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用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就这回,半个月不到,我娘就给我安排了三家的姑娘。”
朝颜了然:“没看中?”
乔松一脸都是命啊的无奈感:“我想找个自己喜欢的。”
朝颜点点头,虽然现在基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家里疼爱孩子的,还是愿意听听他们的想法。
就比如他,如果他爹娘没有出事,他们也会尊重他的意见。
一边听他们聊,一边饮了口酒的方木这才说道:“我看他一个人的日子还得过多几年。”
乔松又忍不住啧了:“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好运气,路上捡个人就能是自己夫郎?”
朝颜笑了。
方木就不理他了,指着酒杯喊朝颜:“你要不要试试?”
朝颜不怎么会喝酒,先问了句:“什么酒?”
“梅子酒。”
梅子酒果香甜柔、又具有酒的浓烈,乔松知晓方木不爱喝烧酒,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带果酒。
这也正好适合了朝颜。
听到是果酒,朝颜也想试试,起身走过去,接过方木递来的酒杯小小抿了口。
抿太少了没尝出味,便一仰头,整杯喝尽。
喝茶水的杯子并不大,一杯下肚也不会有上头的效用,只是他喝酒的姿势分外豪放,方木看到了都忍俊不禁,等他喝完,又问:“可还要?”
朝颜舌尖动了动,青梅酒的味道在口腔回荡,他就是尝尝:“一杯够了。”
方木也不勉强他,把杯子拿过来,重新斟满。
看着两人相处,说句实在话,方木在外面太正经了,平日里虽然跟他们有说有笑,但总觉得隔了些什么,直到乔松看到他对待朝颜才明白,方木生于烟火,却少了点红尘气息,就像他去听曲儿,那模样正经的仿佛不是来作乐,而是巡视工作的。
乔松现在才知道,这个总是一副‘我没这些世俗欲望’的人,只是没遇到而已。
所以说缘分呐...乔松这会也不托着脸装忧愁了,他是真的愁。
他也想娶媳妇。
朝颜品尝了梅子酒,又接着回去做饭。
乔松带来了两荤一素,荤菜是一吊猪肉和半只烧鸡,素菜则是盐水花生,拿来干嘛的不言而喻。
朝颜想着猪肉可以红烧或者黄焖,鉴于家里没有冰糖,只能选择黄焖。
烧鸡他也先切好,端过去给他们两人下酒。
梅子酒夹杂着果香和酒香,随着他们倾倒酌饮,芳香弥漫,一时间,房间里全是酒肉的香气。
朝颜在那边安心做饭,这边两人也在闲聊。
以往乔松过来,方木要么在外面除草,要么进山砍柴,偶尔来的不凑巧,还得帮忙干活。
自己动手做饭更是常事,哪像这回,两人能听着耳边的烟火声,坐在一块聊着天,等着就有的吃。
乔松心满意足。
方木也心满意足。
三人或忙着或聊着,一时间气氛欢快无比,李会元找上门的时候,正是黄焖肉起锅时。
因为今日有事忙的迟了,他一回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把鸡蛋装好送来给方木,本意是别妨碍到他们做午饭。
结果方木家吃饭的时间比他预料的早,他来的时候,饭香和肉香已经随着窗户透出被风吹得山野皆是。
闻到肉香,李会元很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在篱笆外站定,小声喊人:“木子哥,我来送鸡蛋。”
朝颜正低着头铲肉,就没看见外面的人影,李会元的声音打断了屋里说话的两人的,方木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进来吧。”
李会元站在阳光下摇摇头:“家里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方木知道他的顾忌,原本是想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要吃饭了,才出口留他,见他拒绝也不强求,径直走过去,把他提着的小篮子接了过来:“你等一会。”
李会元点点头。
方木返回去把鸡蛋换了个篮子,余光瞥见桌子上还没动过的烧鸡,想了想,便用原先装烧鸡的荷叶用干净筷子夹了三块肉一同拿出去给李会元。
乔松闲着无事,就跟着一块出去。
李会元原本好好的,表情也很安静,但看到方木身后还跟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哥儿较之汉子总还是会有些弱处,就比如身高,普遍都长不过汉子。
在他们这个群体,朝颜这样的算高挑了,李会元才算正常的。
他身高五尺多,但因为家里娇宠,虽然比瘦弱的朝颜矮一点,但却比朝颜圆润,加之脸又白,一双圆眼水汪汪,这缩脖子的模样就跟个小兔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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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乔松:我的缘分啊,你在哪?
