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姜疏鸿这裸高175不矮,但也不至于大杀四方吧,这些照片上姜疏鸿的身高基本能进前三。
“不是。”
姜疏鸿班上大半都是本地的,剩下近一半来自天南地北。他神秘一笑,一手揽着司凯升的腰,踮起脚尖。
“我练过五年芭蕾。”
后来到了青春期,实在穿不惯护身,加之原本就没打算走专业路线,他也就没怎么练习过了。不过每次合照,当一排男生集体踮脚“跳芭蕾”时,姜疏鸿永远都是站得最稳的那个。
突然变矮的司凯升:“......”
陆续有些课程临近结课,姜疏鸿开始在书本里日夜耕耘,他各个科目的平时成绩都还可,逃课从未被逮过,可千万不能在期末考的时候走了背字。
图书馆就别想了,早上六点多就有人扛着小马扎排队,自打朋友圈里看到众人晒出的图书馆门前的长龙景观,姜疏鸿就认命了。
然鹅,家有蠢狗与老攻。
平时要搂着圆点撸啊撸,薅狗毛时,它耐心限度额外之小。现在恨不得一脚给它踹角落里时,它老是扒拉着裤腿要人临幸。属实是贱狗一条。
司凯升这人就见不得姜疏鸿翘着二郎腿弯腰驼背,还啃笔盖!动不动就要跟老妈子似的提醒。
“你学医的,不知道跷二郎腿的危害吗?等哪天你静脉曲张长短腿......”
这是老攻的话,他就算是阳奉阴违都得装一会儿。
可是圆点扒拉着他翘起来的裤腿时,他就不客气了。
“滚滚滚!别妨碍我背书!@¥&&*%¥……”姜疏鸿嫌弃,学着狗叫冲它乱吼一通。
正对吼着呢,司凯升抬首撒娇。
""宝,帮我录个视频呗~”
他有个英语作业是要求提交情景对话的口语视频,要求学生本人必须出境,社恐人可选择精分式自问自答。
司凯升有对象,当然不会傻兮兮地自问自答。
“好啊。”姜疏鸿一口应下。
背完稿子,姜疏鸿在茶几上不断摆弄着相机,恨不得在膝上再摆出一块反光板,力图做到绝美。
“I‘m snapped, I’ve got no idea how to......”司凯升尽力表演出抓狂的模样,试图追赶上姜疏鸿的癫狂表演。
”哈哈哈哈哈......”姜疏鸿猛吸一口气,第N次没兜住,再一次笑场。
“你咋想的,情景对话非得当日记写?”
抱着肚子笑够了还不算完,姜疏鸿还要打趣他。一个以宠物为主题的情景对话,司凯升非要纪实地写段:名为圆点的宠物发春,主人不堪其扰继而割其蛋的故事。
嬉闹了近两个小时,这段三分钟视频终于得以录完。在得知这段视频占期末总成绩的百分之四十后,姜疏鸿把视频发了份给杜筱尔,她口语很好,能提供点建议。
“这段视频......你们中途换衣服了,重录吧。”
不仅衣服换了,眉目含上了层春色,面色潮红还更有光泽了。这些她都知道,但她选择不说。
杜筱尔受到女友的日夜熏陶,终于学会含蓄委婉进行对话,末了,附加一句“一镜到底的视频感观更好”,可谓是体贴入微。
姜疏鸿:“......”
司凯升:“......”
好像让她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第31章 神农
中二时期的姜疏鸿,浑身上下除了胃,就是胆。
直到那场事故后,往昔笼罩在周身的灿然阳光褪去,他成了心思略重的宅男。
从中学步入大学,姜疏鸿突然有种被时间拖拽着往前走的无力感。莫名的焦虑,突袭而来的孤独感,偶尔会觉得无助。
尤其是当想起四肢瘫的袁荃,他会难过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有时独自在空荡的屋子里待着,姜疏鸿会坐着一动不动,他设想着如果某天自己只剩下脖子以上的部位能自由活动,那该怎么活下去?
那时,他周末会随机挑个公交车的起始站,找到即将起步的公交车坐上去直至抵达终点站。一路上,他漠然地观望着窗外,思绪飘得没边,可整天无所事事放空大脑去发呆的滋味真的很爽,能冲淡不少矫情。
司凯升能让他减少犯矫情的频率,期末周则能杜绝他有犯矫情的机会。
“来杯咖啡不?”
