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沈寒拉开距离,他已经站在人群最后了,也没想到沈寒会突然背过身来,还跟个拨浪鼓似的摇头……奇奇怪怪的。
前头吴光已经讲完流程,带着成员往门口走。
温年听到有人在前头喊“沈寒”的名字,沈寒回了句“知道了”,像是嫌挤,最终也没上前,慢悠悠跟在人群最后。
等出了门,温年才总算知道副导为什么会摔了。
这临时辟出的走道,东西堆得满当,视野不是一般的糟。
“太忙了,这两天来不及处理。”吴光一边说,一边让他们当心点。
人潮一挤,温年非自愿地落在了后头,身侧,就是沈寒。
他不太在意,但显然沈寒不这么想。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贴着,沈寒忍不住偏头看了温年一眼。
他经纪人当时说温年是什么来着?好像是高岭之花?
可恶。
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高岭之花”突然出声:“看路。”
就在温年说完的下一秒,身边的人便猛地一顿。
沈寒满脑子都是温年那声“看路”,完全没注意脚下,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截小指粗的揽绳横岔而出。
失去平衡的瞬间,沈寒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拉住了他,可惜……
“完了完了!导演!摔了!”
“卧槽谁摔了!”
“沈寒带着温年一起摔了!”
沈寒摔得太快,温年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拉住了,但也只是拉了一下,便被沈寒猛地往后一带。
仰倒的瞬间,一侧的箱子被打翻,温年看着一个备用对讲机掉了出来,刚好落在沈寒身后……严格来说,是脑袋后面。
照那个角度摔下去,后脑百分百会磕上去。
来不及多想,温年下意识一抬手,想把对讲机扫开,可惜时间不够,堪堪把手腕垫了上去。
“快扶起来啊!”
“摔着哪了我看看?!”
一群人围了过来,把温年和沈寒扶了起来。
往下的坠力加上沈寒的重量压在手腕上,不痛是假的,更何况底下还压着个对讲机,可沈寒摔倒的时候,本能地护着脑袋,微仰的姿态,力吃得不算结实,温年动了动手腕,还好,没伤到骨头。
“没事吧?摔着了没?”摄影师满是焦急地看着温年。
温年声音很淡:“没事。”
说着,还俯身,将对讲机放回了箱子里。
确认两人没事后,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只有沈寒神色复杂,拧着眉盯着温年,盯到许一新和余杭都开始推他。
“你醒醒神,是你不看路把人家带摔了,你那什么眼神。”
“你不跟他道歉就很过不去了,你还凶?”
沈寒充耳不闻。
盯完温年之后,又死死盯着那箱子,像是要把箱子烧出两个洞来。
他看到了,看到温年护着他的头。
气死了,这个人干嘛护着他。
沈寒一个头两个大:“喂……”
所有人停下动作。
因为他们知道沈寒在喊谁,那人显然也知道。
温年只抬了下头,没说话,神情冷淡。
沈寒语气有点生硬:“手腕没事吧。”
温年语气更生硬:“没事。”
沈寒走过来:“医务室在三楼,我带你去。”
温年往后退了一步:“我说了没事,不用。”
沈寒:“你看都没看,你怎么知道没事!”
温年:“我自己的手,我为什么不知道。”
沈寒又急又气,生怕温年的手出问题:“你不去,我就告诉我…告诉沈老师,让他带你去。”
所有人:“……”
这是什么小学生发言。
许一新按着额头:“你要带人家去医务室,也好好说话,你听听你的语气,‘告沈老师,让他带你去’,跟‘我让我哥打你’有什么区别?”
