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彩枝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忍气吞声,表现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恭恭敬敬回答道:“是芸小姐,奴婢记住了。”
“既然你记住了,那这里边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先走了。”晋昭微淡淡开口道,后他又说:“贸然的将你拉了过来,听了那么久的废话,应该耽误你事了,现在赶紧去让你自己的事情解决吧。”
“是,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彩枝先是向他们三个行了个礼,道:“主子们安好,奴婢走了。”
恶仆在墙角接受惩罚,院子被收拾干净了,就连彩枝也走了,晋芸骤然间觉得十分的无聊,她趴在石桌上,皱着小脸叹气。
“要不,我们来下棋吧。”殷鉴水看晋芸无聊,便提议道。
晋芸闻言眼前一亮,立马从桌子上支楞起自己的小脑袋,恍然道:“对啊!那我们来玩围棋吧,我,我要和嫂子一起下棋!我才不想和二哥下棋呢,我下不过他,他还总是欺负我!”
“哎哎哎,话可别乱说呀,什么叫我欺负你啊?明明是你自棋艺不精,还总想着耍赖,这能怪我吗?”晋昭微可不乐意晋芸在殷鉴水面前如此败坏自己的形象。
“哼,明明是你自己不好,你做哥哥的就不能让让妹妹呀,我棋艺不精怎么了?我棋艺不精,你不会教我吗?你就只会仗着自己比我厉害,一直让我输让我输,你真的太过分了!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呀?”
因为下棋这事儿,晋芸和晋昭微又吵了起来,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小了,可拌起嘴来却还是那么的幼稚。
殷鉴水也没去打扰他们,只是让小丫鬟将自己的棋盘拿来,摆好之后又端上了两杯热茶。
到底还是小丫头机敏,她早就看到了殷鉴水的架势,所以像东西都摆放整齐之后,她先是趁晋昭微不注意,把他从自己的凳子上挤了下来,鸠占鹊巢,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晋昭微捂热的凳子。
看着他们两个摆出的架势,晋昭微算是明白怎么回事,摊上这么个无赖妹妹能怎么办?宠着呗!大不了他就在旁边站着,看他们两个怎么下棋!
说干就干,晋昭微还真就跟个竹竿似的,站在棋盘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下棋。
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她刚过门不久的嫂子,谁都没好意思让他别站在旁边,像个门神似的盯着他们。
所以晋芸和殷鉴水。只能努力使自己忽略棋盘旁边站了个人的现实。
“白棋先行。”殷鉴水笑着请晋芸执白棋先下。
“谢谢嫂子!”晋芸十分开心的拿了一个枚棋子放在了棋盘正中间。
然后殷鉴水才素手执黑子,缓缓放在了那边白子旁边。
两人你来我往,不过每人下了几子晋昭微就看出端倪了。
他那个妹妹的棋艺和心思果然都是极浅极浅的,但凡嫂子如果不是想给她喂招,就她那棋艺,早是嫂子的手下败将了,那还轮到她现在在那里捏着个棋子,蹙眉,努力思考着该下在哪里?
虽然此刻看着起嫂子的棋势是较为柔和圆滑的,但是他能够那么高明的不着痕迹向晋芸喂招,想必这也不是他真正的棋技。
估摸着在棋艺上面,嫂子也算是个高手了,如此一想,晋昭微竟是有些手痒起来,可是晋芸此刻就牢牢的霸占着殷鉴水对面的位置,就让他不禁有些着急。
他每次看到晋芸将棋子放到了不应该的位置,都想抢过棋子替她下这盘棋。
殷鉴水看见了晋昭微。急得有些抓耳挠腮的模样,只觉得他十分可爱。
总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并且想伸出手干点什么,晋芸当然也知道她二哥恐怕是十分急迫的想和自己嫂子切磋棋艺。
所以在得到殷鉴水的一个眼神之后,她就假装自己没了耐心,不想下了。
“哎呀,好无聊啊,我不想下了嫂子,要不,让二哥替我下吧。”晋芸噌的一下站起来,拉过晋昭微就将他按在了石凳上。
“嫂子我要去跟你家的那个小丫鬟玩儿踢毽子!”晋芸说完就拉着都紫跑到一边了,两个小姑娘头对着头,晋芸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腰包里,掏出来一个五彩斑斓的精致毽子,然后两个小姑娘在那里,你一下我一下的踢了起来。
“这孩子,居然如此的耐不住性子。”殷鉴水微微摇头叹气道。
晋昭微则见怪不怪的摆摆手,道:“没事,她向来那样,不然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连个像模像样的东西都绣不好,嫂子,我沉得住气,我来陪你下棋!”
