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四岁那年,黄莹在冬天生下了一个姑娘,她又用了同样的方式,给自己的女儿取了“李东”这个名字,因为她家在村子最东边。李强本就是个媳妇奴,也没有文化,对于宝贝女儿叫“李东”也没有任何异议,还觉得自己媳妇会取名字,家里有一个西儿、一个东儿,多好啊。
后来,因为李惜爱生病,比东儿的身子还差,夫妻俩就去找了个算命先生帮着看一看,算命先生听了李惜的身世后,让他们将“西”改成“惜”,意味着孩子今后都有人怜惜、爱惜。两人一听觉得这名字好,寓意也好,回家就给李惜改了名,顺带着把女儿的“东”改为了冬季的“冬”,因为李冬出生在冬天。
李惜13岁那年,李强在县里的码头干零活,被倒塌的货物砸了头,当场就没了生息,东家赔了点银子就草草了事。剩下黄莹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李惜15岁那年冬季,黄莹染了风寒,熬了一个冬天,终是没挺住,也没了。
剩下的日子,就是李惜带着妹妹一起守着老房子过日子,村里的大部分人对李惜也是很避讳,觉得他命硬克家人,孩子们听了大人的话,也不喜欢和他们玩。对村里的流言蜚语,李惜并不在意,他每天要上山干自家的农活,还帮村子里地多的人家干活换银钱,也没时间去在意太多。
他本想等妹妹再长大一些,就去县里打份工,给妹妹攒点嫁妆。没想到李山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让他不得不想办法离开李家村。
李山在李家村是个出了名的无赖,长的五大三粗,却不干正事,每天就是偷鸡摸狗,惹是生非。因为和人打架被关进牢里,家里父母托关系送礼给他弄出来,也不再管他了。李山去县里认识了一些地痞流氓,给县里的迎春楼做打手,平时还做点贩卖人口的事。
李山看中了冬儿,在村里放话,等冬儿成年就娶她,李惜气不过和他动了手,两个人结了梁子。李山为了报复他,半夜跑到李惜家,往院里扔石子和火把。
正是因为李山的存在,李惜觉得和妹妹在李家村,已经不安全,于是想带着妹妹离开,又不知道怎么办。这时候,村里的王六来了,说给他介绍一门亲事。
“我当时想带着冬儿一起来,王六叔说程家不知道我的情况,这样带着妹妹过来,不一定能同意。”李惜解释道“我就听他的话,先来这里,等安定下来,再想办法”。
李惜没好意思和程唯说王六的原话,当时王六说的是“程家的独子程维,就是你以后的夫君,在家里说一不二,只要你把他拿下了,他什么都听你的,还怕他们家不能养你妹妹?”
“那冬儿现在还在李家村吗?她一个人安全吗?”程唯担心的问。
“我把冬儿托给邻居张婶照顾,张婶的夫君是猎户,很厉害,李山不敢惹他,他家有个女儿和冬儿一样大,两个人平时就在一起玩,关系很好。”李惜不好意思道“我要了3两银子的彩礼,都留给了张婶。”
“……”程唯记得他娘说的是给了5两彩礼,但惜儿应该不会撒谎,那2两银子可能是介绍人留下了。
李惜来到程家后,一直想提妹妹的事情,但是看着家里困难的条件,还有一个病人,实在是开不了口,时间一天天过去,又担心冬儿,所以才越来越焦虑,被程唯看了出来。
“惜儿别担心,你先睡,我去找爹娘,咱家肯定不能把冬儿一个人扔在李家村不管的。”程唯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程大的屋子点着油灯,幽幽的灯光下,三个人沉默着。
“接回来吧,冬儿就惜儿一个亲人了,不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李家村,我的身体一天天见好,马上就能干活了,停了药,咱家能减少很多花销……”程大想了一会说。
“对,你爹说的对,惜儿这孩子太苦了,他姨母养了他这些年,于情于理也不能不管冬儿,他这一天天总惦记着,也不是回事,明天你就去把冬儿接来。”王菊拍了拍程唯的胳膊,又说道:“咱家条件是不好,但肯定不会虐待孩子,咱们吃啥就给她吃啥。”
一家人商量了一会,决定明天由程唯和李惜一起动身前往李家村,把李冬接回程家。
第11章 去接妹妹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起来吃了早饭,程唯和李惜收拾一番就要出发,王菊递给程唯一块猪肉和一只鸡,这是她早饭前去邻居家里借来的。
“维儿,把这些东西拿去吧,人家照顾冬儿这些天,咱不能空手去。”王菊道。
程唯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拎上东西,和李惜出发了。
