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说的漫不经心,但段星白的背上瞬间就浮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个话里的意思,表达的可太清楚了。
清楚的令段星白想要忽略都不能。
“不需要紧张,你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老宫主撩起了眼皮,看着似乎正在头皮发麻的段星白轻声道,“异星么,总是有些个不同在身上的,度量球可远远比你想的要精准。”
“我...”
段星白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对,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
“你以为那个野人十四年来为什么不准任何道观外的人靠近你?因为没有必要。”
“不是说观主师父不喜欢王族么?”
“这只是很小一部分,或者说其实是可以忽视的原因,你那个师父早已成了妖魔,我也成了鬼怪,知道么,好人不长命,妖魔鬼怪却能祸害红尘数代,与浮世共沉沦。”
“你要往前走,莫停留,莫回头。”
“小兔子,这句话是为师送你的,你且记到心里去,说不准哪日就能用的上。”
老宫主的语气真的很轻,轻的好像连路过的风都用并不存在的小爪爪小心翼翼的捧着,好像怕一不小心就消散了似的。
“......”
段星白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很想问一问宫主师父他和观主师父为什么不喜欢段氏王族,也很想问他们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想问问自己既然能过来,是不是可能有回去的机会...
往前走,莫停留,莫回头。
段星白在心里苦涩摇头,这已经是告诉他,往日不可追,他再也无法成为种花家的兔子段星白,只能往前走,成为段氏王族,成为这个世界的段星白了。
他回不去了。
身后没有路,只有往前走。
“度量球的沙子有多少其实并不是特别的重要。”
“段氏王族从来都不只盯着自己的度量球,他们更多的是盯着其他人的球,给予他人无法翻身的攻击,最后摆脱那个王位。”
若是七朵云和殷斩在这里,他们会发现老宫主现在对待段星白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平日里喜怒无常的老宫主,反而很是平心静气,一点儿想要犯病的迹象都没有。
“......”
段星白陷入了沉默。
段星白陷入了沉思。
段星白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小眼神,“宫主师父你的意思是...?”
“你想要登基吗?”老宫主反问道。
段星白疯狂摇头,差点就化身为了拨浪鼓。
登基?鬼听了都连夜跑去投胎了好吗?!
“那你就无需改变,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可以了。”
老宫主忽然就笑了,似乎在透着段星白看着谁一般,轻声道:“不管是什么想法,只要是你想出来的,那就可以走,只要你给这个天下带来足够的变量,那就没有什么是我不可以出手的。”
段星白挠了挠头。
什么叫做足够的变量?
还有未来充满变数,万一他不小心走错了可咋办。
“倘若你真的走错了,不还有为师么?”
似乎是看出来段星白在想什么,老宫主轻声道:“至于什么是变量...云浮天宫能推衍天下人的命数,却无法推演出异星的变数,猜不透看不透摸不透也算不得。”
“只要你做了对天下明显有利的事情,让这个天下局势有了明显的变动,那这天地的气运就会偏向于你,你自然是心想事成的。”
“天道,偏爱大气运者。”
作者有话要说:
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阖家安康,中秋快乐~
(づ ̄3 ̄)づ
第61章 星斩&月白
......
“......”
段星白觉得自从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后, 他碰上的大多数人说话似乎都不太喜欢说的很直白。
最佳典范是要他多喝热水的观主师父,他给的提醒正常人根本听不懂。
殷斩一开始也不说人话,现在好多了。
也许是他和对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 说的通俗点那就是殷斩现在眼珠子多转一圈自己都大概能猜到对方又又又在想什么坏水了。
尤其是他每次不吭声在出神的时候,大概率就是在想着创造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菜谱。
段氏王族更是不说人话中的不说人话, 大家说话总是话里有话,总是在雾里看花, 总是恨不得将他一jio踹到坑里后再蹲在坑边看他灰头土脸的往上爬。
然后他们还一边啃着他的胡萝卜一边故作单纯的喊着哎呀你怎么掉下去了,快上来鸭,根本不会伸手捞他一下,但凡不落井下石那都称得上是君子气度了。
所以现在突然来一个虽然也是话里有话,但和其他人比起来已经是在说大白话的宫主师父, 实不相瞒,段星白竟然有了那么亿点点的感动。
就像是被上级压迫久了, 忽然来了说话温柔还会摸摸头的领导一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对比出奇迹#
于是乎。
“宫主师父鸭,您这一身的寒气冷不冷鸭,回头我就去爹的私库里溜达,他里面的宝贝多, 冷玉既然有, 那暖玉必然也是有滴!我全给您捞回来!一块都不给他留!”