我:拐个弯就到了
乔松和李会元是副CP,但关于他们的感情戏我会一笔带过,不细写,大家放心,可他们跟其它情节有关联,所以以后出现的也比较多。
关于一尺等于多少厘米这事,百度上的换算是33.33...厘米,这里为了好计算,我就设定成30厘米,所以李会元1.7这样,朝颜1.75,方木1.88,乔松最高,1.9。
第29章
李会元站在太阳底下,上午因为劳作,鬓角汗津津的,额间碎发湿哒哒黏在皮肤上,一双大眼睛闪啊闪,瞧着更可怜了。
乔松原本只是想出来看看是什么人,没成想撞见只小兔子。
看到李会元这模样,乔松就反应过来了,他长得高大,一般姑娘或者宵小看见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害怕,前者是男女有别,后者是心虚。
李会元是男子,也不可能是宵小,那就只有一个结论,对方是个哥儿。
这年头哥儿少但不是没有,乔松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也见过,胆怯的李会元只让他注视一眼,就波澜不惊地划过。
方木不知他二人的交锋,走出篱笆外,把篮子还给李会元:“我跟阿婆说过了,钱等我下次回来再结给她。”
李会元垂着双眼接过来:“我知道的。”
昨日他们谈事时李会元不在,所以不清楚内容,李阿婆担心他问方木要钱,就在拿鸡蛋时给他提了一句。
“篮子里我放了几块鸡肉,你一会吃了。”寻常百姓家吃肉的机会少,除了过年过节,半个月有一次都算好,也不是方木小气才给几块,而是肉食难得,纯粹就是给李会元打打牙祭。
“啊,这...”李会元掀开花布,果然看到小小的一个荷叶包。
“不客气。”方木微笑着堵掉他的拒绝。
没办法,李会元只能接受:“谢谢。”见那陌生男人转身进了屋里,逼人的目光消失,他才恢复轻松语气:“那我回去了。”
方木嗯了声。
屋里的朝颜见他要走,透过窗户喊他:“会元,留下来吃午饭?”
李会元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窗棂旁一闪而过的挺拔身影,他的目光落在只见过一次的朝颜身上,笑出两个酒窝:“不用了,谢谢朝大哥。”
朝颜欸了声。
李会元回去了,方木也转身回屋。
朝颜已经把饭菜装好,就等着他落座开吃。
要吃饭了,方木想把酒撤下,乔松先一步拿着酒壶避开他的手:“我要跟哥夫喝一杯。”
方木只能把杯子给他。
乔松斟满,又端给朝颜,然后才举起自己的酒杯,对朝颜道:“哥夫,我敬你。”
“相识有缘。”朝颜说完,便先一饮而尽。
乔松也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他带来的酒坛子不大,装满可能也就两壶多,要是以往,方木与他慢饮也能喝完,只是这回家里多了朝颜,喝醉了难看,方木还不想给朝颜留下坏印象,所以从开饮到现在也才喝了三五杯。
大家都是农家人,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
桌上摆着一道黄焖肉、一道烧鸡、一道青菜,也没能堵住乔松的嘴。
他问方木:“你们打算何时成亲?”
方木给朝颜碗里夹了块鸡腿肉,回道:“等这次回来就托人挑日子。”
乔松又对朝颜道:“哥夫,方木这人好是好,就是木了点,你跟了他少不得要你多主动。”
朝颜差点被饭呛到,偏过头去咳。
方木桌子底下的脚伸直了就往乔松那边踹。
乔松挨了他一脚,依旧笑眯眯的:“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
是了,他并不知道朝颜是哥儿。
也怪方木,没想到跟他说。
只是现在说出来只会让朝颜更尴尬。
方木瘫着脸:“闭嘴,吃你的饭。”
“得得得,不说了。”他说不说就不说,专心致志吃饭。
方木见朝颜还咳着,就给他倒了杯水,关切问道:“很难受?”
