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和尊严,早就被段熠微踩进了泥里,他不在乎了。
不过他也只是长久的坐着,一直没有动筷的意思。
段熠微的目光,在啃噬他每一处肌肤,啃的他血肉模糊,
半晌他终于道:“你这么看着我,我吃不下。”
段熠微却耐心的夹了一筷子放入了宁海棠面前的碗里,像个殷勤的下人,“这样,你该吃得下了。”
宁海棠还是没任何动静。
段熠微便又把他碗里的食物夹出来,放在了他的唇边,“那我喂你,张嘴。”
不等宁海棠反应,他继续微笑道:“你觉得我对待一个低贱的侍卿,会有多少耐心?劝你别踩我的底线。”
宁海棠只得挪动唇齿,轻轻张嘴,含住了那口段熠微递过来的菜。
他心情不好,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更不想再讨好段熠微,就随口道:“一般。”
段熠微立刻换了个阴冷的神情:“真一般?”
什么毛病,非得逼自己讨好他!
“好吃。”宁海棠最终还是屈辱的改了口,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段熠微很满意他的态度,又开始摸他的头,边摸边道:“好吃就行。”
“你吃吧,我去给你拿身衣服,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宁海棠嘴里嚼着腰子,抬头问:“去哪?”
“长亭街。”
长亭街?纸条里写的那个地方?
他竟然要主动去,都不用自己引了。
那就说明那纸条不是他写的,不然他肯定不会主动要去。
“去那里做什么?”宁海棠很努力的演出了心里没鬼的样子。
“逛街。”
“逛街?”
“长亭街是云京最繁华的街道,特别是夜市,有很多稀奇东西,正值临近立冬,那边很热闹。”
立冬……
宁海棠对这个节日有些感慨,因为父亲就是在三年前的立冬死的。
他是为国殚心竭虑病死的,也是多年忧思母亲而得的病。
而往年的立冬,自己都会去黎阳郊外祭拜父亲,今年……怕是回不去了。
“去不去?”段熠微看他神情,觉得他似乎不感兴趣:“不想去就直说,待在家里也好,养精蓄锐我好再教教你其他的知识。”
“去!”宁海棠答应的果断,他当然不想连续的被段熠微糟蹋。
“嗯,就这么说定了。”段熠微恢复了笑容,看着刚喂饱的小白猫,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又道:“你可千万别起逃跑的心思,我虽然脾气好不杀生还温柔,但也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脾气好?动不动就生气也是脾气好?
不杀生?黎国千万的将士是死在狗手里?
温柔?呵呵呵呵呵。
宁海棠口是心非道:“我知道,上次我已经发过誓了,不会再跑了。”
虽然不会再跑,但不代表……他不会对段熠微下杀手!
他有预感,长亭街绝对埋伏着自己唯一的希望。
第17章 我的小猫儿,不会吃醋了吧?
两人乘着马车出了门,赶马车的人是听楼。
段熠微出门,竟然只带了听楼,这不是给机会吗?
宁海棠一路都在努力的探查段熠微的内息,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周围人多嘈杂,气息混乱,他才感觉不到有人在探他的内息。
但宁海棠探了许久,再三确认,段熠微是真的没有一点点内力,的确是完全不会武功。
那这样的话,就算长亭街没有埋伏杀手,只要自己能拿到武器,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傍晚的一抹残阳,把娇艳欲滴的鲜红,洒在了青石板铺筑的长街上。
亦拉长了所有人的身影。
彧王府本来坐落在城郊,因为那里偏僻地方大,而越往市中心走,熙熙攘攘的人群声越鼎沸。
“嘶——嘶——”突然一阵悠长的马鸣打断了他们行进的路程。
是他们的马在叫。
马鸣声未落,听楼的声音便从车门帘外传进来:“让开!别挡道!”
原来是有人挡了路,听楼才勒住了马,停了车。
段熠微没动,倒是宁海棠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竟是个楚楚动人的女子跪在段熠微的车前,哭嚷着什么。
“听楼大人,就让我见一眼王爷吧……”
“怎么又是你!”
女子立刻连磕三个响头,边磕还边哭:“王爷,王爷……呜呜呜……”
宁海棠虽然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他还有些怜香惜玉之心,遂问段熠微:“她要见你做什么?”
