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院子里,陆妈妈见儿子回来,好一阵数落:“不是说去看一下表演就回来吗,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家里忙着准备祭祖的东西,你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帮忙。”
沈雨泽替他说话:“陆阿姨,不好意思,是我耽搁了时间。我没去过元帅庙,让陆平带我进去逛逛。”
提到元帅庙,陆平又做贼心虚地脸红了。
安安眼尖地看到,立刻举手向妈妈告状:“妈,哥哥他们肯定在说谎~!你看哥哥嘴巴都是肿肿的,他们一定去偷吃好吃的去了!”
陆平:“……”他否认三连,“没有,不是,别瞎说!”
沈雨泽一脸无辜的笑。
好在陆妈妈只随便说他两句,并没有继续纠结,见儿子回来,便催促他赶快洗手,抓紧时间去厨房帮忙。
沈雨泽当然舍不得和陆平分开,主动问:“阿姨,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吗?”
陆妈妈连忙说:“你是客人,哪里需要你动手。”
沈雨泽:“您别把我当客人,把我当一家人就好。毕竟我和陆平……”他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嘴角上挑,“……关系很好。”
陆平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在陆妈妈身后对沈雨泽用口型无声骂脏话,甚至用手指在自己脖子前笔划着,让他注意言辞别胡说八道。
沈雨泽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全当没看到。
在椒江,冬至中午的正餐要吃“九大碗”,因为冬至之后就要数九,九大碗正迎合了“九”这个数字。九大碗里并没有规定必须要有什么菜品,但鸡鸭鱼肉必不可少,而且椒江临海,海鲜也是桌上的重头戏。
沈雨泽吃不了海鲜,也没办法帮忙处理海鲜,陆妈妈就请他帮忙择菜。
沈雨泽还是人生第一次择菜,在陆平的指导下,有些笨拙地洗菜削皮。
他们围在水池前,陆平教他怎么择豆角,怎么捡豆芽。
沈雨泽虽然是第一次做,但学的很认真。
陆平说:“以前说那些富家大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看你这个富家大少爷也差不多了。”
沈雨泽倒是很坦然:“那你想体验一下当富家少爷的感觉吗?”
陆平一头雾水:“怎么当?再投一次胎?”
他们聊天时,陆妈妈又做了一道大菜出锅。她把菜端出厨房,摆在大门外的供桌上,要先请祖先“品尝”。陆妈妈一走,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雨泽便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说:“只要你同意和我在一起,我的就是你的了。”
陆平:“……”
“平平,我像男生喜欢男生那样喜欢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也像男生喜欢男生那样喜欢我吗?”
沈雨泽的眼神带着势在必得的锋芒,像是要把陆平吞进肚子里。
他们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睡(?)也睡过了……他的平平难道还能从他怀里飞走吗?
陆平被他盯的浑身冒汗,感觉腿都在发抖。
“我……”
陆平刚说了一个字,沈雨泽忽然欺身而上,再次吻住了他的唇。
陆平:“!!!!”
他瞳孔地震,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沈雨泽清清楚楚地把他的惊讶与羞赧看在了眼里,贴着陆平的唇瓣轻笑出声。
他先深吻,再轻啄,一下又一下,怎么也亲不够。
陆平完全没想到,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一次被“强吻”了……不过,接吻的滋味感觉还不错。
他大脑一片空白,居然脱口而出:“我还没成年,这算不算违反校规?”
一中的校规里清清楚楚写着,禁止学生之间交往过密,早恋是要请家长的!
沈雨泽挑眉:“校规说的是异性,咱们是同性。”
陆平:“……”
同性,同性,好像同性之间……也不行吧?!!!
沈雨泽太了解陆平的性格了,他的小老鼠就是这样思虑过重的一个人,别人可能会觉得他优柔寡断,但沈雨泽却觉得他愁眉苦脸认真发愁的样子很可爱。
糟了。
沈雨泽又想吻他了。
陆平吓得够呛,手里的韭菜都快被攥成脱水韭菜了。他心虚地撇头看向厨房大门口,生怕一会儿妈妈回来,被她撞见自己和“好兄弟”在这里互相甩舌头。
“别亲了,别亲了。”陆平的身体都快拧成麻花了,仓皇地说,“我刚吃过东西,你不是有洁癖吗,怎么这时候不嫌我脏了?”
沈雨泽:“我什么时候嫌过你?”
