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情深--狂魔引系列之二----雨轩

如，天神般的色彩。
他的年纪还很轻，也才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他，还只是个孩子。
普通人家的小孩在他这种年纪，正是最单纯、最快乐的时候。
但他，却有着似湖水般深沉的苦恼。
他，并不只是个孩子。
从他第一次开始杀人的时候，便不再是了。
风，轻轻掠过本如镜面般的湖水，激起了点点波纹，那绿看在人的眼中显得更深了。
也许是触景生情，少年本是不带一丝情感的脸上，闪过了丝丝愁容，口中幽幽念着："惜花幽容不复有，为何寻访春光来？......"
方念至此处，身后竟有人接口道："觅胜但为爱幽香，非是寻常赏花人。好诗！真是好诗啊！"
以他的耳力，其实早已听到有人行至于此。尽管，那人的脚步如鬼魅般，几乎毫无声息，却还是瞒他不过。
也许是自尊心的做梗，他并不打算理会此人。
"呵呵呵！想不到我们堂堂灵武宫的冬日公子竟有如此雅兴，于此吟诗作对起来。"对方，是一个手持素白折扇、满身华服的少年。笑声中，已向他的身边走来。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锦袍亦会随着身形飘动。
被称之为冬日公子的紫衣少年回过头去，用足以冻死人眼光瞪着来人。
亦只是瞪着他，却未做任何表示。
"生气了么？呵呵，要是心情不好的话，小生请你去喝两杯如何？当然，我坐庄。"华服少年无视于对方的冷漠眼神，依旧笑咪咪地说着。
他本是个俊朗清丽之人，但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做作表情，却令人觉得此人格外讨厌。
"......我并不是有很多时间。"依然是那副冷得足以冻死人的表情，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给了对方。
"这是你想要的东西，既然在下已经帮你找齐了，那么我们从此以后便已再无任何瓜葛。"此等语气、此等动作，又怎么会令人想像得出居然出自一未及弱冠孩童之口？
说音未落，他已迈步向东面行去。
这时候，他走的很慢，慢得几乎让人看不到他在走动。
他，还有时间，至少他所拥有的时间，还可以让他边走边欣赏那如诗如画般的风景。
就在他，行出五十米远的时候，却不想那华服少年又再度笑着开口了。
"慢着，小生还有一事想要请教阁下。"
虽不甘愿，那少年还是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那双低垂着的暗青色眸子里，闪过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地杀机。
华服少年的嘴角向上扯了扯，似笑非笑地将左手拿着的东西举过头顶，对着那艳红夕阳。
"这颗‘赤血万灵珠'却是世间少有的宝物，只可惜......"说到这里，他硬生生地将话结断了。
"你想说什么？"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了，紫衣少年转回身去瞧着他，他的眉头仿佛皱得更深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还未告诉我，这颗足以取万人性命于瞬间的珠玉要如何使用呢？"看出对方流露出的明显不悦，那华服少年连忙收起嘻笑的表情，正色道。
"......"紫衣少年瞪着他，而他也瞧着少年。
好半晌，少年才冷冷道了句"不知道"，便再一次想要离开。
　 "哼哼，不知道？如果是别人我还可能相信，但......"冷笑一声，那华服少年已打开手中所持的素白纸扇，飞身跃起，飘落在紫衣少年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将手中之物，向前一递，他又接着道："这本就是你们魔教之人，自千人性命中所提炼出的‘血珠'，你又怎会不知其用法？"
"......让开。"少年依然一脸漠然。
"你还未回答小生所提的问题，又怎可就这样一走了知？"摇动着手中的折扇，华服少年再度冷笑起来。看样子，今天他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了。
"......我再说一次，让开。"紫衣少年垂在身旁的双手，已逐渐纂成了拳头。这还是第一次，他把相同的话，说第二遍。
"不想说吗？还是你想要什么回报？"眼前的华服少年不断轻扇着手中素白拆扇，信步向湖边走去。
他的脸上虽依然带着那玩世不恭地笑，但心里却清楚地很。现在的他，还不想惹火这个向来以自我为中心的大少爷。
"......没什么好说的。"紫衣少年冷冷撇下这句话，再度向前走去。
"可不是小生提醒你，就这么走了，你可是会后悔一辈子哦！"那华服少年站在湖边，凝望着那一片波光鳞立的湖水，头也不回的警告对方。
但紫衣少年却似乎充耳不闻，劲自走上回程的路。
"也许，小生该抽个时间却看看你主子炫曦了。自上次见面算起，也有三个月了吧！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身体安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对方。
如他所料，话才出口，那紫衣少年已然由如脚下生根般，一动也不动地定立在原地。
"嘿！"满足的笑着，那华服少年"刷"的一声合上折扇。不用想，他的话应该已起了作用。
"他在哪儿？"沉默片晌，那紫衣少年寒着一张脸问道。
