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左手还是右手----姬墨

"孩子，他的脸是可以恢复的"
罗杰听后兴奋的转过头看着他，一进也忘记礼教用力抓住他。
"是的"
小胡子伯爵自信的回答，在看见罗杰眼中的光亮后，开心的想鱼儿已经上钩了。
"但这是有条件的"
他一脸为难的看着罗杰，垂下眸子，掩饰眼中的兴奋。
他放了这么久的线，也到收网享受自己乐趣的时候了，在心中幻想着会有的结尾，他的心狂跳了起来。
"是什么，只要能让他变回原样，我怎样都愿意"
很爱很爱他，即使他放开了他的手。
很爱很爱他，即使那份爱恋中是空中的楼阁。
他的拥抱，他的软言细语还在耳边环绕，啊，若是为了那样的他，若是为了那个爱上这样的自己的他，自己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事实上它对你非常残忍。"
小胡子伯爵带着一脸的担忧，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是的，我又有什么好迟疑呢？"
罗杰坚定的笑了笑，小胡子伯爵也满意的回他一个笑。
"首先，你必须拒绝他，说你不爱他......"
小胡子伯爵的话，像恶魔的咒语，消失在空气之中，罗杰的脸越来越白，他闭上眼，泪水慢慢的落下来。

"罗杰，罗杰，你快去看看。"
亚娜口中含着半截香肠，摇摆着胖手挤进了罗杰的更衣室。
"那个痴心汉又来了，你快去看看他吧，他一个人傻守在那儿，怪可怜的"
那是个十分简陋的更衣室，仅仅一个亚娜几乎把它塞满，此刻，罗杰正屈倦着身子，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听亚娜的训诉。
"喂，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
亚娜不悦的把罗杰从角落里拉出来，拉着他的耳大吼。
"你在说什么"
罗杰这才回过神来，回了亚娜一个笑。
"说到底你还是没听我说"
亚娜生气的瞪了瞪眼，看到他无辜的回视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等了你半个月了，你还不去看看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罗杰看到格雷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我不去"
若是可以，人早就飞奔去了，可是......
罗杰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划下一道阴影，仿佛是印在心上一般。
时间还没到，没到。
半年，天啊，仅仅这几个月，他就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满怀的悲伤集中心头，他快麻木了。快忘掉什么是爱，怎么去爱。
"真不明白你，那么痴心的男人，换我早就嫁给他了，管他长得什么样。"
亚娜双眼痴痴的盯在格雷身上，一脸梦幻的说。
"可，我是不能嫁给他的"
罗杰轻轻笑了起来，因为亚娜言语中流露出的天真。
"你在意这种事情吗？我还以为你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呢！"
亚娜瞪大了眼看着罗杰，转而一笑，将罗杰拥入自己怀中。
"傻孩子，神是会原谅你的，他爱世人，包容世人，自然也会有这样的人们"
"是啊"
罗杰轻轻闭上眼，回应道。
这里就像母亲的怀中一样舒适，让他想就此沉睡永不复醒，只是......只是......若神真的守护着他们，又为什么会让他们遇到这么多悲伤的事？
想着和格雷相亲相爱的那段时间，罗杰的心中下起了朦朦细雨，那种痛，伴着雨一丝丝浸进心里。

"咳"

格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用力吸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感冒了。
"罗杰......"
他有些失望的看着剧院的大门，从他醒来失去美丽的容貌后，罗杰就一直不愿意面对他。
他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如今缠人的父亲已在那天撞死在柱子上，而一直让他困扰的美貌也消失了，虽然有点丑，但他并不认为这对他的人生会有什么影响。
那么罗杰，他心爱的罗杰，他的天命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他呢？
"咳"
又是一阵寒意涌上，他连咳几声。
"呼"
他吐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想让自己暖和起来，然后，做完这一切的他又开始茫然的等待。
人群中，不时有人投来鄙视的眼光，世界在他的眼中扭曲了，丑陋得让他有些认不出来。
"回去吧"
一个矮胖的女人走到他身前停下，淡淡的微笑着。
"我在等我的情人"
格雷羞涩的对她笑了一下，脸微微泛红。
"我等了好久了，他是被什么事给牵制了吗，我怎么等都不出来。"
格雷的声音十分悲伤，他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去面对。
他的世界原本是黑白的，黑的部分是父亲疯狂的感情，白的部分是他无尽的悲伤。是罗杰为他的世界增加了一丝色彩，增加了几分活力。让他知道什么是爱人，他可以如此爱一个人。
然而......这是怎么了？
他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又固执的不愿去承认。
"回去吧"
那个女人的眼中充满了同情与感伤。
"你是等不到你的情人的"
"是吗"
女人的话如一块石子，不大却可以在格雷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
"是吗"
他露出一丝苦笑，问着自己。
"是吗"

