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有归处[古代架空]——BY:语笑阑珊

作者:语笑阑珊  录入:09-15

  “柳大公子不必同我如此客气。”梁戍问,“苦宥的眼睛怎么样了?”
  柳弦澈并未回答,而是先将弟弟打发回住处休息。柳弦安在心中深沉叹气,看吧,我就说,一旦被大哥知道我也懂医术之后,生活里就会多上许多麻烦——至少各类考试是不会歇了,毕竟白鹤山庄对于每一个即将单独行医的弟子,都会进行一轮又一轮严格的考察,像自己这种全靠自学就跑出来的,肯定不会被允许,被爹知道,说不定还要挨罚。
  “才不会。”阿宁道,“庄主若是知道公子的本事,高兴还来不及。”
  “高兴又不耽误他罚我。”柳弦安用帕子擦脸,“一码归一码,高兴是高兴,规矩是规矩,唔……不过骁王府里就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王爷说将来万事随我。”
  那可不是。阿宁在心里想着,公子都快被王爷宠上天了,要糖给糖,要躺就躺。
  这么看来,其实大公子在也挺好,至少能有个人管管。
  柳弦安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往前厅,众人都在。苦宥正端坐在椅上,眼睛上蒙有一块布巾,视线受阻,听力却越发灵敏起来,主动打招呼道:“柳二公子。”
  梁戍方才从柳弦澈嘴里将苦宥的病情听了个十成十,现在正装了一肚子的正确答案,就是苦于半个字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柳弦安替苦宥看诊,再坐到桌边,仔细写下治病的步骤。
  苦统领很费解:“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那可不得没有声音,你见过哪个考场上敢有声音?高林拍拍这考题本题的肩膀,口中打趣:“怎么,还得给你唱上两句?”
  苦宥无语,贫什么,请你们照顾一下看不见的可怜人。
  但目前暂时还没谁有空管他,屋里一众人,监考的监考,陪考的陪考。写到一半,柳弦安眉头拧着,迟迟不再落笔,像是被难住了。梁戍见状,立刻清清嗓子,无事发生地站起来往过走:“本王……”
  结果两步路就被柳大公子给拦了回来。
  高林扶住额头,太丢人了,真的,骁王府一败涂地。
  只有不知情的苦宥还在上下求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白福教吗?”
  高林往他嘴里塞了个酸梅:“先别急,还没轮到白福教,消停坐着。”
  苦宥猝不及防,被酸了个龇牙咧嘴。
  柳弦安足足花费半个时辰,方才写完医方,双手呈给大哥。柳弦澈看完之后,没说对,也没说错,只道:“吃罢饭后,与我一同来书房。”
  听起来就像是要挨板子的架势。柳弦安蔫头蔫脑“哦”一声,未雨绸缪地先偷偷搓热掌心,梁戍看在眼中,自是心疼,于是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侧头耳语:“无妨,我饭后陪你一道去。”
  柳弦安问:“看着我挨打吗?”
  “拦着你挨打。”梁戍道,“再不济,我干脆替你领了这罚,总成了吧?”
  柳弦安虽然是个完全不在意礼数的浪荡散仙,但也知道自家大哥一介平民,若抡起戒尺要打堂堂王爷,还是稍显过分了,也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结果在吃过晚饭后,梁戍还当真陪他一起进了书房。
  柳弦澈不解地问:“王爷有事?”
  梁戍面不改色:“我也过来听一听医理。”
  柳弦澈提醒:“但是十分枯燥。”
  梁戍笑笑:“无妨。”
  再枯燥,还能枯燥得过当年御书房那群白胡子老头?摇头晃脑诌上一段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再大的精神他也能听出瞌睡,还不是照样挺过来了。
  小事,都是小事。
  柳弦澈见他如此坚持,也没再多言,命小厮给骁王殿下奉了一壶浓茶上来,就不再管他,只在灯下仔细给弟弟传授苦宥的病该如何诊治。治疗金盲症是需要大量实操经验累积的,这知识与柳弦安在书上草草看过的极不相同,他趴在桌上,听得十分仔细认真。
  柳弦澈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弟弟,心中欣慰,见他手中连根笔头都没有,也不再生气,而是知道他天资聪颖,能过耳不忘,越发疼爱。兄弟二人就着苦宥的病情,又谈论到金盲症,以及其余许多眼疾,说到院子里的蝉鸣都隐了,方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场交流。回头一看,骁王殿下正单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坐在桌前——睡得那叫一个熟。
  “……”
  柳弦安及时道:“大哥先回去吧,我去唤王爷醒来。”
  柳弦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因为心累,不想说话。
  待大哥离开之后,柳弦安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凑近梁戍,就着灯火仔细打量他的眉眼。两人虽已同床共枕多回,但自己每天差不多都要睡到中午,所以还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对方睡颜,看着看着,心尖就变得柔软起来,忍不住伸出食指想要描摹,却被一把拉进怀中。
  梁戍并未睁开眼睛,只是笑着低头,胡乱蹭了蹭他,问:“又在捣什么乱?”
