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燕也然不敢像别人骑车那么野,他的车是租来的,摔坏了就得赔。
还好平台和单主对于雨夜的跑腿服务十分宽容,燕也然一夜都没有收到差评。
凌晨五点的时候他收了工,回到家里。
洗个热水澡,吹干头发,窝进床上。困得都不行了,还是撑着眼皮子看了一眼接单平台的后台。
今天从白天跑完通宵,到现在收入四百多。
也算不错。
燕也然舒心地躺下了。
由于酒吧兼职和实习工作先后出了岔子,燕也然临时想找份活不太容易。
所幸他这些年摸爬滚打的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知道他缺钱就给他介绍了这个兼职。
夜间的跑腿比一般送外卖的要挣更多,除了累点,就没什么不好。
但这工作不长久,燕也然只想当个过渡。
江弃的公司也算是有良心了,还给他发了几千块的工资,但这个钱燕也然不能动。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头开始痛起来。
燕也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睡不着。
江弃的脸忽然在脑海里短暂浮现——
那张成熟英俊的脸,有别于十八岁时的青涩,但却有同样的冷漠。
很久以前燕也然就想象过,他会如何与江弃重逢,他还参考过偶像剧里的桥段,模拟着哭过。
结果真见面了也没什么,人该怎么活着还得怎么活着。
燕也然这些年活得特别清醒。
什么东西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属于他,什么他要不起,他门儿清。
见到江弃那一刻,燕也然就觉得他们没可能。即便没有看到手上那枚戒指,燕也然也不会幻想什么再续前缘。
江弃过得太好了,好到……燕也然和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就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去续什么前缘。
更何况燕也然现在跟谁也续不了缘,他自己的人生问题多多,他就想着每天吃饱穿暖就行了,什么感情,那都太远了。
燕也然干脆猛一拍脑袋,啪一声,所有与江弃有关的想法全部被拍散。
然后眼睛睁得圆溜溜地看着天花板。
他时不时就这样。
控制不住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就物理性地自我打断。
但头痛仍在继续,甚至越发强烈。
是要发烧的前兆吗?
偏在这时,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燕也然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
他翻了个身,想着反正睡不着,起来煮个面好了,结果一站起身。头痛忽然转移向下——
片刻功夫,燕也然的腺体处撕裂般疼起来。
好比整个人都被无形的手从脖子开始扯开,皮肤和神经都像被烈火灼烧。
燕也然撑着墙,摇摇晃晃中脸色大变。
怎么会呢?
明明他月初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还说看上去挺好,让他下个月按时去。
现在还不到时间呢,为什么突然疼起来了……
他一手压住跳动的腺体,一手去摸手机,但因为浑身颤抖着,不小心把手机晃到地上。
燕也然脸色不自然的泛红,但唇色又干裂发紫。他发现,不是头不痛了,也不是肚子不饿,纯粹是腺体的疼痛太过剧烈,生不如死,让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地方。
极短的时间内,大脑开始恍惚。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燕也然忽然不着边际地想——
明天要是能醒过来,就奖励自己吃一碗很贵的蟹黄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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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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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来
“我再确认一下,你是说让我安排一个岗位,对学历经验无要求,朝九晚五不加班,钱多事少不应酬,不仅没有试用期,还得每个季度安排一次晋升——”
唐绰用一种震惊中带着揶揄的表情望着江弃,道,
“这三十八度的大热天,你怎么说得出如此让我寒心的话呢?”
江弃双腿交叠着,在唐绰的老板椅上坐得闲散慵懒,眼眉梢轻轻一抬,瞥着唐绰,似乎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反应过大。
他道:“怎么?”
唐绰嚯的一声,又气又笑,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冲江弃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他妈是真能使唤人。要从我这儿得便宜,好歹也拿出请我帮忙的态度吧,我怎么觉得这听着怎么不是往我这儿塞了个员工,而是要我供一尊大佛呢?”