两个人为了省钱,没坐牛车,好在溪水村离李家村不算远,两个成年人脚程也快,花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幸好两个人赶早就从家里出发了,天气还不算炎热。
冬儿一看到哥哥就开始哭,一边死死抱着李惜不撒手,一边说着哥哥是不是不要冬儿了,哥哥再不来找冬儿,冬儿就再也不理哥哥了。李惜也抱着妹妹掉眼泪。
张婶招呼着两人坐下说话,她姑娘李玲也去拉冬儿的手,两人平静了一会,才终于冷静下来。
程唯说明来意,并对张婶一家照顾冬儿这些天表示了感谢。张婶对于他们要接走冬儿,也很高兴,毕竟冬儿能和哥哥在一起生活,对冬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看到程家愿意养这个孩子,也觉得惜儿嫁对了人家,夫君能顾虑他的心情。
中午的时候,张婶的夫君李猎户回来了,几个人在一起吃了午饭,程唯他们打算往回赶路了,张婶赶忙从柜子里掏出了3两银子,交给李惜。
“惜儿,这是你走的时候留这的,你拿回去,婶子知道你的意思,但这钱咱家不能要,冬儿你俩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是住个一年半载的,咱也不能收这钱。”张婶抓着李惜的手说:“你成家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回去好好过日子,孝敬公公婆婆……”
两个人又推辞了一番,最终李惜还是收下了那3两银子。冬儿和李玲拉着手,两人又开始掉眼泪,被大人劝慰了一会,才挥手告别,还约好了等过些日子,就去溪山村看望冬儿。
程唯考虑到冬儿还小,走一个时辰的路有些困难,于是决定坐牛车回去,三个人花了20个铜钱。好在现在正是夏季农忙的时候,出门的人少,牛车上人不多,几个人坐着也不挤。
程唯看着冬儿依偎在李惜怀里,偷偷看自己,被发现了,就转过头假装看风景,露出的耳朵却红红的,觉得挺有意思。
“冬儿,知道我是谁吗?你应该管我叫什么啊?”程唯开始贱贱的逗孩子。
“……”冬儿看了看他,转身趴到李惜耳朵边说悄悄话。
“别问你哥了,我告诉你,我是你哥哥的夫君,你要叫我哥夫”程唯笑道。
“我叫你哥夫,你能让哥哥晚上和我一起睡吗?”冬儿知道成亲后的两个人要住一起,可是她也想和哥哥一起住,他们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哈哈哈,那可不行,我和你哥哥成亲了,你哥哥就是我的了,我们要住一起。你现在长大了,要自己一个人住,知道吗?”程唯笑道。
“那我们三个一起住,行吗?”冬儿还不放弃。
“……哈哈哈”程唯笑的拍大腿。
“冬儿乖,冬儿长大了,不能和哥哥一起睡了,晚上哥哥陪着冬儿,等冬儿睡着了,哥哥再走,好不好?”李惜顺手摸了摸冬儿的头。
冬儿小嘴撅起,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冬儿听哥哥话。”
三个人到家后,程大夫妻俩都对冬儿很热情,问她这些天过的好不好,想没想哥哥,担心她对惜儿有气,还跟她解释,这段日子家里人生病,地里农活太忙,惜儿也天天惦记着冬儿,家里的事一了结,就赶紧去接她了。
冬儿也很懂事地告诉两人,自己知道哥哥一定会去接自己,所以一直在张婶家乖乖等着。
冬儿的到来还带来了一个住宿的问题。因为家里只有三间屋子,程大夫妻住一间,程唯和李惜住一间,还剩一间是家里的伙房。
冬儿已经12岁了,跟谁住一起都不好,肯定是要自己住的,好在伙房是南北两间屋,平时空着的屋子就放些杂物,王菊和李惜一起把屋子收拾出来,冬儿就被临时安排在了这间屋子。
因为三人到家时天还早,程唯就爬到屋顶去补漏洞了,刚穿过来的时候,屋顶的洞就在,前些天太忙了,现下有空闲,正好把屋顶补一下。
晚上一家人终于吃上了团圆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12章 斗嘴谁怕谁
“哟,这不是程维嘛,才成亲不在家陪着夫郎,这是干嘛去啊?”张良问道,身边还站着秦香。“虽说不满意这门亲事吧,也不能这么冷落佳人啊。”
“怎么会呢,我夫郎乖巧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只是毕竟还得生活嘛,我和大壮要去县里找个活做。”程唯回道。
今日程唯打算去县里找个工作,出门的时候正碰到李壮也要去县里找活,两人一拍即合,正好一起去县里,还能做个伴。