“这主意不错。”
“宫主师父您看我这两个鹅子养的好吧?琴棋书画弹唱吹拉那是样样精通,不是我吹,我和斩哥在带孩子这方面认第二可就没人敢认第一~”
“倒是油光水滑。”
“话说回来, 宫主师父您是从道观回来的,我的观主师父怎么样,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匪气十足, 不是欺负一下小道童们就是大半夜去偷别的师兄弟们的菜鸭?”
“祸害遗千年, 他一直都是匪气十足的。”
“......”
等殷斩端着餐盘回来, 看到的就是一个朝着自家师父疯狂摇着他那个圆圆的兔子尾巴,主动把长耳朵伸过去,表示宫主师父你随便摸,兔子什么不多,就是毛毛多的段星白。
而他那个向来不走正常路的师父竟然也没有不耐烦或者想要犯病的迹象,拍一下白虎的头,摸一下黑鸦的翅膀,再捏捏垂耳兔的耳朵,然后再拍一下白虎的头,摸一下黑鸦的翅膀....
循环往复,也不嫌无聊。
殷斩:“......”
殷斩:“.........”
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有话想要单独和段星白说的,也知道以段星白那个天马行空整天蹦蹦跳的性子肯定是很合自家师父脾气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能这么合拍。
家和万事兴,这五个字还是有道理的。
殷斩将餐盘放在了桌子上,招呼着他们过来吃夜宵。
“很晚了,吃几个饺子就行了,明天再给你们做别的吃。”殷斩是这么说的。
白虎和黑鸦一听头上顿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惊叹号,想着坏了,他娘的意思是明天一天三顿加宵夜都是他下厨啊!明天是什么日子,是什么天拒之日吗?!
它们不行。
它们不可。
它们必不能成为天拒之子的!
是时候想想明天去哪蹭饭了...不然和爹一起去上早朝,下朝就不回来,直接去投奔奶奶们好了。
虽然奶奶们的爱有的时候很沉重,但是和他娘想要谋害亲子的行为比起来,它们宁愿被做一只被沉重的爱包围的虎和鸦!
#母慈子孝.JPG#
段星白往殷斩的身后看了看,没看到自己的管家,顿觉不妙:“你把大管家给怎么了?”
“他试图与我抢厨房,我让云将他给困住了。”殷斩淡淡道,“七朵云加起来绊住他的手脚,我给你们做好饺子出来他都还没有踏入到厨房一步。”
“他做的能有我做的好吃么?”
“......”
老宫主探头看了一眼,看着碗里漂浮起来的战损版面皮和花花绿绿的汤汁,空气中弥漫着诡异中透着两分清香,清香中又带着几分冷冽的热气,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往嘴里塞的东西,沉默两秒后就站起来往外走。
“为师走了一天的路,累了,要休息了。”
老宫主面不改色的说道。
段星白的眼睛顿时变成了两道缝隙:宫主师父你跑的也太快了点叭,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可以尝一口...好吧,这种看着就稀奇古怪的颜色正常人也不会想要尝一口的。
这可是只有一家之主才能吃的东西!