  “没捣乱。”柳弦安靠在他胸前,“王爷今晚怎么没有戒备心了?”
  “为何要有戒备心,这房中又没有危险。”梁戍带着困倦回答,“听着你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觉得岁月安稳极了。”
  在恍惚间,竟像是又回到了童年那段时光,尚没来得及长大,心中没装几两家国天下,闯了祸也有皇兄兜着,无法无天,无忧无虑。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所以此时就格外珍惜,连眼睛都舍不得睁,只想将怀中的人也拽回梦里,两人并排坐在小船上,晒着月亮,看一看满皇宫的荷塘与蛙鸣。
  柳弦安将他扶到角落里的一张软塌上,脱去鞋靴,盖好毛毯,又将火盆烧得更旺了些。
  梁戍在这里歇息,他也不愿独自回卧房,便裹着披风,凑活在桌边趴了一宿。
  另一头的阿宁见大公子已经回来了,自家公子却迟迟不归,以为又是学业不精挨了罚,正在彻夜抄书,故而也不敢前去打扰。好不容易熬过一夜,翌日清晨正想出门,柳弦安却已经揉着酸痛的脖子,自己从花园里慢慢穿过来了。
  “公子。”阿宁赶忙迎住他,“你一夜没睡,累坏了吧,先回屋喝点热汤。”
  “还成。”柳弦安皱着脸道,“就是有些落枕,你帮我揉揉,对了,再告诉高副将一声,就说王爷还在书房里歇息。”
  “王爷一直陪着公子?”
  “是我一直陪着王爷。”
  阿宁听得稀里糊涂,十分惊悚地想,王爷有什么好陪的,难道我们家的大公子已经厉害到敢罚王爷抄书了吗?
  这,好失礼!
  高林倒是没往这方面想,主要自家王爷确实也不是抄书的料,便只差了仆役去院中伺候。
  没有了柳弦安,梁戍的梦里就多了几分不安稳,他头昏脑涨地坐起来,皱眉扫视一圈,脑海中产生了今天第一个疑问——
  活见鬼了,我怎么会睡在这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学习中的小梁:zzzZ……


第93章
  面对这个问题, 高林也没听明白,什么为什么,昨晚不是王爷自己跟着柳二公子来书房的吗?
  梁戍与他对视, 来书房归来书房, 但我怎么会睡着?
  高林:“……”
  这我哪里会知道?
  两人莫名其妙, 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最后高林分析, 反正就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柳家的人偷偷下迷药!
  梁戍抬手就是一巴掌。
  高林赶紧躲开, 找补一句, 下迷药未必就是坏事, 万一人家是看王爷实在稀罕呢, 对吧,情难自制,所以想迷晕了带回家, 在白鹤山庄里修建一处奢华金屋藏起来,也不是不行,都理解, 都理解。
  梁戍不想听这废话:“另一种。”
  第二种可能性。高林咳嗽了两声,第二种就是咱西北大营的通病了, 一进学堂就犯困,尤其这回还是听医理,一般人谁能遭得住, 睡着了不是很正常?换我我也睡。
  梁戍仔细回忆了一下, 关于昨晚的记忆的确是被掐断在了柳弦澈开口的那个瞬间,长长一串晦涩古方说出来, 自己的眼皮子立刻就被浆糊合在了一起,尤其是书房里火盆还烧得很暖,更催眠。
  高林安抚自家王爷,这没什么,医术又不是人人都得听懂的常识。王爷忙于军务,日夜操劳还要拖起疲惫身躯陪伴柳二公子,这很感人啊!
  事到如今,梁戍也只能这么想了,日理万机,听上去总比一进学堂就瞌睡的文盲要强。为了挽回形象,他特意回屋洗漱一番,又换了身体面衣裳,方才去找心上人。
  柳弦安正在吃早饭,一碗热乎乎的虾皮蛋丝小馄饨,还有一碟金黄酥脆的锅贴,连咸菜都是江南口味,煎糕咸咸甜甜,摆了满满一桌。
  “王爷也来一起用些吧。”阿宁邀请,“这些都是我家大公子吩咐人送来的。”
  梁戍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无微不至,没曾想一山还有一山高。当初将柳夫人准备的那一群仆役打发回去后,就一直是骁王府的厨子在顾着众人伙食,自然称不上吃得差,却也没几样江南口味的菜,偏偏对方又是一张硬饼也能吃得有滋有味的性子,压根不会提……就这么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王爷。”柳弦安叫他,“来吃馄饨。”
  梁戍拉开一张椅子坐了:“往后我也替你请一个江南大厨。”
  “好。”柳弦安替他盛饭。
  梁戍又问:“昨晚怎么不叫醒我?”