朝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就是一下子被乔松的浪语给刺激到了。
只是乔松说得对,对方也是真的了解方木,一说就说到点上,他的木哥确实迟钝了点。
乔松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点醒了朝颜,吃过午饭,他就准备回去了。
如果是以往,他在这睡一晚都有可能。
方木也不留他,就那几杯酒,还醉不倒乔松。
乔松休息了一刻钟左右就起身告辞。
把碗筷洗好的朝颜和方木一块送他到门口。
门外阳光炙热,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朝颜叮嘱道:“路上小心。”
乔松摆摆手:“好嘞,改日再见。”
方木说:“明日老地方等我。”
乔松点点头,就顶着太阳走了。
两人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口才回屋里。
屋里的酒肉香已经很淡了,估计再过一会就消失无踪。
只有乔松带来的酒还有半坛,他没想着带走,目前还在桌子上放着。
“先收着,下次你要是想喝了可以喝。”他说着,眼神动了动,瞄上了装棉被的箱顶。
朝颜的视线一直随着他而后落在酒坛子上,望着箱子上的东西,他的眼眸动了动,心里有了想法。
把酒放好,方木拍了拍手,说:“等回来时我在商队看看有没有旧布,带一些回来,把床遮一遮。”
朝颜道:“最好还是在外面搭个棚子。”
“可,等我回来再弄,先睡一会?”
朝颜嗯了声。
方木便去拿洗脸的木盆打来清水给两人擦手擦脸,之后又双双上床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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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是翻地,至于要种多少,方木让朝颜拿主意,他看着办就行。
方木要出门了,得把自己的仪容收拾收拾。
他早早烧了水洗头发,出门在外总归不方便,这一去又是半个月,风餐露宿的,有时候连洗澡都难,何况是洗头。
方木洗完后,又让朝颜洗:“反正都要烧水,一块洗了吧。”
朝颜想到自己的计划,确实不好顶着有汗味的头去撩拨对方,便同意了。
头发都洗了,也不可能再跑回去翻地,方木干脆生火熬粥。
中午吃了肉,肚里有荤气,正好喝白粥中和中和。
渐渐的,日头西垂,后面只剩半个轮廓挂在山顶,天空霞光万丈,奇云密布。
是一个壮观的火烧云傍晚。
天色好,洗过澡的两人就搬了矮凳子出来外面吃饭。
在屋外吃饭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微风徐徐,吹送着鸟语花香、草木摇晃,都在诉说着夏夜的温柔。
粥早就放凉了,方木先吃饱,把海碗往旁边一放,伸直了修长的双腿,抻了个懒腰,舒服地嗯了声。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朝颜就是看出了他的惬意。
方木先他洗头,这会天气又热,头发早就干了,方木也重新梳好,看着他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面容,那上面的确是享受的表情。
吃饱喝足后看看夕阳,的确是件很美好的事。
朝颜把他吃的碗一块拿进去洗,倒水的哗啦声在身后传来,方木坐了一会也端起凳子回屋了。
房间里只有夕阳的一点残光,角落的位置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方木便去点蜡烛。
“颜颜,我不在家的时候做活别做太晚,早些休息。”
烛火燃烧起来、火苗跳动,照的人影子都晃了晃。
方木把火折子盖上,放回烛台旁。
“好。”
朝颜把洗好的碗倒干水分,倒扣放回装碗的篮子里。
他又叮嘱:“给你的钱别舍不得用,该吃吃该喝喝,把身子养好了。”
朝颜还是只有一个好字。
方木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忽然叹口气:“怪舍不得你的。”
背对着他在清洗锅炉的朝颜闻言一顿,不过暮色渐浓,方木没看清楚。
“我去洗漱,明日要早起,今晚早点休息。”
朝颜嗯了声,他看着窗户外一点点将轮廓埋没的夕阳,眼前的黑线也越拉越长,最后只在天边有一点亮。
他把手洗干净,听着方木出去打水的声音,扭头看了眼放酒的位置,想了想,还是拿起烛台去寻。
又做贼似的,手忙脚乱倒了一杯,还因为着急弄洒了一点,他把塞子盖好,匆匆一口将酒饮尽,然后把酒坛子重新放好,又用抹布把洒在桌子上的梅子酒擦掉。
等方木回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烛台在桌子上,火光跳动,而朝颜则坐在他的床上,看见他回来,轻声说道:“木哥,我想跟你睡。”
方木眉心跳了跳,他敏锐察觉到房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太淡了,窗外的风一吹就好像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