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风起鹿鸣

作者:风起鹿鸣  录入:06-27

  他习惯性地承受着孤独,孤独是拦截他所有经历过的痛苦的阀门,沈承安将这座阀门硬生生撬开,叫无数情绪伴随着阀门的崩塌倾泻而出,盛霜序本就已因忏悔室所做之事而精神恍惚,此时更是招架不来。
  “他是个疯子,我和盛语薇是疯子的孩子。”
  “我也是疯子,”盛霜序呜咽不已,变得口不择言起来,“我是个喜欢穿裙子的疯子。”


第44章 衣柜(上)
  人前温润儒雅的盛宗钰盛教授,是个暴躁易怒、阴晴不定,对妻儿毫不手下留情的疯子。
  他把仕途的不顺、盛家衰败的怒火一同发泄在妻子的孩子身上,仿佛他的失败与自身毫无关系,都是妻子与孩子致使的这一切。
  年幼的盛霜序无论做什么、哪怕一动不动,都极有可能去引发他无端的愤怒,他的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女,就会把他们兄妹锁进衣柜里,这个可怜的女人没有收入,性命都依赖于男人身上,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着叫他们不要透过门缝去看。
  一扇单薄的柜门并不能阻挡盛霜序疯子一样的父亲,他会踹开试图阻拦他的妻子,用菜刀、或者别的什么硬生生地砸开柜门,盛霜序和盛语薇就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被砍烂的、卷曲的木屑落到头顶,光线和砸门的器具深深浅浅地涌进来,下一秒就仿佛要砸到他们脸上。
  盛宗钰会先把盛语薇拖出去,接着就是盛霜序,他们常常把耳朵贴近柜门,听着盛宗钰的脚步一步步靠近——即便如此,盛霜序仍觉得衣柜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兄妹二人在无数次暴力前的寂静中紧紧相拥。
  “不——不对,不是他毁了盛语薇,”盛霜序喃喃道,他已经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沈承安、他也不该对沈承安说这些话,他只是要说出来,麻木地说出来,“是我害死了她。”
  忏悔室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精神恍惚的盛霜序对着他心目中并不存在的主,忏悔起他的妹妹的死。
  盛霜序哭了太多次,乃至泪水都变得冰冷,他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沈承安的掌心。
  沈承安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想好的、精心设计的诱导盛霜序坦诚过往的话,都被情绪突然爆发的盛霜序堵进了喉咙里。
  “她自杀了太多次了,我马上就开学了,我付不起房租和学费,药费也不够,我……我顾不上她,她向我最后求救的时候,她明明那样不对劲,我应该能发现的,可我没有发现……”
  盛霜序别开脸,他想缩成一团,下颚的软肉覆盖住了沈承安的手背。
  沈承安安静地捉着盛霜序,以免他滑落到地上去。
  盛霜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我打碎了一个花瓶,沈承安,我打碎了一个花瓶,都、都是我的错。”
  “盛语薇替我认了错。”
  那是一切的开端,盛霜序跪坐在衣柜里,看着她的妹妹被陌生男人掐着脖子按倒在床上。
  崩溃的盛霜序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他又回到了那个暴雨的夜晚。
  “她救了我,我却救不了她——我谁也没能救下来。”
  盛霜序哭的崩溃,他伸手去捉沈承安的衣袖——平日里的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他的手指紧紧铰住袖口厚实的布料,掺杂着他冰冷的泪水,勒得沈承安手腕隐隐作痛。
  “我如你所愿忏悔了,可我该怎么办?天主会宽恕我吗?”
