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对……如何能怪兰儿。”
兰泽被亲的脸红起来,兴许谢景庭温柔的语气与亲昵的触碰,令他有些招架不住,他脸上跟着红了起来。
亲吻很快变了个意味,雪枝香撬开他的唇畔,让他唇齿之间浸入气息,兰泽抓紧谢景庭的衣角,他情不自禁地便缠了上去。
“督主……奴才好想你。”兰泽忍不住小声讲出来,他在谢景庭耳朵上咬了一口,谢景庭耳尖因此透出一抹绯红。
谢景庭动作略微停顿,那一双眼犹如璀璨深明的宝石,黝黑泛着光泽,让人陷进去移不开眼。
“我也很想兰儿。”
兰泽的衣衫被谢景庭掀开一部分,他的手腕细瘦,只堪堪地能够握住,被握着掠过头顶,兰泽半边锁骨显现出来,脸上情不自禁地浮上红晕。
他的下颌被掰过去,被迫仰起头,细碎的吻落下来,他唇腔被填满,眼角扫见谢景庭褪去了外袍,一角玉簪花纹路若隐若现。
兰泽浑身线条绷紧,他宛如被饱满的水浸透的纸张,脸颊边汗湿,乌发沾在脸边,衬得眉眼过分的澧丽,雪白的肌肤透出淡粉,红唇略微喘息,发出来的声音犹如细密的羽毛扫在人身上。
“三哥哥……”
兰泽抓紧了谢景庭的衣角,谢景庭总是这般,衣衫未曾褪,那张脸比平时更加明艳,他心里冒出来不好的心思,上前一口咬在了谢景庭肩膀上。
他嗓间发出细碎的音色,谢景庭手掌撑着他略微停顿,然后便把他抵在了墙上。
兰泽此时鬼迷心窍,忘记了前些日子吃过怎么样的亏。他与谢景庭重逢的喜悦胜过了恐惧,被折腾了一回又一回才知道反悔,此时为时已晚。
他全身四处传来疼痛,痛意令他刻骨铭心。他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眼里汪了一汪眼泪。
仿佛在他骨髓深处留下刻印,似乎想要覆盖其他痕迹……这般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兰泽生病刚好,脑袋此时又晕乎起来,他撑不住晕了过去。
兰泽晕过去之前都是谢景庭的面容,谢景庭讲话讲的少,大多时候沉默不语,只有些许时候会诱哄他,骗他欺负他。
他醒来是在第二日下午,与第一天完全相反,第一日大病初愈充满力气。如今身体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他只是坐起来都非常困难,只能略微动动手指头。
谢景庭不知在与何人说什么,兰泽只听见了几个词,流放、降职,抉目……这几个词都是不大好的词汇。
他挣扎着要坐下来,谢景庭正好和侍卫讲完话,到了内殿,见兰泽醒了,到了兰泽身边。
兰泽被谢景庭抱起来,他耳朵尖忍不住发热,一碰到谢景庭便有些发颤。
“……督主放开奴才。”
兰泽嗓子哑了,听起来不怎么好听,嗓音很低,他被谢景庭抱起来,谢景庭目光落在他脸上,抱着他到了软榻。
谢景庭问他道:“兰儿饿不饿。”
兰泽闻言下意识地点头,软榻上铺了好几层的软垫,他躺着仿佛要陷下去,谢景庭命人上了粥过来,喂给他粥。
他小口小口的喝粥,低头看着粥碗,耳尖被碰了碰,抬头时对上谢景庭眼底,谢景庭收回了手。
兰泽发现谢景庭一直在看他,他露出来的手指都是痕迹,从里到外都是雪枝香,他看出来谢景庭喜欢这般,让他不能见人。
“奴才方才听见了一些,督主要剜谁的眼睛?”