司凯升耷拉着眼皮,有点撑不住,角落里的圆点都老实缩进狗窝里舒服睡着了。
“我想喝手磨咖啡~”
姜疏鸿这厮有气无力,伸长只胳膊垫在脑袋下,拉扯着司凯升的衣服,硬生生拽得他晾出锁骨、肩膀半露,戏精似的哼哼唧唧闹着。
“起开!只有速溶的,要不然明天让圆点给你整出个狗屎咖啡也行。”
司凯升拍落那只贱爪,扯正歪斜的衣衫,而后伏低身子,亲昵地掐了把他脸蛋,故意板着张脸揶揄道。
喝着咖啡,司凯升已经过完明天考试的内容,姜疏鸿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暖黄灯光下,侧趴在桌的姜疏鸿鼻翼两侧轻微翕动,嘴里无意识地咕哝着啥,睡得还不太熟。
一看时间,近凌晨两点。
司凯升轻手轻脚地把姜疏鸿抱起,他极力放缓了动作,尽可能不让怀中人惊醒。
一瞬间的失重还是让姜疏鸿醒过来,他这个姿势睁开眼正对着天花板上悬挂着的灯,反射性地眯眼偏头往司凯升怀里拱。
躺上床,姜疏鸿这条死鱼立马活过来,踢开脚上挂着的拖鞋,立马缩作一团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同为期末周,姜疏鸿挑灯夜战,何萌却还有闲情逸致找男人玩玩。
刚出考场,手机开机,一条消息弹出。
何萌:“你是不是认识左希辰?他对你的名字很敏感的样子。”
姜疏鸿:“看上他了?”
何萌:“看上他了。”
姜疏鸿:“选择他,你就等于拥有了两个爹。”
姜疏鸿可能早已忘却自己当初是怎么对着左希辰的照片流口水的了,他无比确信左希辰这位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玩意儿不是良人。
左希辰空有一身皮囊,内里自恋自负自私至极,那种大男子主义兼备极大的掌控欲,只有霸总的小娇妻遭受得住。
当初在年久失修的路灯下,姜疏鸿坐在马路牙子上,独自举着碳酸饮料妄图深夜买醉时,被迫灌了一耳朵八卦。
两组急促的脚步靠近,伴随着细微的铁质物件撞击声,似是项链、衣物上细链条之类碰撞发出的声音。
走在前头的那双脚停住,他喘息声极重,吐露的声音还挺耳熟。
左希辰气急败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舌尖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就你这小子,连给我擦炮管都不配,还想让我进你后门?”
接着姜疏鸿听到道焦急委屈的声音,可怜巴巴地说:“辰辰,我不是故意让那些人知道的,写日记只是我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缩回大长腿,姜疏鸿尽力蜷缩作一团,避免待会儿让人瞧见。
左希辰爆竹似的,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点燃了,轰然炸裂。
他快走两步,要赶紧摆脱这人,又好像是实在气不过,停步回顾,一双锃光瓦亮的马丁靴就这样展示在姜疏鸿眼前。
“你有没有搞错?你说那本玩意是日记?我什么时候跟你上过床了?你就给我写进日记里去?”给他一把机关枪,左希辰绝逼能立马突突突了那货。
笼罩在阴暗角落里的姜疏鸿:“......""原来你是个双啊。
“我只是想提前记录一下......”只不过一不小心写得过于详细了而已,那位语气和缓娇软实则糙汉身形的哥们,急得满头大汗,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上一个人,实在是不想惹他不快。
余光瞥到角落里的姜疏鸿,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想着逮出个人来挡枪,可以分散下左希辰的注意力。
“有人,有人......”糙汉哥们儿指着无辜的姜疏鸿叫。
“操!”左希辰看到近在眼前、必定把所有话都收纳入耳的姜疏鸿,一瞬间感觉头皮炸裂,气得手抖,身上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地球,赶紧给我毁灭吧!”
左希辰快步走远,身后跟着个亦步亦趋的笨嘴拙腮糙汉子,两人的影子被不远处的昏黄路灯拉长,正交缠着。
.......
姜疏鸿:“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萌:“你的意思是让我学神农?”
姜疏鸿:“这关神农什么事?”
何萌:“神农尝百草......”
姜疏鸿彻底无语,他以为自己在正儿八经劝说迷途羔羊,自我定义标签为寺庙在逃菩萨,可何萌只当这是场相声还给演起来了。
第32章 期末
司凯升期末考的科目相对少点,姜疏鸿考试安排的时间点紧密相连,所以姜某人在家里蹲大学额外进修了几天。
待到司凯升考完最后一门,撞上段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姜疏鸿派司凯升排队买烤串,自己站边角荫蔽处躲太阳。同时,张徽派喻涛去贴着“第二支半价”的冰淇淋车上买两支冰淇淋。
“嗨~姜疏鸿,你也是出来玩的?”张徽礼貌地上前问好。
“对啊!你呢?一个人?”姜疏鸿见着两手空空的张徽,下意识往她身后探看扫视搜索。
“别看了,我不是一个人,带了喻涛的,他在排队买冰淇淋呢。”张徽笑了笑,料想到姜疏鸿所思为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姜疏鸿啊,一个人逛街?你这么缺爱啊?”
