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前两人已经说了一通,还是好长一通,到了他这里,一句话都不说,广场上可能又要开始发散思维了。
好在第二位选手已经给了最好的解决法子——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他只要重复一遍就好。
“谢谢沈老师……”温年顿了下,略去了那句“我太喜欢您了”,继续开口。
“我太喜欢您了”这种话,从粉丝口中说出和从他口中说出,总归不大像。
温年很轻地把话重复完,直到最后一句:“我们能握一下手吗。”
“抱一下么?”沈淮景笑了下,“当然可以。”
温年:“……”
因着过于响亮和嘈杂的背景声音所以没听清温年的话,理所当然觉得提出“抱一下”这要求是温年自己的两位选手:“???”
可恶!
原来还能要求抱一下?!
想穿回几分钟前狠狠给自己一个大比兜子!这么大好的机会平白被放过了!
沈淮景把还有点发懵的男朋友拉进怀里,片刻后,说:“谢谢喜欢。”
一模一样的说辞,落在别人耳中只是礼貌回话,可温年知道不是。
就像他略去了那句“我太喜欢你了”,可沈淮景还是听见了。
听见了,然后跟他说“谢谢喜欢”。
弹幕都麻了。
【为什么前两个人都是牵手,到温年这里就是抱了???】
【实不相瞒,在这之前我想过两人会来个拥抱,可我以为最多就是沈老师为了抱到温年,和其他两个人都意思意思抱一下,结果???】
在弹幕被“抱”字充斥的时候,忽然从右侧飘过来一句“手环呢?”
直播间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时间除了“手环呢?”,弹幕找不出一个多余文字。
然后如他们所愿。
合影的时候,导播的镜头成功抓到领奖台上三位选手的手环。
【…………徐陵和范成周的手环都是红的,为什么我们年年的屏幕是黑的?】
【可恶,来晚了!】
【是谁背着我们把年年的手环关了!】
【沈憨憨你是不是玩不起!】
【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心跳突破200的时候手环启动自我保护功能黑屏关机了?】
【传下去,年年的心跳剧烈到手环自动黑屏了】
【传下去,年年的心跳让手环自动爆炸了】
【传下去,我炸了】
沈淮景一下台,童从安就从转角跑过来,见boss心情挺好,喊了一声“哥”,然后说:“临哥让我在这里蹲你。”
沈淮景:“他人呢。”
“主席台后面的休息室,”童从安小声逼逼,“正和节目组那边商量要你多再颁几趟奖。”
“要不我直接带你过去吧。”
沈淮景往后扫了眼:“不用。”
人已经来了。
沈淮景倚靠着墙,抽了一支烟。
付临啧了一声。
一早两班飞机,还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累不死你才怪。
“和节目组商量好了,来都来了,等下一个团体奖,一个长跑你顺道颁了,一个多小时,颁完再走。”
沈淮景眉眼洇在烟雾中:“麻烦。”
“知道麻烦你还来?!”付临一个头两个大,“你还想只颁完年年的项目就走?”
付临把手机屏幕戳得震天响,一把拉到热搜界面:“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和#沈淮景全明星颁奖#上下行的就是温年手环相关的话题。
“什么手环。”沈淮景问。
付临都快没脾气了,点开热搜,把手机扔给他:“你自己看。”
沈淮景三行并两行一扫,笑了下。
付临:“你还有脸笑?你如果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跟他打个招呼,能出这事儿吗?”
沈老师没觉得这是什么事,但还是给面子地解释了一下:“没提前说是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那能耽误你提前说?”付临想不通了,“大不了就是赶不上。”
“耽误,”沈淮景曲指在烟上掸了下,烟灰落在一旁的灭烟沙上,“提前说了他会等。”
而且是从他说的那一刻就开始等。
如果赶不上,可能又成了一张“空头支票”。
付临:“……”
“行了,知道了,剩下两个奖我会颁。”沈老师心情挺好,让了一步。
付临拿回手机,冷不丁又扫到热搜:“还有,你们俩在领奖台上的时候说什么了?知道有镜头在还说什么话,弄得现在广场上各种读唇语的。”
沈淮景闻言还有些好奇:“唇语?都读出什么来了。”
“要我给你念吗?”付临冷笑一声,“比如这条,说年年跟你说我喜欢你的?”
