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这么厉害,还能来这做店小二,”李鑫嘲笑道,“他不是诗作的好吗?叫他出来作一首,给咱们听听,正好和杜少刚刚的那首比比。”李鑫并不是文苑堂的学生,不认识程维,也就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本事。
“李三别闹了,他现在天天和账本打交道,挣钱养家的,哪有时间做学问,能作出什么好诗来,怎么和杜少比?”林诚知道程维确实擅长诗词,也确实比杜礼作的诗好,所以不想把程维弄来,惹杜礼不开心。
可杜礼不这样想啊,他觉得自己还在文苑堂上课,家里还请了别的先生授课,而程维呢,已经被文苑堂清退了,不再读书,跑来酒楼做小工,早就荒废了学业,还能作出什么好诗?
“哎,我与程兄也确实好久未见了,以前一起在书院读书时,感情也很深厚,”杜礼假模假样的怀念了一番过往的同窗情谊,“今日能遇见也是缘分,就请程兄出来吧,我们也切磋一下。”
林诚见杜礼这样说,知道他是摆明了要找事,拦不住了,只好叫店小二去叫程维出来。
店小二也是个人精,在一旁听了一会,知道怕是要找程唯的麻烦,赶紧去找钱掌柜汇报情况。钱掌柜听完小二的描述,进了后屋和程唯说明情况,让程唯躲在屋里别出去,就说今日他有事告假了,没来聚鲜阁。
“掌柜的不可,我还是出去吧,他们既然知道我在这,今日堵不到人,明日也会来的,我也不能天天躲着他们。”程唯不想惹麻烦,但也不是怕事的人,再加上今日原本就因为李惜的事情而闹心,现下这些人还来招惹他,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
钱掌柜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只得叮嘱他莫要把事情闹大。
“各位少爷好,不知各位找程唯有什么事?”
“哎,程维怎么几日不见,这么见外了呢?”杜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快坐吧,听说你现在做了这的账房先生?”
“是,总要有份正事做。”程唯看了一眼椅子,没坐。
“你就是程维啊,赌钱被文苑堂赶回家那个?”李鑫斜眼看着程唯,表情要笑不笑的,“听说你诗作的不错,今日爷高兴,你来一首,哥几个给你点评点评。”
“程唯不敢献丑,自从离开书院后,已经不再作诗了,怕是……”程唯话没说完,就被姜荣打断了。
“叫你作你就作,哪那么多废话,好与不好,我们自能评断。”
“在这当个店小二伺候客人,是不是把学堂的东西都忘干净了啊?正好刚才杜少作了一首好诗,让你听听,算是给你打个样,”李鑫冲着林诚一抬头,“诚儿,你来,把杜少的诗再给他念一遍听听。”
林诚无法,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鸡叫诗。
“……”程唯听完此诗,心情毫无波动,就是有点想笑,“杜公子高才,程唯佩服。”
“该你了,快来一首,别耽误爷的时间。”
“来吧,来吧,快点的。”
几个人你一声我一声的催促着,程唯知道此事是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但自己确实又不会作诗,脑子里把上辈子的背过的诗想了一遍,终于找出了一首印象最深的,诗仙李白的《将进酒》。
就这首了,李圣人,对不住了,今日就借你的诗用用,让我来装一把,打杜礼的脸。
程唯嘴角带了几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周围几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待要有所动作时,就听程唯开了口。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整个过程中程唯没有停顿,气势豪迈,感情奔放,慷慨生悲。待结束后,程唯视线扫过杜礼等人,见几人表情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等他们说什么,程唯拿过一个空杯子倒了酒,一只手举起杯子冲着杜礼的方向停顿了一瞬,仰头喝下,放下杯子转身离开。
和钱掌柜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聚鲜阁,踏出酒楼的大门,程唯只觉神清气爽,这个B装的让人身心愉悦,还给自己点了个赞。
第25章 谁说我不要钱
“好诗,笔酣墨饱,情极悲愤而作狂放,语极豪纵而又沉着,这位程公子如此短的时间能做出如此好诗,真是高才啊。”莫明轩忍不住感叹一番。
此时两人已经吃完饭,走出了聚鲜阁。身后还跟着四个侍卫,个个身着黑衣,表情肃穆。
“哈哈哈,真爽啊,那几个歪瓜裂枣还想欺辱那个程唯,”尚景然大笑了几声,“没想到让人家打了脸,表哥你看到没?他们几个的表情,那脸都绿了,哈哈哈……”。
“想不到这小小的巳远县里还有学问高深的人,景然,你说如果把程公子刚刚做的那首诗献给先生做贺礼,先生会喜欢吗?”
