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是个花心的坏人,也会回归我原本的生活,也不会总是想着你的。
就说那么多了,快先去填饱自己的肚子吧。
文叶烟
沈琏拿着信,久久都僵坐着,就好像一个真实的美梦突然碎了一地。
他还能见到文叶烟吗?什么时候?那时候文叶烟还会想见他吗?
茫然、悲伤、无助、焦虑全部混杂在一起,混乱得让他的手不受控地发抖,信掉了下去。沈琏弯下去捡,却看到沙发下还藏着一个纸团。
他捡起来,被揉皱的纸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沈琏的名字。
还有,喜欢。
沈琏我喜欢你,喜欢你,沈琏,沈琏,沈琏,喜欢你,沈琏我喜欢你……
点点泪迹晕湿了字迹。
沈琏怔怔地看着,泪水滑落脸颊。
作者有话说:
本章字数:5992
116
第116章
九个月后。
高考结束后了一个月。
“由洵海前往帝都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
第一次乘坐飞机的沈琏不太熟悉流程,悄悄观察其他乘客的做法,拿出登机牌,排好队,把登机牌交给登记卡的工作人员,再拿着登机牌走上廊桥。
顺利做完这些的沈琏暗自一握拳,沾沾自喜地夸自己真聪明。
走在廊桥上,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陈小钺。
“喂。”
“我被帝工大录取了啊啊啊啊啊!今早才看到的信息!我现在、我现在好想蹦极!开心死了!!”
手机里传出阵阵鬼叫,沈琏不由得拿远一点,等陈小钺开心完了,再听。
“你怎么样了?收到通知了吗?”
沈琏说:“嗯。”
“你第一志愿?”
“嗯。”
“啊啊啊啊啊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个地方了!”陈小钺又是一通乱叫,叫完后疑惑,“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啊?”
“我坐飞机啦。”沈琏说,“希望不要掉下去。”
陈小钺:“什么?你就去了?行动力也太强了吧?店长那边你说了吗?”
“说了。”沈琏对着登机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正好靠着舷窗,“还多给了我两百块钱。”
“行吧行吧,祝你顺利见到你的意中人。”
沈琏开开心心地说:“嗯。”
结束通话后,沈琏的手机嗡嗡振响,十来条信息涌进来,有纪老太太的,有沈燕燕的,还有班上的老师同学,都是问他录取情况如何,沈琏一一回复了过去。
他的微信列表的好友变丰富了,不再是冷清清只和一个人聊天,然而唯一被置顶的那个,已经安静了很久。
沈琏点开塌,输入了几行字进去,犹豫了许久,还是把字都删除了。
“这位乘客,这位乘客,这位金发的乘客。”
隔壁乘客拍了拍沈琏的手,“叫你呢。”
沈琏抬起头,“啊?”
空乘对他礼貌微笑,“您的背包请放到上面的行李架里,还有请扣好安全带,手机也请关机或是打开飞行模式。”
“哦,哦。”沈琏脸微发烫,还是没准备好,闹了笑话。
他把按照空乘说的做好,唯一困扰地是安全带不知道怎么扣,还是隔壁的阿姨帮了他。
“谢谢。”沈琏拘谨地说。
“第一次坐飞机啊?”阿姨问。
“嗯。”
“看你年纪不大,高几了?”
“高三,毕业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阿姨笑了,“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地染头发?把自己弄得像外国人似的。”
沈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前两天被打工的奶茶店旁边的美发店忽悠了,说他适合漂这种浅色系的发色,一定能让人眼前一亮,他就做了。
做完之后黑发变铂金色,他人本来就不起眼,皮肤白眉毛淡,脑袋也淡了,就有点白化病患者的感觉,显得人很文静孱弱,造型师非说这是病弱之美,他就适合走这种风格。
这明明很不吉利。
沈琏郁闷起来,“不太好看。”
“好看,怎么不好看,像个洋娃娃似的。”阿姨乐呵呵地说。
“是吗?”沈琏低下头傻笑。
“一个人去帝都玩啊?”
“去上大学。”沈琏说,“还要去见我最喜欢的人。”
说到这个,沈琏幸福起来,脑袋上都好像冒出了一个个柔软的泡泡。
五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沈琏跟着其他乘客上了摆渡车,再来到机场的行李传送带那儿等行李,期间他给手机开了机,等到了一个惊喜的消息。
兰茜:打听到了,今天他会去xx国际饭店参加生日宴,不过具体时间我就不清楚了。
沈琏喜上眉梢,差点想跳起来。
沈琏:谢谢你!