温年没再说话,沈寒一看这法子有效,立刻开口:“我这就去找沈老师。”
温年这辈子没这么头痛过,叹了一口气:“沈寒。”
沈寒挺起胸膛:“干嘛。”
温年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了口:“你是小学生吗。”
沈寒:“……”
所有人当场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两个人都去医务室看看。”吴光出来打圆场。
“我没事,主要是他,”沈寒偏过头去,不太自在地说,“摔的时候,脑袋那边有个对讲机,温年帮我垫了一下,全压他手腕上了。”
当时温年收拾得太快,根本没几个人注意,这下才知道沈寒硬要拉温年去医务室的原因。
吴光本来还当是小打小闹,没往心里去,现在一听,冷汗直冒。
“那还不赶紧去!”
“对啊,去看看吧,安心点。”
温年就这么被架去了医务室。
“没伤到骨头,但红肿免不了,还有点破皮,”医生说,“包一下吧。”
温年:“就擦药不可以吗?”
医生拿出绷带:“如果不嫌弃蹭得都是药膏,那可以。”
又玩笑着问:“衣服带的多吗?”
温年:“……”
门外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停了,温年猜着应该是导演让他们先走了。
还好,没人还习惯些。
这么想着,温年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沈淮景的瞬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沈寒这人,说话不算数。
作者有话要说:
当场抓获,第二次。
第7章 算我欠你的
沈淮景像是刚从转角那边过来。
温年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自己的手腕走了一圈,下意识往背后一藏。
“药膏会蹭衣服,所以用绷带缠了缠,”温年低着头,“看起来…有点夸张。”
沈淮景自然看到了他的动作,笑了下,问:“除了手,还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温年摇头:“没有。”
短暂沉默。
沈淮景:“上次见你,好像也在感冒。”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又受伤了。
温年:“……”
他就是不太想让沈淮景知道这些。
显得他状况很多。
沈淮景站在他眼前,比电梯里似乎还近一些,温年下意识想往后退,忍住了,脑海里想起一件事来。
他思索良久,开口:“沈老师,沈寒他是你的…弟弟吗?”
沈淮景:“听谁说的。”
温年:“网上。”
沈淮景:“嗯。”
沈淮景应了,温年竟不知道答什么好了。
他原本以为,沈淮景对这些事是有什么忌讳的,所以网上也都是些小道消息,在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可是没想到他应得这么快。
温年忽地问出口,沈淮景有些意外,但也不介意:“沈寒性子急,但不难相处,你多担待。”
显然“自家人”的语气,温年听出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温年没说话,可不知怎的,沈淮景总觉得眼前这人好像有点……委屈算不上,但总归不是那么高兴。
尤其是手上这截绷带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那个“不难相处”的弟弟。
沈淮景失笑:“不是强迫你和他相处。”
温年抬起头来。
“是说,如果再发生今天这种事,”沈淮景指了指温年手腕的绷带,“可以跟我告状。”
告状?
告谁的状?
沈寒的?
温年怔了一下。
意识到沈淮景话中的意思,他的脸开始发烫,怕被眼前的人看出来,忙低下头去,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不远处正在偷看的沈寒整个人不好了。
怎么回事?说了让他哥跟他好好说,怎么温年一副要哭的样子!
沈寒猛地咳嗽了一声。
温年下意识看过去:“……”
沈淮景也不知道沈寒是什么时候站那儿的,语气冷淡下来:“还不过来道歉。”
这种小学生被家长压着道歉的既视感……
温年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实在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于是朝着沈淮景礼貌一颔首,立刻朝楼下走去……还特意走的绕开沈寒那条路。
沈寒:“……”
沈淮景站在原地没动。
沈寒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步一步走过来,蔫了:“哥。”
“温年…他手没事吧?”
“自己不会问?”
沈寒简直气哭:“他都不爱跟我说话的。”
“你看他,下楼都不往我这边走!”
沈淮景:“……”
看着眼前把头都快垂到地上的沈寒,沈淮景又好气又好笑:“你在这里委屈什么?”
听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温年把他怎么了。
沈寒把头埋得更低:“那我也想跟他好好道歉的。”
沈淮景:“只是道歉?”
