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去沈相府碰上楚烨,就是为了让楚烨知道他是要来无言阁,而理由,他也已经安排好。
只要这无言阁阁主不说,楚烨一定不会知道他来无言阁真正打探的是什么。
男人面具下的神色闪了闪,嘲讽的勾唇一笑,以他们无言阁对魏桑的掌握,魏桑明面上是与沈相府的沈元齐为友,可真正的确是太子一党。
太子向来与摄政王死敌,前几日更是被摄政王侮辱,高傲的太子殿下自然是咽不下口气,所以才让魏桑来探听楚烨的来历,想要借助过往绊倒摄政王吗?还真是不自量力。
“无言阁向来不指染任何有关摄政王府的消息,更不会留有摄政王府的任何消息在阁,你不会不知道吧?”
男人一闪,重新坐会高座之上,姿态慵懒。
“知道,所以今日我来,是恳求阁主大人能即刻调动下手去查一查。”
魏桑已经是恢复了面色,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另外,我还希望阁主,能多加派一些人手去晟国和北邑也调查一番。”
男人听了,冷哼一声,“你还真当你有资格可以在本座面前随意指挥?”
魏桑是真当他不敢杀了他,探听摄政王府的内幕他已经是不想接受,现在魏桑更是提出,要他去别国探听,真当他们无言阁的手那么长吗?
魏桑无视男人的愤怒,自顾自的说着:“阁主先不要急着动怒,我并不是白来恳求阁主的。”
“当朝情形,太子殿下储君已经是十拿九稳,若是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继位,那阁主还确定,能护得住那个人么?”
“本座无言阁的势力在你眼里很弱吗?本座想护住的人,自然是能护得住的。”
男人语调轻蔑,似乎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魏桑嗤笑,“阁主,我知道无言阁势力强悍,可你真的确定能持久对抗朝廷吗?太子殿下的为人,阁主应该是清楚的,而太子殿下想杀了那人,也不是一年半载的心思。”
“阁主还并未将你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吧,所以,阁主并不能将他强行带回无言阁,只要是在皇帝,在太子眼皮底下,那么意外,就一直存在,阁主,就算你再怎么提防,也总有疏漏的时候,不是吗?”
男人听了,面具下的眉头紧锁,暗暗着思衬魏桑的话。
良久,这才抬起头冲着魏桑道:“所以,你今日来,难不成是想以保护他,来换取关于摄政王的内幕消息?”
魏桑点点头,“不错。”
男人突然大笑起来,“尚书大人,你一面与沈将军交好,可实际却是太子的人,眼下,竟在本座面前承诺保护太子的仇人,你就不怕太子知道?呵,尚书大人这样多变,如何让本座信服?”
男人心底微惊,魏桑官职的确不大,可魏桑却能在沈相府和太子府之间左右逢源,眼下,竟还要瞒着太子,与他无言阁做交易保护太子的仇人,这魏桑的野心倒是不小。
然,他以前的事,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那魏桑是怎么知道的?
魏桑,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尚书,魏桑背后究竟有什么势力?
思绪万千之间,男人已经打定主意,除了调查摄政王府,也要好好查一下魏桑才是。
第82章 无言阁阁主的身份
“阁主搞错了,我只是与太子殿下互相利用,我,并不忠于任何人。”
他想要效忠一生的人,已经死了,他苟活十几年,也都是要那些害死他的人,一个个用命来偿还!
魏桑双拳紧握,方才还沉寂无波眸子,现在满是怨毒和疯狂的恨意。
淡黄的烛光映照在他苍白扭曲的面孔上,煞是森冷瘆人。
饶是高座上的男人见了,也不由得后背泛冷。
意识到失态,魏桑轻笑一声,重归淡然,“我既是说出了这话,必定会做到,阁主且宽心就是。”
男人冷笑,魏桑手里握着他的把柄,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强压下心底的冷意,“希望尚书大人守信,若是失信于本座,尚书大人应该知道后果。”
“自然,不过阁主,我说的保护而是他有性命之忧时,我会提醒,而不是出手相救。”
想让他出手相救,那个人还不配,不仅如此,等一切都掌控之后,不仅是那个人,还有太子,眼前的阁主,以及当年所有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得死在他的手上!
