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的提线之人,远在千里之外的骊山。
“无错!!”赵高狰狞的道:“我才是赵国真正的公子,赵国的正宗,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为的便是这一刻,亲眼看到这一刻,让赵国的列祖列宗,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一刻!”
陈慎之挑了挑眉,道:“所以你来了一出挑拨离间,挑拨了我与大兄之间的干系。”
田升听到这句话,手腕一抖,险些握不住佩剑。
赵高冷笑:“挑拨?需要我挑拨么?你们兄弟之间的干系,本就不牢靠。”
“你放屁!!”老三田轸是个暴脾性,气的怒吼,他刚要挣扎,虎贲军立刻用长戟压住田轸。
“放开他!”老二田桓怒喝,但在场虎贲军众多,便算是田桓武艺高强,也不可能抵挡这般多人,更何况,刀剑就架在弟弟们的脖颈上,还有一把长剑,是出自他大哥之手。
赵高嘲讽的道:“难道不是么?只有你们自以为兄弟情深罢了,你们的好大兄,才不这么认为,还需要我挑拨离间么?”
陈慎之是最为镇定的一刻,道:“让慎之来猜猜,你挑拨的,可不只是我大兄一个人罢?还有……田儋。”
赵高眯了眯眼目,道:“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连这个你都知道?”
陈慎之根本不在乎架在脖颈上的剑,道:“其实也不难猜出来,毕竟有一个人一直在幕后捣鬼,而且藏得很深,起初我以为那个搅屎棍子便是田儋,谁让田儋是出头鸟呢,但后来慎之才发现,田儋不过是被利用而已,他被你挑拨,针对秦室,变成了你的挡箭牌,而你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天下混乱,越乱越好,我有理由怀疑……魏豹是你毒杀的。”
在场的魏国人立刻看向赵高,赵高轻笑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陈慎之又道:“魏豹被毒死在王相的寿宴上,能有这样能耐之人,除了权威大的人和王相本人,方便行事之人——我,那么就只有出入都不会被人怀疑之人了。你是寺人,又是陛下身边最为宠信的老人,你出入王相府邸,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于你,所以慎之有理由,合理的怀疑,下毒之人,便是你赵高。”
赵高啪啪的拍了拍手,道:“说的真好,分析的也合情合理,但是你不觉得……现在晚了么?”
“真的是你?!”
“是你们赵国人杀了我魏国公子?!”
“好一个赵狗!”
“竟是赵国人挑拨离间!”
因为魏豹之死,李斯中毒,朝中瞬间动荡起来,法家说是儒士下的毒,儒士又说法家栽赃陷害,不只是朝局内部,就连刚刚泰山封禅稳定下来的各国余后,也因着魏豹之死开始人人自危。
陈慎之道:“好计谋,步步为营,心狠手辣。”
“田慎之啊田慎之,”赵高笑道:“你也是个人才,聪敏、机灵,还很识时务,本公子自是爱见的,心悦的紧……可惜、可惜了,你此人冥顽不灵,想必是不能留的。”
他说着,转头看向田升,道:“杀了他,以除后患。”
田升眼睛一眯,手腕一转,便要动手,老三田轸大喊:“大兄!!那是幺儿啊!大兄,你当真下得去手?!”
老二田桓想要动手,赵高已经一挥手,让虎贲军死死押解住田桓,知道他武艺高强,不敢放松。
田升的眼睛赤红,里面全都是血丝,浑身颤抖战栗,呼吸也急促紊乱起来。
赵高提高了嗓音,道:“大公子,杀了他!!杀了他,你才能成为齐王,无论是才华,还是建树,你都是最好的齐王,只有你,才能统领齐国的百姓,齐国的子民啊,难道你要把老祖宗留下来的齐国,交给旁人吗?你放心么?你……甘心么?”
“不……不甘心……不甘心!!”田升仿佛被洗脑了一般,浑身颤抖怒吼一声,举荐就要刺穿陈慎之。
就在此时……
“放肆!”
有人断喝一声,手脚冰凉的田轸,不断挣扎的田桓,还有吓得六神无主的六国公子们,全都看向断喝之人。
是嬴政。
嬴政被长戟指着,负手而立,头上象征着权威的冕旒轻轻摇动,发出清脆的玉珠撞击声,他的嗓音虽然不大,却掷地有声,瞬间变成了焦点。
嬴政唇角微挑,轻轻冷笑一声,道:“朕的眼皮之下,谁敢放肆?”
