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个骑兵穿着铠甲纷纷到油菜花里笨拙地寻找着,呼喊着。
半个时辰后,没有人找到。
蓝洵玉想了想,厉声道:“去抓贝音。”
容龙领令道:“是!”
一个时辰后,蓝洵玉开始失控,痛苦地抓着地上的泥土,愤恨道:“我杀到启封,杀了你儿子,杀了所有人,我不信你不出来。”
太阳藏最后一缕光辉在云朵里,天渐渐暗沉,蓝洵玉颓废地坐在地头,茫然看着四周,听着容龙的回禀。
他还是想逃。
厌恶他。
恶心他。
“陛下,找遍了,没有文宣帝踪迹。”
蓝洵玉道:“点火把,连夜找。”
况宇等人跪地,吞吞吐吐,面露难色,道:“陛下,千亩油菜花,踏平所有花地也难找寻,再说,此刻说不定已经……”
“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陛下你呢?”
第223章 称心如意,苗帝得情,恩爱两宠返皇宫
“我们在大路上等着陛下。”
夜黑下来,月从西边升起,皎洁的月光温柔洒在油菜花上,金色的花朵泛着柔柔的光,在夜色下异常温柔。
浓郁的香味喷鼻。
蓝洵玉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下挂着月如银盘。
里面住着广寒仙子。
他疲倦地合上眼,道:“萧炎天,”
睁开眼,看着月亮,面无表情,讷讷道:“你逃吧,让我抓了你,活剐了你,将你的骨头炖汤,吃了你,你再逃不了。”
过了一会儿,他跄跄踉踉地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油菜花。
这时,油菜花地不远处突然动了。
蓝洵玉奔过去,大声道:“萧炎天!”
又不动了。
蓝洵玉在油菜花地里像个疯子一样喊叫着。
容龙等人站在大路边听着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皆唏嘘落泪。
蓝洵玉嗓子喊哑了,尖叫道:“萧炎天,我恨你!”
“我恨你!”
“萧炎天!”
两个时辰后容龙来报,连追五十里,没有贝音足迹,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他大意了,想赌一赌萧炎天会不会自愿留下来,是不是心里有他,所以明知道贝音是李泾河派来了,装做不知道,重兵跟在后。
看到他没有跟贝音走,欣喜若狂,再等一个时辰来确认。
结果却是这样吗?
如此厌恶吗?
蓝洵玉躺在油菜花地里,大口呼吸着,隐隐约约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眉目冷峻,气若霜华。
揉了揉眼睛。
是他。
蓝洵玉猛然站起身,抓着对放的肩膀,急道:“师父,你去哪了?”
萧炎天望着他。
蓝洵玉紧紧地抱着萧炎天,哭道:“你去哪里了?”
萧炎天没有说话,寻着他如珠玉般的柔软冰凉的唇,厮磨着,将他缓缓地放倒在铺满油菜花的花圃上,在他耳边柔声道:“花漾,你愿意娶我为后吗?”
蓝洵玉愣愣地眨落眼里的泪。
萧炎天温柔道:“你可以写一封休书给千子画,把你后宫里的女人弄出去吗?”
眼泪从他俊美的凤目眼尾垂落,声音沙哑而压抑,哽咽道:“你的后宫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吗?”
蓝洵玉呆呆地望着眼前人,脸庞被一滴滴泪沾湿润。
月光下,他的脸柔和而脆弱,伤心欲绝,那是蓝洵玉从没有见过的表情,像破碎的琉璃,没有平日的冷峻,孤高,矜持。
他说话时的模样像一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半残的身体,努力地捡起地上的碎片艰辛地拼凑着想要复原。
“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萧炎天的徒弟和唯一的爱人,即便你失去记忆,也不会变,可,我还活着,你怎么能娶别人为妻?做别的女人的丈夫?”
