隐私,只好缩在口袋的角落里装死。
  “是啊,”江赐像说上了瘾,“小时候明明和我一样,扔人堆里找不到,现在怎么比我受欢迎那么多。”
  隋仰没有说话,江赐又像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掺进了笑意:“你认识谢珉的时候,他也不高吧?”
  “他当时暗恋那个学姐,学姐给你递情书被拒绝了,他以为你欺骗了学姐的感情,冲来找你打架,”江赐笑出声来,“你还记得吗?”
  “嗯,我记得。”隋仰也笑了。
  谢珉尴尬得头大。这已算得上谢珉人生中十大最不想提及的回忆之一。如果可以,他只想现在此刻就把江赐毒哑二十四小时,一直哑到隋仰离开余海。
  “我去年还在饭局上碰到她了,没敢和谢珉说,”江赐并没有如谢珉所愿变成哑巴,仍在回忆,“好像姓庄,叫庄什么来着……”
  “庄乐优。”隋仰自然地接话。
  江赐微微一顿,说:“隋仰,你这记性是真不错。”
  “如果有一米五的陌生人突然跑过来骂你欺负女孩子,你也会忘不了。”
  江赐哈哈大笑,谢珉气得头晕。
  他当时刚刚发育,具体身高是一米六十三。
  在这谢珉的怒气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刻,隋仰胆大包天地顶风作案,将手伸进了口袋里,在谢珉的兔子头上滑来滑去,好像在给他洗脸。
  谢珉挥动前肢用力地拦截隋仰的指腹,隋仰就不摸了,把手指轻轻按在他的爪子上一动不动,变成乐高小兔的配件沙包。
  “那次你们打架了吗?我怎么不在呢,”江赐八卦地叹息,“谢珉以前轴起来是挺欠揍的。”
  隋仰突然静了几秒钟,谢珉抓着他的手指,竖起耳朵,听到隋仰说“没打架”,和“当时只觉得哪来的小学生脾气真大”。
  江赐又笑了笑:“千万不能让他听见,他现在脾气更差了,我怕他找人打你。”
  “是么。”隋仰低声说。
  江赐说得对,但也不完全正确,谢珉更多是尴尬。
  可能他成熟了,也可能是有点气不动,因为确实涉及到了他和隋仰的回忆。
  就像中午在隋仰家里,隋仰开谢珉第一次去他家的玩笑,谢珉其实没有真的生气,最多是在猛然间发现,好像真的过去了太长时间,所以只剩下他是耿耿于怀的;也发现原来他小时候不懂怎么调隋仰家里浴室的水温,洗了冷水澡,已经久到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庄乐优的名字,谢珉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他的版本会和隋仰和江赐的稍显不同,他的更详细,带有前因后果。
  谢珉十七岁结束前,隋高卓在余海市是位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谢家则未像当下这般繁盛。
  作为隋高卓的儿子,隋仰的名字也时常被谢珉的父亲在家中提起。隋仰拿了什么奖,正在学什么学科,父亲都叫谢程和谢珉跟着去学,让两人平添了许多课业。
  两家生活在余海的不同区域,童年时未曾打过照面,谢珉初次见到隋仰,应该是在八九岁时某次学科竞赛。隋仰引人注目、众星捧月,会场人多,他并没有注意到谢珉。甚至高中进入同所学校后,也有一段时间,他全然不知谢珉姓甚名谁。
  不过谢珉并不像谢程,会产生强烈的在乎或嫉妒的情绪,顶多觉得同样是高中生,隋仰特别高调,说话装模作样,惹人厌烦。
  他和隋仰不同班,主教室离得很远,选修课没重合。谢珉有自己的学习、生活和朋友圈子,和隋仰没有交集。直到高一下学期初,谢珉选修了西语课,在课上认识了庄乐优。
  庄乐优比谢珉大一年级,长得很漂亮,性格温柔大方。谢珉十七岁,情窦初开,喜欢上了她,成日茶不思饭不想,一上西语课就开始紧张,手足无措,连神经大条智力低下的谢程,都看出谢珉对庄乐优有意思。
  这么过了几周,在江赐的怂恿、谢程的冷嘲热讽刺激下,谢珉对庄乐优告了白。
  庄乐优十分意外,委婉地说谢珉特别好,只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拒绝了他。
  失去了爱情,但课还得照上,谢珉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谢程终于找到了吵架的优势,每天一见面就嘲笑他,两人在家打了好几架,还被父亲撞见,把他们塞到阁楼关了禁闭。
  谢珉虽被庄乐优拒绝,仍会忍不住关心她的状态,一天上课,庄乐优眼睛红红地进了教室,看起来情绪很差。
  谢珉询问,她摇头什么也不说,他便偷偷问班里和庄乐优关系很好的女同学,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女同学犹豫再三,说:“因为隋仰吧。”
  下了课,谢珉回班里,经过体育馆,恰好看见隋仰和同学走出来,身边还围着两三个女孩,一群人有说有笑。
  谢珉想到庄乐优伤心的模样,心头火起,脑子一热,冲动隋仰面前,骂他欺负女孩子无耻,让他以后离庄乐优远点。
  隋仰才下拳击课,手里提着拳套,一脸莫名其妙地问:“庄乐优是谁?”
  “你又是谁,”他低头打量谢珉,说:“今天有小学生来学校参观吗?”
  谢珉发育晚,总被谢程嘲笑矮子,最恨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闻言气得抬手想推隋仰。隋仰反应很快地扭住他的手腕:“小朋友,打人不好吧。”
  隋仰的同学都笑了起来,其中有一个认出谢珉,便出来打圆场,问谢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候,隋仰才不知想起了什么,他让谢珉先别乱说话,跟同学打了个招呼,把谢珉拉走了,拽到一旁没人的地方,低声问谢珉:“庄乐优是扎马尾辫的那个女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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