谁知刚走到村口,就碰到了张良和秦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张良与原主一直不对付,两人年龄差不多,又一起上的学堂,从小就被村里人比较,张良在读书上一直不如程维,念了几年书就退学了。
本来两人应该不再有什么交集了,谁知却都喜欢上了秦香,这下又彻底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谁看谁都不顺眼。而现在秦香已经和张良订了亲。
“哈哈哈,好,你喜欢就好,”张良显然不怎么相信,笑了两声,“嗯,找个活做是正经事,你前些日子不是去县里找过了嘛,没合适的啊?兄弟听哥一句劝,可不能眼高手低……”
“良哥说的对,程维哥你今日再到县里试一试,不行就让良哥帮你引荐一下,他现在就在县里的孙家布庄做账房先生呢,东家可看好他啦。”秦香赶忙插话,还一脸崇拜的看着张良。
“恭喜恭喜,孙家布庄可是个大铺子,里面活计都能有十几人,张哥好本事啊!”程唯恭维道。
张良笑的一脸得意,“好说好说,你今日要是再找不到活,就去布庄找我,别的不说,给你安排个送布伙计,我还能说的上话……”
“维哥要干也是账房先生,怎么能做送布伙计?”李壮打断道。
“嗨,你还别瞧不起送布伙计,这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要脑子好使,能记路线,还要脚程快才行,安排这个活,也要靠我和东家的关系,”张良指了指程唯:“他想做账房先生,哪能那么好做,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做呢……”
“你能做,维哥就能做,你们一起读书的时候,维哥可比你读的好……”李壮不服气道。
“读书好有什么用啊,也没考上一官半职的,在县里工作可不是靠死读书就行,”秦香见不得别人说张良,“李壮你就别想了,送布伙计你也干不了,你那脑子路线都记不住,就在咱村里帮王婶种地吧……”
程唯一听,火就上来了,埋汰我就算了,说我兄弟那不行。
“哎,秦姑娘以前还称赞我才华横溢,博洽多闻,比起张哥的才疏学浅,强了不少呢,”程唯笑道:“如今真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一心一意都是情郎了,张哥好福气,抱得美人归了,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这些话,良哥你听我……”
张良看了一眼秦香,面露不悦。“我与香儿就要成亲了,新房就是你家以前的房子,上次程叔急着卖房子还钱,我爹就把它买下来给我和香儿做新房用了,等我们成亲那日,你可要来喝杯喜酒啊……”
“一定去一定去,这是喜事,肯定要去讨杯喜酒的。”程唯笑着说。
“程维你可不能再去赌钱了,这再来一次,程叔就真没钱给你还赌债了,你家现在住的那个旧房子能有个几十年了吧,再往出卖可真没人能要。”张良拍了拍程唯手臂,“牛车来了,咱们走吧。”
“不了,张哥你们坐吧,我和大壮走着去,正好锻炼锻炼身体。”程唯拒绝。
“哎呦,你要是没钱就说啊,坐个牛车也没几个铜钱,我请你俩了。”
“我们不坐,牛车太颠了,坐着也不舒服,我和维哥走着去,不比牛车慢。”李壮说完拉着程唯就走。
几人在村口分开,李壮边走边生气,“他一直就瞧不起人,这回娶了秦香,又做了账房先生,更斜眼看人了……”
“别气了,工作不分高低贵贱,不管做什么活计,只要不偷不抢,能靠自己的双手挣干净的钱就行。”程唯笑了笑劝道。
“嗯嗯,我娘也这么说的,她还说我力气大,地也种的好呢,嘿嘿……”
第13章 聚鲜阁的账房先生
程唯和李壮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巳远县,两人在一家包子铺前分开,约好中午在此处碰头,就分别去找工作了。
程唯前些天来县里转了一天,心里大致有些想法,直接去了他看好的几个酒楼,按照路线先后去了吉祥楼、鸿运酒楼等几个规格比较大的,都被不缺账房先生给拒了。
无奈的接着去下一家聚鲜阁碰碰运气。此时聚鲜阁内还不算繁忙,没到吃饭的时间,零星有几个客人在用餐。
“哎呦,程公子来了,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钱掌柜热情道:“您看看来点什么?咱家最近新上了几个菜品,我让小二给你介绍介绍?”
“掌柜客气了,叫我名字就行,今天来这不是吃饭的,我想找个活做,您看看店里可需要账房先生?”程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