"又被小朋友拒绝了吗？小姐"
小胡子伯爵微笑着将格雷纳入怀中，驱走他身上的寒气。
"哦，看看你，冻成这样，我可怜的小姐，你可真是被冻坏了。"
从他身上不断传来温暖让格雷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更向他怀中偎去。
"你怎么还叫我小姐，我的脸早就毁了"
格雷从他怀中发出声，双手寻找依靠的环住他的腰。
"是变了"
小胡子伯爵认同的点了点头，又说道。
"可是小姐，你还是我心中那位美丽的子爵公子"。
"我已经是子爵了，而且不在美丽"
格雷立刻出声反驳道，小胡子伯爵溺宠的拍拍他的头。
"是是是，所以我不是说是在我心中吗？"
"唉......"
格雷轻声的嘀咕了一句话，由于声音太小，小胡子伯爵没有听清。
"什么，宝贝，你刚刚是说了什么吗？"
"噢，是的"
格雷从他的怀中抬着脸，一脸伤神。
"为什么罗杰不理我了，为什么罗杰不像你这样想"
格雷疑惑的发着问。
"宝贝，你知道答案的"
小胡子伯爵看着他，像个看护自己孩子的父亲。
"外表真的那么重要吗？"
格雷自言自语着，他盯着自己形状美丽的手指，放在口中用力咀嚼，直到它们渗出血来。
"我讨厌美丽，讨厌美丽，而这种美丽对罗杰那么重要。"
"对某些人来讲确实是这样。"
小胡子伯爵给了他这样的回答。
"是吗？"
格雷听后，扪心自问着。自己爱这样的一个人吗？
无来由的，他对与罗杰在一起的日子感到厌烦。他觉得他们的爱铺了一层繁华的细沙，让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还有财宝，宝贝"
小胡子伯爵补充道。
"财宝"
格雷再一次发出疑惑的声音。
"是的，小姐"
小胡子伯爵对他神秘的一笑，开始了他的解释。
"那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多少的爱情都建立在它之上，又有多少男子拿它夺取自己心爱女人的芳心。"
"罗杰不是姑娘"
格雷皱起了眉头，他不认为这个行得通。
"都一样，我的小姐"
小胡子被他的话逗乐了，拍了拍他肩，哈哈大笑起来。
"都一样，你确定"
格雷还是有点不相信，紧追着发问。
"是的，我确定，我十分确定，我的小姐"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格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财宝吗？

"走开"
金蒂亚公主挥挥手，驱赶眼前这让人作呕的男子。
"阁下"
格雷立在她马车的前面，不愿意离开。
关于如何得到财宝，他想了很久，那时他才真正了解到贫穷，也难怪罗杰会不理他。原来会和自己相恋也是因为自己有一副好容貌吧。
此刻，他已经完全信服小胡子伯爵的话了。
"干嘛，我叫你让开，你没听见吗"
金蒂亚扬起头看着他，傲慢的挥手。
"阁下"
格雷跪了下来。他最后只能想到这位富有的惊人的女士，他想自己是否可以做点什么，以从她那儿得到一件珠宝，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拿着那样东西去讨罗杰的欢心了。
"你到底要干嘛"
金蒂亚十分想驾着马车碾过他前进，但心底善良的部分让她忍下这个冲动。她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用余光打量着格雷。
不是她说，虽然长得难看的她见过，但难看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阁下，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您可以赐给我一件珠宝吗？"
又是一个贪财的？
金蒂亚皱紧的眉，一甩马鞭，车子擦着格雷飞奔而去。

