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绝境[古代架空]——BY:萝卜卷子

作者:萝卜卷子  录入:09-24

  倒是唐非阳听懂一件事:“乌雅国不是派了人要与庸南未来的巫皇成亲么?怎会贸然应战?庸南也万不会在即将成亲的节骨眼上,递上战贴啊。”
  老伯叹口气:“你们是外乡人罢?外乡人自是不知,将要与庸南巫皇成亲的人,便是公主啊。据说,发现的那两具尸体,除去公主,另一具乃是庸南巫族皇室之人。哎,战争便是这么发起的。”
  唐非阳睁大眼睛,忙问道:“那两具尸体如今在何处?”
  “自然是安置在王宫里啊,去了也什么都见不着了 。国王已下令,今夜子时让公主安安稳稳的走,谁都不许打扰。”老伯说罢,便走了。
  唐非阳拉着常玉就朝王宫跑去,路上才告知常玉:“温明兮乃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只是他母亲在庸南是巫皇之妾,当时巫皇宠妾灭妻,把我娘害死不久,妾也病死了。温明兮的母亲死后,巫皇便一直将他留在身边,代替我的位置。而我当时,早早便被阿姊和姊夫带出庸南。巫皇一直寻我,也不过是因为,每任巫皇和巫后都要在神树枯竭时,以流干自己的血,为神树献祭。能让庸南下达战书的皇室尸体,怕就是温明兮了。不过还是得去瞧瞧,但愿不是。毕竟如今这世道,为了挑起战争而睁眼说瞎话的人也不少。”
  常玉看着他:“王宫守卫森严,只凭你我之力,怕是进不去。若是偷摸着,我们两个倒是能进去一个。你进去,我掩护。”
  “不可。我回来寻你之前,就是在乌雅国逃出来的。估计那未婚妻,也是在见面之后私下选的。那时我逃得快,得罪了几位王宫里的士兵。他们必然认识我。刚好你见过明兮,我掩护你,你代我进去看看。如何?”常玉闻言,嗯一声应下。
  两人本是如此商量好的,也确是如此做的。只是……
  两人跑到王宫门前时,天已经彻底黑透。唐非阳还未掩护就已经暴露了。六个士兵同时将剑放到唐非阳脖子上,惊得他瞪大眼睛,再看发出命令的将军,顿时笑道:“呦,这不是大哥嘛?!大哥,多日未见,咱们兄弟情怎么反倒生疏了?”
  将军笑着走近,“哦……非阳啊。怎么,不逃了?”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莫听他废话,将此人给我轰出去,轰出乌雅国!”唐非阳闻言,自然不愿,他这还没掩护呢,怎么就能走了?“诶,诶,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谁料将军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将他的嘴给我塞住。送他出国的路上,谁也别听他的屁话。公主今夜是要安安稳稳走的,谁放他回来,就是不想让公主好过,谁的脑袋就别想要。明白么?”
  士兵们异口同声:“明白!”
  常玉看着被士兵们送走的唐非阳,轻轻叹了口气,随心找了面墙,利用轻功轻轻一翻,完美落地:“还好已经掩护的差不多——”话还没说完,便已经与背对着墙,拿出剑的守卫对上眼。他扭头看看四周,树上有拿着弓箭的暗卫,每条小路上皆有两排整夜不换班的守卫。他还没观察全面,便听到屋檐上放了一支信号烟花……跑不掉了。他心里暗暗想。
  眨眼功夫,他已经被四排围成圈的守卫包围在中间,此时莫要说跑,哪怕是动一下,怕是都会被守卫们举起的剑削成肉泥。常玉将手中用黄纸包着的药粉攥得紧紧的,生怕药粉一个不留神从手中滑落,遗失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住手!”一声呵斥,众守卫纷纷放下手中的剑,“月姑娘。”
  秦双洛月朝守卫们点了下头:“这位公子乃是先前同公主殿下一同救了我的侠士,怎么,你们是要把这位公子的头砍下来送给我,好让我报恩么?”
  守卫们忙将头低下:“不敢。”
  “不敢?不敢还不尽快让开?”守卫们闻言,纷纷退到自己原本的岗位上,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秦双洛月将常玉带到享膳房,看到四周无人,当即便把门关上。即使外面无人把守,她依然小心翼翼道:“嘘,别搞出什么太大的声音,当心隔墙有耳。”
  常玉叹口气,刻意将声音压小:“你们这里相比于我之前去过的皇宫,守卫也太森严了些。”
  秦双洛月深吸一口气:“其实以前是没有这么严的。只不过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楸棠离世,应邀战书,哎!更何况今夜子时还要送楸棠归天,守卫难免比往日多些。对了,你来此处有何要事?我可帮得上忙?”
  常玉点头:“你可帮得上大忙了!你知道与公主一同送来的那具尸体在何处么?”