然后他仔细看了一眼这凌乱的棋局,用手抚摸着下巴沉吟道:“那个小笨蛋将棋下的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让这棋局起死回生。”
“将这棋撤了,重来一局吧。”殷鉴水提议道。
“不,不用,我要试试,我想试试,我能不能将这乱麻一样的棋局解开!”
眼前人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少年意气,明朗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既然晋昭微坚持,殷鉴水也只能点头同意,道一声:“好。”
这一局棋因为乱,所以晋昭微下的很慢,他每落下一子便要思考一会儿,而殷鉴水则十分轻松的。在他每确定那子该在的地方落下棋子之后,便立马下子。
殷鉴水每落下一子都会给晋昭微带来一些小麻烦,却从未想过要封杀这一局棋上白子的生机。
然而棋局的生机终究是难以再挽回,到了最后纵然殷鉴水已经很放水了,可晋昭微还是输了。
晋昭微一见自己输了,便将手里剩的几个棋子,扔回了棋盒,然后他深深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道:“那个棋艺不精的小丫头片子,真的是把这局棋搅得太乱了,压根就没给我留活路啊”
“其实那局棋你刚刚差点解开。”
“哦,怎么说……”
然后晋昭微。就顺势凑了过去,仔细去听殷鉴水给他讲解这局棋。
殷鉴水一边给他讲解,还一边手动复原刚刚的棋势,移动棋子让他观看,直到讲了好几遍,他都有一些口干舌燥的时候,晋昭微才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下反而是殷鉴水有些狐疑了,他不确定问道:“这下你真的明白了?”
看着他自信的表情,殷鉴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姑且当他真的明白了吧。
等到晚上他们正各自回屋的时候,晋昭微一边慢悠悠的朝自己的园子走去,一边心想:嫂子果然是是个聪慧灵动的人,他解棋用的方法居然比我想出来的还要好用一些,当真是个妙人呐。
晋昭微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掌心,面容带笑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第十四章 谣言、雪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很太平,饭能好好吃,衣服能好好穿,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贵重物品再被有心人弄坏,只不过这个太平却是殷鉴水用硬手段换来的——那两个坏胚子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干活。
只要有了空闲就会被殷鉴水叫去美名其曰是让他们进行仪态训练,实际上是让他们罚站,防止他们再搞什么小动作。
本来是让彩枝尽快重新给他安排两个可以使唤的下人的,但自那以后间隔了快十天半个月了,殷鉴水还是没有见到有新下人来替换这个两个恶仆,他手里修着荷包,瞥了还在罚站的两个人,喃喃道:“当真以为我好欺负?”
没过几天殷鉴水就派人把晋芸和晋昭微请来了,给他们尝尝自己亲手做的小点心,然后拿出一个匣子打开,只见这匣子一打开晋芸和晋昭微就闻到了一股非常好闻的香味儿,里面规规矩矩的摆着两个香囊和两个荷包。
两个香囊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都一样,而那两个荷包则是看起来相差甚远,一个绣了青竹,另一个绣了兰草,二者唯一的共性可能都是看起来比较素净。
还是小丫头下手快,拿一个香囊就放在鼻子下狠狠的闻了一口,然后一脸满足喜欢的样子,开始仔细看属于她的那个荷包。
她一边打量一边开心的说:“嫂子你真好,还给我绣了香囊,这个荷包好漂亮啊!我喜欢!”
然后她又把香囊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脸陶醉的对殷鉴水说:“好香啊,这个味道我也好喜欢!嫂子你真厉害!”
比起晋芸的不拘小节,晋昭微就含蓄多了,他先是惊喜,然后努力的克制自己,对殷鉴水露出一个略带害羞的笑,道:“没想到嫂子居然这么为我和芸儿考虑,每个人都有香囊和荷包,荷包和香囊都做得那么精致,想必也费了嫂子不少功夫吧,这香囊的味道又特殊又好闻,微生也十分的喜欢。”
“我还怕我做好你们不喜欢呢,只要你们喜欢,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了。”殷鉴水抬手轻轻抚了抚胸口,仿佛刚刚真的害怕他们不喜欢一样。
听见这话,晋芸立马向殷鉴水表态,“嫂子你做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呀?二哥要是敢说他不喜欢,我,我就打死他!抢走他的香囊还有荷包!那么好看的东西,我多一个也不嫌多!”