兰泽喝完了粥在一旁略微好奇的问,现在谢景庭谋反成功了,那谢景庭就可以随便决定其他人的生死。
“原先的朝臣,他们犯了错。”谢景庭嗓音平静,猜出来了兰泽想说什么,对兰泽道,“兰儿不必担心。”
兰泽于是收回了视线,他瞅见一旁盘子里放的有点心,试探地拿了一个,谢景庭在一旁没有反对,他于是填进嘴巴里。
不知用什么做成的,外面的奶皮入口即化,软绵绵的糖心儿,还带着温热。
兰泽吃东西时谢景庭也在一旁看着他,他忍不住瞅向谢景庭,注意到谢景庭的视线落在他手指那些痕迹上,有一些像前一天晚上的痴迷眼神。
他略有些不安,脸颊跟着红起来,瞅谢景庭好几眼,推了推人,他没什么力气,谢景庭在原地一动不动。
“督主不要看奴才了,奴才前一天好疼,都没有怪督主。”
兰泽讲出来,他细白的手指搭在谢景庭衣角上,唇畔不大高兴地抿起来,他凑上去轻轻地亲在谢景庭脸上。
他这么一亲,引得谢景庭看他,谢景庭俯身亲他的唇角,指尖不轻不重地摸着他耳垂处的牙印,带了些其他意味。
兰泽一整天都与谢景庭腻在一起,他在软榻上待着,谢景庭似乎不愿意把他放床上,折子呈上来时在软榻边查看。
他偷偷地翻看了谢景庭的折子,谢景庭处理了一批朝臣。
阮云鹤与姬嫦一并流放、师无欲处剜目之刑,贺玉玄满门抄斩……孟清凝贬官至寿州。
若是兰泽记得没错,贺玉玄家中没有亲人……有一些不怎么亲的家眷,满门抄斩兴许邻里都会牵扯。
兰泽若是为贺玉玄求情,兴许谢景庭会多想,可是贺玉玄已经死了。
他对谢景庭道:“督主……可否看在他已经死了的份上……不要再牵连他的家人。”
桌上的折子摊开,兰泽讲话时略微犹豫,他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烛火晃动了一瞬。
殿中只点了几盏烛灯,锦花雕琢的壁沿朱红迭起,烛泪落下来,映出一双青白枯瘦的手。
“……兰儿心疼他?”谢景庭注意到兰泽看了折子,其他人兰泽未曾关注,只提出来了与贺玉玄有关。
兰泽摇了摇头,他唇畔绷紧,贺玉玄的出身他再清楚不过。
“贺玉玄少时丧亲,出身贫寒,受邻里老妪恩惠……若是督主抄斩满门,会牵连到许多无辜行善的百姓。”
第96章 万古长青
“督主……”
兰泽握住谢景庭的衣角, 他嗓音软下来,知晓谢景庭兴许不高兴,他凑上去亲在谢景庭唇边。
谢景庭任他亲吻, 沉默了一会道:“放过未尝不可,既是兰儿求情,便听兰儿的。”
兰泽闻言稍稍放下了心,他看着谢景庭,忍不住有些高兴, 扑进谢景庭怀里,谢景庭下意识地便接住了他。
他这两日都不能下床, 兰泽一直在谢景庭视线范围里, 他闲的无事,便在一旁看谢景庭都要做什么。
谢景庭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大多数时间都在殿中, 其余的事情都派给宋和常卿, 见客时就把他放在屏风后面。
隔着一扇屏风,按照谢景庭的角度, 能够看见兰泽在做什么,兰泽前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如今不必再担心, 窝在软榻睡过去。
兰泽晚上睡到天亮, 吃完午饭睡到下午。一直窝在软榻上, 只有脚丫子露出来,模样乖巧。
谢景庭时不时便要朝兰泽那边看一眼, 视线在兰泽身上略微停顿, 兰泽脸颊贴着话本, 睫毛微扇, 脸颊边睡出来了印子。
他闲下来片刻,到兰泽身边,兰泽手指温热,他触上去之后,兰泽便握住了他的手指,不让他乱动。
“兰泽。”谢景庭喊了一声,指尖碰到兰泽唇边,兰泽贪睡,打掉了他的手指,换了个方向。
兰泽是被谢景庭抱起来时醒的,他这般懒,引得谢景庭没办法,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督主。”兰泽睁开眼,他瞅瞅,谢景庭为他换了衣裳,他随着谢景庭的动作自己接过来外袍,自己穿好了衣裳。
“督主要带奴才去哪里。”
兰泽现在能下床了,他从床榻下来,脑袋清醒过来,注意到谢景庭穿着整洁,谢景庭喜欢暗色的衣裳,大多是黑色,只是袖袍纹不大一样。
他扯着谢景庭的衣角,谢景庭对他道:“要去一趟诏狱,兰儿同我一起去。”
“去诏狱做什么……”
兰泽有些好奇,他随着上了马车,陵州原先便有宫殿,宫闱朱墙碧瓦,他趴在车窗边缘,随着出了宫殿,他探出脑袋瞅了瞅,在城门边似乎看到了常卿。
“兰儿。”谢景庭唤了他一声,手掌放在了他脑袋上,对他道:“不要把脑袋伸到外面。”
兰泽乖乖地收回脑袋,他坐在谢景庭身边,慢吞吞问道:“督主日后都要待在宫里吗。”
谢景庭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兰泽身上,开口道:“兰儿日后也要待在宫中。”