沈淮景顿了下,低头笑了:“还真有会读的。”
付临大惊:“年年真跟你说这个了?”
沈淮景把烟掐灭在沙上,脸不红心不跳:“嗯。”
付临:“……”
手环呢?手环呢?快看看他的心率现在是不是要200了。
沈淮景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付临警惕。
沈淮景揉了揉脖子:“休息室,要颁奖了叫我。”
“你就该!”付大经纪人咬了咬后槽牙,可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给温年发了消息。
-
后台通道没打灯,比场馆内冷上不少。
连绵阴雨天,潮气很重,温年穿着短袖走到休息室门前,打了个寒颤。
拿钥匙一开门,就看到沈淮景单腿屈膝半躺在沙发上,右手手背正覆着眼睛,从他那个角度只能看见沈淮景额前一点碎发和流畅的下颌线。
在睡。
休息室的沙发小,躺得应该不是很舒服,温年心想。
后台隔音墙做得不错,听不见太多声响,温年小心带上门,把最后一点余音隔绝在外头。
沈淮景还以为是付临,问:“什么时候了?”
温年:“3点15,长跑和团体赛还没开始。”
听到温年声音的瞬间,沈淮景便睁开了眼睛。
可他没坐起来,只是覆在眼睛上的右手放了下去,偏头看他。
“怎么过来了。”沈淮景声音微哑。
温年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临哥说你午饭都没吃。”
“怕我低血糖?”沈淮景笑了下。
温年点头。
“过来。”沈淮景慢慢起身。
温年把巧克力递给他,沈淮景接过,就着这个姿势,把温年拉进怀里。
温年:“?”
沈淮景:“抱一下,充个电。”
幸好手环已经关掉了,温年心想,否则现在大概又要一片红。
这个拥抱和领奖台上那个克制礼貌的拥抱不同,沈淮景的右手覆在温年后颈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捏着,蹭得温年有些痒。
感觉到温年身上有点凉,沈淮景把风衣脱下,披在他身上:“怎么不穿件外套?”
“场馆里不冷。”
风衣有点大,温年被沈淮景的气息层层裹住。
熟悉的薄荷香,以及一点点烟味。
“你抽烟了吗?”温年有点不太确定,刚刚在领奖台的时候好像还没有。
沈淮景“嗯”了一声:“衣服上有味道?”
温年:“一点点。”
“难闻?”
温年摇头:“不难闻。”
就是……
“你最近烟是不是抽得有点勤?”
“那天在斜风巷……”想到斜风巷的事,温年顿了下,“身上也有。”
听出了温年不太自然地一顿,沈淮景反问:“斜风巷怎么了?”
温年:“。”
因为那个唇角的吻,这两天想到五块他都觉得……虽然五块没看到。
沈淮景笑了下,才回答他上个问题:“没多抽,就一支。”
“提提神。”
听到他说提神,温年心口塌下去一小块。
“临哥说你今天就睡了4个小时。”温年道。
下了飞机又自己开车过来了。
见他真担心了,沈淮景说:“没那么少,飞机上也睡了。”
飞机来回两个小时,加起来最多也就7个小时,还是没到成年人该有的睡眠时间。
“开车呢,开了多长时间?”温年又问。
沈淮景斟酌着把时间压缩了一大半:“二十分钟。”
温年声音冷静:“机场附近没有高速公路,市区限速40公里每小时,体育馆距离机场37.6公里,你开了20分钟。”
沈淮景:“。”
他沉默片刻,低低笑了。
温年都能感觉到他胸腔以极小的幅度和频率振动,带得他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我投降,”沈淮景说,“一个小时。”
“可惜没赶上比赛。”
声音贴得太近,温年耳朵有点烫。
他想起当时下场的时候,沈寒跟他说结束得太快了,说他的速度一个人抵身旁三个人,他还觉得没有,是正常速度,可现在听到沈淮景这句“可惜”……可能真的结束得太快了。
温年指尖微蜷,说:“我不知道你要来。”
所以没等他。
沈淮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等。”
温年下巴抵在沈淮景肩头。
“箭出得很漂亮,我的冠军。”沈淮景说。
温年脸上热度都上来了,浅浅调整好呼吸后,还是严肃说:“不能疲劳驾驶,很危险。”
沈淮景在他后颈上又捏了捏:“没疲劳驾驶。”
“一天睡5、6个小时习惯了,来之前也在飞机上睡够了。”
温年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还是有点担心。
“那以后别这样了。”
“不想我过来?”沈淮景贴在温年后颈的手稍一停顿。
温年沉默片刻,撒了谎:“嗯。”
“是吗。”沈淮景很轻地说。
温年还来不及二次说谎,沈淮景覆在他后颈的手忽地一松,贴着风衣很快地划过肩头,最后停在温年手腕上。
他伸手,在那个已经关机黑屏的手环上轻轻点了点,笑了下:“可它说你想。”
作者有话要说:
手环:对对,我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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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这世上有三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年年的心跳”改编自《洛丽塔》“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
第61章 我哥有人了???
