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许沉在单元楼门口停下,看着他,“到我家楼下了。”
许沉的身高在Omega里面算很高的了,但阮修慕还是比他高半个头,许沉看他的时候还得微微仰着脖子。
阮修慕抬手卡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许沉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想推开他。
“别动,”阮修慕手上使了劲,带着压迫感的信息素将两人包裹起来,“上次你强吻了我,还不让能我强吻回来?”
许沉浑身都有点发软,下意识地抬手拉住了他校服的前襟。
他们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接吻,影子重叠在一起,被灯光拉得很长。
“满意了吗?”分开时,许沉抬眼微微喘着气说。
阮修慕又凑上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才笑了笑说:“满意了。”
“小屁孩儿似的,”许沉说,“还闹着要吃糖呢。”
“是啊,”阮修慕抬手帮他理了一下额头上的碎发,笑着说,“想吃抹茶味的糖。”
许沉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故作镇定地转身,说:“你回家吧。”
“好,那你快点上去,”阮修慕说,“明天见。”
阮修慕走后,许沉在单元楼门口抽了根烟,等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散去才上楼。
这时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往下看的许寂才放下窗帘,转身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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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每周仅一次的珍贵体育课,又刚好天气不错,体育老师拉着全班跑了两圈就开始自由活动。
这节课挺多班上体育课的,操场上很多人,男生们都成群结队地去打篮球,女生就要么绕着操场散步要么坐在旁边,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陆执他们班也是这节体育课,正和一群男生去篮球场打球,看到阮修慕喊了他一句:“阮修慕!打球!”
阮修慕本来想答应,又忽然看到许沉一个人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手撑在两边,正看着篮球场的方向。
“你们去吧。”阮修慕说。
陆执也看到了许沉,但操场上人多不便多说,便隔空朝他举了举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阮修慕走到许沉面前停下,低下头问:“想打球吗?我带你去。”
许沉抬头看他,被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摇了摇头说:“不想跟他们一起打,不熟。”
“我们俩打,”阮修慕朝他伸出手,说,“走吧。”
许沉看着自己面前的手,好一会儿才伸手拉住他,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阮修慕去器材室拿了一个篮球,走向篮球场,在篮球场边缘远远地投了个篮。
没进。
“啧,”许沉跑了几步把球捡回来,“你不行。”
阮修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他,含笑道:“那你投。”
许沉站在两分线上,抬头看着篮筐,原地拍了拍,投篮。
进了。
阮修慕看得出来他的姿势还是很标准的,就算没有练过也应该经常打。
许沉接住弹回来的球,朝他抬了抬下巴,炫耀似的吹了声口哨。
“我刚刚那是没认真投,”阮修慕立刻说,“球给我,我投个三分给你看。”
“想要啊?”许沉挑挑眉,“凭本事来抢啊。”
阮修慕笑了一声,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走过去。
两个人打球也打得热火朝天,大半节体育课过去,许沉喘着气说:“不打了,累死了。”
“这就累了?”阮修慕在旁边脸不红心不跳,只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噙着笑说。
Alpha的体力天生就比Omega好,许沉白了他一眼,说:“你要脸吗?”
阮修慕抬手,又顺手投了个球。
“哎!你还搞偷袭啊!”许沉扒拉了他一下没拦住,跑过去把球捡回来又投了一个,转身指着阮修慕说:“行了,可以了,现在开始谁都不许碰那个球了。”
男人间奇怪的胜负欲。
阮修慕把校服外套脱了拿在手上,里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
许沉拉了拉阮修慕的衣角,说:“我想喝水。”
“我去食堂买,”阮修慕说,“想喝什么?就水吗?”
