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诚差点以为自己在吴禹的治愈下,可以淡忘高中时的恋爱阴霾。谁知道深藏不露的吴禹,准备了更大一层阴影,笼罩着许真诚。
在看见那些以吴禹为主角拍摄的艳俗照片之前,许真诚永远不会相信吴禹是羊皮狼心的人。
许真诚这辈子,什么都顺,就情路他妈的跟走华容道似的,哪哪儿不通,始终找不到正解。分手后发生的事儿,更是离谱,让许真诚这个同性恋差点恐同。
许真诚想到了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王潜说:“许爹,我觉得你当时把吴禹肋骨踢断,真的是太帅了,你怎么没多踢断几根啊,太可惜了,该让他在医院躺久些。”
许真诚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尖碾灭,“你爹我当时那状态,能跟他打个平手就不错了,但我还是能把他打成那鸟样,想想都牛!我当时不也受伤了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对现在的吴禹是没有感情,但爱过和从来没爱过,还是有区别。许真诚很长一段时间都想不通,吴禹是怎么伪装到滴水不漏,骗过了他的眼睛和心。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人善于隐藏,并且精于表演。你想看见什么样,想让你看见的人,就会伪装成什么样。
他曾经问过许志忠,为什么给他起这么随意的一个名字?许真诚。
许志忠说他找很多人想了名字,甚至花重金找大师起过名,但他和舒芸最后还是决定用两个字伴随他的一生:真诚。
他老子说,他可以混可以不学无术,但做人做事必须真诚实意。
真诚实意付出的感情,接收到的回馈太伤了。
许真诚短短消沉过一段时间,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过试一试吴禹说的那种没有责任感的糜烂生活。
但他是许真诚,一个非典型的处女座,他会嫌脏。现在回想起来,幸好没有干蠢事,为了吴禹真没必要。
一阵缄默后,万子洲把话题挑到了别处,许真诚却兴致不高。
有些尘封的回忆,一旦想起来,很难再蒙上灰。许真诚向来会调动氛围,没了许真诚调动,整场饭局基调都变得奇怪了。
饭局结束后,回去的路上,王潜发来私信。
王潜:许爹,当时吴禹对你做了什么混账事儿啊……还有那些照片……是他胁迫你拍的吗?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主干道还有不少车流,走在路上能碰见许多刚加完班往家里赶的打工人。
许真诚因为在用手机敲字,步伐缓慢,与那些脚步匆匆的人格格不入。
Honesty:吴禹给我下药了,我当时差点失身,还好打了一架,把性·欲转化成了暴力。就是后果有点惨。
他当年觉得丢人,没有详细跟他们讲过这件事。
王潜:/震惊。你没报警吗?!
Honesty:你觉得我报警怎么说?一个男的给我下药了,然后我把那男的肋骨打断了?
许真诚后来一想,觉得那场架打得解气,就没觉得自己吃亏了。
王潜大概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对话框过了一会儿才有新消息。
王潜:这事儿是挺难解决的,但他胁迫你拍照片的事儿可以报警吧!这是威胁啊!
Honesty:/愤怒。说起照片我就来气,那照片是老子傻逼,自己拍的照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操了,我还挺想要原图,原图我记得挺性感的,想欣赏欣赏我当年的好身材。
王潜:……/拱手,不愧是你,我的许爹。
手机顶部突然弹出一个语音框,许真诚想也没想地点进去。
把手机贴在耳朵处,范哲安愠怒的声音传出,“马上十二点了,还不回来?跟谁在外面厮混,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
许真诚露出今晚上第一个发自内心地笑,“这才多久啊,你就想我了?”
那边绷不住了,也笑了一声,“我刚才演得怎么样?像不像那种对象间的查岗电话。”
“啊像像像,”许真诚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后报了酒店地址,“你要是再加一声宝贝儿心肝儿,我马上就撇下我的狐朋狗友回来了。”
“宝贝儿,”范哲安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觉得还挺顺口,“宝贝儿,你还不回来吗?想你了。”
许真诚的手机差点飞出车窗,他拿稳道:“妈的,你这几声叫到我心里去了,怎么办?赔钱。”
范哲安从善如流道:“我没钱,只有把这个人了。”
许真诚忽然语气认真,“好啊,我接受。”
只要范哲安超过三秒没说话,那就说明这玩笑不能随便开。
“逗你呢,”许真诚换了一只手拿手机,“我不喜欢你这种小孩儿。”
“你喜欢哪种男人?周承凡那种成熟型的吗?”