赵高不屑的道:“朕?什么朕?是谁?在哪里?”
他说着,故意做出左顾右盼的模样,哈哈大笑道:“看看罢,看看,太阳马上便要落山了!嬴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我探查这个秘密很久了!你瞒得过天下人的眼目,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目!”
他说着,看了一眼陈慎之,又道:“你为何对一个齐国余后如此之好,又是结拜,又是嘘寒问暖,田慎之屡次犯禁,你不杀他,反而留之重用……还有,每每夜晚,你这个九五之尊便仿佛性情大变一般,还总是要与这个齐国余后促膝长谈,同塌而眠,旁人只当田慎之邪辟魅主,但这个缘由,我比谁都清楚!”
赵高指着殿外的天色,振臂高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太阳一下山……你便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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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完结!
“假的?”
“什么假的?”
“他在说什么?”
赵高言之凿凿, 但在场众人之中,唯独二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其一便是嬴政,而其二便是陈慎之。
如此滑稽之谈, 也只有当事者二人才会相信, 旁人又如何能理解赵高所说的言辞呢?
嬴政冷笑道:“赵高, 朕看你是糊涂了!”
赵高道:“旁人不知, 难道你以为我还不知么?你根本不是嬴政!你是田慎之!”
“田慎之?”
“他真的是糊涂了?”
“原是个狂人。”
“什么狂人?我看是痴子!”
嬴政平静自若, 淡淡的道:“你便是想要叛变, 扳倒朕,也要想一个好一些的说辞,怎么?你是觉得齐国的幼公子,和朕长相相似不成?”
陈慎之也是配合一笑, 道:“像么?慎之倒是没觉得相似。”
“住口!”赵高冷喝:“死到临头,还如此嬉皮笑脸!”
“死到临头?”陈慎之挑眉道:“赵高,你有没有想过, 其实你早就暴露了?”
“暴露?”赵高眯眼。
陈慎之道:“从田儋开始,从狄县开始,便有一个内鬼, 他的手很长,一直伸到了朝廷里, 和田儋还有联系。慎之一直在想,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把手伸得那般长,还能让田儋相信他的鬼话。手这么长, 说明他是个有权有势之人, 不然如何能得知如此机密的事情。”
“然……”陈慎之话锋一转, 道:“原是慎之想错了,被带入了一个死角,回头想想看,其实这个人也不必如此有权有势,他只要便宜行事便可了,而这个最便宜行事之人,且消息最为灵通之人,莫过于陛下身边的寺人了,而且还是最得宠的寺人,是你,赵高,不是么?”
“哈哈哈!说得好!”赵高道:“那又有何用?事后之言谁不会说?”
陈慎之笑道:“诶,别着急,慎之还没说完呢,反正是将死之人,便听我说完,一样不迟。”
陈慎之被田升架着脖颈,仍旧侃侃而谈,慢条斯理的道:“后来有人在王相的寿宴上下毒,栽赃陷害给慎之和齐国,挑拨齐国和魏国的干系,慎之便想来,这个能下毒的人,除了慎之,必然就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不然他如何能自由出入王相的府邸,如此轻松自在?后来回头一想,亦是同理,这个人并非一定要位高权重,而是要便宜行事,那就是你赵高,你是陛下的寺人,进入王相的府邸,便是进入膳房,都无人会怀疑你,你在膳夫的眼皮底下下毒,膳夫估计还要以为你是在验毒,是最便宜的人选。”
“还有呢?”赵高冷笑:“没有了?”
陈慎之道:“自然还有。”
他说着,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嬴政,随即继续侃侃而谈:“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陛下……早就发现那个黑手内鬼,是你了。”
“不可能!”赵高一口断定道:“绝无这种可能。”
“为何?”陈慎之道:“这过于自信之人,很容易被打脸的。你以为……只有你会试探么?”
唰!
寝殿之中的虎贲军突然调转了长戟的戟头,不知怎么的,三分之二的虎贲军戟头冲向了赵高和那些叛变的虎贲军。
赵高一怔,随即指着其中之一的虎贲军大喝:“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那虎贲军一把将自己的头盔掀掉,“嘭!”一声砸在地上,众人定眼一看,不由爆出纳罕的大喊声。
“大公子!是大公子!”
