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回得很快:【马上】
“追上了啊?”坐在裴烬对面的医生看着裴烬收到消息之后,冷淡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
裴烬挑了下眉,“追上了。”
“那还挺好,我当年啊——”
“别废话。”
裴烬明显的不耐烦,一点也不想听医生回忆他当年的恋爱史,直接打断了医生的话,医生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这个症状呢肯定不是药物的作用,这个药药效没这么好,别把现代医学想得那么厉害。”
裴烬今天来找医生主要是因为那天在大礼堂里他碰宁辞的时候,没有产生任何厌恶感,包括后来在宿舍里的触碰……
“你说你现在触碰对方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反应了,很有可能是那天的情况比较特殊,这也是我之前推荐你进行脱敏治疗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需要循序渐进的脱敏治疗了,既然普通的触碰已经可以,你俩也已经开始谈恋爱了,你可以试着和对方亲吻、拥抱,甚至进行房事等等,可以一步步去尝试。”
裴烬略微滞了几秒。
他不算是重欲的人,青春期发育过后,因为裴远的缘故,他一直对任何人没什么想法,以前陈放他们也不是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过那种片子,他看了以后也只会觉得恶心,脑子里只会想到裴远。
所以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过,医生说他阳、痿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那天仅仅听宁辞喊了他一声,他就有了生理反应。
裴烬撩着眼皮看了医生几秒,喉结滚动着,扔出一句:“他还小。”
医生:“……”
“哦,哈哈,确实,我只是给个建议,你还是需要定期复查的,药还是需要继续吃,目前看来你只是对他一个人免疫。”
裴烬没应,出去之后,掏出药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药扔进垃圾桶。
万一又犯病。
裴烬到学校的时候还没下课,他没进教室,反而在走廊里站着,惹得上最后两节课的叶平一直往走廊看过去,看着裴烬玩了会儿手机,又忍不住回来看宁辞。
看了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声气,吓得本来还在开小差只想放学的学生连忙集中了注意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叶平匆匆布置了周末作业,头都没回地离开了教室。
免得看见裴烬拱白菜现场。
但最近宁辞明显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宁辞还在整理书包,许倩抱着书包过来,“宁辞!这周末有没有什么计划!”
“应该……没有。”宁辞思考了一下,他只和裴烬约了今晚。
许倩立马高兴了:“那明天和我一起去学习呗?我朋友他们包了个自习室,我们才几个人,不坐满也是那个价格,我朋友就让我问问有没有别人来。”
宁辞犹豫了一下,他有听过这种自习室,没想到这都有人包场的,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书包突然被人拎了起来。
裴烬把他的包往自己身上一甩,淡淡地盯着许倩看了一会儿,看得许倩差点以为是被他抓到了什么出轨现场了,连连摆摆手:“那什么!我先走了!宁辞你要是答应就给我回个消息哈!”
说完就跟逃命似的跑了,生怕裴烬在后面提刀追她。
宁辞:“……”
“答应什么?”裴烬明显的情绪不佳。
宁辞眨了眨眼跟在他身后出去:“明天去自习室。”
“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烬语气淡淡,情绪比刚才好了点:“刚才。”
他俩正好走过陈放他们身边,陈放都没来得及和他俩打招呼,冷不丁听见这对话。
在外面站了半节课,叫刚才啊?
更加坚定了陈放不要喜欢上任何人的想法。
牛逼如他裴哥都要为爱撒谎。
宁辞哦了声,他确实没看见裴烬一直站在外面,只感觉到了叶平时不时朝自己投来的担心的视线,还以为叶平还在为他那天受到了江柏伤害而担心。
现在这个时间是放学高峰期,所有人都在一窝蜂地往外挤,走到教室门口看见走廊上那么多人的时候,宁辞还是犹豫了一下。
这种长久以来的心理恐惧是没办法一下子就克服的,他还是很不适应人挤人的场面。
然而他还没开口和裴烬说不然他们等一会儿再出去吧,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眼皮子底下,宁辞茫然地眨了眨眼。
裴烬垂着眼皮,直接命令他:“手给我。”
别人谈恋爱都是遮遮掩掩,最近因为学校里多了无数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的摄像头,无数小情侣都不敢再在校园内放肆,平时连一点肢体接触都不敢有,裴烬倒好。
宁辞怔了一下,呆呆地哦了声,把手交到了裴烬手心。
裴烬的手有点凉,已经快入冬了他还穿着单薄的衬衫,宁辞的手比裴烬的手要小一点,能够被他整个裹在掌心的那种,牵手的那一瞬间,宁辞感觉自己心跳得有点快,还没反应过来,裴烬就已经拉着他出了教室。
这个时候出校的人是真的多。
下楼梯的时候也是人挤人,宁辞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正出神发呆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的时候,后面传来打闹的声音。
两个男生在那推推搡搡的一路从走廊推搡到了楼梯上,迫使正在挤着下楼的人给他俩让开了一条路,也有没有注意到的,被这两个男生一点都不顾安危的行为挤到了,不小心踩空了一台阶,吓得女生尖叫起来,大骂:“有病啊是不是!”