这问题问住了许真诚,许真诚自我琢磨了一下,“也不是,我谈过的两段恋爱,类型差不多……不对,吴禹那狗东西不能和沈天易比。”
后一个名字经过多年的沉淀再念出来的时候,许真诚回味起来,感觉有些过季樱桃的酸涩味。
“这两个人,就是你的前男友和前前男友吗?听你怀念的语气,沈天易是你的初恋?”
“小孩儿,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许真诚叹了一口气,“你问了我会回答你,但你别问了成不?”
后面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都不知道用什么话题继续聊天。
许真诚回到酒店的时候,范哲安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简单洗漱后,许真诚抛开今天所有的胡思乱想,倒头就睡。
许真诚的忘性大,自动选择忘记前一天的事之后,许真诚起床时迷茫了将近三分钟:我是谁?我在哪儿?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跟谁来开房了吗?
从房间出去,餐桌上摆满了酒店送来的早饭,桌边的人正在看酒店每天都会更新的报纸。
“这生活太惬意了,”许真诚拿了个还没剥壳的鸡蛋坐下,“醒来就能看见早饭和帅哥。”
范哲安把一个塑料盒推到许真诚面前,塑料盒里面装了两个剥好壳的鸡蛋,非常光滑。
在家里吃早饭的时候,许真诚提过自己喜欢吃鸡蛋和虾,但不喜欢自己剥壳,太麻烦了,所以很有时候不是那么想吃的话就选择不吃。
许真诚把刚击碎的鸡蛋放在范哲安手心里,“小范儿,以后谁娶了你,才叫真正的好福气。”
范哲安放下报纸,用瘦长的手指,把蛋壳一点点地剥开。他说:“错了吧,是我娶别人。”
“没说错,你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叫一个贤良淑德。”许真诚用筷子戳中一个鸡蛋,举起来吃,“什么王公贵族,都抢着要你。”
“你说得对,”范哲安又在塑料盒里放了一枚剥好的鸡蛋,“楚王好细腰。”
许真诚不懂他的意思,“?”
范哲安拿出手机记录着东西,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吃过早饭,许真诚得知了一个消息。
老情侣明天就回来了!
舒芸倒是挺高兴的,许志忠估计没那么高兴。因为许真诚打扰了他们的约会。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舒芸发了很多照片。
Honesty:美,美死了。
追云的人:老婆太美了/花/庆贺/太阳
Honesty:你们不是在一起吗?还需要隔着屏幕夸?
追云的人:她做美容去了,因为明天回来见你。
Honesty:虽然您这话没什么不对,但我隔着海都能闻到您的酸味儿。爸,你从我三岁嫉妒到了二十四岁,我是不是你历时最长的一个情敌啊?
追云的人:你小子,也配当你老子的情敌?
这说话的方式,和许真诚如出一辙。果然是亲生的。笑意盈盈地抬起头,视线又放在了某位低头玩手机的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大概头上多长了一只眼睛,知道他在看他。
“许老板,今天什么项目?”范哲安说。
“哎,我想想,”许真诚说,“假期的话,去哪儿人都多,我们白天就在酒店,晚一点再出去逛逛?”
范哲安无所谓道:“都可以。”他抽了一下茶几底下的暗格,里面有一些开封的桌游。
“这些我们网咖都有,大富翁、达芬奇密码、斗兽棋……”许真诚选了选,“你想玩哪个?”
范哲安取出最底下的盒子,纸壳盒子看起来最有年代感。
“象棋?”许真诚扯了扯嘴角,“玩儿象棋的话,我们找个公园,端杯枸杞更有感觉了。”
范哲安开始摆棋局,“楚河汉界,王不见王,象棋的博弈很有意思。”
许真诚不喜欢下象棋,但很喜欢博弈,当即表示要血虐范哲安。
每次和范哲安这开挂的PK,结果永远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他一次次被范哲安直捣黄龙地将军,而且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下象棋,必须要走一步观十步,”范哲安把几个吃掉的黑棋拿在手里转悠,“每一步都要有自己的考量。”
许真诚看着局面,因为他这句话不敢乱动了,但举棋不定是大忌,许真诚在一处自认为合适的地方放下了黑棋。
“许老板,”范哲安拿起了黑棋,落下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又输了。”
黑棋落下,帅棋被围困局中,无力回天。许真诚把自己帅棋面前的士挪开,帅棋和将棋面对着面。
“许老板,王对王的话,谁先露棋谁先输。”
“我知道,”许真诚把自己的帅棋叠在了他的将棋上面,“我献身色‘诱你,行行好吧将军,让我赢怎么样?”
