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天拿着肥皂果一边给蓝洵玉洗头。
蓝洵玉坐在浴池的石阶上,头浮在水面上,身体发虚,靠着后面的背,像个孩子一样,吹着水面上漂浮的肥皂泡沫。
“玉儿。”
“师父。”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萧炎天的徒儿,是我唯一的爱人,将来或许有很多事会变,但这两点永远不会变。”
蓝洵玉身形一顿,缓缓地转过身,看到萧炎天正望着他。
大手捋过额前的几缕杂乱的头发,将细碎的泡沫擦掉,手挑起水把那怔然的小脸儿洗了洗,捏了捏他的滑嫩的脸夹,道:“玉儿,师父爱你。”
蓝洵玉哇一声哭了起来,胳膊抱着萧炎天的脖子,不停地叫师父。
萧炎天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是我养大的,无论世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一口饭,一碗汤,背在背上哄大的玉儿。”
“不是没有奴仆丫鬟,嬷嬷们比我会照顾人,可我还是想亲手抱着你,小脸儿,小人儿,软软的,很可爱,你记不记得,我带着你到山脚下阿香家的铺子里买布料?”
蓝洵玉哽咽道:“师父第一次学女工,要给我做衣服。”
“嗯,阿香的娘亲是个好裁缝,手巧灵活,师父学得不好,最后也做得歪七歪八的,花花绿绿,让你在山脚下的小朋友堆里受了好多嘲笑,你回来恼哄哄的,把衣服脱了扔在地上,我夜里改了几次,才像了样,第二天你穿了,又去欺负人,惹是生非……”
“他们说我穿女孩子的衣服……”
第121章 患相思
“原来是这样,当时打你,你怎么不辩解?”
“师父你为我该衣服手指头上戳得都是血,我要说了,你又要……”
顿在那里,蓝洵玉不说了。
萧炎天拍了拍蓝洵玉的头,道:“你倒还有点良心。”
夜色如水,月如银钩。
萧炎天抱着蓝洵玉到了龙床上,两个人环抱在一起,盖一床被子,蓝洵玉不一会儿睡着了,睡梦中喃喃地叫了几声师父,萧炎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而另一边,楼云梦和李睿渊两个人离开扇仙楼后,一前一后,朝着东街的方向去,一路上,楼云梦也不看李睿渊的神情,手中的折扇也摇不动了,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扇尾骨被汗水浸透。
到了两座大狮子门前,两人停下脚步。
门匾上写着鎏金大字:御史府。
两个门童迎上来接主人。
楼云梦低着头,有些结巴,拱手辞别道:“御史……大人……安歇。”
李睿渊也拱手回礼,道:“尚书请回。”
第二天下朝后,蓝洵玉想出宫转转,萧炎天忙着公务,便让几个侍卫跟着,嘱咐他不可玩得太晚,戌时之前必须回宫。
蓝洵玉满口答应。
走在街上瞎溜达的蓝洵玉,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找了个酒楼,想进去吃饭,但觉得一个人吃喝没意思,又里面出来,准备去糕点铺子买几个甜点回去和萧炎天做夜宵吃。
甜点铺子在东街,沿路走过几个朝臣的府邸。
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在的蓝洵玉心情很好,人也很放松,直到一阵利风堪堪擦过他俊美的脸。
抬头,一把白折扇在空中旋转着。
折扇的主人正坐在房梁的屋檐上,一条腿弓着,手拿着酒坛,正阴狠地望着他。
蓝洵玉笑道:“楼主……”
刚开口,折扇又阴狠地飞过来,蓝洵玉连忙闭嘴应招,被白折扇追着跑,直逼到屋檐上,东摇西晃地踩着瓦片,道:“赶紧收了,有话好好说,别打呀……”
楼云梦收了折扇,看着蓝洵玉一脸春意荡漾的模样,气得牙根痒痒道:“你现在倒是快活得很。”
蓝洵玉嘿嘿地笑了笑。
屋檐上倒了七八个空的酒坛子。
梨花酿。
浓烈的烧酒。
再看喝酒的人。
一脸绯红,
一身白衣。
一把白折扇。
蓝洵玉坐下来,拿过楼云梦手里的酒,笑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这白衣服?”
楼云梦撇了一眼,耻笑道:“你又知道了?”