陆平:“……”好像确实没有哦。
在沈雨泽眼里,他就算身陷淤泥,也永远是干净得闪闪发光的那一个。
沈雨泽揽着他,又趁机轻啄了几口,然后问他刚才吃过什么。
陆平被亲的面红耳赤:“我妈之前让我把红烧带鱼端出去,我就偷吃了一块。”
“……带鱼?”沈雨泽忽然怔住。
“嗯,带鱼!”
沈雨泽:“……”
陆平:“……”
沈雨泽:“???”
陆平:“!!!”
他们面面相觑。
陆平终于反应过来,扔下手里的韭菜就往厨房外跑,边跑边喊:“妈,咱家过敏药在哪儿?????沈雨泽过敏了!!!!!”
第84章
陆妈妈实在搞不懂:沈雨泽好端端地在厨房择菜,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过敏了呢?
眼看沈雨泽脖子上已经泛起一片片小红疹子,陆妈妈赶快找出家中常备的过敏药,让沈雨泽服下。
好在沈雨泽这次过敏并不严重,吃过药后,很快红疹就褪去了。
可陆妈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沈雨泽对海鲜过敏这件事,陆家人都知道,所以他每次来家里做客,陆妈妈做饭都会特别注意,把海鲜和其他菜分开,就连炒素菜时都不放虾皮调味了。沈雨泽自己是过敏体重,总不会明知菜里有海鲜,硬是要吃……所以他到底从哪里接触到的海鲜呢?
这个问题,陆平回答不出来,沈雨泽也回答不出来。
陆平脸都要憋红了,也憋不出一句正经答案。
好在陆妈妈没纠结太久,这个上午事情多着呢,见沈雨泽无大碍了,她又赶着去忙别的事情了。
冬至这天的午餐是祭祖的正餐,女主人们在厨房忙活一上午,端出“九大碗”摆在门外的供桌上,点上香烛、搬出佛龛,要先请祖宗们“用餐”。
等祖宗们“吃”完了,再把饭菜搬回屋里吃。
因为供桌就摆在大门口,家家户户都能看到彼此的菜色,自然会有一番比较。
谁家做了夹心肉,谁家煎了大黄鱼,谁家炖了望潮……阿婆们从巷口走到巷尾,就把每户人家的菜色记了个七七八八。
安安早就饿到流口水了,咬着手指站在供桌旁,小声和祖宗们商量:“爷爷奶奶,你们什么时候吃完呀,安安饿了。”那副娇憨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好不容易等到正午十二点,陆家人在供桌旁烧完了金纸元宝,终于在饥肠辘辘中结束了这一整个上午的祭祖仪式。
饭菜早就在寒风里吹凉了,陆爸爸重新热了一遍,才端上桌。陆家四口人外加沈雨泽围坐在桌旁,先举杯说了些吉祥话,然后便不再互相客气,埋头吃起了这顿冬至团圆饭。
陆妈妈的手艺向来很好,可惜今天陆平和沈雨泽的注意力都不在餐桌上,吃得都比往常少。
陆爸爸觉得待客不周,忙问:“是不合胃口吗,小沈,平平,你们今天怎么都只吃了这么一点?”
“不少了!”陆平匆匆起身,咕咚咕咚把还剩下半杯的水喝完,“我和沈雨泽还有作业没写完,先上楼做作业去了!”
说完,他把杯子一放,不等爸妈回答,他就拽着沈雨泽上楼了。
……
刚一回到卧室,陆平紧张地把门关上,想了想又不放心,干脆落锁,图个心安。哪想到他刚转过身,下一秒,他就被沈雨泽压在了门板上。
老旧的门板一下子承受了两个年轻人的重量,发出“吱嘎”一声,合页轻颤,落下了一些灰尘。
沈雨泽稍俯下身,先用鼻尖去蹭陆平的鼻尖,陆平被蹭的直笑,悄声道:“别……太痒了。”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沈雨泽忽然偏过头又要亲他,这次陆平早有准备,电光火石之间伸出手,死死推住沈雨泽的肩膀,不让他靠近自己。
陆平得意洋洋地说:“提醒你一下,我刚才可吃了不少海鲜呢,你不想再过敏一次吧?”
沈雨泽挑眉:“那我也提醒你一下,我刚才吃了抗过敏药,趁着药效没过,咱们可要抓紧时间。”
“!!!”陆平被他的行动逻辑震惊了,涨红了脸,半晌憋出一句,“……你和安安一定有共同语言。”
沈雨泽没听明白:“怎么又扯到安安身上去了?”