半掩着的眸子里弥漫着滔天的恨意,高座上的男人并未瞧见。
“可以,本座答应你。”
“既是如此,那我就等着阁主的好消息。”
魏桑走后,白矢面色担忧的走了进来,“阁主,怎么办?”
高座上的男人撑住下颌,低沉嘶哑的声音平静道:“怎么办?按他的要求去查,另外,顺便把他的底细也查一查。”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密室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男人靠在石座上,手指随意的敲打在脸侧的黑色面具上,叩叩叩的闷响声在这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男人动作蓦然停止,粗糙的手指抚上面具,缓缓摘下。
一张布满丑陋疤痕的恐怖面庞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男人幽深的眼底散发着锐利的寒芒,指尖微颤,黑色面具顷刻间化为粉末散落一地。
男人从高座之上走到一侧墙壁前,转动灯盏,一条密道缓缓打开,男人走进去,穿过密道,来到一间只能站下三人大的密室间。
密室中间只挂着一幅画像,画上的女子站在百合花丛中,幽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神态悠闲,美目流盼,胸前的一缕墨发也随着微风轻舞,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男人脸上紧绷的寒意在看到画的一刻,瞬间分崩离析,满目温柔,手指颤抖着抚上了画中女子白皙的脸庞。
口中轻轻呢喃着:“柔儿……柔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画中的女人便是龙景年的母妃,柔贵妃柳芊柔,而这个男人,便是被皇帝追杀坠崖,柳芊柔一直深爱着的男人,北渊。
北渊眼底蓦地划过一抹阴狠,那个狗皇帝设计让他的柔儿入了宫,非但没有多加爱护,最后却给他的柔儿扣上一个秽乱后宫的莫须有罪名,直接毫无尊严的处死了他的柔儿。
他坠崖昏迷了许久,一醒来就得知这个消息,那个时候,他感觉他就要疯了,他恨,恨那个狗皇帝如此折辱他的柔儿。
他不顾还未痊愈的伤,驾马不分昼夜的赶往京城,他要杀了那个狗皇帝,为柔儿报仇雪恨!
身上的伤口开始崩裂,渗出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衫,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疼痛。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赶到了京城,却敌不过身体上已经熬了四天之久的疲累,他最后看见的,是一名穿着黑衣服的老者向他走了过来。
他醒后,老者给了他一封信,是柔儿的亲笔,眼眶一酸,颤抖着手打开了信。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柔儿叮嘱他,不可寻仇,龙景年终究也是她的孩子,希望他可以好好保护龙景年。
阿渊,这辈子你我有缘无分,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不过,下辈子你要记得来接我,我记性不好,不认识回家的路。
阿渊,千万别忘了来接我啊。
这是信上最后的一句话。
北渊眼前骤然浮现出柔儿对着他笑的样子,可画面却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他慌乱的伸手去抓,什么都抓不到。
画面终于消失了,北渊突然意识到,他的柔儿,他的柔儿死了?
他再也………见不到柔儿了………
心底撕裂一般的剧痛让他再也忍不住,痛苦的低吼着,泪水也肆意从眼眶中涌出,壮硕的身躯蜷缩在一起,止不住的颤抖着。
那段日子,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柳芊柔给他的信,一直被他捏在手里,一刻也未曾放下过。
空洞的目光看到信上的字眼,这上面写着柔儿的愿望,柔儿说希望他保护龙景年,也希望他好好活着,柔儿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他答应过的。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开始利用柔儿给他留下的一部分势力,他从老者手里接过主权,细心经营着这股势力。
为了不让那狗皇帝认出,他刮花了自己的脸,毒哑了自己的声音,也将心底的恨意深深埋葬起来。
而龙景年那边,他也派人去照看了,等着龙景年成人,羽翼丰满后,他会助龙景年登上皇位,然后,亲手手刃了那狗皇帝,为柔儿报仇雪恨!
思绪回转,北渊神色冰冷,当年之事,所有知情的人他都已经屠尽,那么,魏桑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换取摄政王府内幕消息,魏桑威胁他的那些话,便是说的,若是皇帝知道他还活着,还一直在暗中保护着龙景年,皇帝会怎么做?
且他与柳芊柔之间的关系,魏桑说的也是一清二楚。
倘若,魏桑去告发皇帝,他们无言阁一定会遭受那狗皇帝的报复,他是可以承受住。
可那狗皇帝向来不择手段,若是用龙景年威胁他呢?