“你就是喜欢金子,喜欢穿金,喜欢钱,一个铜板都计着呢,天天穿得像李睿渊一样,他也不一定喜欢你呀……”
蓝洵玉头疼地想,他为什么要嘴贱,戳楼云梦的痛处,被白折扇追了几个圈儿,跑得气虚喘喘,只得连连求饶,道:“楼主息怒,赶紧收了扇子……”
等蓝洵玉觉得腿快跑断的时候,楼云梦收了扇子。
两个人坐在屋檐上。
屋檐的对面是御史大夫府邸,坐在这个地方,可以看到院落中的人 ,此刻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如雪的人正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执卷。
第122章 喝酒
眉目如画,端正方雅,一身和煦如屋檐下柔和的光一样,怎么看怎么令人心悦之。
旁边一个小丫鬟过来奉茶,她端着托盘,站在一边,一动也不动,呆呆地看着主人玉骨手指捻着瓷盏优雅地饮着。
主人叫了丫鬟好几次,丫鬟才反应过来,接了空茶壶和茶杯出去。
出来门,丫鬟站在院子里,瞧瞧地看着专心读书的人,一看就是一柱香。
蓝洵玉快无聊死了,要走,楼云梦的白扇子就过来,可让他看这种无聊的暗恋,真得很没意思。
“ 楼主,你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
“我不陪你……”
说着,蓝洵玉跃下屋檐,径直到了御史大夫家前对门童笑道:“在下蓝洵玉,特来拜访御史大人,但请通禀。”
不一会儿,李睿渊出来迎接,笑道:“蓝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
蓝洵玉说着,回头看了看对面屋檐上,人早没影了。
怂啊。
楼云梦,你太怂了。
蓝洵玉笑道:“我来请李公子喝酒。”
酒徒一听酒,瞬间来劲,笑道:“好,走!”
两人在路上走着,正巧遇到郎寒天和容月出来吃饭。
容月一见到蓝洵玉,也不搭理,别过脸只当没有看到,蓝洵玉知他在为梅弄雪正名的事而恼恨,笑着向前道:“乖弟弟,长高了嘛。快和我一般高了……”
“哼,谁要和你一样高!”
蓝洵玉笑着胳膊放在容月的肩膀上,笑道:“走,哥哥请你吃饭喝酒。”
“不去!”
“咦,真不去?”
容月不说话了,蓝洵玉拉着人就走,郎寒天跟在后,四个人一起走,到了拐角处,快到醉仙楼的时候,就看到楼云梦一本正经地从对面走过来。
喝那么多,还能站那么直。
人才。
李睿渊看到楼云梦,笑道:“楼尚书也出来吃饭喝酒吗?”
楼云梦道:“是。”
“要不要一起?正好蓝公子和郎将军,容小公子都在。”
“好。”
蓝洵玉心道:楼云梦,你真能装,老子不信过一会儿你不破功。
几个人上了楼,点了一桌子菜,上了几瓶好酒,吃完喝完。
楼云梦道:“先送李御史回家。”
蓝洵玉笑道:“好。”
几个人拖着喝的最多,神志最不清醒的李睿渊到了御史府,蓝洵玉非要进去喝口茶,李睿渊摇摇晃晃笑道:“请。”
进了屋,蓝洵玉朝郎寒天和容月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出来,蓝洵玉招招手,几个侍卫如鬼魅一样进来,蓝洵玉小声道:“给我看着,不要让丫鬟奴仆们过来。”
郎寒天看了看蓝洵玉,没有说话。
容月道:“臭流氓,你搞什么?”
蓝洵玉拉着郎寒天和容月蹲在墙角,手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指了指屋里。
再说,李睿渊和楼云梦进了屋子,两个人都喝多了,但又和平日的感觉不太一样,只觉得一股子火只往头顶窜,烧得人心里痒。
天旋地转,头脑昏沉,难受极了。
第123章 楼主的春心
楼云梦极力镇定,拱手道:“御史……告……辞……”
李睿渊也拱手笑道:“尚书请回。”
楼云梦转过身找到门要离开。
李睿渊坐在椅子上,手扯着领口,用折扇不停地扇风,满头大汗,声音也变得有几分怪异,道:“楼尚书,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我……”
李睿渊摇着折扇,从桌子上端了一盏茶水,一饮而尽,趁着醉意,上下打量了楼云梦,道:“楼尚书,贵庚?”
楼云梦虽然喝多了,但神志还在,他见李睿渊眼中也还清明。
所以,两人都知道被下了药。
也都在撑着。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想了想,楼云梦,道:“我……十九……”
蓝洵玉瞬间不服气了,弄了半天,楼云梦比他还小,天天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真欠抽啊!