范哲安这昏庸的将军把手中的棋丢开,大方道:“你赢了,我投降。”
第31章
准备了满肚子坏水儿还没倒出来的许真诚憋得慌,“你不是不服输吗?”
范哲安收拾着棋子,“对待许老板的话,退步也是一种进步。”
“百依百顺的范学神,”许真诚哼唧一声,“你什么时候能叛逆一个给我看看?”
范哲安叹息道:“等我赚够了十万,一定叛逆给你看。”
范哲安攻守兼备,许真诚失去了对象棋的兴趣,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盒子。
盒子里面除了带按键的响铃,还有很多牌,每张牌上都有不同的水果。
这是一款不需要智商,但需要反应力的游戏。每个人轮流出一张牌,然后牌面的某种水果数量加起来超过五个,就可以去按铃,谁先按到铃,桌面已经拿出来的牌就归谁,谁的牌先没,谁就输。
许真诚想:智商比不过,气势不能输。
谁知范哲安这混账玩意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在竞技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抢铃时,难免会发生你打我手背,我拍你手心的事儿。范哲安反应速度极快,每次水果积累到五个时,总是第一时间去按铃,总是慢一步的许真诚,拍铃铛的力气全拍在了范哲安手背上。
一局游戏下来,所有的牌都在范哲安手里了。许真诚基本没碰到过响铃,每巴掌都打在了范哲安手背上。
范哲安手背红得发烫,“许老板,你假公济私,借着游戏的由头揍我。”
“我揍你还需要理由啊?”许真诚恼火地挥了挥拳。
许真诚赢了气势,输了尊严。但事实证明,天赋这玩意没有就是没有,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最后他把罪归结于这些年电子设备看多了,辐射入脑,智商和反应力通通降低。精神疗法很管用,自己说服自己后,许真诚仍然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两个人一起消磨时间,比一个人消磨时间有意思多了。
到了晚上,他们去吃了一家有名的本帮菜,甜咸口的,两个无辣不欢的人吃得很不尽兴。
“甜的吃多了闷得慌。”话是这么说,许真诚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喝得挺高兴。
这条商业街很繁华,霓虹灯牌灯影交错,每家店像是在比装修似的,修得要么过于豪华要么过于高大尚,进去一看吊牌,晕数字的人,一定能当场晕厥。
路过的男男女女穿着打扮时尚,偶尔会有拎着摄像机的人当街找模特。
许真诚今天穿的运动短裤刚到膝盖,一节小腿肌肉线条不明显,细长匀称。浅蓝色的短袖宽大,长发散落,从背后看就是腿长个子高的美女。
不出所料,许真诚又被人从后面追上喊美女了。
范哲安憋着笑,回头看了看踩雷的街拍师。
许真诚咬着吸管,眼神危险地回头,“有事儿?”
街拍师发现他是男的后,更兴奋了,眼里灵感迸发,“两位帅哥,你们有空吗?我想给你们拍组双人照片。”
他们还没拒绝或者接受,街拍师赶紧又说:“免费的!一分钱不要!实在不行,你看你们收费多少?我请你们当模特。”
长得不好看的拍照倒贴钱,还要被修图师气死。长得好看的拍照不仅不用给钱,还能赚钱。
很多摄像师会花钱找气质形象俱佳的人当自己的模特,然后拍图当自己的招牌,以此来吸引更多顾客找他们约拍。
许真诚挑眉看了一眼范哲安,“免费的,你觉得怎么样?”
街拍师见他没有收钱的想法,顿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能拍到这组照片,血赚不亏。
范哲安笑了笑,对街拍师说:“给多少啊?”
街拍师:“……”
街拍的话,不需要特定的场景,繁华的商业街足够气派。他们在街拍师的指导下,在街道各个地方摆上了pose,引得好多年轻女孩儿驻足观看。街拍师说的动作不油腻,很自然,好像他们就是在逛街的时候,被抓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