"公主，那个人跟在车后好久了"
一个佣人对金蒂亚报告道，不时扭过头，以同情的目光打量着精疲力尽的格雷。
"还没走"
没见过这么坚持的人，金蒂亚皱紧了眉头，十分疑惑。
"公主，他真的是为钱吗，我总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佣人看着格雷，感叹着，她不认为一份贪念可以让人变成这样。若真的是，那她就对贪念表示敬意了。
"你也这么认为吗？"
金蒂亚咬紧了唇，她也认为事情有奇特的地方。
"公主，他昏倒了。"
佣人发出一声惊叫，他看见格雷昏了过去。
"我去看看！"
金蒂亚拉紧了马绳，马嘶鸣一声，止住了脚步。
"真可怜。"
佣人拍了拍格雷的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金蒂亚一眼，金蒂亚有些心虚，倔强的扭过了头。
"好啦！是我的错还不行？我会满足他的愿望以示补偿的。"
金蒂亚眨了眨眼，有些堵气的说道。
"不过，我可不会让他那么轻松的。"
在佣人看不见的地方，金蒂亚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呐呐呐，这枚水晶坠子，你看怎么样？"
火红色的水晶折射着娇异的光芒，格雷立刻被吸去了注意力。
"我想要。"
过了许久，他将视线转向金蒂亚，坦白的回答道。
"我可以给你。"
金蒂亚微微一笑，将水晶紧紧的拥入掌心中。
"但是有条件。"
金蒂亚轻吻着手背，诡异的划开一抹笑意。
"是......"
格雷疑惑的侧着头，盯着金蒂亚发问。
金蒂亚一瞬间有些失神，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男子那一个表情十分艳丽迷人？她摇了摇了，摇去这个可笑的想法。
"我要你给我做一个月的马夫。"
她调查过，这个人怎么说也是一个子爵，她就不相信可以忍受得了做下等的马夫。
"这样就可以吗？"
格雷的眼睛闪闪发亮，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十分开心的说。

"他走了。"
佣人对站在窗边的金蒂亚说道。
"是啊！走了。"
金蒂亚转过身，一脸不在意的样子，眼眶中有一股炽热的液体涌出。
"疑？"
她疑惑的接住滚落的泪珠。
"你爱上他了吗？"
佣人体贴的递了一块手绢过去。
"是啊，可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闭上眼，任泪水溢了出来。
多少多少个夜，她听见他唤着一个叫做罗杰的人，心痛与感动交杂着，她不知道，自己是爱上了他这个人，还是爱上了自己眼中的这份爱情。

"罗杰，罗杰。"
格雷又跑到了天鹅剧院，用力扣着门。
他的怀中紧揣着那颗水晶，心儿咚咚的乱跳，那份紧张似乎也染在了水晶之上，水晶也收起了刺人的寒意。
"罗杰，快开门呀！"
他用力的敲着门，敲的手都发红了也不知道停。
"谁？"
罗杰一脸不耐的步了出来，冷冷的打量着他。
"你来做什么？"
"我有东西送你。"
格雷一点也不现意罗杰的冷淡，他告诉自己，再过不久罗杰就会变回原样，只要自己将水晶交到他的手中。
"我不要。"
罗杰横了他一眼，就要回去 。
"不，是好东西，你会喜欢的，看看吧，好吗？"
格雷急了，伸手拉住罗杰的衣服，阻止他的离开。
"你......"
罗杰正准备大声喝斥他，却被他手上交错着的红白伤痛震住。
那双纤细柔白的手，如今却变得极为吓人，那饱经风霜的样子，让看者心酸。
"罗杰，你看看吧！这水晶多美啊！"
格雷小心的将那颗红水晶捧到罗杰面前，满心期待着罗杰变回原样。
"我不看！"
罗杰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每拒绝他一次自己的心都会痛，每一次离别都是一个自杀的过程。
"罗......啊！"
格雷的身子被罗杰用力推开，水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格雷盯着地上的碎片，觉得那是自己的心被罗杰硬生生的打碎。
"我......"
罗杰看见格雷一脸失神，心中阵阵绞痛，他想开口安扶格雷，想对他道歉，却无法说出口。
一旦开口便会前功尽弃。
他强忍住哭泣的冲动，大步走进门内，用力锁上门。
"呜！"
罗杰消失之后，格雷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他盯着地上的碎片，发出悲伤的抽泣声。
"呜！"
罗杰关上门之后，靠着门慢慢倒在地上，咬住唇抑制大哭的冲动。
"咚！咚！"
远处，教堂的方向传来钟声，那是神嘲笑世人的声音。

"小姐，你的眼睛像被雨水淋过似的。"
小胡子伯爵看着格雷，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
"怎样才可以让我回到原来的样貌？"
格雷沉声问道，他的心没了，只留一份执念。
"为什么你想这样呢？"
小胡子伯爵发着问，心中十分愉悦。
迷茫的少年在他的引导之下走向堕落的深渊，小胡子伯爵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想让那些因为我外型的改变而不理睬我的人后悔。"
格雷咬着牙，一定一顿的说。
"如你的愿，我的宝贝，但相对的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胡子伯爵神秘的说，那种样子，一如他引诱罗杰的一样。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格雷的回答十分坚定，一如罗杰的回答。
"好，我告诉你。"
小胡子伯爵露出开心的笑颜。
"我会找一个画师为你画一副画，当然，那是画你原来的样子，然后把你的霉运、病疼、衰老都锁在画中，而你将永远美丽，富有。"
"可以这样吗？"
格雷的心中十分兴奋，他觉得小胡子伯爵说的这些他听也没有听过的东西真是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