“嗯,”许沉点点头,特别讨好地拿过他的衣服,“你去嘛,我给你拿衣服。”
阮修慕被他弄得没脾气,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转身往食堂走去。
许沉抱着他的衣服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衣服上带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不一会儿忽然一个人影停在许沉前面,许沉想着阮修慕是飞毛腿吧这么快就回来了,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人。
二级alpha。
在标记期的缘故,许沉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很排斥,皱起眉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
“刚刚那个是你的alpha吗?”男生朝他笑了笑,问道。
许沉冷冷开口道:“有事?”
“别对我那么大敌意嘛。”
“和你有关系?”
“如果不是的话,留个联系方式?”男生说,“我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你感官有问题?”许沉说,“你闻不到我已经被标记了?”
“被标记了也不一定是你的alpha嘛。”男生笑笑说。
“不好意思,”许沉站起身,在比他高一节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哦?”男生脸上笑意渐浓,“你这就看出来了我是哪种类型?”
许沉面无表情道:“脑子有病的类型。”
还没等男生来得及说话,就忽然被人拉着领子从许沉面前拎开。
阮修慕一身的戾气,按着男生的后脑勺,把他脸朝篮球架的杆子按在上面。
“没人告诉过你,别招惹易感期的alpha?”
第十章
“阮修慕,”许沉叫了一声,“别打架。”
阮修慕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松手。
“别打架。”他又重复了一遍。
阮修慕这才松开手,看着那个男生,动了动喉咙:“滚。”
“疯子。”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敢惹他,转身走了。
“我们走吧。”许沉说。
阮修慕一身的戾气还没有散尽,站着没动。
许沉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闹够了么?”许沉拉着他走出篮球场,“走了。”
“他先闹的。”阮修慕垂下眸小声说。
“路边一只狗朝你吠,你也要喊回他吗?”许沉说,“还是在学校里面,下次别那么冲动行不行?”
“知道了。”阮修慕有点不服气,却还是哼哼唧唧地应。
其实如果阮修慕晚来十秒钟的话,许沉就已经动手了。
他可以在学校里面动手,但阮修慕不可以。
阮修慕是考年级第一,哪个老师都喜欢的好学生,虽然真正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他和乖学生这个形象不沾边。
许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学校里这么乖,但他不希望这个苦心经营起来的形象因为他而打破。
直到出了操场两人的手才松开,阮修慕低头把手上拿着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许沉仰头喝了半瓶又递回给他,问道:“怎么就买一瓶?”
因为想和你喝一瓶。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口,阮修慕面无表情道:“省钱。”
这个理由太没有说服力,他怎么看也不像要省那两块钱的人。
许沉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话,权当他是省钱。
中午去食堂吃了饭,阮修慕和许沉一起回教室,中午学校没有什么学生,家离得近的都会回家吃饭,住校生也都回宿舍午休了。
“以前有很多人跟你搭讪吗?”阮修慕问。
“还好吧,其实都不太敢来,觉得我不好惹,”许沉说,“其实挺多Omega跟我搭讪的。”
“还好你不oo恋。”阮修慕笑道。
“其实也不是来oo恋的吧,”许沉歪着头想了想,说,“都说什么……做个姐妹?我也不懂他们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联系方式是给还是不给。”
阮修慕搭着他的肩膀笑了好一会儿。
两人走到教室门口,为了方便午休教室的门是关着的,阮修慕刚想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人很响的说话声。
“我跟你们说许沉是为什么被四中退学的,他差点砍死了一个alpha!疯子!我四中的朋友都跟我说了,花了好多钱才没有去坐牢!这种人留在我们学校就是个祸害!”
阮修慕推门的手顿住了,回头看许沉,许沉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
“Omega天生就不如alpha还敢他妈这么嚣张!Omega就应该乖乖呆着给alpha生孩子!这种Omega谁敢要啊?!”
这句话说得不免有些性别歧视的意味了,还没等阮修慕说话,许沉就推开他,一脚踹开了教室的门。
教室里只有七八个同学,被砰的一声吓了一跳,黄敏的说话声也戛然而止,转头看到教室门口一脸戾气的许沉。
黄敏一看到许沉就更来劲了,站起来与许沉面对着面:“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四中容不下你,就跑道我们学校来祸害人了?”
