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完了,是舞剑,舞剑完了是杂耍。
蓝洵玉看得不亦乐乎。
千子画也频频举杯。
萧炎天冷着脸从头到尾像座雪山。
宴会结束,蓝洵玉提议去一起摸骨牌,摸完骨牌又要去御花园里放风筝。
下午,御花园中打着灯笼搭戏台听戏。
晚上又开宴,丝竹管弦,歌女舞姬,没完没了。
直到子夜月上柳梢头,在坤宁宫里赏月饮酒。
萧炎天冷声道:“两位尽兴,我身体不适,先离席。”
蓝洵玉睃着他,道:“也好,朕与皇后小别胜新婚,你在这里也不合适。”
萧炎天一走,千子画端着酒杯,哈哈哈大笑,道:“漾儿,你的演技也太差了,我要是萧炎天,早看出你几坛子酸醋,早溺里了,只盼着他拉你一把,便他又是个极难得的观众,愣是一点也没看出端倪。”
蓝洵玉懒洋洋地斜躺在玫瑰花扶手椅上,抱着胳膊,仰望看天上的星星月亮,道:“你又来干嘛?”
千子画举着酒杯笑道:“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蓝洵玉没好气道:“少耍嘴皮子,快说。”
千子画笑道:“真的,我这些年没有娶,现在嫁了你,天下都知我是你的皇后,你怎么反而不认了?”
蓝洵玉眯着眼,道:“你再跟我调笑我踢你出去行不行?”
千子画玄金折扇开,笑道:“你们兄弟真正的铁石心肠,你不让说,我闭嘴。我这次来找你,是告诉你一声,李泾河不知从哪里弄了大量的炸药和兵器,你要小心。我看他铁了心要来打你,你还是趁早让萧炎天回去。”
第216章 吵架斗狠,吃味翻醋坛
蓝洵玉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双目炯炯,兴奋道:“我就怕他不出兵。”
千子画却面露忧色,品着茶道:“你在阵前那样辱没萧炎天,让他起了杀心,要取你性命,你这段世间一定注意安全,身边不可少了大内高手,恐怕他会派刺客来杀你。”
两个人又谈论了一会儿云岚境内的局势以及李泾河可能攻来的方向。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已经是四更天。
蓝洵玉揉了揉眼睛道:“你去正华殿歇息。想在这里玩两日玩两日,没什么事尽快回去吧。”
千子画笑道:“漾儿,五年了,是块石头也捂热了,你的心比石头还硬。”
蓝洵玉啐道:“你少贫嘴,当初阙儿在时,你与阙儿也是这般说笑嬉戏,阙儿走了,你与我也是这般说笑嬉戏。”
千子画笑了笑起身告辞。
两天两夜蓝洵玉都没有睡也不觉得困,摆驾至丽春别院时,院子中灯火熄灭,屋里也没有点灯。
又睡了吗?
即使他和千子画在一起,还睡得着吗?
蓝洵玉屏退左右,站在门口,听着风沙沙的声音,想起清浚山上萧炎天细致入微的温柔和体贴,再想屋里这个浑身是冰的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在这里做什么?”
蓝洵玉听到声音,瞬间惊喜道:“你还没有睡?”
萧炎天冷冷地看着他。
蓝洵玉道:“在等我吗?”
萧炎天转身到院子里,蓝洵玉从身后抱着他,追问道:“你是不是在等我?”
萧炎天冷声道:“从昨天夜里折腾到现在你不累吗?”
蓝洵玉笑道:“你看出来了?”
萧炎天摔袖向前,蓝洵玉跟在后,两个人进了房间,点了火折子。
房间内的床铺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萧炎天身上的衣服也是宴席上穿着的不没有脱也没有换。
他在等自己。
冰山雪山只要能融化,那怕再慢,他愿意抱着捂热。
但若萧炎天一直没有反应,不回应他,他脑中的邪恶苗子就会疯狂地长,想要撕毁践踏他。
蓝洵玉再也忍不住将人紧紧抱在怀里道:“你是不是心里有我?”
萧炎天不耐烦道:“你不累吗?”
两个人拉拉扯扯,到了床上,一个死缠烂打,一个疏离冷漠。
“萧炎天,大老爷们儿,别别扭扭地算什么本事?你是大姑娘吗?”
萧炎天冷声道:“滚!”
蓝洵玉一听急了,抬手一巴掌,怒道:“天天叫我滚,我费劲心机捉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骂我?”
萧炎天也不客气,反手打过去,一记耳光扇在蓝洵玉的脸上,转身向门外。
蓝洵玉岂容他离开,从后面扑上来,将人按在地上,骂道:“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明日,我弄十几个贵妃到宫里,让她们天天作践你,逼着你下跪端茶倒水,看你还硬气不硬气?”