"当然是在一个你永远都不会想到地方。"虽已听出对方口气中的不悦，但那华服少年却并不以为忤，淡然道。"而且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的记性，是不太好的。"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少年的语气中有着更为明显的不悦。不，那已不仅仅是不悦，而应该说是愤怒。
"只要你能把这个小东西的使用方法原原本本的告诉给我，说不定我一时高兴，就会把你那个心上人的下落想起来。"华服少年将那颗"赤血万灵珠"放在手中来回把玩着。
"这算是交换条件？"紫衣少年瞪着他，紧咬着牙关，恨恨地道。
他本不是轻易会受人胁迫之人，只是，有些事却又情非得已。
"你说呢？"华服少年眼波一转，笑道。
"好！拿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少年从窄小的衣袖中取出一件东西，甩手向他抛去。
话音方起，那华服少年已霍然腾空而起，伸出手把件东西牢牢抓在手中。
"密轴？哈哈哈，终于到手了，太好了。我多年的夙愿终于可以达成了。哈哈哈！"在看清手中的东西后，他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放声狂笑起来。
而紫衣少年却只是默默地瞧着他，他在等，等他从疯狂中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笑声才渐低渐止，他也终于恢复了平静的心。
"我已将你要的东西全数给了你。你也应该将他的下落告知于我了。"紫衣少年一顺不顺地冷冷凝视着他。
"当然，我李旭朝又怎会是背信弃义之人。"说着，他从袖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扔给对方。
那是一只竹筒，只有手掌般大小。
紫衣少年接过来，打开封盖，从内中取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随后，又将其塞了回去。
"若你真要去，就去吧！不过，可别有命去，没命回来。"李旭朝的脸上虽仍挂着他那招牌似地笑容，但眼中却略过了一丝不意被人查觉的不安与无奈。
那紫衣少年若有所思地瞧了他很久，方又开口道："你骗我。他，怎会出现在此等地方？"
"呵呵呵！"李旭朝突然仰面大笑起来，"骗？江湖上知道你名号的，谁人敢骗你。你竟怕我骗你？呵呵呵！若你不信，当场即可将小生性命取去。我的冬日大人。"
紫衣少年却只是一脸漠然的看着他，看着他笑。
"算了，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那地方确是真的。"李旭朝已收起笑容，换上的则是一脸落寞。
少年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好那小竹筒，准备踏上行程。
"真的不去喝一杯？"李旭朝突然猛不盯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紫衣少年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不带丝毫感情地道："你真是个很讨厌的人。"
他就这样走了，毫无留恋的踏上了旅程。
看着他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李旭朝的嘴角泛起了一种令人不解的笑意。
"讨厌吗？也许吧！只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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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时分，一条人影竟趁着夜色翻入了一座院落之中。
而此处却是御前侍卫统领林炫晔林大人的府地。
府内房舍无数，占地甚广，愈接近内府的地方，守卫愈是森严。
两边的围墙又高又长，间隔出一座宽阔的广场，幸好场边有八排高树，否则此人休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
对着院门的，是一座高广的日式大屋。门前石阶上立了两排锦衣卫，屋外还有携犬巡逻的人。
那人影无奈的叹口气，跃上距离大屋最近的高树，借着反弹之力登上大屋的屋顶。
侧耳倾听着屋内之人的对话之声。
伴随着，天簌般琴声一同入耳的，是令他难以忘怀的声音。
虽未见此人的面貌，但他还是立刻辨认出这声音的主人。
那个注定今生与自己势不两立的人--
林炫晔！
那人影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找到了！
或许是过于得意，以至于此人并未注意到暗影中尚有另外一人的存在。而那个人，此时正冷冷注视着他。
屋内之人，仿佛并未发现偷窥者的存在，肆无忌惮地谈着他们要谈的问题，做着不得被人所认同的事。
先前黑衣人本是暗淡地目光突得明锐起来，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睛，一次又一次瞪向屋内的那琥珀色眸子的邪魅少年。
他的情感是复杂，让人根本无法分清那到底是什么。
嫉妒么？或许更为深刻。
情感有时会迷失人的眼睛，就连武功最高强、心智再冷静的人也会变得迟钝、盲目。
那屋顶上的黑衣人便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隐于树冠之人，嘴角泛起一抹恶作剧式的笑容。手中所持那自树枝上折下的枯枝，闪电般向黑衣人袭去。
起如电，落如云。
枯枝落于屋顶时，竟如自然下落一般。