  “难得见王爷睡得那么香。”柳弦安将碗递给他,“在渡鸦城时没能好好休息,连着积攒了这许多天的乏气,得好好调养。大哥今早还在说,让我给王爷开些补气的药。”
  “昨晚没挨打吧?”梁戍扯过他的手检查。
  “没有,大哥还夸我了。”柳弦安拍拍梁戍的肩膀,可见人还是得靠自己,指望不上王爷帮忙。
  梁戍摸了摸鼻子,无事发生:“吃,吃完陪我一道去看看苦宥。”
  苦宥的眼睛在柳弦澈抵达驻军城前,就已经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了,这病情来得凶猛,想要治好,至少得花上三个月的时间。
  “这么久?”
  “或许还要更久。”
  清清冷冷的声音像一盆凉水,浇得苦统领不大再敢提出异议,因为据说这位厉害神医是很冷漠寡言的,问得太多,可能会挨打。
  梁戍道:“三个月就三个月,眼睛看不见,还有耳朵能听,有嘴能说,放心,这场战丢不下你。”
  苦宥突然患眼疾,原本西南驻军还在人心惶惶,毕竟最近的氛围,任谁都能感觉出白福教没憋什么好屁,这当口统帅病了,总觉得没底,都以为接下来会由副将接旗,没曾想,却换来了骁王殿下亲自统率,这下哪里还会有低沉的士气,一时之间,军营里人人都在摩拳擦掌,打那孙子的!
  苦宥的治军手段是梁戍手把手所教,整个西南大营,差不多等于西北大营的缩小版,高林接手后没有任何不适,将苦宥的肩膀一搂:“你就安心养病,且看老哥怎么收拾邪 教!”
  “你闭嘴吧。”苦宥脑瓜子嗡嗡的。高林虽然只回来了不到三天,但已经凭借着自家王爷的大琰爱情故事,生生将苦统领吵出了毛病,偏偏眼又瞎,跑都跑不脱,简直欲哭无泪。
  柳弦安一直陪梁戍待在书房,看他调兵遣将。西南驻军数万,地形更是复杂,就算是能过目不忘的睡仙,看多了也觉得有些晕。
  梁戍用指尖蘸了一点凉透的茶水,讨嫌地一弹,柳弦安被激得打了个哆嗦,茫然地睁开眼睛。这副模样实在可爱,梁戍便用手将他脸上的水擦了,打发道:“困了就回卧房去睡,别在这撑着。”
  “也不困。”柳弦安凑近看他圈出来的地图,“这些地方都要重新布控?”
  “是。”梁戍道,“将这一片连接起来,确保白福教无论在何处为祸,驻军都能在三天之内赶到。”
  地图上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了可能藏有邪教的老窝。柳弦安看着密密麻麻如同烂疮的颜色,心里一阵恶寒。
  “放心。”梁戍拍拍他的脊背,“迟早会一片一片清扫干净。”
  ……
  刘恒畅站在床边,看着巫医替乌蒙云悠换药,纱布揭开后,肋下原本血淋淋的伤口已经愈合许多。
  “教主。”巫医禀道,“云悠公子明日就能正常习武了。”
  刘恒畅心想,这是什么鬼话,正常人哪有伤成这样还能杀人的?走都走不利索,民间伤筋动骨也要一百天。
  他抬眼偷瞄了一眼教主,想探探对方的意思。这位搅得全西南都不得安稳的邪魔头子,其实只是个年纪四五十岁,模样平平无奇的普通中年男人,并没有生出三头六臂,浑身上下能称上“邪”的,可能就只剩下了眼神,三角形的眼皮,耷拉着,包裹住一片黄浊透骨的阴森。
  巫医见教主不说话,只当他是默许,便捧进来一只巨大的陶瓷罐,里头“框框铛铛”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像是活物正在乱爬,把盖子打开后,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爪子先伸出来,饶是刘恒畅早年见过无数毒虫,此时也一阵毛骨悚然。
  乌蒙云悠对此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闭上了眼睛。巫师将罐口移到他的伤口上方,像是要将里头的黑虫倒出来,刘恒畅实在忍不下去这种肮脏的疗法,正欲阻拦,门口却已经响起脚步声。
  来的是凤小金,也是白福教上下,唯一一个敢与教主唱反调的人。巫医们知他向来厌恶各类毒虫,便识趣地将罐子收走,人也转身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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