宁辞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两个男生还在那嘻嘻哈哈,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就被拉了一下,接着裴烬牵着他的手就松开了,但是又换了一只手握上来,刚刚那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直接把人往怀里揽,也正好让他借着裴烬的力道走,虽然他的脚正常走路也不会很疼了。
耳朵一下子就飞烫。
裴烬却跟没事人一样把他揽在怀里直接隔绝了其他人,也避免了任何人不小心撞到他。
虽然这个姿势不太舒服。
但很有安全感。
那两个男生就算被骂了也一点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照样吵吵闹闹下来,就在差点撞上宁辞他们这边的时候,突然踉跄了一下,两个人从最后一阶台阶滚了下去滚在了一起。
裴烬搭着眼皮拥着宁辞离开了。
挤过最拥挤的楼梯,宁辞才往后看了眼,小声道:“我、我刚刚看见你伸腿了。”
他眼睁睁看着裴烬伸腿把那两个人绊倒了。
那两个男生可能也注意到是谁干的,连话都没敢说,灰溜溜地爬起来跑了。
宁辞怀疑自己的道德感出现了问题,居然觉得这样的裴烬好帅,他抿了抿唇,又突然想起来,他们现在在走廊,抱在一起,还牵着手,虽然是两个男生,但是这样好像特别明显,而且裴烬和他接触了这么久,会不会不舒服,是不是又在忍着。
没等裴烬说话,他就连忙从裴烬怀里挣脱出来。
猝不及防,裴烬没料到他会这样,怀里一空,唇角直接绷直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教导主任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边那两个!!!给我站那儿!!!在我眼皮子底下搂搂抱抱是不是!!!”
四周的同学本来还在看裴烬和宁辞,他们俩的事情学校早就传遍了,裴烬经常换对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是没见过裴烬居然会和人这么亲密。
裴烬以前谈恋爱高调归高调,那也仅限于走在一起,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的情况。
听见教导主任的声音,大家立马就不敢停留了,生怕被留下来。
宁辞也下意识地想跑,他看了眼四周,搂搂抱抱的,好像只有他和裴烬。
但是裴烬只是皱着眉,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宁辞也就忍住了。
结果教导主任还真的停他俩面前了,“哪个班的胆子这么大在我眼皮子底下……”
话没说完对上裴烬冷漠的脸,教导主任咽了口口水,又看了眼刚才被抱怀里那个。
宁辞还是人生第一次被老师抓包到这种现场,还在腹诽应该怎么解释,忍不住抓住了自己的衣摆,就看见教导主任朝他俩笑了笑:“哦,吓我,两个男生啊,那没事了,下次不要在楼梯上打闹哈。”
说完摸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走了。
宁辞:“……”
明明那天教导主任也看到了录像也知道裴烬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但也算是逃过一劫,没再多想,宁辞看了眼裴烬:“走吧?”
裴烬表情淡淡的,没说话,但还是抬腿了。
宁辞感觉他有点奇怪,似乎情绪不太好,是有哪里不开心了吗。
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就听见裴烬低沉的声音:“你不喜欢,下次不干了。”
宁辞脚步一顿:“什么?”