“你!”
“我怎么?你以为我不敢?贱人!”
说着抓着萧炎天的手腕来硬的,攥住手腕道:“你的武功彻底散了!还装高冷矜持?你以为你还是文宣帝?”
萧炎天挣脱不了,声音沙哑颤抖道:“你滚下去!”
蓝洵玉残忍地笑道:“萧炎天,你是我的人,我做你,天经地义!”
萧炎天恨极道:“去死!”
蓝洵玉冷笑道:“我死了你要给殉葬。”
完事后,人已经昏死过去,蓝洵玉抱着萧炎天在浴池里。
池子很大,占了一个房间,引的是后山上温泉里的活水。
光洁的背。
白皙修长的身体。
蓝洵玉揉着梅花香味的皂果,搓着对方长长的头发,在水里揉着清洗,指尖绕着湿润的发丝,把玩着。
慵懒地靠在池边,支颐闭目。
这时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蓝洵玉厉声道:“谁!”
从披风上抓了件衣裳朝外奔走。
追到外边,没有人影。
第二日,丽春别苑四周被重兵把守。
这天后蓝洵玉忙碌起来,每日卯时起练武,辰时上早朝,吃饭,批阅奏折,会晤群臣,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忙朝政,二个时辰睡觉。
御书房里有被子枕头,累了席地而睡。
容龙等人见他如此,也不觉奇怪。
如此过了三个月,蓝洵玉让容龙准备花王篝火晚会,容龙等人都高兴得满脸菊花开,笑岔劈了。
因为蓝洵玉年纪也不小了。
二十六岁。
在苗疆十五岁可以嫁娶,二十六岁,孩子该有四五个,个个会说话了。
圣旨昭告天下,喜坏了红颜裙钗,胭脂水粉铺子里的生意特别好,钗环罗裙店里挤满了人,连皇宫的宫女们也兴奋地张罗着想挤进花王篝火晚会。
半月之后,京城之中涌入各种各样的美丽女郎。
篝火晚会也举行地很成功,苗帝破例先了十二位嫔妃。
整个后宫瞬间热闹起来。
每日里吵吵嚷嚷,打扮得花枝招展想要得君王垂青。
英儿气不愤,道:“什么篝火第一美人,还没有萧哥哥好看。”
萧炎天坐在亭子下对弈,见英儿不专心,便道:“你再嘴碎出去。”
英儿憋红脸,眼泪眨吧眨吧往下落,愤愤道:“宫女太监们最会看人下菜碟,连干净的饭菜都不给予。”
萧炎天冷声道:“你心不专,不必下了。”
这时,一只风筝飞到院子里,挂在枫树上。
女婵娟惊呼道:“陛下,妾身的风筝。”
慵懒的笑声道:“美人别着急,朕为你取来。”
门口的侍卫纷纷跪下,蓝洵玉左手揽着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眉黛如远山,杨柳细腰盈盈一握,面容灵秀,恰如刚出水的嫩嫩的花苞,欲开又不开的模样,最是诱人。
右手揽着双十年华的俊美娇娘,姿容艳丽,眉眼风流,身段妖娆,妩媚风骚。
身后跟着七八个百花裙拖地的佳丽,各个绝色。
一行人进了院子,抬头望着树上的风筝。
妩媚的声音道:“陛下,月娥妹妹的风筝飞得太高了,够不着。”
月娥清脆脆,娇滴滴,拉长尾音,倚靠在蓝洵玉肩膀,如无骨的蔓藤一样攀附着,期期艾艾道:“陛下,妾身好喜欢那个风筝,是陛下亲手做的,对妾身来说很珍贵。”
贝音手如嫩葱,倚在蓝洵玉的另一边肩膀上,吃醋嗔道:“陛下偏心,只给妹妹做纸鸢。陛下不疼爱我们,我们还活着做什么。”随即对身后人,道:“姐妹们,咱们回去挂了绳子抹脖子算了。在陛下眼里,只有月娥妹妹才是人哩。”
一群人嬉笑怒骂,吃味玩笑,各个含幽痴怨地望着蓝洵玉。
月娥脸红了通透,羞羞答答,道:“姐姐们千万不要怪陛下,是月娥不好,这样吧,回去了月娥做东,请各位姐姐吃酒如何?”
贝音笑嘻嘻道:“啐!谁要吃你的酒,只求着你别总占着陛下,让我们也能得些恩露就是您怜悯爱惜我们姐妹们了。”
月娥更羞了,脸红得像红苹果一样,说不出话来。
萧炎天站在廊下看一会儿,转过身对英儿道:“关门。”
蓝洵玉瞥了一眼游廊上的人,又看了看树上的风筝,笑道:“高怕什么,”对门外的守将容龙道:“去找人把这棵树给朕砍了!”