兰茜:【我是不是超棒.jpg】
沈琏:棒棒棒
兰茜:【快请我吃饭.jpg】
沈琏:请请请
聊了几句,沈琏一抬头,大惊:“哎呀,我的箱子过去了!”
沈琏走出机场,眺望远方,这就算真正抵达了帝都了,他的心跳兴奋地鼓动着,不是为了这宏伟的城市,而是因为他跨越了漫长的距离与他想见的人在同一片土地之上。
沈琏人生地不熟,怕自己会错过,便直接坐进的士,说了地点。
他低估了帝都的大,从机场到市区,再从市区弯绕穿梭到饭店,足足用了两个小时,车费要了他快二百块钱。
沈琏肉疼了一会儿,但看到眼前气势恢宏的大酒店,肉疼就被欣喜全部冲散。
很近很近了!
接着沈琏拉着他的行李,兴冲冲地往酒店里走。
刚进大门,就被门童拦下了。
“您好,今日酒店不对外接待,请问您有邀请函吗?”
沈琏呆愣地摇头,“我想找个人。”
“找谁呢?”
“文叶烟,他在这里吧?”沈琏眼前一亮。
“这是我们的贵宾,如果您没有提前预约,我们也无法帮到您呢。”门童说。
“啊……”沈琏苦恼地挠挠头,进不去啊,“那,我在外头等他可以吧?”
“不如您到附近找个地方坐坐?”
沈琏摇摇头,“我怕见不到他,我坐在花圃那边,不妨碍你们。”
他又拖着行李,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旁的花圃边上坐着,这里能把门口出入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只要文叶烟一出现,他就知道了。
文叶烟什么时候才来啊?
酒店三楼宴会大厅。
今天是钢材大亨傅总的母亲傅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寿宴布置得富丽堂皇,细节之处皆为吉祥彩头,赴宴者皆是商界巨擘与其家眷,在这种商业气息不重的宴会里,富豪们暂时不比较成果利润,接地气的比较自己的后代。
“文家的小公子了不起啊,听说今天参加高考,一下考了六百八十多分,文总,打算送他留在国内名校,还是出过深造?”
文瑞平轻抿一口香槟,压住嘴角自豪的微笑,“看他的选择,前些日子他把雅思成绩发给了国外几所不错的大学,都得到了它们抛来的橄榄枝,他想去哪所就去哪所。”
能让文瑞平觉得不错的,那就是世界一流的水准。
傅总闻言哈哈笑道:“老文,之前你儿子跟你对着干,整个圈子都知道的,怎么突然间他好像听话了?”
文瑞平淡道:“出去历练了一番,懂得家里能给他带来什么,自然就听话了。”
“可惜可惜,你儿子要是一直反下去,我就把他招到我这里来,他在投资和人才管理上真是有天赋。”
“省点心吧你。”文瑞平哼了一声。
傅老太太在一圈一圈宾客间游走,又回到了儿子身边,红光满面,精神头很好,“怎么不见你闺女还有文家的孩子?”
“刚才他们俩就在一起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偷偷约会去了。”傅总说。
就在这时,宴会的音乐突然停了,三秒后,响起了明丽轻快的钢琴曲。
众人不由得望向厅前的三角钢琴,钢琴后坐着一男一女,男生容貌俊美,略长的头发梳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身着剪裁合体的深咖色西装,左胸口别着一枚简约的黑珍珠胸针,腰细肩宽,仪态优雅,神情温和,与他身边的一席墨绿色抹胸礼服的女生四手联弹。
欢快的音符自他们的指尖流泻而出,二人时不时相视一笑,仿佛有情意流转。
“哎呀,怎么到那里去了?”傅老太太笑得合不拢眼,因为他们二人所弹的,正是她年轻时最喜欢弹的《童年的回忆》。
“说是给您一个惊喜。”文瑞平摇摇头无奈,“叶烟这人,总是喜欢招人注意的行动。”
傅总意有所指:“我家闺女和你儿子,就差了两岁吧?”