他还以为裴烬是在指刚刚被教导主任发现的事情,思忖片刻,“我、我没有在意。”
确实没有,只是觉得新奇。
突然有了种,青春在一点点圆满的感觉。
以前的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不和别人说话,连老师都很少会注意到他,他也不敢和老师说话对视,做什么都害怕、畏手畏脚。
裴烬却依然蹙着眉:“我以前习惯了干这些事,你要是觉得我绊倒人不舒服,觉得我打架让你厌恶……”
“……什么?”宁辞疑惑地抬头,突然发现裴烬表情好像有点……委屈?
唇角往下搭着,眉眼也是,明明是凌厉的五官,却莫名看出来委屈,就好像那种犯了错的烈犬,朝着自己的主人低头一样。
裴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宁辞快速抿了下唇,“不、不是。”
“我没有。”
他说完,就感觉裴烬看自己的眼睛亮了一点。
宁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刚刚很、很帅。”说完他抿起唇,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他发现裴烬的眼睛更亮了,但也就亮了那么一两秒又暗了下去,唇角绷得很直,“你刚才……”
挣脱开我了。
他胸口屏着一口气,刚刚宁辞挣脱开他的瞬间,裴烬脑海里闪过宁辞想要和他分手的无数理由,突然恨自己过去糟糕的人生。
然而话还没说完,手指突然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
宁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裴烬应该在意的是这件事,是他没有考虑周到,裴烬明明就算是忍着不适都要护着他,他却突然把人挣脱开了。
宁辞犹豫着牵住了裴烬的一根手指,仰头朝他笑了笑:“这样吗?”
不知道触碰的面积小一点能不能够少一点痛苦。
那一瞬间,裴烬感觉他的世界,灯都开了。
然而到了校门外面,裴烬的表情又淡了。
宁辞也有点不适应。
裴烬在打车软件上下了单,然而从来没再这种高峰期下过单的大少爷,看着排队人数上千人,实在是忍不了了,尤其是校门口人来人往,他能感觉到宁辞并不喜欢这种场面,犹豫了一下,正好看见公交车从远处驶来。
“坐不坐公交车。”裴烬收了手机,反手把宁辞牵得更紧了。
宁辞愣了下,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他也很久没有坐公交车了。
虽然在人群里很紧张,但是和喜欢的人坐公交车去约会,好像也是很美好的体验。
然而这个体验在上车之后遭到了考验。
车上人太多了。
虽然错过了下班高峰期,但现在是放学高峰期,车上基本都是学生,没地方坐只能站着。
宁辞本来是拉着拉环的,但是他面前坐了个女生,从宁辞上车后就一直盯着他看,裴烬在他身边站了会儿,脸色逐渐难看,直接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前,一手撑在栏杆上,把宁辞圈在了怀里。
宁辞眨了眨眼,和裴烬的距离太近了,几乎快脸贴着脸。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公交车突然急刹车,宁辞吓了一跳,下意识就闭上了眼,裴烬也因为惯性往他身上撞,脸颊擦过了宁辞的唇边,发丝交缠在一起又分开。
宁辞愣在那儿,下意识舔了舔唇,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裴烬的手依然牢牢地撑在栏杆上没有动,唇角绷得很紧,片刻后,感觉到宁辞抓住了他的衣摆。
裴烬喉结上下滑动。
书包肩带被人拉了一下。
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这是你掉的药瓶,滚到我脚底下了。”
裴烬脊背瞬间僵直。
--------------------
作者有话要说:
裴哥:完蛋
第45章 脱敏治疗
==================
宁辞扯着裴烬腰间的衣服视线越过裴烬肩膀下滑。
小男孩被坐在那儿的大人牵着艰难地朝裴烬举着一个药瓶, 模模糊糊看见药瓶上的字样,宁辞抿紧唇脑袋一点点低下去。
裴烬一直隐瞒着,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去戳破裴烬的秘密。
腰间的衣服被陡然松开, 裴烬抓着栏杆的手一点点松紧, 下颌线紧绷着, 盯着被人影盖住被窗外风景盖住的车窗。
“哥哥,我、我看见从你口袋里掉、掉出来的。”
裴烬不答, 小男孩又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裤腿。
广播里发出下一站即将抵达某地的提示音,混杂着裴烬一句:“不是我——”他扭过头一只手仍然撑在栏杆上紧紧护着宁辞, 低头的瞬间看见小男孩涨红的脸又突然改了口:“我的。”又生硬挤出来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