#自我洗脑.JPG#
大管家赶了过来,他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七朵抱胳膊抱大腿耍赖皮的云,现在赶紧回来复命,他没有完成段星白的指令,主要是那七朵云太不要脸了,他又不能下死手,可不就僵住了。
“那宫主师父你好好休息叭,有事情吩咐我也行吩咐大管家也行。”段星白挥了挥爪子,热情洋溢道,“这就是咱自己家,想怎么舒坦过就怎么舒坦的过~”
老宫主又侧头看了眼段星白,嗯了一声后就跟着大管家走了。
也不是说他真的累了,可是小斩做出来的饭的确是不怎样。
他自打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做的如此奇怪的菜品。
别人家手残最多是将菜烧糊了烧焦了或者干脆就是黑黢黢的,并不会颜色丰富的连彩虹看了都得抱着大腿喊一声老祖宗。
...真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老宫主果断走人了。
白虎和黑鸦伸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不明物体,沉默了零点零一秒后果断的追上了老宫主,表示鸦鸦和虎虎要和爷爷在一起,鸦鸦和虎虎可以给爷爷说睡前小故事,鸦鸦和虎虎喜欢和爷爷贴贴~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溜了溜了。
#知道什么叫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吗?这就是#
于是很快的,屋内又只剩下了段星白和殷斩,以及桌子上的夜宵。
殷斩凝视着段星白。
“别灰心啊斩哥,是宫主师父不懂欣赏你的厨艺罢辽。”
段星白面不改色的抱着碗开始吃,一边吃还一边认真道:“不过不要紧,我懂你,我就很欣赏你的手艺,我就觉得你做的特别好,非常的合我的胃口。”
其实也不是他睁眼说瞎话,吃着吃着也就吃习惯了,甚至觉得味道真就还蛮好的,一天要是不吃还感觉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只能说习惯的力量不动声色且伟大的吧。
殷斩闻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眼神,然后坐在了段星白的对面看着他干饭。
“都和师父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大概就是师父说要做出令天下明显有所改变的业绩才能保住我咸鱼王的地位。”
“......”
“师父的确很中意你。”
“啥?”
“云浮天宫的存在时间比段氏王族要久远多了,段氏太·祖与云浮天宫达成了协议,此后云浮天宫就成了天子剑,专门斩杀骄奢淫逸守不住心的天子与王族。”
“此后宫主们与王族的关系大概率都是相敬如宾,泾渭分明的,若非必要宫主们不会插手王族的事情,而王族没有必要也不会联络天宫,大家保持着一个清醒的界限。”
段星白吸溜着饺子汤,露出了一个凝重的小眼神:“然后呢?”
“可是我师父却不喜欢段氏王族,毫不遮掩。”
“当然了,不止王族,他也不喜欢西凉,不喜欢蛇虫之地,不喜欢江湖里为了名利呕心斗角的侠客...有的时候我感觉他连他自己都不喜欢。”
“啊?”
“别啊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很中意你而已。”
殷斩眸光温和,“至少在我活到现在所拥有的记忆里,他没有如此平心静气的与谁说过这么多的话,包括我和道人,他俩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不过除了道人,我也没再见过他与谁有过来往。”
段星白沉思了两秒,然后吨吨吨的将饺子汤一口气干完,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师父和我师父曾经也是少年慕艾,互相倾慕着彼此?”
殷斩:“......”
殷斩:“没有可能。”
“为啥没可能,你换个角度想想,他俩这情况不对啊,我那观主师父,恕我直言,扶贫专业户看了他都得摇断头你信不?”
“还有他为什么平日里总是说要多喝热水?今天我才明白,因为咱宫主师父就是个移动的冰山。”
“这冷的和热的一凑,可不就是温滴了吗?这就叫中和,这就叫平衡,这就叫太极~”
“这就叫叫隐晦的提醒~”
“我悟了,我觉得剧情必然是:他们年少相遇,互相倾心,然后因为一点小事而互相赌气,年轻人总是很冲动滴啦,都想着彼此先低头,不过你看看他们俩谁长得像愿意低头的模样?”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所以他俩就这么友情以上爱情未满,这一蹉跎,就蹉跎了不知道多少年~”
“岁月匆匆不饶人,宫主师父为啥中意我?肯定是因为在我身上看到了观主师父年轻时候的影子!”
“他在我的身上寻找着他年轻时候的青春回忆,找着他藏得很深的情感~往好的地方想,如果我把宫主师父给照顾的棒棒的,那有没有可能宫主师父会愿意先低头呢?”
“不过说实话,咱们家宫主师父年纪不小了吧他怎么保养的,观主师父咋就没保养好?有什么秘方吗,说来听听,回头我给观主师父也按照方子来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