“哎?表哥不是已经准备了一首看好的诗吗?”尚景然看了他表哥一眼,想了想,“不过说真的,你先买来的那首确实不如这个程唯的,不然我们去找他吧,把他这首也买下来。”
“能用钱解决当然再好不过了,但是我看程公子面对昔日同窗的戏谑,依旧不卑不亢,坦荡如砥,用钱买他的诗词,会不会折辱了他,惹他不悦?”莫明轩有些担心。毕竟文人墨客大都心高气傲,贫贱不移,何况还是像程公子这样才气横溢的人。
不得不说莫明轩想的有些多,程唯不仅不介意用钱来买他的诗,如果可以,他还想拍卖。
莫明轩和尚景然两人又返回聚鲜阁找程唯,钱掌柜告诉二人,程唯已经回了溪山村,明日才来上工。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巳远县留宿一晚,明日再找程唯。
程唯直到回了家,也没想到该怎么和李惜说两人的事,只能装作昨夜喝多了,记不住发生了何事。好在李惜也没找他要说法什么的,两人都自觉的维持以往的行事。
秋收后,天气开始变得凉了,虽然这里冬季不会像上辈子的北方一样下雪,但是冬天一到,还是会冷的人打颤。程唯又有了新的困扰,建房子。
自家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原主的爷爷尚在时盖的,整个屋子好几处漏洞,补完后用不了多久还会再漏,墙体也不结实了,夏季住着还算凉爽,冬季是一定熬不过去的。程唯以前不敢想房子的事,现如今外债全部还清了,家里还有些剩余的银钱,自然要盘算一下改善家人的居住环境。
问了李惜家中尚余的银钱,又询问了程大盖房子的价钱,果然还是不够啊。家里人对盖房子的事自然是支持的,王菊表示,不行就再去亲属家借钱,程唯拒绝了,刚还完所有的账,他真的不想再背着债务过日子。程唯安慰大家不要着急,他来想办法。
就在他为此事闹心时,莫明轩这个财神来了。真是瞌睡了送个枕头,正是时候啊。
程唯看着眼前表情诚恳的二人,缓了一会,还是不敢相信天上竟会掉馅饼了!今日刚到聚鲜阁,钱掌柜就告诉他有两位客人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
程唯来到他二人桌前,仔细回想一番,确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两人相貌英俊,气质卓然,如若见过,应该会有印象的。
询问两人找自己何事,这二人倒是很客气,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表达了一番对他才情的敬仰。正在程唯有些摸不着头脑时。那位叫莫明轩的公子说明了二人的来意。
莫明轩有个恩师,教导他多年,感情很是深厚。后来先生回了故土,也就是巳远县的邻县安义县,过几日就是先生的六十大寿,莫明轩想亲自为先生献上一份寿礼,这位老先生也是个怪人,酒牌不沾,钱财不爱,金银珠宝更是不喜,唯独爱诗成瘾,每日最喜欢的事就是作诗,还喜欢搜罗天下好诗和人点评一番,莫明轩投其所好找了几首诗词,从中挑出最好的一首,想要带去给先生,让他高兴。
从家到安义县正好路过巳远县,几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就来到这找个酒楼吃饭休息,谁知被迫看了场好戏。
“抱歉,莫公子,程唯刚刚没听明白,您二位是要买我昨日的那首诗吗?”程唯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患了什么妄想症了,不会是想钱想疯了吧。
“不不,程公子莫要生气,莫某没有别的意思,昨日听了您的那首诗,真是喜欢至极,我的恩师要过大寿,他最是爱诗成瘾,”莫明轩有些急切,怕程唯认为自己折辱他,连忙解释,“不瞒程公子,我已经搜罗了几首诗词,但是和您昨日的相比,真是……,不知程公子可否割爱?”
