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古代架空]——BY:池也池

作者:池也池  录入:01-03

  闻濯面不改色地回道:“他说你闻氏江山要毁,他明言咒你。”
  闻钦:“……”好嘛。
  满朝大臣瞬时头埋得更低了。
  闻濯掀了掀眸子看了一眼殿中朝臣,轻扣着身下座椅,颇有些没有耐心地说:“你们真以为本王吃了几年斋,便是个不懂荤腥的草包了?”
  殿中无人应答,众臣皆俯首帖耳。
  闻濯便又道:“卫大人为北辰鞠躬尽瘁十数载,未辜负北辰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自己,酒楼、赌坊、勾栏院你们说哪一样他没往自个儿袖子里藏?还需要本王当面跟你们对对账么?”
  对账是不可能对账的,指不定一对高兴还会对出犄角旮旯里藏着的张三李四来。
  会做人的几位率先把“殿下英明”这几个字结结实实喊了出来,紧接着殿中“汪洋”一片,个个儿都如结草衔环一般待摄政王殿下忠心耿耿。
  闻濯一见老实了,便舍得开开金口说正事,一双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殿中立着的礼部尚书吴西楼半晌,才喊他的名字——
  “吴大人,您执礼部数载,为人最是知礼明义、尊礼崇纪,也听闻自先帝起初登基,到后来封后、祭天、丧葬之礼,无一不是出自您亲手操办监看,身居此位多年您当之无愧,近来悉数封典也是多加劳累,方才见您在下欲言又止,可是有何异议?”
  料是闻濯自己都没注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开口便是拐弯儿抹角的客套之辞。
  一旁从未听过闻濯夸赞别人的闻钦,更是目瞪口呆,心还说吴西楼这手脚也并不算干净的老匹夫,是如何荣获他这挑剔皇叔的青睐,下一秒便听见方才还站在众臣中间,一同默认要定沈宓死罪的吴西楼连忙摆了一套妄自菲薄的嘴脸说:
  “殿下谬赞了,老臣不过是在其位所司其职,礼部诸事上臣并未有旁的建树,也对方才之事没有任何异议。”
  闻钦以为,倘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能有个出书的途径的话,他吴西楼必定要占京都西市铺子一鳌头。
  闻濯素来淡然的面上微微多了几分名为满意的情绪,他继续问道:
  “那既然吴大人并无异议,不如就在年底,将近来京都所流传的宁安世子的授封礼操办了罢,毕竟也是先帝亲手所拟的封号,”
  “先帝在世时便多为倚重大人,如今在天之灵,定然也是将大人视为在礼教上振国兴邦的栋梁,倘若他要是知晓北辰上下要为了这么一桩小事闹的鸡犬不宁,来日泉下相见,难免不会误会大人,你说呢?”
  吴西楼心说自己死后的事情都教他预料的差不多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托高之词倘若没有沈宓那小王八蛋的掺合,他定然听的飘飘欲仙,但牵扯到先帝生前明旨,他亦是不好反驳,于是只好面色如土地应下了差事。
  闻濯见他为人还算识时务一时间晴空万里,大手一挥拟了旨顺带散了朝。
  这是闻钦登基以来同他这位皇叔一起上的第十七个早朝,也是闻钦头一回见他平时少言寡语、凶神恶煞的皇叔能够一口气说这么多的废话。
  他知晓是因为什么,便只好等到忠臣都退散完了才问:“皇叔是为了沈宓?”