而结果,龙景年难逃一死,他们无言阁也会覆灭。
他答应过柔儿,会保护好龙景年,他也会好好活下去。
那样没用的死亡,他哪有脸面去见黄泉之下的柔儿。
所以,他还不能让那狗皇帝知道他还活着。
魏桑也坦言并不想多事,只是单单想要摄政王府的内幕消息而已。
至于摄政王府那边,做的隐晦一点就是了。
第83章 隔壁家二黄
正午吃过午饭后,沈宁又缠着沈老夫人说了半天的话,等楚烨带着沈宁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
楚烨将怀里累的睡过去的沈宁放到榻上,盖好被子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侯明早就在院子里等待多时,见到楚烨,侯明颔首道:“王,魏桑离开后,直接去了无言阁。”
“无言阁?”楚烨长眉微蹙,“为了何事?”
“魏桑一直受命调查京兆府尹邵青贪秽一案,一直没有头绪,这才想着去无言阁打探些有用的消息,不过,魏桑是进了无言阁的内阁的,所以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准确。”
楚烨眸光一凛,无言阁的内阁,什么时候也能因为小小贪秽一案而能让人随意进入了?这传出来的消息,能有几分可信?
“去让鸾婴查。”
鸾婴,是无言阁的三护法,实际,鸾婴却是摄政王府的人,无言阁在南陆崛起之时没几年,他就将鸾婴安排了进去。
“是,属下这就去。”
侯明走后,楚烨负手而立,眸光暗沉,心里盘算着, 魏桑与太子的关系,他们摄政王府是知道的,太子现在又过于不安分,还是小心提防着为上。
而沈元齐那边又与魏桑交好,也要提醒一下多注意魏桑才是。
这边,沈元齐脚步轻快的往家走着,心情大好,脸上也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意。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跟龙景年在一起相处,很拘谨,也很放不开,但他就是不觉得厌烦,甚至开始喜欢这样拘谨的感觉。
他向来粗狂惯了,不喜欢在意细枝末节的琐碎事情,可是一面对龙景年,他甚至感觉他把以往所有的细心都在龙景年面前展露出来了,心甘情愿的那种。
沈元齐想到这儿,竟是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他觉得,他应该是怜悯龙景年才会这样的吧,正巧龙景年也是比他小,权当跟小宁一样,也是把龙景年当成弟弟来看的。
沈元齐是这样想的。
抬头望去,发现相府门口大门紧闭,沈元齐走上去拍门,“开门。”
这个时间相府不应该关门啊,今天是怎么回事?
“将军,开不了。”
门的里边传来小厮有些无奈的颤音。
“怎么就开不了,赶紧的。”沈元齐低吼了一声,加重了拍门的力气。
门内的小厮看着一旁板着脸站着的沈途,低下头哪还敢应答沈元齐。
“快点啊,开门!”
沈元齐催促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厮抬头,就看到沈途手一摆,点了点头是赶忙的退了下去。
“你还知道回来?隔壁家二黄回来的都比你早,既然是那么不情愿回来,那就别回来了!”沈途愤愤的低吼。
“……………”
二黄?!
他爹居然把他跟隔壁家的大黄狗对比!是亲爹吗?!
不对不对,他怎么就不情愿回来了,平常在军营里回来的比这时候都要晚,他爹怎么就偏偏的今天闹这出?
沈元齐突然脸一黑,难不成,他爹是又嫌弃他偷跑出去逸王府?
嘴角有些抽搐,那也不用把他关在门外吧?要是让人看见了他堂堂将军如此,那还不得笑掉人家大牙。
“爹,我哪有不情愿,只不过是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而已,爹,你快给我开门吧。”
沈元齐果断认怂道歉,谁让他违抗父命,偷跑出去了呢。
“不开,今天晚上你就睡外面吧。”沈途气的冷哼,直接拒绝了沈元齐的要求。
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不给他点颜色,他真当他老了管不了他了。
之后,任凭沈元齐再怎么呼叫拍门,都再没人搭理他了。
沈元齐有些气急败坏,大喘了几口气,不给开门就算了,他又不是非得要从门才能进去。
沈元齐跑到一侧墙下,估摸了一下高度,双膝微弓,跃身想直接翻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