“……割爱?怎么割?”程唯才是真着急,看来我第一次的时候就没弄错,这个莫公子也是有些墨迹,别这么多废话嘛,直接谈价钱啊!
“莫某知道一般像程公子这样,才华横溢,洒脱傲岸的文人,都不喜铜臭,所以我给程公子准备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咳咳,不必,程某早已不再读书了,文房四宝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程唯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给打断了。
“哎,那你想要什么?别拐弯抹角,直接说……”
“景然不得无礼,再这般莽撞就自己回去……”,莫明轩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生气。
尚景然是见不得他表哥那么高傲的人,在这为了一首诗,和别人好言好语,还要被人推脱。
“本来就是嘛,你看他银钱也不要,文房四宝也不要,那他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啊,我就不信他什么都不要……。”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生意的,商人重利,在他眼里没有人能不爱财,现在打动不了,只是筹码没加够罢了。
“谁说我不要银钱?”程唯有些奇怪。
“啊?你……你要银钱啊?”尚景然也被惊到了,一个读书人明目张胆的,毫不避讳的说要卖诗换钱,还真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毕竟那些读书人都死要面子,心里想要得不得了,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富贵不能淫的样子。
“我记得自始至终我都没说过不要吧?”程唯看着二人,表情真诚。
“……嗯,既然程公子这么说了,那我给您一百两银子,您看可行?”程唯此番行为确实有些超乎了他的认知,但同时莫明轩也感觉这样明码标价也很好,解决了他的难题。
“……咳咳,一百两?”程唯很想问一问,你没开玩笑吧?“我没问题,莫公子您看,这诗是我给您写好,还是我口述,您自己写?我的字不怎么好……”
“我来写就好,那就麻烦程公子来口述了。”
第26章 离新房子又近一步
程唯放慢语速将这首《将进酒》重新背诵了一遍,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莫明轩也停了笔。程唯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笔墨横姿,苍劲有力,属实写的一笔好字。
莫明轩轻咳一声,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的莫一走上前来,把手里拎着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子。
“程公子,这是100两白银,您看看可需清点一下?”莫明轩对着程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就不必了,程某相信莫公子的为人。”程唯说完,赶紧将打开的箱子合上,旁边有好戏的客人已经伸脖子往这边看了。
“好了,银货两讫了,表哥我们走吧,还要赶路呢。”尚景然在一旁催促着。
程唯与二人话别,拎着箱子将人送出了聚鲜阁,看着财神爷的背影,还久久不舍离开,真想冲着莫明轩喊一声,下次有需要再来找我啊,我还能背几首好诗呢,多要的话给你打点折扣。
钱掌柜作为目睹程唯卖诗赚钱部分过程的人,实在压制不住好奇心,跑进后屋堵住正在核算账目的程唯,就想问问这个箱子里是多少钱。
另一边的尚景然却是对程唯有些改观,“这个程唯还蛮有意思的,要是在京城,还能结交一番。”
“刚刚你不是还不喜他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你都说了是刚才了嘛,我以为他和那些虚伪的书生一般,明明喜欢银子,却要推脱半天,浪费我们时间,谁知他这人,还真是坦坦荡荡,就冲这一点,小爷就欣赏他。”尚景然走路也没个正形,把头往莫明轩跟前凑,“你说呢表哥?”
“你好好走路,”莫明轩往一旁躲了一下,表情有些嫌弃,“……是有点儿意思。”
程唯结束了今日的工作,拎着箱子回到家。当一家人看到这满满的一箱银子时,可谓表情各异。
“维哥,你找到赚钱的生意了?”李惜很兴奋,满脸都是对程唯的崇拜。
“维儿,你去赌钱了?”王菊面露急切,很是担忧。
“儿啊,说好了不再去赌场的,盖房子缺钱,也不能用……”。程大对儿子过往的恶劣事迹记忆犹新,这才过了几天舒心的好日子,生怕他又重蹈覆辙。
“没有没有,爹娘你们别急,自从答应你们不再赌钱后,我一步也没有踏入赌场的大门。”程唯急忙安抚众人,又把昨日在酒楼被人逼着作诗的事,和今日财神爷来买诗的事细细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