  倘若他问的是“因为沈宓”,闻濯可能还会借着一时兴起多跟他解释两句,但他问的是“为了沈宓”,这四个字太过绝对,闻濯不喜。
  遂拂袖起身,连个正眼都没留给闻钦便凌布离去。
  转头……还是绕去了宁安世子府。
  是带着册封侯府和世子的章程以及明旨去的,上头明令写着封礼的日子和授封的所有准备章程。
  闻濯路上瞧了几眼,这明晃晃的纸上写的一片,实则多的是做样子的东西,他殷切极了地想拿给沈宓看,也只是因为想瞧瞧这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算是怀着几分期待地来到宁安侯府门前,望见前院大门依旧紧闭着,如同大白天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藏着掖着找自在似的。
  开门的管家瞧见是登门的是老熟人,客气话和撵人的话都懒得说了,直接请客进门差人去通报给了沈宓一声。
  沈宓闻见消息时,正在院子里头一颗歪脖子树下午睡。
  实则他方才起身,连早膳都未吃,装模作样地拿了本北辰野史杂文盖在面上,不到一刻便寐着了。
  院里深秋寒风露重,他坦坦瘫在木椅上雷打不动,傍边儿上还站着上回闻濯私心留下来的两个近卫——濂清和濂澈。
  两人老远望见闻濯走近,率先行了礼。“殿下”的尊称出口,沈宓如同睡死了一般就是不醒。
  闻濯好似也不计较,挪到他旁掀下来他脸上盖着的野史本子,随意翻看了几眼。
  只见上头有折痕的一页写着——
  “逐野之战,北辰帝率兵三千,于西泠之畔大败敌军一万,俘获战俘一千、缴粮草百石,凯旋。”
  野史野史,顾名思义也就是北辰上下疆土尚未统一平定之时,各地诸侯争霸程中所传下来的奇闻八卦轶事,里面大多数史事基本上都是没有事实根据,道听途说所记载在册,假多真少。
  而且这页所载的北辰帝事迹,连个正经名讳都没有说,一眼瞧上去便像是个编的。
  闻濯自觉无趣,随手又将本子扔回了沈宓身上。
  沈宓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袍,放浪不羁的坐姿将里衫蹭的松松垮垮,露出来的两截清隽锁骨实在有碍观瞻,见院内长的眼睛不在少数,严明的摄政王殿下便好心地伸手替他整好了衣衫。
  闻濯从宫里来此,手指早教秋风卷的冷硬,方碰到沈宓温热的皮肤时,顿时就像沙滩的鱼望见了浅洼里的水。
  他下意识愣了一下,又抿了抿嘴角盯着沈宓浅色的唇挑起了眉头,接着把手搁进了沈宓的颈子里,得逞一般蹭了一手掌暖和。
  沈宓这下终于醒了,眉头紧皱着微有些不耐烦。
  闻濯看的发笑,没忍住又勾起手指挠了他两下,紧接着便教沈宓一把抓住。
  沈宓的手比他的还要冷,仿佛方才在外跑了两里地那个是他似的。
  “好玩么,殿下?”
  闻濯翻腕反握住他的手、毫不费力地揉在自己并不暖和的掌心,故意道:“我还以为知晓我来,你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醒的。”
  沈宓挣开他的手,扯了一把面上覆着的眼纱:“又不是死了。”
  闻濯瞥了他一眼:“你若再这么放纵下去,保不齐哪一天——”
  “殿下不是应该盼着那一天么?”沈宓笑着打断他。
  闻濯:“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沈宓摇头:“不敢。”
  闻濯方才还柔和的面容又变得无悲无喜,反手将着礼明旨扔到他怀里:“既然瞎了,便找人念给你听。 ”
  作者有话说:
  闻濯:爱我又不肯,调戏整一整!


第8章 顾枫眠
  所谓验封礼,其实实践起来并不复杂,但由于宁安世子府只有个世子,没有侯爵,只能叫沈宓亲自当着皇帝的面走个过场。
  当日早朝上,满朝文武都立在玄岐大殿前等着,本以为能盯着沈宓那毒瘤规规矩矩一回,身着华服值礼谢恩,却未曾想众人正事儿都快商议完了,也迟迟未见沈宓的身影。
  眼看坐在高位上的闻濯神色愈来愈沉,众臣便心照不宣地顺杆子爬着,借此好骂了一番沈宓藐视皇威。
  礼部尚书吴西楼更是觉得荒唐,他如今一把年纪劳心费力地为了那么个混账写章程,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沈宓竟敢当众拂了闻濯亲下的旨意。
  随即怒不可遏地下跪,痛斥沈宓欺人太甚,甚至捶胸顿足地提及先帝在位时,在举国推行的尊崇礼道的明令。
  呕心沥血十数载换来的祥和安定之态,却叫一个血统不明的外人视若罔闻,他沈宓凭什么!
  闻濯闻言眸色阴沉,半晌未曾搭话,急的满朝文武心下惶惶不安,三秋天流了一颈子大汗。
  正僵持不下时,丞相姚清渠又站了出来,他道闻濯是履行先帝遗旨是合乎情理之事,但当下沉宓践百官颜面,将值礼验封当作儿戏耍弄,不顾他一片恩泽之心,肆意妄为,实在可恶。
  由是、摄政王既然在职监国,自然要顾全大局,针对此事,无论如何都当给今日求全观礼的大臣们一个说法
  见丞相大人开了金口,剩下的那几位一直想开口却没能开得了口的便瞬时来了底气,煞有介事地撩起官袍往殿上一跪,便恨铁不成钢地喊道:“宁安世子欺人太甚,公然罔顾礼数是待陛下不忠、殿下不敬啊,还请陛下降罪!”