“哪里有困难?”江弃是认真在问。
但唐绰以为他在反讽,更气了:“哪里都有困难!我这新项目刚起了个头,本来现金流就断了,各方面都没运营稳定,你就往我这儿放人,那不是给我雪上加霜吗?”
江弃想了想,道:“工资我来发。”
唐绰:“不是这个问题!”
江弃:“项目经费我出。”
唐绰:“不是这个问——嗯?江弃,你别跟我这儿虚晃一枪。你知道的,这项目是真正新兴的产业,完全摸着石头过河,你要是投进来那我不保证能给你赚回本。”
江弃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哪个项目赚过?”
除了在他们共同的事业上,唐绰有沾着江弃的光挣得钱包鼓鼓,这两年唐绰自己干的基本都是赔本买卖。
听到江弃这么说,唐绰立刻变了态度,笑得皮都皱了,凑过去嘿嘿一乐,道:
“那冒昧跟您打听打听,到底是哪位好福气的,还能驱使您来亲自打点啊?”
江弃道:“就说行不行。”
“行啊,那怎么不行呢。我马上让法务那边拟好合同,咱们签字画押把账一算,我立刻把自己办公室收拾出来,给这位新员工腾地儿。”
唐绰耍嘴皮子,可江弃却不接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别让他知道。”
“啊?”唐绰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
“哦,这就是说,你这么大手笔从我这儿买了个‘官’,结果对方不知道呗。那您不就是那鼎鼎大名活雷锋?”
“唐绰。”
“唉,雷锋老爷您说。”
“再多一句嘴,我就抽你。”
唐绰缩缩脖子,三十好几的人愣是被惊得一哆嗦,赶紧低头:“知道了知道了,行行好,收起你的信息素。”
江弃知道唐绰这人,虽然有时和周确一样爱贫嘴,但办事却靠谱。
他倒不至于真要用几百万给燕也然捐个官。
但唐绰和他关系匪浅,项目上有了困难,江弃本来也会支援。
不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把燕也然的事解决了——江弃不知道燕也然需要什么工作,但既然能来他的公司当实习生,那么他安排一个更好的岗位,燕也然肯定也会接受。
唐绰看他确实不像是信口开河,态度自然也认真起来,说:“那你抽空把人资料发给我,我来安排。”
江弃点头,这才起了身,把唐绰的办公位让了出来。
他没有接受唐绰的午餐邀约,临近中午的时候驱车回了公司。
助理郑非碌看见老板回来,以为江弃是要来听会议总结的,专程去迎了一下。
结果江弃的脚步压根没在会议室门口停留半秒,径直走向人事部。
HR正在做下个季度的培训计划,猛地听见有人敲门,抬头就看见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正杵在门口。
Alpha与生俱来强于普通人的气场,再加上江弃骨子里的那股冷酷,一下子往办公室里罩下一层森然淡漠。
HR心里一惊,下意识站起来道:“江总,您怎么亲自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江弃的表情倒还好,算不上是臭脸,只是旁人和他接触不多,就觉得这人有些难以靠近。
他点了点头,走到近前,问HR:“联系到人了吗。”
“啊?”
HR一天到晚都在联系人,联系各种各样的人,一下子没抓住江弃说的是什么。
但她脑子里飞速过了一下这两天的事,很快明白了江弃的意思,道,“您是说市场部那封检举信的事?”
江弃嗯了一声。
昨晚他去燕也然的小区扑了个空,后半夜就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贸然出面可能无法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变复杂。
于是就给人事发了消息,让HR这边从公司立场出发,来处理。
但是一上午过去,他跟唐绰那边都聊完了,还没听到事情的进展。
“江总,是这样……冯源那边坚决表示自己没有做过,不接受公司以这个事情为由辞退他,并告知我他会起诉那个实习生——”
江弃忽然打断,情绪没什么起伏,好似只是随口一问:“联系到燕也然了吗。”
HR愣了一下,片刻后才想起这个燕也然就是实习生的名字。
她心想,这件事最难缠的不是那个实习生,而是冯源这个老油条。
但是江弃表现得不太在意冯源。
她只好回答道:“那个实习生也有些怪,今天一上午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关机。我后来派小杨去他家里拜访,结果小杨说他家里没人。”
江弃眉头蹙得越发深。
燕也然一整晚没有回家?