沈寒抱着脑袋:“……还有道谢。”
“那就道完歉,再道完谢再说。”
说完,沈淮景转身就走,留下沉寒一个人,面壁。
回到宿舍的时候,看着温年手上的绷带,所有人吓了一跳,一人一句,问得温年差点把这绷带当场拆下来。
宿舍行李满满当当搬了一地,有人已经当场拆开了,说怕鞋被压坏。
温年现在大概知道为什么吴光导演说就是来玩的了,满地篮球鞋、游戏机就算了,竟然还有自带沙发,说躺不惯其他垫子的,也是真不怕节目播出的时候,网上说他们“金贵”。
“其他的行李呢?”余杭看着温年拎着的行李箱,“还在车上?要不要帮忙。”
从导演那边知道了温年是单独来的,没带助理,余杭想着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他们还没厚脸皮到让一个伤员做这些,更何况这伤还是为了沈寒受的,四舍五入,那就是为他们受的。
温年摇了摇头:“不用。”
余杭还当温年是客气:“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哦,我叫余杭,这是许一新,这是李思远。”余杭草草介绍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温年顿了一下,说:“我……”
“你叫温年,知道知道。”
“对啊。”
底下瞬间附和一排,甚至几个二楼的选手都朝他挥了挥手。
余杭:“现在认识了,搭把手,很快的。”
温年:“行李都在这了。”
所有人:“……”
余杭:“都?”
许一新:“就这?”
知道“内情”的工作人员纷纷低下头去,生怕小工具人一下子没兜住,说出一句:“我的录制周期就一期,带多了没用。”
控场导演咳了一声,说:“温年,大家都抽好签,分配好宿舍了,到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温年总觉得说到抽签,一众选手的表情有些复杂,尤其许一新他们几个。
温年也没在意。
等手放进抽签桶的时候,才发现里头似乎就只剩两张了。
温年随便抽了一张。
许一新一下子凑过来:“是9号吧。”
温年一抬头,才发觉不只是许一新,全别墅的人都在看他。
温年打开纸条。
“9号房。”导演特地切了一个大镜头。
许一新看着温年:“你不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吗?”
温年叠好纸条:“剩下的就两张了,二分之一的概率,不难猜。”
许一新摸了摸鼻子,极其小声地说:“其实…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
温年正在思考这话的意思,门口已经响起最后那张纸条的主人的声音:“快来帮帮我!”
沈寒拉着两个行李箱,背上还扛了两个双肩包,本来不算大的身量被压得像是一头熊。
门口几个人赶忙搭手。
沈寒直接两眼一闭,倒在地上,也不挑,手没什么方向地一摆,随便抓住一个人的裤脚:“兄弟,给我拿瓶水。”
“兄弟”无语,随手拿了瓶,递过去,声音淡淡:“你确定要躺着喝?”
沈寒被吓得一激灵。
靠。
怎么是温年。
他默默坐了起来,喝了一口:“……谢谢。”
余杭立刻看好戏地拍他:“快去抽签,就差你一个人了。”
沈寒:“最后一个人还抽什么签啊,直接给我不就得了。”
导演没给他反驳的余地,直接把抽签桶递了过来。
所与人脖子伸得更长了,不知道为什么,温年忽地想起许一新那句“不是二分之一的概率”,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秒,沈寒拆开了纸条。
“9号。”沈寒拍着行李箱,“幸运舍友是哪位啊,搬行李的事就拜托了!”
沈寒看向许一新。
许一新看向温年。
余杭看向温年。
李思远看向温年。
沈寒:“……”
温年:“……”
沈寒差点把纸条扔在地上:“这签不是做的吧!”
控场导演:“这话可不兴说啊。”
“还真是我们一张一张抽过来的。”许一新拍了拍沈寒的肩膀,给出致命一击。
沈寒:“……”
温年就没这么头痛过,转身问导演:“9号房在哪里?”
导演:“二楼,最里头那间。”
温年拉着行李,准备上楼,刚有动作,行李箱就被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