萧炎天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方巾帕子。
简单粗陋,四个角垂着歪歪扭扭的流苏。
他撑开,躺在草铺上,盖在自己脸上。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你说你是花漾,让我看着眼前的你。”
他哽咽道:“我看着现在的你, 花漾娶我吧,不用昭告天下,不用宴请宾客,不用彩奁,在这油菜花地里娶我吧。”
夜风低诉,花影摇曳。
萧炎天悲咽不止。
蓝洵玉手轻轻抚摸在红色的盖头上,隔着盖头描摹着爱人的眉眼,鼻梁,嘴巴,脸颊,慢慢地将他扶起来,将盖头盖好。
朝东南风,一起磕了头。
转过身,朝玉菱关的方向又磕了个头。
最后对着彼此深深一拜,对磕一头,长行一礼。
蓝洵玉拉着他入怀里,道:“娘子。”
眼泪扑簌扑簌垂落在萧炎天的发间。
萧炎天眼泪滚落,道:“夫君。”
蓝洵玉哭道:“我娶了你,你是我的,不要再跑,不要再逃,我会疯的,我会像圣康帝一样变成精神分裂的怪物,”
说着,他躺下来,解开衣衫,望着天下的明月,道:“望娘子垂怜,温柔待我。”
萧炎天低下头,轻轻地吻着熟悉的唇,他日夜思念的人儿。
温柔眷眷,似水缠绵。
蓝洵玉伸手抚摸着萧炎天温柔的侧脸,面如桃花,色妖妖,道:“娘子。”
“嗯。”
萧炎天柔声道:“夫君。”
月儿羞涩地钻到云朵里,夜漆黑,风飘过,传来低低吟诵,诵花香中的春情如诉。
称心如意约是这样了。
完事后,两人从花丛出来,看满地油菜花被压弯,蓝洵玉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家菜花地,明日让容龙找到主人,拢一份礼送过去。”
萧炎天笑道:“你是该赔人家银子。”
蓝洵玉抬袖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炎天笑着向前。
两人并排行,一个凤章龙姿,一个玉树临风。
蓝洵玉笑道:“我给他包礼并非为了赔他钱,整个苗疆都是我的,踩他几株油菜花算什么?”
萧炎天笑道:“那又为何包礼?”
蓝洵玉直勾勾地望着萧炎天,嘴角挂着一抹笑盈盈,略带狭促道:“今夜油菜花为媒,我是感谢他种得一庄子好菜花。”
萧炎天耳根发烫,脸上多些红晕,低头笑道:“左右你有理。”
蓝洵玉看他低眉浅笑,孤冷之气散开一些,而立之年成熟男人的风华韵味尽显出来,连着那抹艳丽也荡漾开,恰如烈日下怒放的海棠,在他心上掀开层层涟漪,让他不能把持地伸出手。
手伸到半空,发现到了大路边,将士们点着火把正望着他。
脸臊了一顿红,将手收回来,道:“回宫。”
容龙笑道:“是。”
一路上队伍像一条火龙,蓝洵玉侧目望着他,看了又看,萧炎天被他看得红了脸,打马向前飞驰出去。
蓝洵玉扬鞭跟后,道:“娘子且慢行。”
转头对容龙笑道:“明日朕起地迟,爱卿和国师将后宫那些娘娘们哪里来的请哪里去,钱财不吝,让她们高高兴兴走,不要哭哭啼啼冲了朕的喜事。”
容龙两眼含笑道:“是。”
与队伍跑开一段距离,你追我赶,两人不多时回到皇宫,蓝洵玉将人抱着踩飞檐掠高墙,不多时来到丽春别苑。
东厢房榻上,两人滚起一起,蓝洵玉眉目含情,笑到眼底里尽是温柔,痴迷地望着他,笑问道:“娘子,春宵苦短,莫辜负好时光。”
萧炎天脸上一层浅粉,耳根处红滴滴,蓝洵玉心驰神摇,搂着他,耳鬓厮磨,不自觉放低声音,温温柔柔道:“炎天。”
“嗯。”
“你是不是……”
“什么?”
“在我身上使了什么蛊术,为什么我见了你心难自持,情难自禁,恨不能得将你吞到肚里,把你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萧炎天听他如此炙热的表白,脸红耳赤,抬眼见他眉目极美,漆黑的桃花眸子里流波潋滟,金色五彩云霄盘龙华丽映照他白玉一样的面庞,风华绝代,俊美无双。
心乱跳,脸更红,亦如他十七岁的时候,坐在凉亭下,看着蓝洵玉穿着水绿色缎纱衣袂长发飘飘,抚琴唱歌。
由此心魔起,一念生。
十三年后,依然如此。
热烈如狂风骤雨的吻。
萧炎天凤眸合上,微微战栗。
两人一阵痴缠,耳边又传来笑声道:“娘子,来吧,温柔些,菜花地里有点疼。”
“嗯。”
第二日,太阳升老高,太极殿内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了又等,六部的几个尚书老大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道:“陛下从来不缺朝,今天这是?”
左等等不到,右等等不到,眼看太阳到正午,还不见人。
众人饿得饥肠辘辘又不也擅自散朝离去。
围着问耿波,耿波也不知道。
群臣求见到御书房,御书房里只有宫女太监。
到御花园,御花园里只有百花盛开,蜜蜂嗡嗡,路过乾清宫的时候,正巧见十多个娘娘满脸堆笑,心花怒放地背着包袱上小轿,旁边还有容龙和国师指挥。
像见了救星一样,众大臣连忙凑到跟前。
原来是遣散后宫,顿时急得团团转,揽轿子的揽轿子,跪地的跪地,纷纷劝道:“国师,大巫,使不得,陛下今年已经二十七岁,膝下无有子嗣,将娘娘们都遣散了,国储怎么办?”
