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以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季阅

作者:季阅  录入:12-25

  李升垣已经吓呆了,好片刻才发出声音:“臣弟没有!”
  “看来说不清楚,”福有禄在旁边小声地对天昌帝提议:“既然是王府里头的事情,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寻找,咱们何不找别个再仔细问问。”
  天昌帝点头,示意他去做。
  福有禄派人去了一刻钟,带回来了一个忠勤王府的侍女。
  侍女朝着天昌帝行礼,双手扣在一起捂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福有禄半是哄半是吓地问:“你是忠勤王府的人吗?”
  侍女缓和了一下才能发出声音:“是、是。”
  天昌帝手搭在桌上,仰着头垂视她。
  只见侍女穿着打扮干净,手上却有一些被风吹皲的痕迹,是经常干活的一双手。
  相较之下,李升垣见到她激动许多:“皇兄,她、她可以作证,臣弟从来没有二心。”
  李升垣对她使眼色,但是侍女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也不敢抬。
  天昌帝用鼻孔喷出一口气,看着侍女整齐柔顺的额发:“朕把话说在前头,接下来你说的话若是有一个字不真,就定你抄九族的罪。你在忠勤王府是做什么的?”
  侍女浑身都在抖,但言语还算流畅:“之前是打杂干粗活的,现在贴身伺候三爷。”
  天昌帝看了一眼李升垣。
  李升垣吞下口水:“前两天才收的暖床丫头。”
  “既然是枕边人,那自然知根知底了。”天昌帝坐直了些,“见过旁边这人吗?”
  侍女飞快的看了一眼板板正正跪在一旁的沈欢,然后摇了摇头。
  李升垣松了口气。
  天昌帝:“听过十二爷李昀成吗?”
  侍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若下次再犹豫,就直接让人拉你出去斩了。”天昌帝说。
  侍女整个都趴在阴影里,惶恐道:“奴婢听三爷曾提过,十二爷进京时遭到大内侍卫的刺杀,还说要把这消息告诉十二爷,想要让皇上跟十二爷离心,然后……”
  “子虚乌有!”李升垣顿时要疯了。
  侍女惊“啊!”一声,哭了起来。
  李升垣冲过去扯着头发打她,又膝行爬向天昌帝:“皇兄,她定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要来害我!”
  侍女哭着喊:“三爷莫不是忘了,那日你喝多了酒,拉着我说……”
  “你这蛇蝎贱妇,”李升垣转身过去,抄起旁边的椅子就要砸她。
  福有禄立刻说:“快快拦下!”
  李升垣四肢被按在地上,脸色涨红,嘴里咒骂不堪。
  天昌帝的表情已经格外难看了,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什么,你继续说。”
  侍女刚刚额角挨了拳头,眨眼间已经发肿,额角的发丝也不复平整。
  “然后皇上无人可用,只能、只能,”她发着抖,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只能从忠勤王府里挑人。”
  李升垣闭上眼,嘴角沉的可怕。
  室内霎时静下来,全部屏住呼吸,除了发出呜呜声的李升垣。
  在寂静中天昌帝把答在榻桌上的手放下来,说:“抬起头来。”
  侍女抬头同他对视,又怯懦的垂下去。
  “呀。”福有禄先惊讶了一声,“这不是秋韵吗?”
  天昌帝问福有禄:“你认识?”
  福有禄摇摇头,才说:“这是十二爷家里的婢女,之前见她来接过十二爷下朝。这,你怎么跑忠勤王府里去了?”
  “三爷派我过去监视十二爷。”秋韵盯着地上的影子吸了一下鼻子。
  福有禄呵斥:“说话要说完,姑娘,你这条命可捏在自己手里呢。”
  秋韵慌忙磕了两个头:“十二爷念着兄弟感情,让我管家。后来事情被他发现,也没有过多责怪,只将我遣送回忠勤王府。随后三爷将我收了房。”
  她开始小声的啜泣,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福有禄一脸不忍,把新茶朝天昌帝那边扶了扶。
  天昌帝没有动。
  窗榻之下跪着的人神情各异,邵辛淳已经过了最初激动的时刻,这会儿萎顿在地。
  沈欢跪地直挺挺,在几人中格外单薄。
  李升垣目眦尽裂,朝秋韵呜呜作声,若不是侍卫按着恐怕已经又打过去了。
  而秋韵垂泪的模样楚楚可怜,但是仍有一股不卑不亢的劲儿在骨子里。
  天昌帝一一审视过去,骤然喷咳起来。
  福有禄惊叫一声:“快传太医!!”