“奴才并不想一直都在宫里,”兰泽问道,“督主若是不忙了,能不能带奴才出去。”
他抱着谢景庭的胳膊,眸中带着些许期待,眼眸随之弯起来。
“奴才想带督主回徐州,督主同奴才一起如何。”
谢景庭去过徐州,他和谢景庭便是在徐州相遇。
他这般看着谢景庭,引得谢景庭眸光微动,低声应了一声,便是答应他的意思。
兰泽有些高兴,谢景庭虽然是木头性子,但是大多时候都纵着他,他这般想,嘴唇贴上谢景庭脸颊,在谢景庭脸上亲了一口。
“奴才最喜欢督主了。”兰泽娇声娇气,他眼眸亮起来,引得谢景庭低头看他,遮住了他的眼睛。
很快便到了诏狱前,诏狱门口有侍卫守着,姬嫦与阮云鹤已经被流放,兰泽未能见到他们。
谢景庭是前去见师无欲。
长长的走廊幽深阴冷,兰泽踏进去时感觉一股凉意从背后窜上来,他略有些不适,下意识地扯着谢景庭的衣角。
谢景庭注意到了,向下牵住了他,指尖热度传过来,温热的肌肤相触,为他驱散了诏狱的寒冷。
两边关的都是犯人,墙壁上凝了一层血垢,时不时有呻-吟声传来,兰泽眼角一扫,扫到了溃烂的伤口与已经发污的稻草。
谢景庭领着他到了长廊深处,在最后尽头的牢房里,兰泽见到了师无欲。
师无欲的情况看起来不大好,他身上的银袍沾上了血污与暗色,发丝散在身侧,俊美的脸上略微苍白,他的双眼被白色长绸遮住,长绸上沾的有隐约的血迹。
听见动静,师无欲略微侧目,眉眼略微低垂,只能透过长绸看出来轮廓。
兰泽瞅见师无欲这般模样,他躲在谢景庭身后,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师无欲似乎若有所觉,面容对向兰泽的方向,薄唇抿出冷淡的弧度,下颌线条紧绷。
“师傅给我写信,我会留你一条性命。日后你在万相寺,不得踏出万相寺半步。”
谢景庭开了口,他的视线在师无欲身上只停留了一瞬。
师无欲沉默了好一会,对谢景庭道:“宗逸……你将他如何了?”
姬嫦名义上是被流放,依照谢景庭的性子,不可能轻易放过姬嫦。
前朝少年君主,留着只会后患无穷。
如同谢景庭一般,若是谢景庭没有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如今的天下应当不属嵇氏。
谢景庭眉眼抬起来,淡淡道:“你既已知晓,何必再过问。”
“师弟,若是我与姬嫦互换,不知你是否会这般饶过我。”
师无欲没有再讲话,他既已参与朝事,未曾想过要留谢景庭。
兰泽在一旁一直未出声,谢景庭讲完了话他们便要离开了,他一直抓着谢景庭的手,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师无欲开了口。
“兰泽。”师无欲叫了他的名字。
兰泽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
白色的长绸遮住师无欲的双眼,师无欲略微侧脸,双目仿佛能够看见他,隔着牢狱的晦暗与光影,师无欲一句话都没说。
兰泽略微疑惑,他收回了视线,对谢景庭小声道:“督主,我们走吧。”
他与谢景庭离开诏狱,在踏出诏狱的那一刻,明亮的光线显现,虚虚地落下一道影子。
要离开的不止师无欲,还有孟清凝。
兰泽与孟清凝好些日子没见,他原先对孟清凝印象不错,晚上的时候孟清凝来了宫中一趟。
孟清凝被贬至寿州,寿州十分偏远,据说是个十分偏远的地方。
来到正殿时谢景庭刚好不在,兰泽在殿中,与孟清凝碰个正着。
有些时日没见,孟清凝未曾参与党伐之中,依旧被牵连,孟清凝也没有想过会这么遇到兰泽。
孟清凝依旧是一袭青衫,眉眼完成月牙眼,看起来如沐春风,
“小兰泽,好久不见。”
兰泽正在整理桌上的折子,他把弄乱的折子扒拉好,瞅见孟清凝,不太好意思道:“奴才见过孟大人。”
眼见着兰泽要给孟清凝行礼,孟清凝连忙把人拦住了。
“兰泽,不可,我现在是罪臣,哪有给罪臣行礼的道理。”
兰泽正是因此不好意思,孟清凝与姬嫦师无欲不同,未曾对他做过坏事,他对孟清凝反而不自在。
这么看,谢景庭才是真正的冷心冷情,那些曾经对谢景庭有过爱慕之情的,谢景庭全部处理了。
没有一个留在京中。
“督主不在殿中,他去偏殿见人了。”兰泽不知谢景庭见什么人要去偏殿,他晚些要向宋和打听打听。
“孟大人找督主有什么事情,一会奴才代为转达。”兰泽说。
“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前来道别。”孟清凝眼中依旧有淡淡的笑意,略微可惜道:“今日见不到,兴许是命中注定。”
“若是督主问起来,兰泽说我来过便是。”
“还有一事。”孟清凝到了殿门处,对兰泽道:“这句话应当跟兰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