  “嗯……知道。你寻尸体有何事?”
  “我怀疑他们搞错了。若那具尸体不是庸南巫族皇室身份,乌雅国与庸南这场大战很有可能不必再打。所以,你能带我去么?”
  秦双洛月答应的十分爽快:“当然。”
  两人很快就走到离公主府邸不远处的小道上。常玉看着一些草叶上沾着的颜色较为显眼的泥沙,问道:“洛月姑娘,你不觉得这一路过于顺利了么?我真是有些怀疑。你说,这有无可能是个圈套?”
  秦双洛月摇头:“这条小道只有我与公主知道。况且两侧杂草丛生,哪怕旁人知道这条小道,也不会想到会有人从这里过的。你只管放心即可。我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不成你竟担心我会害你?”说完,便扭过头直视常玉的眼睛。
  常玉瞬间眯起眼睛,右手偷摸着从草丛中抠了一点粘在叶子上的泥沙,笑道:“怎会。姑娘方才救我于水火,我若是连姑娘都怀疑,这尸体怕是也不用看了。”
  “常公子,此言有理。”
  “……那便烦请姑娘带路了。”秦双洛月刚扭头,常玉立即便将抠下来的泥沙放到鼻子前闻两下,嘴角瞬间上扬。果然是血。


第30章 公主闺阁床底藏身
  秦双洛月领着他去了楼顶—公主的闺阁。常玉一直盯着脚下,耳中尽是脚踩上石梯后发出的杂音。这声音像极了前不久他轰唐非阳走时,正烧得噼啪响,直冒火星的柴堆声。倘若当时他能狠心点,现今也就不必如此纠结,更不必去道观承袭师父的衣钵了。而且,师父那些话,“你待在床上太久,想下去走走,稍微动一动手指就以为是轻伤。但其实还根本不能坐起来,真坐起来,为师这几天为你疗的伤就白疗了。”仔细想想,是有些道理的。也许,这些情感只是假象。他的情感不会假,但那个人对他的情感……此事一旦办妥,两人便各回各处,各司其职。在这段相互看不见的日子里,那个人也许能看懂自己的心,明白他这一路对常玉的情感,不过是友谊。不过仅来自于两人儿时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罢了。常玉想着。
  身后猛然飘来一股清风,常玉本能地避开。一根银针从常玉眼前飞过,直直射向秦双洛月的头部。常玉能拦,但是没必要。反而他不拦,百利而无一害。倒还省得他自己动手。
  秦双洛月刚要躲,谁知一声清脆的琴音飘来,她竟立在了原地。银针不偏不倚地刺向后脑的中心,而她依然站在原地,像是在赎罪。常玉看向四周,方才那股琴音……与当日琴绝山上听到的如出一辙。他突然想到什么,忙去扶秦双洛月。看到秦双洛月面容的那一刻,他差点惊出声。她脸色煞白,眼眶中的脓水与血肉清晰可见,眼球则化作一滩血水,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嘴角隐隐有血光闪,只因唇瓣闭得紧,这才没有流出。
  常玉忙撇开头不去看她,手也慢慢松开她。这时才发现,她仍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座精心雕刻的人像。
  常玉刚要走,猛然一想还是觉得不妥。终是死者为大,总不能就让人家的尸体直直立在这儿的。他叹口气,刚摆出架势,还没来得及碰秦双洛月一下,便看到秦双洛月的脚下不知从哪儿生出一群蚂蚁来。他不免警觉起来。深宫大院常有人打扫,何来这么多蚂蚁?更何况还是公主寝宫。再者,这附近也并无甜食。方才还干干净净的石梯,忽然之间生出这么一群无家的蚂蚁来,岂不是诡异的紧?