  门外小太监飞奔而去,霎时没了踪影。
  天昌帝抬手,倒吸了几口气。
  “你这混账东西。”他竭力瞪着李升垣,眼眶里都充了血,“竟敢吃里爬外,恩将仇报。”
  那额角的青筋突突跳起来,嗓子也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将他关到大理寺,用刑,用酷刑。把他心里那些肮脏念头都给朕吐出来,吐干净。”
  侍卫将挣扎的李升垣拖下去,福有禄担忧地快哭了,不停地给天昌帝抚顺后背:“您别气坏自己的身子啊!”
  天昌帝看着门外李升垣被拖向远方,收回视线来去看周围的宫女太监,然后又去看跪在地上的人。
  福有禄哭着说:“皇上您说句话,您别吓咱们啊。”
  天昌帝紧紧攥住福有禄的手臂,僵持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桌上的第三盏茶也被翻倒了,茶水洒的到处都是。
  天昌帝倒在了那上头。


第31章
  昨夜云成睡得不太踏实。虽然赵宸贺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但是俩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们背对彼此睡了短暂的一觉。
  寅时末刻云成抵达粮库,他起来的要更早一些。
  那会儿赵宸贺还在睡, 他这次没有拦着不让他走, 也没有调侃两句留不留的废话。
  云成回想昨夜,约莫觉得是那句“我都可以”惹恼了他。
  云成想了一日,从心底里觉得这句话没有问题。
  那有问题的就是赵宸贺。
  “太吵了。”他收回神思, 把视线一并收回,将美人靠外的垂纱拉拢, 挡住了向外看的视线。
  骆深被迫收回视线,巴巴地看着他:“不吵啊,曲子好听,舞娘也漂亮。”
  这地方是他的产业, 一切喜好由他定, 他喜欢这种琴弦轻响歌舞不休的场景。
  就像金银玉柱磕磕碰碰, 都是钱的声音。
  云成有点烦, 垂纱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声音。
  “你,”骆深上上下下地看他, “心情不好?”
  “今天收粮累的。”云成道。
  骆深点头, 没往心里去。
  “那正好放松一下, ”他伸手把轻纱拉开, 探头看了一眼舞台中央的舞娘, “听听曲,看看美人儿,一会儿再带你去泡泡澡, 找人伺候伺候你, 然后踏踏实实睡一觉, 保你明天精神抖擞。”
  云成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骆深从眼角看他,发现他又在盯了一处出神。
  “到底怎么回事,你那天高皇帝远的皇兄要拿你开刀了吗?”骆深唉了一声,坐的离他近了点,搭着他肩:“跟我说,真有事我出钱给你砸平啊。”
  云成张了张嘴,硬聊也聊不下去。
  他平常就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琢磨,没什么倾诉欲。
  这种人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所以他熟人挺多,风评良好。
  “你不张嘴我可没法帮你。”骆深靠着栏,“我们的三弟弟呢?”
  “喏,”云成搭在美人靠上的手指往底下一抬,指了指下头一群人里笑得最开心的宋礼明,“乐不思蜀了。”
  骆深从眼角看了一眼:“他这几天把排名靠前的姑娘都点了一个遍,但是很奇怪,他不跟姑娘睡觉,吃完喝完自己倒头睡。”
  “他娘是舞女。”云成唇角动了动,“他不睡卖艺的人。”
  骆深无奈笑一声,挑眉作罢。
  云成能感觉到耳边的嘈杂逐渐褪去,那是他即将陷入深思的前兆。
  “你老实回答我,”他把那失控的感觉驱逐开,在明朗起来的闹声中问骆深,“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骆深皱眉:“什么?”
  云成补充:“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
  “什么??”骆深以为自己听岔了,“你……”
  他“你”了半天,脸色难看的难以描述:“你别说,你爱上我了吧???”
  ‘爱’字敲的人心钟闷响。
  云成皱眉看着他:“问这话是意思就是爱上了?”
  “不然呢?”骆深反问,然后自己又把纱幔拉上了。
  云成心中震惊的想:赵宸贺难道爱我吗?
  骆深坐回去,耸了耸肩。他想继续追问,但是云成无论如何坐不住了,他心里都是赵宸贺。
  “我走了。”他豁然站起身,“今晚还有事。”
  骆深张张嘴,看着他的背影:“回家啊?”