这小小的动作并未引起黑衣人注意，却已惊动了屋内僵持的二人。武功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是完全可以分清，何为自然，何为人为得。
"谁？"
话音未落，如被付于生命般的琴弦已到，金砖玉瓦顿时被其带动着向其袭来。
那黑衣人连忙飞身而起， 一双黑白分明地虎目正对上树巅之人，心中亦是不免暗吃一惊。
未及他多想，那邪魅少年身形已然跃起，追了过来。
时下已无甚多时候令其回味，狠瞪他一眼后，黑衣人已几个起落消失于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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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呀！"
"抓刺客！"
不稍片刻，这本是宁静的统领府中已乱成一团。
"快！保护大人！"一队锦衣卫已准备冲入屋内。
"我没事！不必管我，一定要抓住此人！"
林炫晔的语调中，已泛起了杀意。
他，是决不会允许任何一点错误发生的。
因为任何一点错误都有可能至命。
"晔！"林炫曦翻身自屋顶跳了下来。他摇摇头，表示并没有抓到那个人。
林炫晔冷冷地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接着便抬手赏了他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
丢下这句话，林炫晔不再多看他一眼，起身向寝室走去。
只留下垂头不语的林炫曦和那群早已吓破胆的锦衣卫。
半晌，锦衣卫头领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向林炫曦请示道："少爷，您看我们该怎么做？"
林炫曦剑眉深锁，冷哼一声，缓缓道："这还要我教你们么？"
"是！"那头领晃然大悟，连忙冲着他那群木讷地手下大吼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去追刺客！"
又是冷"哼"一声，林炫曦已飞身跃出屋外，身影渐渐隐于深暗苍穹之中。
那锦衣卫头领仿然松了一口气。两位少爷的脾气皆是万般古怪，如若刚刚错词不轻，恐怕小命不保。想来到是还有几分惧怕。
像他这般在刀刃上讨生活的人，本不该惧怕生死的。
可，就算是死，他也宁愿死在敌人剑下。
林家之人的手法，是连想都想不起的恐惧。
甩甩头，心似乎平静许多，连忙一个箭步飞奔而出。
为了活下去，他也要抓住那搅人清梦的刺客。

 

第三章

星光细碎，夜色明媚......夜渐渐要去了，乳白色的晨雾，渐渐在庭院中弥漫。湖心亭中的那抹人影却更显孤单。
笛声，回荡在已渐寂廖的庭院中，悠扬动听。
入耳，入脑，入心，加杂着挥也挥不去的悲哀。
望着如为甘露所洗涤过般的大地，林炫曦仿佛尽散昨夜疲倦，随着缥缈的笛声，不自觉地缓缓垂下眼帘......笛声，也像是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于逐一放亮的天边......
突地，笛声骤停，唉叹之声却自他耳畔响起！他霍然张开双目，迷蒙的晨雾中，亭末湖岸上不知何时已现出一条人影。林炫曦双眉微皱，叱道："谁？"
人影一闪，一个素衣少年赫然来到他眼前！
刹那间，两人面面相窥，彼此各自打量几眼。在林炫曦眼中，这突如其来的少年是俊逸秀美的，灵动双眸中充满了无限智慧。他对他，居然多出一种莫名的熟悉。纵是如此，他的神精也末有半分松懈。
林炫曦剑眉微挑，沉声问道："阁下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素衣少年明锐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上下打量着林炫曦。许久，方自冷然道："敢问尊驾可否就是灵武宫赤啸宫主名林谓字炫曦呢？"他虽然心知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所寻之人，但为防万一还是先盘问清楚为妙。
怎料，此言一出，林炫曦亦不绝为之震惊。"赤啸"却为自身名号，然此有"天下第一魔宫"之称的灵武宫与其本身之事，江湖知晓之人甚少。更何况，眼前乃一未及弱冠的少年......此事必有蹊跷！
思及此，林炫曦目中光芒一闪，瞧了瞧眼前这素衣少年，突地仰天大笑起来："你要知道我究竟是何许人？那......"睦得眼波一转，杀意尽显，"去问阎罗王吧！"
他本是个性情及为复杂的人，刹时，低吼一声，身形扭转，倾刻间已然攻出数掌，掌掌阴毒，只为取那素衣少年性命。
那素衣少年竟不闪不躲，任其掌劲扫落在自己身上。掌力方自触及，他那瘦小的身子已然飞了出去，落在数丈外石墙之上，续而弹落于花岗石地面。
"好！很好！"林炫曦收回身形，站立原处，脸上看不出半丝情感波动。若这绝世面容落于旁人眼中，任谁也不会想到，此人是个刚刚取人性命于弹指之间的魔头。微启樱唇，缓缓道："从未有一人能在如此距离生生接下我半招，你......"
轻叹一声，回转身去，又道："纵然此刻你已死去，我也还是会佩服你的。"
那语调、那叹息，竟由如成日里醉心于情愁间的儒生般，让人无法猜出他半分心思。
东方地平线上，一道金光缓缓升起，乳白色的雾逐渐消散而去。
"唔......"侧耳倾听，那状若绝息的素衣少年居然发出了细微语声。
本待离去的林炫曦已然为这小小呻吟停下脚步，飞身掠至少年身前。
血！染满素衣少年周身，甚至连凝白肌肤，亦化为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