陆平便告诉他,安安几个月前在公园玩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很漂亮的野猫。
她被那只野猫的美色蛊惑,伸手想摸猫咪,结果被警惕的猫咪一爪子挠出了血。家里人赶快带她去打狂犬疫苗,狂犬疫苗很疼,疼得小姑娘呜呜哭,本以为她会长记性,哪想到她哭完了一抹鼻子,居然又想回公园找猫咪玩!
当时陆平问她:“你都打针了,还不长记性,还要和猫咪玩?”
安安是这么回答的:“医生伯伯说了,狂犬疫苗可以管一年呢~所以这一年我要抓紧机会和猫玩!被它抓一次,我就赚一次啦!”
陆平讲这个故事,本意是要让沈雨泽尊重医学,不要剑走偏锋,却不知怎的戳中了沈雨泽的笑点。沈雨泽干脆把额头抵在陆平的肩膀,埋在他脖颈里笑。
沈雨泽笑起来时身体微微震动,炙热的鼻息喷洒在陆平的锁骨,让陆平身体都酥酥麻麻的。
陆平本来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但他听着沈雨泽的笑声,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他传染,也跟着傻乎乎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沈雨泽又抬头去找他的唇。陆平虽然提前漱过口,可还是担心他过敏,偏过头没让他亲,最终那些凌乱的吻全部落在了男孩脸颊、额头、鼻梁,甚至连耳垂都被那些炙热的吻覆盖到了。
陆平双腿发软,若不是身后有门板支撑,他恐怕就要站不住了。
沈雨泽揽着他,问他:“平平,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陆平被他亲的腻烦,哼了一声说:“不好。”
沈雨泽:“可是我喜欢你。”
陆平:“喜欢我的人有很多呢,你先拿着号码牌排队吧。”
沈雨泽:“那你总要告诉我,前面还有多少人吧。”
陆平想了想:“还有九万七千三百二十五个。”
沈雨泽一愣:“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陆平:“这是fake-diamond今天早上的粉丝数,我现在一天能涨粉好几百呢,不过以咱俩的关系,我可以给你插个队,就按照今天早上的数据结算。”
陆平装模作样地开始进行无实物表演,他从兜里掏出一副不存在的扑克牌,然后在空气里洗牌,洗完牌后,又从牌中抽出一张,发到了沈雨泽手里。
“收好。”陆平一脸严肃地说,“过号不退。”
沈雨泽没觉得他幼稚,反而陪他一起演戏。沈雨泽接过那张不存在的牌,拉开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把透明牌藏进了自己外套左侧的内兜里。
那个内兜的位置就在胸口,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放好那张透明牌,沈雨泽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低声道:“不要忘了叫号,我等你。”
陆平没想到,自己随便抛出的烂梗,沈雨泽居然真的接住了。他脸一红,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又觉得他能找到一个陪自己幼稚的人,实在太幸运了。
他们两人在陆平房间里呆了整整一下午,陆平的作业写得磕磕绊绊,若就这么交上去的话,绝对一眼就会被老师看出来字里行间的三心二意。
可是没办法啊,陆平又不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得道高僧,和沈雨泽共处一室时,他怎么可能把持的住自己啊。
陆平在写作业的间隙,低头看向他们两人在桌下相牵的手,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飘在云端一样,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
回忆起庙里那个惊心动魄的吻,还有沈雨泽的深情告白,陆平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唯一不同的是,梦会醒,可是沈雨泽不会离开他。
……
沈雨泽在陆家一直呆到天黑,其实陆妈妈还想留他多住一晚,不过沈雨泽对自己的自制力没那么强的自信心,昨天和陆平睡一张床,就已经很折磨了。今天他们的关系有了飞跃性进展,再呆下去,今晚发生什么那就不一定了:)
陆平送沈雨泽走到巷子口,地上还残留着白天祭典时留下的鞭炮与彩纸的痕迹,踩在上面唰唰的响。
沈家的司机已经在巷外等候多时了。当陆平看到那辆熟悉的车,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浓浓的不舍。
以前他目送沈雨泽离开时,从来没有觉得舍不得,这是他头一次不想让沈雨泽走。
陆平忽然想起来:“啊,你的生日礼物我忘了给你。”他赶忙说,“你等一等,我回家取!”
沈雨泽拦住他,问:“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陆平实话实说:“是一套乐高积木。”
沈雨泽笑了:“乐高?难道这不是你喜欢的吗?”
陆平的卧室里放了好几套拼搭积木,当然他只舍得买国产的,价格便宜。送给沈雨泽的这套乐高是他掏空了小金库买的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