  云成摆摆手,半刻也不耽误,把刀别回腰侧,径直走了出去。
  赵宸贺此刻在州府大牢里审讯。
  虽然那夜的刺客已经被云成处理掉,但是匪贼同伙众多,赵宸贺两次跌在一个坑里,不能不重视起来。
  庆城从太守到知府,没去仓库干活的,统统陪他守在这里。
  只是他自己无心张嘴,只看着别人审问。
  直到太守身边的人提前来通报:“大人,十二爷来了,此刻已候在门外。”
  太守匆匆迈步,责怪道:“怎么叫十二爷等,还不快请进来。”
  然后亲自去迎云成。
  云成朝他点头,随着殷切的欢迎声走进牢房,一露面先给了各方人马一个笑。
  他视线巡视全场礼貌示意,短暂的跟赵宸贺在空中交汇,随即各自无声的移开了。
  他的嘴角落回原位,但是神情不变:“诸位大人继续审问,我过来旁听几句。”
  全庆城的官员都知道他是天昌帝派来的眼睛和耳朵,他看就是天昌帝看,他听就是天昌帝听。
  场内的官员不约而同地站得更直了。
  赵宸贺仍旧坐在桌后,翘着腿,拄着桌,一副我很烦的态度。
  前头空地里跪着的十几个匪贼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枷锁将他们的手铐在背后,脖子也被锁链缠住,但是有几个仍旧转动眼睛对上了眼神。
  赵宸贺随手点了一个乱看的,轻描淡写的说:“将他眼睛挖了。”
  官员面面相觑,以为他在开玩笑。
  赵宸贺等不到人动手,自己推开桌子站起身来。
  他浑身的气势在未加收敛的情况下很轻佻,但此刻却显得很阴沉。
  他走到了那人身前,没有第一时间挖眼,而是伸出手掰着他下颌左右各打量了一回:“不老实,看来身后有人作保。”
  紧接着,那手指稍一用力,犯人下颌骨上就传来咯吱声响:“还是个来头不小的,是个官儿?”
  囚犯疼得面目狰狞,牙关被扣着,想叫也叫不出声。
  赵宸贺下三根手指抵着他的咽喉,看着眼前人逐渐涨紫的脸色和翻白的眼球:“是县令?”
  囚犯张了张嘴,但是只能发出轻微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
  “知府?”赵宸贺继续问,掌控生死的手指骨逐渐收紧。
  囚犯下意识的奋力挣动,但是手脚被缚,脖颈被拴,那铁钳一般的手快要把他的下颌都捏碎。
  “呜——”
  囚犯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溢出涎水,但是赵宸贺毫不在意。
  “咔嚓!”
  颈骨碎裂的声音犹如洪钟,胆小的官员被吓得倒退数步,依靠同僚搀扶才没有跌倒。
  赵宸贺把人扔在地上,囚犯抽动两下,彻底不动了。
  赵宸贺半举着手回到座位上,朝太守招了招手:“手帕用一下。”
  太守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帕子递上去,看赵宸贺用力擦了擦手,然后把帕子摔在桌上。
  “现在能好好说了。”他俯视着下头十几号人,残忍而冷酷的用刚刚捏死人的那只手拍了拍桌,余光里云成的身影挥之不去,“我今天还有别的事,诸位快点吧。”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说,要么死。
  而且鉴印在前,就连犹豫都是死!
  几个囚犯双眼瞪直,萎顿在地,锁在身后的手痉挛不停。其中一个豁然喊起来:“我、我说,我说!是知府,是知府!”
  室内紧张而提心吊胆的氛围一扫而空,变作惊骇。
  太守更是变了脸色。
  这是云成第一次见赵宸贺杀人。
  他跟他交过手,也看他责骂过下属。
  那些堪比玩笑一般的打闹和笑骂跟这比起来显得有些不痛不痒。
  云成后知后觉,他对自己非常包容,也非常收敛。
  可能是因为……爱。
  他爱我?云成想。
  他为什么爱我?
  囚犯说的涕泪纵横,接着说下去的几个人说辞也大同小异。
  赵宸贺已经听烦了,他余光里的云成一直在发呆,根本没有好好听。
  赵宸贺想:如果他不是来听审案的,那就肯定是来找我的。
  “你们继续听。”他一刻也坐不下去,站起身来交代道,“这次审案,主审名单别忘记把十二爷加上。”
  署云成的名,就是把功劳算在云成身上。
  虽然剿匪只能算是顺便,远不及赈灾救粮和查定盐铁司有分量,但是这跟勾结官员挂了勾,也算是大功劳一件。
  云成眼神一动,同朝着他走过来的赵宸贺撞了个正着。
  “你……”俩人又一起说。
  赵宸贺抬了抬手,示意他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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