尽管作为一个成年人,夜不归宿很正常,但江弃仍然觉得有些不爽。
“继续联系,找到人了通知我。”
“好的江总……”HR犹豫了一下,说,“江总,冯源那边需要做工作吗?”
“他要起诉燕也然?”
“是的。”HR有些好奇,为什么大老板能把一个实习生的名字记这么清楚,不过她没有多话,道,
“他说那个实习生对他使用暴力,且对他进行污蔑诽谤,他会告到对方还他清白为止。”
“告诉他,立案后把起诉状寄到公司。”
HR的疑惑到达顶点,文书送到公司,那不就意味着公司要掺和到这件麻烦事里面了吗?虽然他们公司的法务是出了名的必胜客,但还从来没有为了这种芝麻大点的事——员工口角纷争——大动干戈过。
HR有些不确定地问:“江总,那这官司是,公司来打吗?”
江弃没等她说完,转身待走。
只轻描淡写留下一句:“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弃:燕也然你一夜没回家干什么去了(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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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Alpha的信息素
江弃已经想得很明白。
他和燕也然十年未见,很难说彼此还算熟悉,所以燕也然在重逢时对他露出那种拘谨又讨好的表情,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弃花了时间去捏造一种不在意的假象,但失败了。所以他想坦然一点面对。
他替燕也然做了这些事,解决掉燕也然的麻烦,也替燕也然安排了日后的工作。
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燕也然在不受到外界干扰的情况下,能有个时间跟他好好聊聊。
没有人会发现他暗自的犹豫或纠葛,因为压根也没有人知道江弃对过去的耿耿于怀。
检举信的事真相如何,现在没有办法断定,但依照过去江弃对燕也然的了解,他总认为这人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江弃就这么等着,等人事传来回讯,或者等燕也然来公司。但一直没有等到。
当刺眼的天光转而落寞下来的时候,江弃感到烦躁。
下班的时间到了,江弃站在落地窗前看向楼下,公司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员工离开,他终于失去耐心。
拨通人事的内线,他已不打算再维护自己往日拒人千里高高在上的形象,开口便问:
“怎么样?”
HR的反应非常奇怪。
她应该是听懂了江弃关心的是什么事,但没有立刻汇报事情进展,听到江弃的问话后硬生生沉默了半分钟。
江弃感觉到不对劲,才追问:“怎么回事。”
HR想好措辞,才说:“江总,半小时前,燕也然那边回复了我简讯,他说他和冯源已经达成和解,希望我们公司这边可以不要再追究了。我刚才试图和他电话联系,想约他来公司面谈,但对方一直不接电话。我看,可能……”
尽管话没有说完,但江弃已经懂她话里的意思。
从燕也然一再退让,闭口不谈的态度来看,那封检举信多半是假的。
可能是两个人因为利益瓜葛在窝里斗,狗咬狗。
毕竟燕也然作为实习生进入公司这件事,也有冯源很大的功劳。任何人来看了,都会觉得所谓性/骚/扰,应该是利益没谈拢。
现在听到对方要起诉,而公司还一副准备调查到底的架势,那个实习生多半是心虚了,所以才和冯源私下达成和解。
HR以为老板听到这个消息会大发雷霆,或者至少感到被耍了心中不快。
结果江弃只是说:“继续联系。”
HR有些惊讶,但不敢多问,赶紧应下来,直到老板挂断电话,她愁眉苦脸看着一堆资料,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