许沉二话不说就拎起旁边的凳子,直面朝着黄敏砸了过去。
“我操!”黄敏猝不及防直接被砸中了腰,扶着腰退后两步,把后面的桌子撞翻了,摔进一堆乱七八糟的桌子椅子里。
周围的同学都吓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阮修慕倚在教室前门的门框上,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脸上看不出情绪。
许沉揪着黄敏的衣领,把他的上半身拎起来,冷声道:“你骂我可以,最后别带上别的Omega。”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就算你是alpha,我是Omega,我也照样打你。”
“你说Omega弱,你一个alpha连Omega都打不过,那不是更垃圾?”
黄敏拼命想挣开他的手却无济于事,咬着牙说:“你他妈……放手……”
许沉冷笑一声,松开手,黄敏手撑了一下,好歹没有直接摔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班主任出现在了班级门口,阻止了这场闹剧,“反了天了是吧?”
黄敏被两个同学架这去了医务室,扶着腰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有些滑稽。几个同学把倒下的桌子椅子扶起来,放回原位。
“谁先动手的?”班主任问。
许沉一点都没有一个刚打完架的学生的自知之明,拽了吧唧地开口道:“我。”
“你?”班主任打量了他一下,“为什么打人?”
许沉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抬手撩了一下刘海,没说话。
“老师,”旁边的阮修慕开口了,“刚刚是黄敏同学先出言不逊,说了一些辱骂Omega的话,说什么Omega天生不如alpha,就应该乖乖呆着给alpha生孩子之类的话,不信您可以问其他同学,大家都听见了。”
“是啊,”坐在旁边的一个女生说,“他刚刚说话真的好难听……”
“就算是他有错在先,你也不应该用这种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班主任说,“行了,别打扰其他同学了,我们出去说。”
班主任也没说太多,最后给他留了篇八百字的检讨。
许沉从后门进了教室,阮修慕见他回来了,转头问他:“老师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检讨八百字。”许沉说,“八百就八百吧。”
阮修慕笑了一声:“上午还叫我别打架呢,自己倒是先打了一架。”
“我无所谓,”许沉说,“你不行。”
“为什么?”
许沉忽然问:“你为什么在学校看起来这么乖?”
阮修慕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笑了笑说:“因为我年级第一啊。”
“上次我看到楼下贴的排名了,陆执是年级第二吧?那他也在学校怎么嚣张怎么来啊?”许沉说,“其实你也抽烟纹身泡夜店一样没少吧?那你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乖?带个手表还要特意遮住纹身?”
阮修慕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手掌放在他头上揉了揉。
“算了,”许沉趴在桌子上闷闷地说,“你不想说别说了,是我多嘴了。”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道理他都懂,但许沉还是有一点点在意。
他有事情瞒着我,不开心。
“我一两年前挺叛逆的,纹身是那个时候纹的,这些东西也都是那个时候学的,天天跟我爸妈吵架。”阮修慕轻声说,“后来我爸查出来得癌症了,晚期,没得治了。”
许沉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就觉得我挺不孝的,不仅没有起到赡养他们的义务,还要天天跟他们吵架,让他们生气。”阮修慕继续说,“后来我就变乖了,但这些习惯还是没改掉,有的时候会背着他们抽烟泡夜店。”
许沉看着他没说话,手伸下去拉住了他的手。
“没事。”阮修慕笑了笑。
“作为交换,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吧,”许沉说,“我没有父母,他们在两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我弟是我唯一的亲人。”
阮修慕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能泰然自若地说出这句话。
他可能也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到无助,却只能一个人无声地掉眼泪吧。
阮修慕忽然很想抱抱他。
“不许觉得我很可怜,”许沉忽然说,“我们所经历的不幸都会变成以后的幸运,所以我们都不可怜。”
阮修慕勾了勾嘴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