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爸……”
五分钟后,陆远挂了电话,四下再一看,早没了穆颂二人的身影。
真|他|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人倒霉时,果真是,喝水都塞牙。
脾气虽暴,却鲜少说脏话的陆远,在生活的接连重拳下,终于精疲力竭,生出绝望之意。
带着背上和心里的双重伤,陆远丧着脸,找到自己的车。
回家的路上,陆远心乱如麻,不知道方才亲密的俩人,现在在哪厮混。
真的去吃火锅了么?还是……
陆远不敢多想,却又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可他没想到,就在刚刚路过的日式居酒屋里,他反复惦记的俩人,正盘腿而坐。
等食的空隙,白煦正如数家珍地,跟穆颂介绍着,这家日式火锅的独到之处。
“哥你看。”
白煦指着透明厨房内,厨师正在切的雪花和牛。
“这块牛肉,可是从神户冷链空运过来的!从牛身上,到咱们胃里面,24小时都不用。”
“哦,是吗?这么厉害……”
在吃上,穆颂从小就没什么讲究,更没有追逐的执念。
所以对于这种高端食材,除了稀奇一下,并不真心觉得了不得。
听出他口气里的敷衍,白煦很有些挫败,想了想,又开了口。
“穆颂哥,你知道么?这神户和牛,还和一位大人物有关系。”
“什么大人物啊?武士还是幕府啊?”
“你再猜猜?”
“难不成,是你这位大人物?”
穆颂懒得猜,索性就和少年说起玩笑来。
“哎呀,人家认真说啦,真的是位大人物!”
“咳咳,我也认真的啊,难不成,白氏集团的太子爷,还算不上大人物么?”
“好吧好吧,穆颂哥你别逗我了,我揭晓谜底还不成么……是科比。”
“科比?打篮球的那个?”
“是啊!”
“他能跟和牛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喜欢吃?”
“你知不知道,Kobe,就是神户?”
“额……真的么?”
穆颂翻出砖头机,网上搜了下,还真是。
“所以,科比喜欢吃神户和牛,所以就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么?”
“不是,是科比他爸……”
“额……那……也是真爱了。”
果然,这个逸闻趣事,比什么24小时冷链,更能吸引穆颂的兴趣。
他伸长脖子,探头望向厨房。
看着厨师手起刀落,把脂肉相间的和牛,切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
一时间,竟有所期待。
确实想想见识一下,这能让人喜欢到,以此给孩子命名的牛肉,究竟有多厉害。
穆颂望着和牛垂涎欲滴,却不知道,盯着他的白煦,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隐蔽在闹市角落的居酒屋,没有窗户,照明全靠一排纸皮风灯,不大明亮,却格外温柔。
而在这温柔的光下,是穆颂雪缎般的颈脖。
本就秀色可餐,更不要说,随着他探头的动作,牵动纤细的锁骨。
连并紫红的血脉,突破肌肤的遮掩,将隐秘的X引力,曝露无遗。
而对此毫不知情的穆颂,此时此刻,像极了个高傲的天鹅。
只顾高扬着头颅,却不知,自己把什么样的诱惑,暴露在猎手的眼前。
“心怀不轨”的白煦,望着穆颂,费了极大的努力,才收回自己旖旎的心思。
“咳咳,穆颂哥,别看了,再看下去……脖子都要折了。”
其实,白煦想说,“再看下去,我都要折了”。
不用照镜子,单凭体感的热度,白煦就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很红。
于是,趁穆颂转过来前,赶忙低下了头,假装喝着大麦茶,免得被瞧出异状。
“嗨,没见过嘛。你穆颂哥我是个土豹子,以后还要多跟着白少,也好见见世面。”
果然,昏暗的光线下,穆颂并未注意到,低头喝茶的白煦,有什么不一样。
于是,穆颂自顾自地挑起,他预备好的话题。
“咳咳,小煦啊,今天哥请你吃饭呢,其实有几重意思。
首先呢,是要再次感谢你,在救fufu上出了力,上次的小龙虾,多少有点不成敬意。”
听着穆颂絮絮的话语,白煦渐渐冷静了下来,脸也不似刚才那么烫了,便抬起头来,对着穆颂灿然一笑。
“哎呀呀,不过举手之劳,穆颂哥别再记在心上了……”
“诶,那怎么行?滴水之恩涌泉报嘛!
