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殷鉴水紧紧的抱住了晋昭微的脖子,生怕他将一不小心将自己摔倒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等跑到一个殷鉴水十分陌生的地方的时候,晋昭微才放慢脚步,找到一个石墩子坐了下去,在那里喘气歇息。
只是他此刻还是没有放开抱着殷鉴水的胳膊,殷鉴水也是愣了一会儿神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人抱着坐在人家怀里,霎那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松开抱着晋昭微脖子的胳膊,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而他的这一次挣扎却没有遭到晋昭微的阻止。
“你怎么样?还好吗?”殷鉴水有些担心的,看着晋昭微有些发抖的双臂,他虽然是属于那种较为纤细的身材,但也毕竟是一个成人,晋昭微虽然看起来比他健壮高挑了许多,但抱着他那么大一个人跑了那么久,若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晋昭微笑了笑,喘着气安慰他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应该跑得够远了,这条道虽然比较荒僻,却能直接通向码头,我先歇一会儿,一会儿我们便可以直接到码头,找一艘货船搭乘,去另一个地方,码头人多,鱼龙混杂的,他们就算跟了上来,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殷鉴水点了点头,两个人便这样沉默着,等到晋昭微歇息够了,然后再度起身出发,这次他们没那么着急,首先是因为这一条偏僻的路上,杂草颇多,不易行走;其次便是晋昭微故意让他们走慢点儿,将他们自己与搜寻他们的家丁的时间错开,到时候就会变成家丁们在明,他们在暗,方便接下来的出逃。
等到了码头,晋昭微果然看到了有几个穿着他们晋家家丁衣服的男子在向码头里的人问着什么,于是晋昭微十分干脆的带着殷鉴水来到了离码头不远的一家客栈里租了一间上房,打算在这里过夜。
在住客栈的时候,因为晋昭微说了他们两个是夫夫关系,所以掌柜的便十分利落的给了他们一间上房,并招呼着店小二将他们送上去,而殷鉴水则是怕被人看出什么,便没有反驳晋昭微的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进了屋子等着晋昭微的安排。
晋朝微很是熟练地安排小二去做事,等小二走了之后,他才对着殷鉴水说:“这间房里有一床一榻,你睡床,我睡那边的小榻,夜里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便可,不必客气。”
“我们为什么不趁着现在乘船离开?”殷鉴水坐在床边疑惑的问。
熟料晋昭微听到这话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他面上微微憋笑,顶着殷鉴水有些凉的目光解释道:“你以为码头的边上的那些船是不分昼夜,随随便便能发出去的吗?”
难道不是吗?
晋昭微看到殷鉴水这样的眼神便有些无奈了,他接着向他解释说:“那是货船,我们来的时候之所以能看到还有一些人在从船上往下卸货物,那是因为有一些货船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水路耽搁了些时间,到的晚了才会这样。”
“夜里行船多有不便,所以这船一般都是天亮才发,明天我们早些起来,换身衣服,将自己遮掩一下,然后再到码头边等船,你先在此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去同掌柜的和店小二打听打听明早有哪艘船能够载人离开。”
殷鉴水听完之后乖巧的点点头,“好。”
然后晋昭微便推开了房门,走出去了。
这时殷鉴水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然后忍不住的庆幸和感慨。
若不是这一路上有晋昭微带着他出逃,帮他解决途中遇到的所有事情,他怕是走不出晋府几步便会被抓回去,哪里还能来到这里,只等明天开船便可离开呢?晋昭微也不愧是晋府的二少爷,从小便跟着父兄在外面闯荡打拼,见识的多,经历的也多,所以才能如此经验丰富,思虑周全的带他完成出逃。
殷鉴水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没有晋昭微的帮助,此时此刻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便靠在床边睡着了,等晋昭微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的是这一幕,然后他便阻止了跟在他身后端着一个热水盆的小二。
“东西给我吧,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的。”晋朝微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两岁银子塞在小二手里,便端过了那一盆热水。
那小二接过银子一脸的惊喜,急忙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对晋昭微点头哈腰道:“哎哎,好勒,这位客官,您小心啊,小的就不打扰了,您要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便是,小的就在楼下候着呢。”
晋昭微看见那小二拿着那一两银子一脸窃喜的往楼下走去,这才进屋。
将布巾放到热水里浸湿,然后动作非常轻柔的给殷鉴水擦了脸和手,再帮他脱掉外衣和靴子,替他扯过好被子盖好。
晋昭微坐在床边,盯着殷鉴水恬然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在他颊边落下,轻轻一吻,替他捋了捋额边的发鬓,道:“我晋家犯的错,我晋昭微会竭尽全力,百倍千倍的补偿你的,你放心,即便是父亲和祖母,我也绝对不允许他们再让你受委屈。”
然后晋昭微满怀期待的看了一眼殷鉴水的肚子,并将自己的手虚虚搭在上面,幸福的笑了,他目露坚定:这个小家伙我也会好好保护的,即便离了晋家,我也会努力再让你们过上锦衣玉食日子!