  他正想着,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团黑球似的东西正朝他飞来,他下意识逃开。那团东西飞得近了,原是群蝙蝠。蝙蝠群紧紧吸附在秦双洛月身上,那架势,完全是要把她身上仅存的一点点鲜血全部收入腹中。常玉皱起眉头,利用自己一身轻功,撒一把药粉便忙逃开。来回两三下,蝙蝠没什么感觉,他的药粉倒是快没了。可经过他这么一闹腾,蝙蝠也觉得这血吸的不痛快,登时便把目标转向常玉。
  常玉一看蝙蝠全朝自己飞来,吓得拔腿就跑。可他那两条腿儿哪跑得过飞的呀,这不,还没怎么着呢,腿上就被咬一口。常玉吃痛去拍,不曾想没打到它,反而把它震飞了。常玉皱眉,为了印证自己心中那份猜想,他开始尽量找回从前的自己。利用轻功完成后翻,将内力全聚于掌心,一口气朝两侧打去。不出他所料,两侧的蝙蝠全部被震飞出去,再爬不起来。
  常玉走到冰床前。他的内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想来……应该是师父看病的时候罢。毕竟当年,是他求着师父将自己的内力封住的,旁人若解,怕是解不开。“也对。当初想着再也不回去,才会将内力封存,并发誓永不再用道观所学之术。如今既要回去继承衣钵,自然是要把这些东西全还给我的……”如此一来,他不回去倒是真不行了。
  “这是!黎漾!”常玉掀开盖尸布,惊讶道。确认是黎漾无误后,忙去探她的鼻息,“确实死了。”可……怎会?再怎么样,她也是公主啊,不过几月未见,竟就死了?而且还死的如此蹊跷,国之公主去世,不曾流露一点风声便罢,真要死,也当死在西隆,而不是乌雅国啊。不对,是圈套。
  常玉瞬间茅塞顿开,刚要逃,便听得对面石梯有一阵轻微的噼啪声。他的目光转向温明兮……“不了不了。”一头钻进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床底,结果被吓了一跳狠的,“啊唔!”声音还没发完全,便被一只手给堵了回去。
  唐非阳小声说:“嘘,是我。”
  待常玉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忙小声问道:“你不是被他们扔出去了?何时回来的?”唐非阳原是要回答的,却不料已经有人进来了。
  那人走到床边,掀开盖着床底的白布,小声提醒一句:“衣服藏好。”唐非阳盯着他,“多谢提醒。”然后迅速把白布盖上。
  常玉:“他不是派人把你扔出去的那个么?怎么这会儿又帮你了?”
  “方才我侥幸从士兵手上逃脱,本想激怒他,还使他乱了心神,让我钻个空。谁曾想竟从他口中得知他喜欢乌雅国公主。公主死了,国王派人大张旗鼓的去抬尸体,结果公主的尸体谁都不让见。他心中也觉得蹊跷,便偷偷将我带了来。我此刻穿的就是乐师的衣服。”
  天色已深,两人恰巧还躲在黑夜中最黑的床底。常玉虽看不见,却是个行动派,摸着唐非阳身上的衣服疑惑道:“酷暑天,乌雅国远不及西隆一半热,更何况如今正是立秋之季。这乐师的衣服,为何竟单薄成纱质的?你穿上这么个东西……身上可发凉?”
  唐非阳犹豫再三,哪怕是黑夜,他也忍不住要闭上眼,“我此时活脱脱一副女乐师的扮相,自是纱衣。”后想了想,扭头看着常玉,补充着,“若说冷热,我并非如女子那般体寒,容易着凉,需得时刻照顾着。先不说男子本就比女子易热些,单说我曾在庸南受到过的训练,我也不可能会冷。”
  常玉还未来得及沉默,手背猛然吃痛,他原以为是飞虫,一时没忍住,一巴掌朝手背飞去,结果什么也没有打到。正觉愁苦时,左肩也猛然一动,他发觉那东西到了脖颈处,便伸手去捏,更加疑惑了:“这似乎……是蚁虫。你为何没有被咬?”看向唐非阳,语气中有万分不满。毕竟若要说得罪,他方才是驱赶了蝙蝠不错,但也只是赶走蝙蝠罢了。虽说从前种种困难,他只想逃跑,可蝙蝠他不该打不过?这才出手罢了。说到底,蚁虫他是一只未赶,为何偏揪着他不放?
  唐非阳微笑:“巫族之人,生来身上便涂抹了驱虫之物,除非刻意要寻,否则那些蚁虫什么的,死也别想近身。”
  常玉闻言,忍不住往他身上凑:“你们的驱虫之物,最远可以驱多远?”唐非阳不去看他,反倒皱起眉头,第一个反应便是想把常玉推走。可转念一想,他那里蚁虫颇多,自己这一推,岂不将他推荐蚁窝了?如此想着,那只想抬起的手也才安稳下来,答,“这种距离刚好。”
  谁知常玉又被咬了,气得常玉干脆往唐非阳身上一趴。暗中的唐非阳皱紧了眉头:“你侧身躺在我旁边即可,无需这么近距离。”
  “无事,你全当做离别前的一个拥抱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两人即将分别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处于低谷,如今听了常玉的话,百思不得其解。先前自己死缠烂打都未得以近他身,如今要走了,他倒是主动起来。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搞懂常玉,而且他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去了解常玉了。唐非阳极力克制着自己那颗想要跳出来的心,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若是他对常玉的态度敷衍,行为冷漠,那么在两人各自踏上不同的人生旅途时,他是否可以将其渐渐遗忘?是否会觉得,分开也是理所当然?若是这样,可以使他们过得更好,那么他愿意一试。
  两人心中各有心事,思考期间,常玉听到最清晰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与唐非阳的呼吸声、心跳声。他觉察出不对劲,小心翼翼的说:“会不会……过分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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