喻涛一脸贱样,手腕上挂着几个购物袋,两手各抓一冰淇淋,见着独身的姜疏鸿就放言嘲讽。嘚瑟于自己有女友作伴,不似他孤家寡人惹人垂怜。
小姜同学并不急于争执,温和浅笑:“我不缺爱,我缺德。”
喻涛走近,姜疏鸿抬起他的手腕,纡尊降贵低下高贵头颅,一口咬下。冰淇淋尖端淋着巧克力酱,吃着冰爽甘凉,顺滑绵甜,入口即化。
“喻涛哥的冰淇淋可真甜~”
姜疏鸿舔了舔嘴角蹭上的那点巧克力酱,在两人愕然的神色里抛出媚眼,娇嗔一声,随即撒丫子狂奔,是鞋底都能跑冒烟的那种冲刺时速。
喻涛满头黑线,很想把残缺的冰淇淋甩过去,苦于准头不够,怕误伤无辜群众,只得在后面干瞪眼。
愉悦欢快地跑了几十米,姜疏鸿一个起跳,勾住前头穿黑色卫衣男子的脖子,刚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张陌生面孔。
“你...你认识我?”
无辜男子的黑色卫衣里系着根鲜艳的红领巾,他满眼茫然无措地看向姜疏鸿。
“我...不认识你。”
姜疏鸿臊红着老脸,忙不迭道歉,转身看到了身着同款卫衣的司凯升。
“我的错,下次我争取披麻袋上街,不再让你看走眼。”
察觉到有口巨大黑锅要降临,司凯升端着塞满烤串的纸杯,憋着笑意率先开口。
寒假将至,两人把圆点寄放杜筱尔手里。分别前在家门口相拥着,就这么又轻又慢,好似漫不经心地摇啊摇,摇了好一会儿才从各自身上把恋人撕扯开。
新年,司凯升和姥姥在康复医院里过的。
为着效益,这家医院在2020年就成了全年无休医院。
平时热闹的医院散了不少人气,但并不冷清,因为......钟情打牌和麻将的人永远不会让世界冷场。
值班的医务人员张罗着贴春联,分发些吃食,种种祝福笑容按筐批发赠送。这个年,过的不大热闹,却也不算冷清。
司凯升翻找出护工阿姨塞柜子里的毛线团,得了应允后开始对着B站教程学编织。
司姥姥成日穿着病号服,嘴里又兜不住口水,思来想去,比较适合的就是针织帽了。从初生想法到成品出炉,不过两天时日。
大早上对着近物看了许久,眼睛不大舒服,司凯升站在走廊尽头,手撑在栏杆上,眼神不聚焦地远眺。
“司凯升,你在想什么啊?”
有个身穿压力衣,脸上带着压力面罩的男人笑嘻嘻地走近,双手伸直抓住栏杆,极为缓慢地下蹲。
这个全身90%以上烧伤的男人叫敬昌平,今年21岁。去年工厂爆炸,在icu住了半月,斩获五张病危通知书,最后熬了过来。
他这种烧伤患者,一觉醒来,许是瘢痕数小时未牵伸的缘故,浑身各个关节的活动角度都小了些。
因而每日晨起的自我牵伸都是必不可少的,幸而敬昌平十根手指还余下七根未截断,MP和PIP关节都还具有一定的活动度,这个条件允许他手抓握住栏杆。
“嗯......发呆,然后想一个人。”司凯升报以温和一笑,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
他先前见这些烧伤患者,用了全部演技伪装淡然,尽最大可能性地不给他人造成二次伤害,不过呢现在已经看习惯,就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些人汗腺烧毁,白天几乎出不了门的患者,晚上时便喜欢一块儿约上遛弯。
司凯升第一次来这家医院时,就是在近乎晚上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远处跑来穿着不合身病号服的孩子,他脑袋上没有任何毛发,只有瘢痕,双手......从手腕处就截肢了,只留下圆溜溜的截面。
那奔跑的孩子抬起头跑近了些,到了路灯下。
孩子整张脸让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原本应当稚气可爱的脸蛋爬满丑陋瘢痕,狠狠地惊了司凯升一大跳。
司凯升推着姥姥散步时,经常能碰到各式各样的患者,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