  -
  盛家的每月生活越来越拮据,负债也越来越多,平日里心高气傲的盛宗钰也不得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应酬,他出门回来后,基本都带不回什么好消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巨大的心里落差几乎要把盛宗钰击碎,他便都把气撒在妻子和儿女的身上。
  每次盛宗钰回家都要掀起腥风血雨,盛霜序很害怕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不知道父亲何时要回来,也不知道今夜要受到怎样的虐待。
  盛宗钰会为了自己的暴力行径找点体面的理由,诸如孩子不听话、做了什么错事来进行找补,这些理由荒谬至极,只不过是满足一下他曾经的“体面人”的自尊心。
  盛宗钰这样的畜生,又哪来的体面可言呢。
  明明家中已欠债许多,盛宗钰仍要从微薄的薪水里抽出一些钱去鲜花店里订花,叫人送过来插在花瓶里,盛家家具已经变卖的差不多了,只有花是常新的,他就是为此来显示自己的“体面”。
  那一天盛霜序的母亲宁诗慧卧病在床,一直在睡觉,花就送到了盛霜序的手里,他要在父亲回家之前插好,以免又因无端的罪名牵连,受到更重的惩罚。
  盛霜序很少走进盛宗钰的卧室,他与妹妹卧室里的摆设已能简则简了,只有盛宗钰的卧室装修不变,连电视都是新换的,他要维持自己落魄前的尊严,家里的人谁吃苦都可以,却唯独不能由他来吃。
  摆放花瓶的架子要比那时候的盛霜序高一点,他不敢开灯,窗外倾盆暴雨,闪电时不时打亮冲进房屋,与门缝里投进来的细细的灯光光影交叠。
  盛霜序踮起脚尖,尝试把花茎对准那纤细的瓶颈,细长的花茎插进一半便很难再塞进去,盛霜序尝试往下按了按,瓶口顺着他的力气倾斜,他手腕一抖,整只花瓶就从高处滑落。
  盛霜序根本抓不住这又沉又滑的瓶身,盛语薇闻声跑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满地的碎瓷片和水。
  与软弱、总爱哭泣的盛霜序不同,盛语薇早熟、稳重,她更善于照顾自己这个总是哭哭啼啼的哥哥,小时候的他们不像兄妹,更像是姐弟。
  此时窗外车灯亮起,映着连绵的雨滴,所有窗户都莎莎地响。相比较傻了眼的盛霜序,盛语薇反应很快,她极其冷静地说:“哥哥,他回来了。”
  盛宗钰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走上了楼梯,咚咚咚的脚步声混杂着暴雨声、雷电声,越来越近。
  盛霜序意识到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父亲的怒火不会给他解释的余地,甚至会不由分说地把盛语薇也牵扯进来。
  恐惧使他止不住地战栗,他那时还不大懂恐惧的本质是什么、他又为何要遭受这样的恐惧,但他的身体早已将恐惧铭记。
  “我们躲进衣柜里吧?”盛语薇提议说,“他找不到我们,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个提议幼稚而可笑,但他们那时年纪不大,就算没什么用,衣柜在绝大多数时间都成了他们免于家庭暴力的庇护所。
  盛霜序不想挨打,求生的本能叫他哆哆嗦嗦地爬进了衣柜,盛语薇却没有如往日般一同跟进来。
  咔哒一声,等盛霜序意识到的时候,盛语薇已经锁上了衣柜的门。
  她背对着衣柜,她同样对现状害怕的不行,她瘦弱的脊背剧烈地颤抖着,连衣柜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抖动,也遮住了盛霜序唯一能看向外界的缝隙。
  盛霜序无力地捶打着衣柜,不停呼喊着盛语薇的名字,试图把她叫回来。
  盛语薇却转过头,她把手指比在唇边,说:“闭嘴,你安静一点。”
  “哥哥,你不要怕,只是挨打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第45章 衣柜(下)
  盛宗钰推开了卧室门。
  盛霜序听见盛宗钰说:“这个花瓶是怎么回事?”
  盛语薇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她在盛霜序面前再强装冷静,但还是个怕的直哭的小女孩儿,她结结巴巴地说:“爸爸,我……我把、我把花瓶打碎了。”
  盛宗钰沉默了片刻,问:“盛霜序去哪儿了?”
  盛语薇说了谎:“……我不知道。”
  盛宗钰不会叫外人看见自己的丑态,他再生气,也要伪装成随和温柔的盛教授,他转头就和他的客人说:“教子无方,让您见笑了。”
  “哦,对了,薇薇,你留在这儿和叔叔说会话,等我回来。”
  盛霜序把耳朵紧贴在柜门上,他一动也不敢动,心脏因为恐惧和紧张剧烈地跳动着,盛宗钰离开了,屋里就只剩下这个陌生男人,来人脚踩木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脚步声越靠越近。
  他听见那男人说:“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啊?”