月娥越发局促不安,战战兢兢道:“陛下,此院不知是哪位姐姐的府邸,怎可为了一个风筝砍伐院中的树。”
蓝洵玉笑道:“姐姐?啊,这里面确实有一位姐姐。”对左右笑道:“不过是个带把的。”
贝音恍然大悟,拍手道:“哎呀,莫不是萧贵人的院子?如此使不得,陛下您最疼爱这位贵人。”
“疼爱?”
蓝洵玉笑着走向前,一脚踹开门,朝身后的佳丽们招手道:“来认识认识。”
穿过前厅,到了正厅,过了白玉拱桥,到花园亭子里,蓝洵玉坐在石凳上,看着对面正在落子的人,笑道:“这些日子不见,你倒越发神清气爽,朕不来找你,你更显得精神。”
萧炎天冷冷道:“是,看着你,我只觉恶心,不见,才能吃得下饭。”
众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蓝洵玉像石化了一样,良久,手捏着白金汉玉茶盏,慢慢送到嘴边,低眉啄了一口,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萧炎天面不改色,冷声道:“你下贱无耻令人作呕!”
蓝洵玉站起身,笑道:“好得很,”对英儿道:“去清华殿让耿波拿朕的紫金鞭来。”
英儿吓脱了魂,磕头求道:“陛下息怒……”
蓝洵玉厉声对英儿,道:“你敢再说一个字,打死你!”
英儿哭着跪在地上。
一会儿耿波端着托盘,恭敬地举过头顶。
托盘内放着一个通体紫金色鞭子,鞭身带着细小尖针刺,外是金丝线密密地砸一圈儿,内是老虎筋反复浸油爆晒晾干,鞭柄镶嵌几颗红蓝宝石,阳光下华光四溢。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屏住呼吸,神色惊惧。
耿波面露不忍之色,撩衣跪地道:“陛下,紫金鞭不是一般鞭子,比刀剑更厉害,三鞭子下去要人命啊。”转过身对萧炎天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您服个软认个错,陛下不会真打您。”
第217章 蓝洵玉动怒耍狠,萧炎天挨打
萧炎天整个人宛若一座孤峰自傲的冰山一样,凤眸如九天寒雪之冰,看着蓝洵玉如看死物,低沉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千年寒冰,道:“花漾,狗比你有廉耻。你和你弟弟皆卑鄙下作无耻!”
氛围压抑而令人窒息。
隐隐透着一股绝望,浓烈的恨意在两人之间蔓延。
蓝洵玉血凝固了一样,牙咬得咯嘣响,一股怨愤在胸中升腾,扬起鞭子狠狠地抽下来。
“啪!”
一道鲜血淋漓的斜长鞭痕打烂衣裳,血滴子向外喷溅。
嫔妃们捂着眼惊慌尖叫,英儿吭一声哭了,耿波不忍心地低下头。
蓝洵玉脸极阴沉,冷厉道:“你认不认错?”
萧炎天单膝点地,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垂落,在烛光下敛一弯浅浅的阴影。
两缕头发顺着他白皙的额前垂落。
额头上浸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萧炎天合上眼帘,心如死灰,对天面前的人,感觉无尽的失望,声音无波无澜,淡声道:“无论你是蓝洵玉也好,漾花也好,花漾也好,我再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你今日打死我,我们两清。你不打死我,我们也两清,从此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只当你死了。”
蓝洵玉恍惚一阵,心如刀钝斧凿,呼吸凝滞,继而笑道:“萧炎天,我和你之间清不清不是你说了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个错,我不打你,你若执意不肯,我先打英儿再打你。”
一脚踢过英儿,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睃着递上的人,面无表情道:“你没有听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你有挂念,我没有。我孑然一身,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爱人无朋友无亲人,你跟我横?你掂量掂量。”
萧炎天脊背发冷。
英儿惊恐啜泣。
耿波俯跪在地低声劝道:“您低下头救这小丫头一命,一鞭子下去,她的小身骨哪受得了。”
月娥等人看要出人命了,也连忙纷纷双膝跪劝萧炎天。
屋里跪倒一大片。
萧炎天心底无限凄凉,怆然泪下,道:“是我错,不该顶撞陛下,请您高抬贵手,饶恕我。”
蓝洵玉将鞭子扔在托盘里,这时,一阵轰隆的声音,容龙来报,前院的枫树放倒了,风筝取下来了,并将风筝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