文瑞平喝香槟,不置可否。
一曲毕,两人手拉着手朝傅老太太这边优雅地谢礼,然后下场走向他们。
“喂,你刚才是不是在憋笑?”
“这么明显吗?”
“我不就弹错了两个音,你就嘲笑我!”
“练了两天了,大小姐。”
“你走得那么快干嘛?是不是怕我打你?”
两个人说笑玩闹地来到了长辈面前。
“傅奶奶生日快乐。”文叶烟笑着说,“怎么您都不见老,比三年前更年轻了呢?”
“哎呀我们叶烟儿的嘴怎么那么甜呐?”傅老太太别提多舒坦了,“怪不得总招女孩子喜欢。”
“瞎说。”漂亮女孩傅宛仪掺住了傅老太太的胳膊,“我就不喜欢他。”
文叶烟佯作无奈,“原来不喜欢,也可以把‘叶烟哥哥’四个字叫得那么甜么?”
又招来傅宛仪嗔怪地一拍。
两家气氛其乐融融。
夜幕不知何时降临,宴会来到了尾声,宾客再向傅老太太祝寿,随后便告辞离开了大厅。
饭店外。
沈琏喝掉了最后一口水,肚子还在咕咕叫。
他从天明等到天黑,都没等他想见的人。
肚子好饿,附近不远的地方就有便利店,可他不敢走开,要是真的运气差,他一走文叶烟就出现了怎么办?
突然,沈琏来了精神。
饭店门口终于开始有人陆续往外走了!
他忙走近,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文叶烟,文叶烟,哪个是文叶烟?
他眼睛都不敢眨得太厉害,又这般等了半个小时。
傅文两家一块走出来,两位总裁相约商会后再聚,他们的儿女并肩走,傅宛仪正缠着文叶烟带她去玩攀岩,这小姑娘看着胳膊细瘦,追求倒是不小。
“我不是说了么,等你能去维也纳音乐厅弹钢琴之后,我再带你去。”文叶烟说。
“你先带我去,我再努力去维也纳不也一样么?”
“胡来。”文叶烟笑道。
“妹妹想去玩,你就带带吧。”文瑞平说。
文叶烟耸了耸肩,算是默许了。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闯进了一颗金灿灿的脑袋。
“文叶烟!”
文叶烟只当这声音是习以为常的错觉。
直到他的手腕被拉住,金发青年宛若发光的流星,坠进他的眼中。
“文叶烟!”沈琏欢喜地笑着。
文叶烟的眼睫短促地颤动两下,一瞬间大脑轰鸣,克制与疯狂猛烈对撞,紧接着所有情绪如同旋涡般收束进内心最深处。
他温和而礼貌地问:“请问你是?”
117
第117章
“啊?”沈琏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周遭的氧气都稀薄了,“我是……”
“抱歉。”文叶烟先行打断他的话,推开了他的手,“我们的车到了。”
旁人打量了沈琏几眼,但都给文叶烟面子,没对他发表意见,就像这个人没出现过一般,礼貌地道别,各上各的车,远去。
沈琏久久伫立,直到辨认不出文叶烟在哪辆车里,他转头,看到饭店玻璃倒映出的自己,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文瑞平瞥一眼儿子,上车之后他的脸色似乎差了起来,放在大腿上的手在攥着,嘴唇紧抿,几缕额发垂落下来,让他看起来有些慌乱脆弱。
文瑞平皱了皱眉,“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文叶烟声音哑涩,“不认识。”
“你见到他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会不认识吗?”文瑞平说。
“我说我闹肚子了,您信吗?”文叶烟朝他苍白地笑笑,看起来真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一早就疼了,上了车才表现出来。”
文瑞平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没法想象儿子在外那么风度翩翩,实则肚子正在翻江倒海……
他对司机说:“开快点。”
然而前面正好是红灯堵着。
文瑞平看着文叶烟,他闭上了眼睛,眼皮却微微颤着,极度不安稳的模样,不由担心:“你还撑得住吗?”
“有点儿……难。”文叶烟说,“要不把我放这儿吧。”
也是,这路况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家,文瑞平说:“你也是死要面子,刚才在饭店里去卫生间不就成了?传出去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文叶烟充耳不闻,开门下车,弯腰说:“别等我了。”
说罢,往回走去。
文瑞平从后视镜里看他,只见他脚步愈加地快,竟还跑起来了,西装外套在夜幕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