第而天天刚蒙蒙亮,晋朝微便起床了,他将自己洗漱打理干净之后,便拿来清水用布巾蘸湿,动作缓慢轻柔的给殷鉴水擦脸。
然后殷鉴水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之间,晋昭微就已经给他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了,在晋州微帮他穿第二只靴子的时候,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殷鉴水连忙将脚收回,紧张地对晋昭微说:“别!别!我自己来,自己来!”
着急忙慌的将那一只靴子穿好,殷鉴水刚一抬头,便看见晋昭微脸上似乎正挂着一副遗憾的神情,还没等他细看,晋昭微便将表情收了回去,对殷鉴水温柔道:
“一会儿小二便会给我们送早点过来,我还让他准备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和两个饮水用的水囊,那些船上其实也有卖吃食的,只是比岸上的贵些而已,不过这些你倒不用担心,我身上带的银钱足够将他那一艘货船买下来。”
果然是晋家的二少爷,说话这般有底气。殷鉴水忍不住吐槽了一下晋昭微的阔气,不过他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干粮和净水都准备好了,船也找到了,两人在将自己身上看着便价值不菲的衣服给换成了粗布麻衣,形象收拾的干净整齐,却不再精致。
即便他们生来便是富贵人家,气质是自小的出来的,但是乔装打扮一番,又将脸遮一遮,这样在走在人群里还是显得平庸了许多。
两个人装作一对儿要乘船去别处探亲的普通夫夫,十分顺利的便上了船,进到了一间普通的乘船大通铺里,他们这边刚进入船舱,便听见船舱门口传来了晋家大管家的声音,两个人霎时间吊起了一口气。
听他的意思,他是想进入这一间船舱来找人的,然而他们却碰上了这艘货船即将出发的号角,船上的人十分恭敬却不容反驳的,将他请下了船。
这时晋昭微和殷鉴水才松了一口气,将心放下。
纵然大管家十分的不乐意,但他还是叹了口气下了船,没办法,他没有十分正当的理由来搜寻这艘船,并而延误这艘船的出发时间。
至于为什么,堂堂晋家的二少爷居然会带着他的嫂子——虽然是已经被他大哥写了休书的嫂子,“私奔”这种天大的丑事,极度有损晋家威望名声的事情,在当地是名门望族的晋家是绝对不允许传出去的。
嫂子在深宅养病,而二少爷则外出拜师学经商。
他们有着各种各样合理的理由,所以是绝对不可能将这种丑事给抖落出去的。
第三十四章 遇偷儿,财尽
在这种大通铺一样的船舱里窝着的感觉并不好,船舱里空间不大挤的人却不少,而且这里人多混杂,味道十分的古怪,这让近些天来对味道极其敏感的殷鉴水可是受了不少苦,更何况这还是他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坐船,船刚开没多久他便觉得有些头晕恶心,显然是晕船了。
看着殷鉴水煞白的小脸,难受的表情,以及一阵阵欲呕不得,眼睛都憋得泪汪汪的难受样子,晋昭微可是心疼死了。
“唔……呕……呕……”
一阵干呕过去,殷鉴水虚弱地躺在晋昭微的怀里任由晋昭微帮他顺气,晋昭微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了?好点没?”