手腕有点烫, 温年一时没能分清是沈淮景掌心的温度还是他的。
他顿了下,下意识把手臂往后藏了藏。
动作莫名熟悉,让沈淮景想起二夏刚录制那天在医务室门口的场景。
手腕受了伤, 他看过去的时候, 他也往后藏了藏。
温年张了张嘴, 终是没反驳。
他都知道手环的事了,那肯定很多人都看到了。
“是不是很麻烦?”温年问。
沈淮景:“什么?”
温年:“热搜。”
从场馆过来的时候他还听到童从安在跟别人讲电话, 说“手环闯祸了”。
闯祸的哪里是手环,明明是他。
听着温年这套“闯祸”说辞,沈淮景还有点忍俊不禁:“照这个说法, 闯祸的不是手环, 也不是你。”
“是我。”
温年:“……”
好像也的确是他, 无法辩驳。
“不麻烦, 别想太多,”沈淮景慢声说,“只是一个手环, 热闹两天就下去了。”
温年点头。
“还有一件事,”温年微微抬头,“……我们的事可以告诉小寒吗?”
温年本来想说“谈恋爱”, 可当着沈淮景的面说这个让他觉得有点不大自在,转念想想哪怕省去这三个字好像也不影响话里的意思, 便直接简略成了“我们的事”。
沈淮景:“我以为你已经说了。”
温年重新把头低下来:“还没。”
怪不得这么安静,沈淮景心说。
“可以。”沈淮景的手从手环上撤下,却又没松, 而是转道去捏温年指节和掌心的软肉, 有一下没一下的。
温年想了想:“嘉益他们呢。”
沈淮景不假思索:“可以。”
温年又想到团综录制和许一新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 沈淮景先说了话:“你想和谁说都可以。”
说着,在温年无名指的位置轻轻摩挲了两下:“你可以告诉我你要和谁说,但不用问我能不能说。”
因为他的答案只有一个,能。
温年没说话,沈淮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怕影响到我?”
温年被说中心思。
沈淮景笑了下:“要听实话吗。”
温年:“什么?”
沈淮景微微偏头,垂眸看他:“我会高兴。”
“在你跟别人介绍我的时候。”
温年心悸得厉害。
“所以不用顾虑我,你想和谁说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许久,沈淮景才重新听见温年的声音。
“好。”
场馆响起了熟悉的颁奖音乐,拉德斯基交响曲的小军鼓声一出,再好的隔音墙都难抵,温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闹钟:“还有半个小时,你睡一下。”
沈老师没应,也没松手。
温年伸手想推推他,可在手即将碰上的瞬间,又往后撤了撤,最终下定决心似的,在他腰际很轻地一推:“躺沙发上睡一下。”
一系列小动作被沈淮景尽收眼底,他无声地笑了下,松手。
倒不是想休息了,是怕他出来得太久,被镜头拍到两人都不在,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