容龙也顿住了,看着云海为难道:“这……”
况宇也担忧,又为难道:“这是陛下的命令。”
几个六七十胡子花白的老臣慌了,纷纷拱手向云海苦劝道:“国师,后宫之中只有一个男的,他又不会生孩子,难道让江山后继无人吗?”
云海捏了捏八字胡,若有所思道:“陛下不愿,我们做臣子的若强逼,于礼不合。”
众大臣凄凄慌慌,求着三个内阁元老道:“此事万万不可。”
局面僵持着,云海道:“这件事我不参与,诸位大人想劝去劝吧。”
容龙和况宇比云海年纪大,花甲之年更懂膝下之欢的珍贵,更何况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禁不住众人劝,领着文臣武将到丽春别苑门外求见。
蓝洵玉在被窝春意正浓。
早上吃了些金汤圆香酥饼儿,喝了盏蜂蜜甜柚香茶,砸了一碟核桃果子,睡了个回笼觉,醒了腻腻歪歪地又缠上,叽叽歪歪,哼哼嘤嘤。
第224章 苗帝:被踹下床的为什么总是我?
耿波站在门外老脸一阵臊,出来挑着浮尘,像身后有狼追赶一样,脚步如飞,走得极快,道:“这事,杂家不参合,众位随便。”
容龙与况宇面面相觑,心道:老太监侍奉三位帝王,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怎么老入土了害臊起来?
众人在外站了一阵,容龙让太监平安儿去通报。
平安儿是耿波下一品大太监,哪里肯在这个档口去叫人,他又不傻,大总管耿波都不敢去趟这浑水,他吃饱撑着了?
于是装着肚子疼在地上打滚趁机蹿了个没影。
容龙看况宇,况宇看容龙,两人瞅了半天,谁也不敢进去,众人在门外候着,空着肚子挨着太阳偏西的时候,送饭的宫女姗姗来迟。
容龙拉着她道:“柳儿,你进去的时候通报一声。”
柳儿万福道:“是。”
转弯走廊,转眼到了东厢房,放下饭菜,跪地道:“陛下,大巫,太师,太傅,三公九卿,五爵七侯,满朝文武百余人门外求见。”
蓝洵玉靠着床边,慵懒餍足地躺着床边,枕着玉臂香肩,手里把玩着青丝墨发放在鼻尖闻了闻,懒洋洋问道:“什么事?这么大阵仗?”
柳儿哪里敢讲,红着脸低头道:“奴婢不知。”
“朕知道了,退下。”
柳儿走之后,萧炎天一脚将蓝洵玉踢下床。
蓝洵玉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拍拍腿,笑道:“ 娘子何故踢我下床?”
萧炎天刚想说滚,看他脸上笑嘻嘻,眉眼里尽是温柔,话到嘴边住了口,下了床穿了衣衫,冷着脸出了门,坐在花园亭下下棋。
蓝洵玉见他面上冷,也不敢上前多言。
好不容易得来的柔情蜜意,自当小心翼翼,不敢躁动,惹了月冷美人,于是笑道:“娘子稍坐,为夫去去就来。”
到前厅果然见呼呼啦啦一帮人,红的蓝的乌沙遮顶,乌乌泱泱跪倒一大片。
蓝洵玉到了门口,搀扶起容龙,况宇等老臣道:“众卿家所来为何事?”
一杆老臣拂袖正衣冠重跪地。
容龙道:“万望陛下以大局为重,陛下年岁不小,膝下……”
蓝洵玉揉了揉头,道:“朕知道了,爱卿们先回去。”
众人还想再劝,蓝洵玉摆摆手道:“下去吧。”
蓝洵玉叫住容龙道:“大巫留下。”
等众人离开后,蓝洵玉道:“把娘娘们半夜全送走,越快越好。”
容龙道:“老臣……”
蓝洵玉道:“先哄住他,你昨日也见了,他若横了心再要跑怎么办?好不容易他容朕近身,别人不知道,大巫你不知道朕得他个笑脸有多难吗?”
容龙瞬间感觉眼前杀伐决断的青年人有些可怜,道:“晚上悄悄将人送走?”
蓝洵玉道:“送走,赶紧送走。”
容龙面色忧愁道:“后嗣之事?”
蓝洵玉手指揉着太阳穴,道:“你先等朕哄着他,等他死心踏地留在朕身边,再说子嗣之事,鸭子熟了刚吃到嘴里,你们就这么着急赶着他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