“唔……”
殷鉴水一开口又是一声干呕,他眼泪汪汪的努力压下想要干呕的感觉,然后才艰难地开口,“还是,还是觉得很难受,我有点头晕,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而且,而且这里面的味道也让我很难受,呕——”
晋昭微看到殷鉴水如此的难受也是心疼不已,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朝船舱外面走去,打算带他到甲板上去透透气,或许这样会好点。
大船顺风而行,速度极快,人站在甲板上感受到的风自然不会小,虽然甲板上比船舱内冷了不少,但殷鉴水却觉得在这里待着可比在里面待着舒服了许多,这里空气清新,视野开阔,比起那既逼仄又难闻的船舱来,他更愿意待在这里。
晋昭微看着他一副宁愿冻着,也不愿意回到船舱里歇息的模样,心中只剩无奈,他也想直接在这艘货船上租下一间干净舒适的房间给殷鉴水住,他们也不缺那点银钱,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能在这种货船上租下一间独间的人必是小富小贵起的人家,住的倒是舒服了,但是别人若想查点什么,这种人也是最容易被查到的那些人,这样做目标太明显了,他现在可不敢冒这个险。
左右他们会在中途就下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晋昭微抱着殷鉴水在甲板上寻了个位置坐下,无奈地想。
“这位小兄弟,尊夫人这是……”一个黑瘦黑黑瘦瘦,脸上带了些许胡茬的中年男人凑近问晋昭微。
“哦,我夫人最近身子有点不舒服,我这不带着他去求医吗,这不,刚上船就闹起了晕船,他说他在船舱里呆得难受,我就想着带他出来透透气,我们待一会儿就回去,一会儿就回去。”
晋昭微原本正担心着殷鉴水呢,忽然被人这样问,抬头一看便知道此人定是船上的水手,于是他故意露出憨厚中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他眉眼中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
“哦,这样啊,晕船是挺难受的。”中年男人了然的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晋昭微的肩膀对他说:“这外头风大,你夫人不是不舒服吗?小心别着凉了。”
“哎哎,好,我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回去,马上就回去。”晋昭微笑的有一些谄媚的连连点头,连忙点头。
然后那个人男人又看了靠在他怀里睡着了的殷鉴水一眼,便点点头走了。
他走之后晋昭微也没敢再多在甲板上逗留,抱着殷鉴水便又回到那个逼仄且气味儿难闻的小船舱里了。
回去之后他便窝在自己的那个小角落里抱着殷鉴水老老实实的睡觉,然后睡着睡着,他便有些警觉了。
一只手轻轻地伸进了晋昭微放在一旁的殷鉴水的包袱,然而还没开始摸索,另一只手就突然伸了过来,狠狠地握住了那只手的手腕。
晋昭微瞬间睁开眼睛,用力地拉住了那只手想要逃跑的主人,五指微微用力,便将那人疼得脸色都给变了,只是此时此刻大家都在午睡,他也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别人,只能用另一只手捂着嘴,防止自己发出惨叫。
“好大的胆子!偷东西都偷到晋爷身上来了,若不是不方便,我今天就教你如何做重新人。”
虽然晋昭微五官长的俊朗,面相比较和善,可若是当这张脸上带了怒气和煞气,那便自有一种威严,让人觉得震慑力十足,胆子小一点的便会被他看得不敢动弹,比如,眼前这位偷儿,便是那种胆小的人。
晋昭微还没动手,他便带着脸上疼出来,加急出来,以及因为害怕而冒出来的冷汗,向他连连求饶了。
“嘶,好汉,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小人不敢了,小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都是小人有眼无珠,您就大发慈悲放过小人吧,小人发誓,以后,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被这种货色打上主意,晋昭微是十分不耐的,再听到他这般求饶便觉得有些聒噪,于是手用力一拽,刚松开那人的腕子便直接将手卡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稍微用力一捏,他便噤声了。
然后才听晋昭微冷漠的对那偷儿说:“闭上你的臭嘴,我夫人若是被你吵醒了,我就让你以后再也说不了话。”
此话一出,顿时将那偷儿给吓得僵住了身体,眼神里露出惊恐,然后他如小鸡吃米一般快速点头,表示自己会安静的。
而此时的那位偷儿则是在心里极度的后悔,肠子都快给悔青了,他以为自己挑了好下手的个软柿子,谁知道却是踢到了一块铁板,而天生晋昭微的眼神有极其的具有威慑力,所以纵然晋昭微将手松了,他也是待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哪一个举动不如晋昭微的意,将他给惹毛了,自己就没好果子吃了。
晋昭微将他的手松了之后就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上下打量着,面上带着思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那个偷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冷汗不停地向外冒出,眼神飘忽着,不敢看晋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