再说了,知恩图报,再请求帮助,也就不难么,你说是吧?”
穆颂眉眼俱笑,一时把白煦看呆了,忽略了他言语中暗藏的玄机。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
“怎么?小煦不肯再帮穆颂哥了?”
白煦:???
“我什么时候说……”
“肯帮就好!嘿嘿,这事儿啊,我捉摸着,实在非你不可!”
看着穆颂的笑颜,听他说着非自己不可,白煦的心,都快化了。
“什么事?穆颂哥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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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远:老婆,你可别被白煦那小鬼头骗了!
穆颂:骗我啥?我又没他有钱……
陆远:傻老婆,除了骗钱,也可以骗别的啊!/心急如焚
穆颂:那还能骗啥?哦!……那也不是不可以。/沉思
陆远:……???/完了完了媳妇要跑了
穆颂:……狗男人这下总归是要放弃了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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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告白》歌词)
第34章 离开
“什么?!穆颂哥想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
听了穆颂的解释,白煦又惊又喜。
“是啊……怎么,怕哥考不上?”
“怎么会啊!穆颂哥能上Z大,高考怕是状元吧!考我们学校,不是小菜一碟?”
白煦赶忙趁机吹起彩虹P,穆颂却真情实感地沉下脸。
“哎,廉颇老矣哦,废了这些年,早不是当年的状态了。
再说了,社会学招生人数少,好像一年就1、2个。
跟你们这样生龙活虎的小年轻竞争,我可没什么把握。”
穆颂说着,身子向后仰了仰,真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
从相识以来,白煦很少见到这样的穆颂,因为在他眼里,穆颂很有些无欲则刚。
没什么想要争取的东西,所以大部分情况下,都流露着“随便”的豁达和自信。
而当下如此情绪,可见,是真的想要了。
“穆颂哥,这我可要批评你了!怎么能一上来就长对手的志气呢?可不像我心目中的你啊!
再说了,你不是总鼓励我事在人为么?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做到的!”
白煦说着,伸出手来,想要跟穆颂来个“战友的握手”,穆颂却一脸黑线。
“呃……呵呵……不用不用,怎能劳烦白少陪我一起努力呢?就把图书证借我用用就行了。”
穆颂暖着脸,在白煦伸来的手上拍了下,来了个HighFive。
“怎么样?白少肯帮这个忙么?”
穆颂本以为,这件事对白煦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向来大方的小少爷,一定眼睛都不眨就答应。
谁知,听了他的话,白煦好一会没吭声,脸上还露出一抹尴尬。
“穆颂哥,这个忙,怕是有点难帮……”
“怎么了?学校规定不允许?”
穆颂很惊讶,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别的,可白煦看着也不像听学校规定的人啊……
“倒不是怕这个……”
果然,白煦矢口否认了。
“只是我们图书证,自带AI识别芯片,每次使用,都要扫脸的。”
“哦……”
穆颂长叹一口气,确实脱离校园太久了。
科技日新月异,而离前沿科学近的地方,哪里还需要一纸公文来约束人的行为。
“那就算了,我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
穆颂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到底不无失落。
如果真有其他的办法,他大概率,也不会向白煦开这个口。
毕竟,在他最初的计划里,考研的事,在尘埃落定前,不希望被人知道。
不是怕考不上丢人,而是确实没什么把握,他自己暗暗努力也就罢了,若有别人的关注,穆颂反而会有压力。
所以,两个月前刚到S市时,穆颂就一口气,买好了全套的考研资料。
又报了个线上辅导班,地下工作者一般,按时按点,窝在自己的书房里,每天都自学两三个小时。