  户部尚书顾风眠更是骂的涕泗横流,顺带还将他日日上书陈表的那些私仇旧怨,当着百官之面兜了个底。
  当年青楼纵火一案,他家里那个便在里头断送了性命。
  先帝在位时,他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也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戳着先帝心虚的地方重提此事,但他背地里贪污受贿的行当确实落人口实,叫先帝抓住了把柄拿捏,最后自认倒霉,才能有惊无险地将头上的乌纱帽坐到了今日。
  如今先帝仙去,当年威胁他的证据俱毁,只靠一个傀儡小皇帝牵着的朝局本就如同危卵,况且一个边陲野地的和尚庙长起来的摄政王,能借着嘉靖余威掀起什么浪花。
  此前俯首称臣,尽忠尽职不过是乱世败于安稳懒得相争罢,可叫人几次三番当作软柿子捏是当真窝囊极了,他等事君坐任两朝,今时何苦要为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煞星委曲求全?
  于是道:“臣抱丧子之痛几载,夙夜难寐实在难以释怀,先帝当年念及沈宓这顽徒孤寡可怜,便未曾深究,可如今他不但未感念介怀,却越发作威作福起来,殿下倘若仍旧替他蒙混过去,实在是有伤忠良之心呐!”
  实则这么些年沈宓身上背的官司明里暗里攒下了不少,殿中所立十有八九都是想要教他偿命的,一经顾风眠这么旧事一重提,心下愤懑如同已压不住闸门一般一泻千里——
  即满朝文武百官跪地泣血,声声讨伐沈宓此人天诛地灭,除了平时几个朝干夕惕的还畏畏缩缩立在众人身后不敢表态,也就只有温珩眉头紧锁,脊骨挺的笔直。
  闻濯原本垂眸泰然,继而掀眸看了温珩一眼才出声道:“温大人怎的不跪?”
  温珩心头一跳,随即撩起官袍跪地告忠:“殿下明鉴,臣无态可表、无情可陈。”
  闻濯笑了笑移了视线看向殿中,装模作样地说:“本王自知沈宓罪孽深重,本意也并未要一直包庇他,可要他活着,是先帝在时亲笔拟下的遗旨,况且如今那顽徒瞎了一双眼、落一身病骨,瞧模样也像是活不长了,先帝尸骨未寒、在天之灵尚未消散,诸位今日当真要咄咄逼人,教本王处死他么?”
  吴西楼道:“可藐视皇威,是为大不敬,该当治罪!”
  顾风眠也跟风道:“还望陛下明鉴。”
  闻钦的心思早飘到十里八外去了,忽然听到有人提到他,顿时还觉得新鲜,正打算开口说两句,又闻见身侧闻濯冷不伶仃地问道:“那吴大人希望陛下治沈宓一个什么罪?”
  吴西楼心下想的当然是处死最好,但要按处罚他一时也未想到合适的。
  倘若罚重了,照闻濯这大事化小的性子自然会揪着他的居心,把他当靶子看待,罚轻了的话自然也就失去了今日讨伐的目的,铁青了面庞只好装模作样道:“今日百官作证,臣自然是以满朝文武为上。”
  闻濯轻飘飘地笑了笑,反倒好说话地侧首问起了闻钦:“那陛下以为呢?”
  闻钦看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直觉毛骨悚然:“权由皇叔定夺。”
  闻濯得逞一般挑眉看向吴西楼:“那便罚世子闭门思过三月,扣除一年俸禄。”
  他说完并未等底下几个老匹夫表态,起身一拂袖,便飘飘然地从座位上离去,丢下闻钦和满朝文武大眼对小眼。
  闻钦没有他那气定神闲的气质,镇场子的皇叔甫走,他便鹌鹑露了原形,看着无数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一心只想逃到宫里美人软玉香怀里躲着,一声令下退朝,忙不迭地便跑了。
  ——
  沈宓前几日在院里歇觉卷了一身寒凉秋风,第二日便伏了病,每日浑浑噩噩地醒来倚在窗边失神良久,也不知晓实在思索什么。
  故而到了验封观礼这日,他醒的格外晚,管家敲门敲了几回也不见里头有人答应,推门又见里头反插上了,于是命人蛮力撬开了窗子。
  屋里头沈宓睡的正熟一般,榻上清瘦一团,起伏甚微,但好歹人是活着的。
  管家一把年纪翻窗进去,又遣人拿了汤药过来,伸手谨慎地推了沈宓两把,却不料方才还熟睡的人倏地坐起身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和他四目相对。
  前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心头一窒,直到看清楚了沈宓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才回过神来。
  “世子,又做噩梦了?”管家转身捞起屋里架子上放的毛巾替他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沈宓不曾回话,沉默着扯了一把被汗水浸湿的眼纱,将那双瞎了的眸子彻底露了出来——他的眼皮上布着几道狰狞的红色伤疤,瞳孔呈墨色深不见底,却是闪着微光的。
  他分明就未瞎。
  “世子这是做什么?快系上!”管家急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沈宓笑了笑,将那眼纱缠在手腕上把玩:“你们说只有这样才能窥见安稳,实则不是的,”他指了指自己侧脸:“还得聋了,”又指了指自己的腿:“还得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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