段熠微淡然道:“以前的侍卿,服侍我几次就想让我娶她,叫什么来着……秦小玉。”
之前宁海棠还以为段熠微是夸大其词,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被他糟蹋了不恨反爱的。
看这“哐哐”砸地的架势,指不定还是真爱。
秦小玉这边磕着头,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过来,对着她的行为,指指点点的戏谑了一番。
“这不是凤玉楼的头牌吗,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人家只是跟她玩玩,她还当真了。”
“你是刚搬过来的吗?不知道这秦小玉从两年前就这样了,只要段熠微一回京,就各种围追堵截,好一不要脸。”
“青楼女子要是要脸的话,还能出来卖?”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这姿色还不错,我要是段熠微我就把她娶了当妾,嘻嘻嘻。”
“就你?你连段熠微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人家是我们大云的护国公,我们现在这太平日子可都是他给我们打下来的。”
“也是,不是段熠微领兵先后平定西渝南楚,又灭了北黎,我们还真没这么舒坦。”
“也难怪全城的女子都想当他的侍卿了,可惜我不是女的,不然我也想。”
宁海棠听到最后都差点笑出声来,他们竟然不知道段熠微男女通吃?
还有,段熠微这种渣男竟然是他们的崇拜对象?
云国人果然不知廉耻,粗俗鄙夷。
尽管周围聚集了再多的人,秦小玉还是不停的磕,磕的额头都破了,青石板上全是斑驳的血迹,也不愿意停下来。
而周围嘲讽她,辱骂她的人也越来越多。
她依旧不为所动,只求能见段熠微一面。
宁海棠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段熠微,终于忍无可忍道:“你就让她这么磕下去吗?”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的侍卫不能把她赶走吗?”
段熠微答:“我交代过听楼,不能对无辜之人动手。”
看不出来,段熠微还有一颗爱民的心。
那他还糟蹋人家?
不过好像也不算糟蹋,因为对方是青楼女子。
秦小玉又哭喊了一会儿,差不多已经把整条街的人都引了过来,还是不肯罢手。
最后竟是听楼不耐烦了:“你若是缺钱,来彧王府我们给你。若是遇到难处,就去报官。你整日这般纠缠不休,丢的也是自己的脸!”
秦小玉哭的梨花带雨,她呜咽着:“我不是……我只是喜欢王爷……”
“秦小玉,你配吗!”听楼毫不客气的嘲讽道:“痴心妄想!”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可是可是……我是真的喜欢王爷,做不了妻妾,做个丫鬟婢女也行……只要能让我常伴左右,就行……”
这话让众人听了,不免唏嘘一片,那些难听的谩骂也少了许多。
很多人改口:“好一痴情女子。”
宁海棠却觉得,她有点傻。
他也以为段熠微会铁了心不见她,谁知她话音刚落,段熠微便撩开了车帘,下了车。
秦小玉见段熠微终于肯见她了,如飞蛾扑火般朝他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双腿。
“王爷——”
“呜呜呜呜……王爷您终于肯见我了,两年了,我等了您整整两年啊!!!”
段熠微缓缓蹲下身,拔了头上的发笄下来,递到她面前,微笑道:“这个送你。”
秦小玉愣住了。
段熠微接着道:“你想做我府上的婢女也行,不过我现在有新宠了,你别有非分之想。”
“好,好好好好……”秦小玉含着泪答了一连串的“好”,捧着那根玉笄,犹如珍宝般,欣喜若狂。
“我还有事,今**先回去,改日准备好了,就来我府上报到。”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便上了车,又回到了车厢里。
马车随着听楼的一声“驾”,很快的动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散的差不多了。
车里,宁海棠从窗户看到秦小玉还在追着马车跑,哪怕根本追不上,还是一路追到筋疲力尽,才停了下来。
气喘吁吁,但手里却紧紧攥着段熠微给的那根发笄,感觉那就是她的命根子。
“你送她那个做什么?定情?”宁海棠不解道。
“不是,我是怕她想不开轻生。”
宁海棠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为你轻生?你以为你是皇帝?”