那伪装成虎贲军小兵的士兵,掀掉头盔,露出庐山真面目,竟然是嬴政的养子,秦室的大公子子婴!
“你不是在圄犴之中!?怎么……怎么会……”
公子婴因为栽赃陷害公子扶苏,已经被下狱,而且下狱有段时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骊山的离宫之中,还扮成了虎贲军小兵的模样?
嘭!
又有人掀开了头盔,赵高应声看过去,震惊的道:“扶苏?!”
是嬴政的长子,同样正在被下狱之人——公子扶苏。
公子扶苏也扮成小兵的模样,此时他长戟一挑,瞬间指向赵高,冷声一笑:“很诧异么?”
陈慎之笑眯眯的道:“不必如此诧异,慎之方才都说了,你早就暴露了,你还不相信?”
“不可能!”赵高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陈慎之道:“如何不可能?你以为只有你会搅浑水,挑拨各国遗后争斗,我们便不能搅浑水,混熟摸鱼了?”
当时陈慎之让嬴政搅浑水,这样大家都在暗处,看的清楚,嬴政按照陈慎之的意思,搅动朝局,先是安排了公子扶苏下狱,然后安排了公子婴下狱,这公子扶苏和公子婴是嬴政的左膀右臂,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如此一来,朝中大局不稳,各个派系也跟着斗争起来。
“无论是齐国、魏国,”陈慎之道:“还是其他国家,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古怪的是,唯独赵国,赵国的遗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是为什么呢?”
陈慎之自问自答:“因着在朝局中,有一个手很长的人,在帮助赵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各国遗后都有动荡,唯独赵国没有动荡,这一时之间,赵国变成了一枝独秀,独领风骚啊,你不觉得扎眼么,赵国公子?”
赵高冷声道:“是你……是你故意的?”
陈慎之点点头,毫不汗颜,甚至有些自豪:“这浑水足够浑浊,你便脱颖而出了,如此的扎眼,说你早就暴露了,不足为过罢?”
赵高此时才恍然大悟,这是一个圈套:“你们……是想将我一网打尽!?”
嬴政冷笑一声:“哼,一网打尽?太便宜了一些,朕是打算利用你的小聪明,让你帮朕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他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七国的公子全都在这里,这可是各国的遗后,各国的宗室血脉。
“哈哈哈——”事到临头,赵高却还是笑了出来,疯癫大笑:“被你们发现了,无妨!那有什么?!我还有后招!”
他说着,看向制服陈慎之的田升,道:“齐公子,只要你我合作,联合齐国和赵国的兵马,今日这一战,未必会输!到时候……这遍天下,便是我与齐公子您的了!”
“大兄!”老三田轸着急的道:“大兄,他的话不可信!他是想要利用大兄,最后大兄什么也得不到!”
老二田桓抬起手来,抓住田轸,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赵高继续道:“田升!!咱们一起合作,天下就是你齐国和我赵国的了!你的心愿不就是振兴齐国,成为齐王么?咱们今日决一死战,未必会输!你的王座,就在你的面前啊!”
田升的手臂发抖,脸色阴鸷,散发着一股忍耐的气息,他慢慢的,一点点抬起头来,阴沉沉的脸色仿佛要下雨,“唰!”搭在陈慎之肩膀上的剑尖突然一点,竟然转动了方向,直指赵高,沙哑的道:“在你的眼中,我便是一个可以弑杀兄弟,为了王位,如此不堪之人么?”
赵高震惊的道:“田升,你在做什么?!你清醒一点,兄弟之情值得什么!?有天下重要么?!”
陈慎之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赵高道:“说你聪敏,你能在朝局之中如鱼得水,混迹的如此潇洒,可说你不聪敏,你也的确不聪敏,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大兄是假意答允你的么?”
“假意?!”赵高吃了一惊。
陈慎之笑眯眯的点头,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剪刀,笑道:“双重保险。”
陈慎之和嬴政按兵不动,没有立刻揭穿赵高,陈慎之离开咸阳之后,前往野王会盟,故意在赵高面前暴露。
其实陈慎之就是嬴政,嬴政就是陈慎之。嬴政素来是个心细深沉之人,疑心病很重,他觉得赵高同样疑心病很重,所以需要一个第二重保险,让赵高觉得自己万无一失,可以发动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