刚开始,复习英语、政治、高数这样的综合学科,对穆颂这种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学霸,几乎没什么难度。
抱着复习□□,一通死磕,几套模拟试卷做下来,都能达到预期的成绩。
可到了社会学的专业课,却是遇见好大一只拦路虎,怎么努力,都摸不到考题的命门。
不过,学霸到底还是有学霸的底层逻辑,在反复被困瓶颈后,穆颂不断反思,试图找出问题的症结。
最初,他还以为,是因为没上过系统的课程。
所以用了一个周的时间,把推荐的教材细细捋了一遍。
果然,答题的思路是越来越靠谱了,只是,离标准答案,还差不少意思。
而通过钻研复习辅导书,穆颂发现,社会学的知识点,实在太博大了。
很多时候,出题的框架,根本不是基于手头的教材,而是很多他听都没听过学术著作。
这一下,穆颂才彻底明白,答不好题,根本就是读书太少。
于是,他四处搜索,试图找到最全的推荐书单。
却发现,并没有所谓“最全”,甚至,每位名师推荐的,都多少有些出入。
如此一来,把书全买回家就不大现实了。
再加上,很多学术著作,市面上早就没卖的了,穆颂这才把主意,打到S大图书馆上。
作为社会学的顶尖学府,S大历来不缺社会学大师,很多被推荐的著作,甚至都是出自S大社会学天团之手。
与获得难得的学习资源相比,自己的那点羞怯心理,在当下的穆颂看来,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他才把自己要考研的事,大大方方告诉白煦,又跟白煦开口,提借图书证的事。
谁知,却碰了钉子。
这下该怎么办呢?
穆颂有点愁,但还是安慰自己,总会有法子的。
天无绝人之路嘛!
果然,心诚则灵,穆颂的念头刚一闪过,就听白煦又开了口。
“诶,图书证不能借给你,但书可以借呀!穆颂哥,你把想借的书名给我,我去给你借不就得了?”
“啊?!这……这太麻烦你了吧,不好不好。”
穆颂连连摇头。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更保险的法子,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因为确实怕麻烦白煦。
毕竟按他看书的速度,借阅恐怕会很频繁。
而且,学术著作,一般都挺厚重,劳烦娇娇的白少爷扛来扛去,穆颂可不敢。
“哎呀,穆颂哥!跟我你还客气?难道,我不是你最最最好的朋友吗?”
看着白煦委屈巴巴的表情,穆颂一滞,尬笑一声,不无安抚道。
“哎呀,那自然是啊!何止是最最最好的朋友,你可是我现在唯一的朋友呢!”
“真的么?!”
突然被穆颂承认地位,哪怕只是朋友,但占了个“唯一”,白煦都激动地,从榻榻米上弹起来。
“那穆颂哥不靠我,还能靠谁呀?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隔着桌子,白煦一把揽住穆颂的肩膀,还大力晃了晃,晃得穆颂脑仁疼。
穆颂:……
少年如此热情,再拒绝,就有点辜负好意了。
“好好好……那就只能拜托小少爷你了。”
这下,穆颂的书有了着落,白煦也寻着了跟穆颂频繁接触的正当理由。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刚刚好,热气腾腾的寿喜锅端了上来。
一切,都那么恰如其分。
真好!
透过徐徐升腾的汤气,看着白煦不识愁的少年笑颜,穆颂忽然发心地感谢命运。
让他在肆意挥霍了青春后,还能收获如此简单真挚的友谊,还能在红尘闹市间,体会什么叫,人间有味是清欢。
老天爷,实在待他不薄!
心情一好,饭也吃得香,那神户和牛品味起来,确实不同凡“牛”。
“科比的名字,起得不亏!”
穆颂很给面儿,给白煦点了个赞,夸得少年笑得更灿烂了,又兴致勃勃地,给他穆颂哥讲起各种逸闻趣事来。
于是,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吃了许久,直到快十点,穆颂才到了家。
饭局太开心,以至于,穆颂都忘了下午和陆远的争执,甚至,忘记了那人的存在。
所以,出电梯时,还动静不小地和白煦互道晚安,又哼着小曲开了门。
可刚一进家门,对面突然有了声响,吓得穆颂一激灵,赶紧把门关上。
我去,好险!
想到就差一点儿,又要面对陆远那要死不活的脸,穆颂就不无庆幸。
正打算赶紧换鞋进屋,离门外的煞星远点,却被行李箱的滑轮声留住了脚步。
……
咦?这狗男人终于要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