段熠微不答,他巧笑着,还伸出手刮了下宁海棠的鼻尖:“我的小猫儿,不会吃醋了吧?”
宁海棠:?
呵呵。
他又好气又好笑,还心里咒骂了一句:我吃条狗的醋都不可能吃你的醋!
但他不能这么说,不然段熠微铁定生气。
“对,吃醋。”宁海棠发现自己已经被段熠微逼的脸皮越来越厚了:“明明我是你的侍卿,你却送她东西,还把她带回府里。”
段熠微笑笑:“我不是跟她说了,我现在只宠你吗?”
宁海棠实在接不住他这波自恋,选择了不理他。
但宁海棠好奇心强,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这么迷恋你?”
实在想不通!
“我说她是南楚人,你信吗?”
“南楚人!那不更应该把你千刀万剐吗!”
四方大国,云国地处中原,另外那三国全都受过段熠微的毒害。
黎国是最惨的直接没了,但其他两国也没好到哪里去,跟没了也没什么区别。
受尽屈辱不说,最起码十年内,绝对不敢造次。
段熠微却没做任何解释,他沉声道:“好奇你就去问她,我说的话你也不一定信。”
既然段熠微不愿意说,宁海棠也就不问了。
第18章 野外想试试吗?(撒糖了,大雾)
马车行了一路,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目的地——长亭街。
之所以叫长亭街,是因为这条街的中心有一片湖,湖中央有一处长亭。
宁海棠之前在黎国听过这条长亭的典故,说是云国的男女若私下有情,会在长亭附近埋入双方信物,若终成眷属便可取出,两人定当白头偕老。
故长亭街,也叫定情街。
当然宁海棠也只是听说,他又不是云国人,也不关心这些,只是偶尔听过一耳罢了。
他下了马车跟在段熠微身后,两人挤在络绎不绝的人潮中,差点被挤散。
突然,一双大手向他抓来,牢牢的握住了他的右手:“跟紧点,我怕你丢了。”
段熠微的手心,好烫啊。
而且力道很大,捏的他手骨都快断了。
宁海棠本是习武之人,若要反抗倒也轻而易举,可是他却任由段熠微这么抓着。
天光暗了下来,夜慢慢深了,周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长亭街果然很繁华。
小摊小贩们个个张罗着自己的生意,叫卖声此起彼伏。
还有一卖妆粉的小摊贩冲段熠微喊道:“王爷王爷,您来看看我们家新进的脂粉啊,给您身边这位……嗯……”
小贩猛地打量了一眼宁海棠,那模样姿**质都是上品的佳人,又一身白衣,两鬓青丝,马尾高束,不禁疑惑了,“这……不会是个男的吧?”
宁海棠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认作是女人,不客气的张嘴便怼:“你瞎吗!”
小贩连忙陪着笑脸:“抱歉抱歉对不住啊……小公子这长的也太俊了点儿,小的眼神不好,眼神不好啊,看岔了。”
宁海棠狠狠剐了他一眼,不是段熠微在旁边,他就动手了。
“哈哈。”段熠微看他生闷气,单手搂上他的肩膀,哄道:“猫儿别生气。这样吧,你在这条街上随便挑样东西,我送你。”
“真的?”宁海棠狐疑的看着他。
“真的。”
“我要什么都买给我?”
“买,什么都买。”
既然他这么说,宁海棠也就不客气了。
他当然不是想让段熠微送自己东西,而是——
“我要那个!”宁海棠葱玉一指,指向的是家铁匠铺子。
铺子里的铁匠师傅正在打一把剑,那剑通体泛白,剑身修长,剑刃在灼灼的火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彩,一看就是极其稀有的南极石打造的。
宁海棠是个老懂行,他平生最爱研究的就是刀枪剑戟。
南极石可是稀有矿石,做成武器比任何钢铁金属都要锋利,还坚韧,光泽度也好。
他从进入这条街开始,就看上了那把剑。
只是段熠微却没立刻答应。
他幽幽道:“买把剑,好杀我是吗?”
“我本来就是个将军,爱好罢了。”
一旁听楼却跟段熠微直谏:“王爷,这人就是死性不改,干脆废了他武功算了。”
宁海棠不服:“是你说的,我要什么都买给我。”
“我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