“我,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我可喜欢的很啊!”晋昭微一脸无辜的看着殷鉴水,然后就看见他飞快的将东西拿起来塞到怀里,继而转头谨慎的盯着晋芸,一脸严肃的对她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要打我东西的注意,这是嫂子给我做的!”
“呵,要不是我,嫂子能给你做香囊和荷包吗?”晋芸一脸的不屑。
“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这东西是我的,你不能觊觎我的宝贝!”晋昭微低下头又嘀咕了一句:“回去我就把它们藏得严严实实的,省得你老惦记!”
对于晋昭微和晋芸每次都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兄妹相亲相爱”的戏码,殷鉴水可是十分的喜欢这种感觉。
两兄妹就在那里幼稚的打打闹闹,闹着闹着就晋芸就看见了在墙角“训练仪态”的恶夫妻。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在?”晋芸惊讶的指着墙角。
“哦,他们呀,还没来人将他们替换呢,我想着他们既然在我这里,那就不能让他们还是那副无赖的模样,再祸害了别人,便先教教他们一些基本的礼仪,好歹在我身边待过,总不能出去太丢人。”殷鉴水的语气非常平淡,但是晋芸却不干了。
她气呼呼的掐着腰,茶壶似的指着他们,“嫂子你还教导他们礼仪?这也太以德报怨了吧,还有那个什么彩枝,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个彩枝也太没规矩了,居然敢这么不把主子的话当回事。”晋昭微也是皱着眉头,只是当他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在“训练仪态”的恶仆之后,差点笑出来。
这哪里是在教他们“仪态”啊,分明是在变相的惩治下人啊,看那两人不停打摆子的双腿,以及钱姑虽然漫不经心,但是时刻盯着他们的严厉眼神,还有那根蠢蠢欲动的小木棍。
要不是他对自己的表情控制你还算可以的话,他恐怕早就笑出来了,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让他觉得,他这个大嫂倒是蛮可爱的。
就在晋昭微走神的那一小会儿,晋芸就已经冲动的做出举动了。
“正好大哥在家,我现在就去找找大哥,我当面问清楚那个彩枝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把不把我这个晋家大小姐放在眼里了!”说完她就提着裙子跑出门了。
留下了猝不及防的殷鉴水和晋昭微,两个人愣愣的对视着,大眼瞪小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那一丝茫然。
还是晋昭微率先反应过来,他立刻起身去追晋芸,边追边喊:“芸儿,芸儿,你别冲动呀,别跑呀,你慢点慢点,等等我!”
时间就定格在了这一刻,殷鉴水脸上是对于猝不及防就离开到两兄妹的错愕,他根本就没有料到晋芸能够那么冲动,遇到事情立即就发作了。
而正在追赶妹妹的晋昭微则在心里无奈的叹气:我的傻妹妹呀,你又被嫂子给当枪使了,你知不知道?
而想法最单纯直接的恐怕就是一脸兴奋往外跑的晋芸了,她心里激动的想:本小姐终于找到理由去整整大哥身边的那个丫鬟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对彩枝那么大的意见。
于是这一场姑嫂叔三人的碰面,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
当天晚上彩枝就带着脸上那个浅浅的巴掌印,亲自给他换了两个看起来非常憨厚的仆人。
殷鉴水也没有因为她脸上的掌印而嘲笑讽刺她,只当自己没看见,反而十分客气的向同她寒暄了一番。
眼看天马上就要冷起来,钱姑在这里也待了不短一段时间,也是时候该回老家安享晚年了,殷鉴水便挑了个适合远行的日子,十分敬重的将她送上了回乡的马车,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殷鉴水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忽视的惆怅之感。
等彻底看不见了那辆马车的影子,他才说了一句:“回去吧。”
在进门之前他第一次打量了晋府气派的大门,重门之内是深院,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潇潇洒洒的从这扇大门里走出来。
就在钱姑走的第二天清晨,他抱着箜篌坐在书房沉默的练着曲子,小丫鬟却一脸气愤的从外头走进来了。
殷鉴水见她那副不开心的小模样,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小紫?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你主子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小丫鬟当然知道殷鉴水这话说的是真的,并非打趣,便更加气愤了,她说:“少夫人您不知道,就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听见有好多人都在那里说,你不仅长得不好看,不讨大少爷喜欢也就算了,为人人品还不行,没有贤良淑德的品性,还十分的小气恶毒,动不动就打骂身边的下人,还几次三番的为难大少爷身边的彩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