容月也一脸吃惊。
李睿渊笑道:“好年华,我虚长你九岁,今年二十有八。家母家父正在为我寻一门好亲事,正巧我看上了一个好人家,原打算明日去提亲,不想……”
楼云梦苦涩道:“李御史人……中……龙凤,麒麟之才,自当有……天之娇女……相匹配。”
说完,转过身,手扶着门,忍耐着身上越来越浓重的浴火,咬着牙,无声泪流,说话依然结巴,道:“御史……大人……大婚,大喜之……事,我……家里还有……一些珠……宝,上等珊瑚珍珠,明日送来,做贺……礼。”
“多谢。”
过了一会儿,楼云梦道:“御史……大人……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长长地一声叹息。
李睿渊满头大汗,不停地扇着风,道:“楼尚书不问问是哪家人?”
楼云梦再也支撑不止,扶着门,缓缓地蹲在地上,头埋在胳膊里,哭了起来,他好像再也不是笑意盈盈的恋梦楼老板,也不是狠厉的武功高手,而是一个伤心的大男孩。
为着自己十年来的所有眷恋破碎而哭泣。
也许是太过绝望,楼云梦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靠近李睿渊道:“是哪家……姑娘……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我。
他眼泪还在落。
这十一年来,他在暗中看着这个俊美一身白衣的人。
看着他儒雅的笑,端正君子之风采。
被围在人中央,被称颂,被喝彩,被无数仰慕的目光望着。
他走到哪里,哪里都是阳光。
建立学堂,孩子们围着他。
施舍米粥,穷人乞丐感激他。
他不吝家财,不穿华丽的衣裳,不佩华丽的饰品,总一身白衣,一把白折扇,安宁而从容,轻轻一笑,如春风和煦,吹得百花盛开。
十一年,他每时每刻不在努力地练功,想着怎么生钱,在他狭窄凶狠的世界里,没有钱什么事也办不成,没有武功,会被欺负,一步步终于爬到可以帮助他,以为自己有一天可以自豪地站在他面前说:你看,我信守承诺,我要保护你。
可,到了最后,他不敢。
第124章 楼主诉情
那些在马厩里窝藏的日子,肮脏地像一个畜生,在食不果腹的日子里,他吃过老鼠。
为了往上爬,他谄媚讨好所有人,卑躬屈膝像一个下贱的奴才,日夜绞尽脑汁算着谁有用谁没有用,利用谁,巴结谁,踩踏谁。
无所不用其极。
曾经的纯真的诺言,他做的时候,已经没有一颗配的上的心。
楼云梦双手放在扶手椅上,欺身靠近李睿渊,心道:李睿渊,你是我的神明,我怎么能玷污你?可,看在我十一年如一日思慕你的情分上,可不可以让我自私一回?就这一会,让我往后余生,可以靠着今夜的温存活下去。
想着,他凑近梦想已久的唇,颤抖地覆盖上去,眼泪滴落在李睿渊的前襟。
楼云梦不会接吻。
是的。
这人虽然在恋梦楼里做楼主。
但,
还是个童子鸡。
李睿渊苦笑不得地看着他在自己嘴上脸上乱啃,道:“傻孩子,不是这样的。”
楼云梦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李睿渊。
李睿渊捧着他的脸,轻声道:“不要咬,你伸出舌尖来。”
童子鸡很听话照做。
墙根处的蓝洵玉听得有滋有味,容月脸红滴滴的,郎寒天脸上也起了一层绯红,但天黑看不见。
“天天装大佬的人竟然是个童子鸡?”
“哈哈哈哈……”
蓝洵玉心里哈哈哈大笑,脸上憋得好辛苦。
李睿渊扶着楼云梦的腰,俯身噙住小舌,和自己的缠绕在一起,将人满满地推倒在地上,压在身下,扫到着人嘴里的甘甜,楼云梦又惊又喜又怕是自己做梦,过了一会儿,合上眼,泪珠子滚烫地往外冒,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渊哥哥。”
两人很快契合在一起,李睿渊一直道:“你放松一点……”
明显的,李睿渊越说,楼云梦越紧张,两个人焦灼得滚烫着。
李睿渊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下去,道:“对不住,要伤到你了。”
“渊哥哥……”
随着沉重的呼吸,李睿渊动了,控制不住,乱了。
楼云梦疼得一头冷汗,咬碎了牙,闷声一口气都不出。
李睿渊又无奈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