  盛宗钰叫盛语薇呆在这儿,她就不敢跑远,更何况,她的哥哥还在她身后。
  恐惧使盛语薇不停地往后倒退,直到她的后背抵住了柜门,再也无法后退一步。
  盛语薇说:“我打碎了花瓶……它太高了,对不起。”
  “做错事就要被惩罚,”男人的声音平静而温柔,他突然用五指扣住了盛语薇的肩膀,拖着她往前走,这才使得盛霜序能看清柜外的情况,盛语薇被他抓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挣扎,就被一巴掌甩到了头上,“你还有个兄弟不是吗?你爸爸去找他啦,你们都得和叔叔好好说说话。”
  盛语薇被打得栽倒在地,她呜咽着想要逃离,男人便不再说话,他拎起盛语薇的一只脚,慢吞吞地往床上拖,盛语薇奋力挣扎,五指深深地抠进地毯,在柔软的毛毡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印。
  盛霜序吓蒙了,他为了不发出声音,猛地咬住自己的手掌。
  妹妹拼死在保护他,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一旦被发现,盛语薇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冷汗浸湿了盛霜序的衬衫,狭窄而漆黑的空间几乎令他眩晕窒息,眼前的景象随着盛语薇的哭泣声在他脑内旋转扭曲。
  痛苦使得盛霜序胃部绞痛,作呕感一刹那侵蚀了他,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雨声无孔不入地充斥着盛霜序的耳膜,他从未如此憎恶雨天这粘腻的潮湿感——盛霜序的泪水糊了一脸,只能紧紧咬住手掌,直到满口铁锈味充盈,才能勉强压抑住战栗和恐惧。
  他想离开这里,不,他一定要带着盛语薇离开这里。
  盛宗钰推门走了回来,隔着门板,他的声音沉闷闷的,听不出情绪来:“我儿子跑不见了,希望您能……不要太在意。”
  “虽然少了一个,但欠的债款,还是希望您能……”
  “当然没问题,”男人轻笑一声,像恶魔的低语,“她叫盛语薇是吗?她好漂亮。”
  脚步声由远至近,盛霜序麻木地蜷缩在衣柜里,听见了开锁的声音。
  光芒随着男人的动作涌入这个漆黑而狭窄的衣柜,盛霜序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短发因为汗水和泪水黏腻地糊在脸颊上,他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幼兽,努力撑起身体,准备做徒劳的抵抗。
  他看见了他的父亲,盛宗钰靠着卧室的门,背对着瘫倒在床上的盛语薇,无言地抽着烟。
  盛语薇勉强扬起脖颈,绝望地看向她拼命想要保护的哥哥。
  男人背着光,五官并不大清楚,盛霜序还是牢牢地记住了他的脸,他笑着说:“这里还藏着一个啊。”
  “你好像个小姑娘啊。”
  这是盛霜序这辈子所听过的最恐怖的话。
  从此以后,他恐惧夏日的暴雨天。
  -
  盛霜序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盘了说出来,他的话语因为崩溃太过破碎,但沈承安还是听明白了个大概。
  盛霜序没办法报复他的父亲,就只能竭尽所能地带着妹妹逃离这个家,直到如今,他们人虽远离了盛宗钰的掌控,灵魂却深陷泥潭,此生都难摆脱它的阴影。
  越是在意,盛霜序就越是极端,他对任何“女气化”、“同性恋”一类的词汇都抱有本能的排斥,他只想做个正常人,把自己排离于如此不正常的回忆之外。
  也是这样的盛霜序,在盛语薇死后的那几天,捡起了本要买给妹妹的裙子,悄悄穿在了自己身上。
  沈承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又在哭泣的盛霜序,终于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你不要哭了,”他有史以来如此慌张、小心翼翼地说,“老师,我再也不吓你了。”
  盛霜序没有回应。
  家暴,对于沈承安来说同样也是熟悉词汇。
  沈承安很少抱怨过和父亲共同生活的、不幸的童年,他已经习惯受父亲与同龄人的欺辱了,只是他从没经历过躲进柜子里的绝望,他不会像盛霜序如此恐惧。
  沈承安心中就仿佛被掏空了一大块儿,他用手指去抹盛霜序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尽,泪水砸进沈承安手掌里,针扎似的疼。
  盛霜序远比他想象中的脆弱,他自以为是的复仇手段破烂且卑鄙——就像荒唐的闹剧。
  他再无之前逼问盛霜序的气势。
  得知了盛霜序一切的沈承安,输的丢盔弃甲。
  “老师,你不要哭了,对不起,”愧疚和懊悔席卷了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
  沈承安不是会道歉的人,尤其是要向盛霜序道歉,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安慰他的老师:“对不起,老师,我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在忏悔室里,沈承安第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忏悔。
  沈承安紧紧抱住盛霜序发抖的肩,盛霜序下意识想推开他,最终只能依附在他怀里,什么也不想说。
  等盛霜序终于冷静下来时,他们才从忏悔室里走了出来,此时弥撒还在继续。
  盛霜序则失去了任何弥撒的心情,他止不住地发呆,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沈承安没再过多地干涉盛霜序,他对弥撒的流程非常熟悉,结束之后,他随着大多数人接受了祝福,与神父拥抱、告别,他对这种场合应对自如,就仿佛刚刚在忏悔室里发疯的不是他。
推书 20234-06-27 :限定冤家[现代耽美》:简介:(入库时间2022-06-27) CPVIP 2022-05-31完结收藏:20,848死对头文学+追夫火葬场本文文案↓※受以前是1※死对头文学+追夫火葬场※只为老婆融化的冰山攻×嘴上没把门还爱炸毛受裴熙南和陆知宴,一个是手段精明的富二代,一个是白手起家的商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