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剑气寂寞雪(修改版)————朱明

作者:朱明  录入:12-19

小白见我对着下面出神,眼中忽然流出泪来,低声道:"你走后我一直不放心,忍不住跟来。幸好......幸好......紫儿,我心里好怕。你为了凌寒竟然这样--"
我看出他眼中的恐惧......以及隐约的妒忌,百感交集,我深深吸了口气,忍回眼中的烫热,低声道:"小白,你错了,那不是凌寒。凌寒二十多年前就死了,那个人,一直是你的哥哥,白文瑾。"
小白惊呼一声,踉跄着退了两步。月色霜白,照得他的脸也惨淡得厉害,竟越发像瑾了。他不住摇头,喃喃道:"不......不对......我不信......"
我深深吸一口气,一把扶住他,低声道:"小白,我们下山去,在庄里找一下火把。我们......得找到你哥哥的遗体。"忽然想起那个旷野中的孤坟"凌寒白文瑾之墓",也许,那才是瑾喜欢的去处。
小白惨然的脸忽然有些扭曲,惊叫着推开我的手,大叫:"不!不对呀!"一下子泪流满面。某种强烈的痛苦似乎压垮了他的心神。
我看着小白痉挛的神色,心里着急,怕他急痛攻心有甚么不妥,叫道:"小白?你怎么啦?"
小白慢慢跌坐在地,幽幽道:"我一直以为他是杀死哥哥的人......我一直恨他......"他失神的眼看着昏蒙蒙的夜色,慢慢苦笑起来:"我知道他喜欢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紫儿......我真的以为他是杀兄仇人,紫儿,我知道你心里向着他,就更恨他了,故意和你做了很多事情。看着他忍住伤心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就高兴。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巴不得和你在一起。紫儿,可是......我......真没想到要让瑾哥难过呀!"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紫儿,你恨我吗?"
我心头一阵寒气涌上,看着面前这张酷肖白文瑾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白紧紧盯着我,又温柔而惨切地问了一句:"紫儿,你恨我吗?"他有些空茫的神情更像瑾了,我心头痛得再难忍耐,慢慢微笑了一下,喃喃叹息:"不要问我,小白。"
再也不看他一眼,我摇摇晃晃走下白云亭。
身后小白追了上来,我脚程甚快,他跟不上,跌了一交,闷声不响爬了起来,哽咽着大声道:"紫儿,我真的很喜欢你呀!我只是不想骗你。"
我没有回头,平静地说:"叠恨剑在山庄的炼丹房,那个......也算你哥哥的遗物。你去拿回来。还有叠楼。我也留给你了。"
小白惊惶地大叫:"紫儿,你......你要作甚么?"
我淡淡笑了。呵,是啊,我要作甚么?

我一直没找到瑾和碧玉嵊的尸体,苦苦追索不得,也就罢了。浮生如梦,百年之后,我总可以和他相遇的。就这样,我隐居山上清修,已有数年。
真是有趣,前生我是个还俗的道士,这辈子终于还是束发做了出家人。有时候偶然出手帮一帮砍柴打猎的山民,慢慢地,这一带传说,山上住了个神仙。
我习惯点燃南翔香睡觉,每天擦干净清涧溯玉,吃饭多放一副碗筷,但我再也梦不到白文瑾。
那些激烈的往事,似乎渐渐淡薄了。
又是一个冬日的清晨,风雪潇潇,我心有所感,一琴一剑,飘然下山。
我忽然很想去祭扫一下凌寒和顾横萧的墓。亲手弄干净两座孤坟上的衰草枯叶,有些困,靠着墓碑睡着了。
千山剑气入梦来。
我似乎看到自己满身是血,倒在瑾的怀中,对他笑得全心全意:"代我活下去!十八年后,我一定来找你。"
他美丽绝伦的丹凤眼中似乎痛得惊绝,却只是对我微笑:"我信你。"呵他的怀抱那么热烈那么紧密,似乎想把生命还给我把阳光照亮我--
这样,也是幸福啊。
一觉醒来,冰霜满身,山间残月出入,暗云密合。万籁俱寂,天地苍茫。
我深深吸一口气,取下清涧溯玉,徐徐奏起。
不知何时,天地大雪,泪眼模糊,我看到一个白衣人影慢慢走来,神情面貌酷肖白文瑾,腰间叠恨剑明亮如水。
(全文完)
后记
我不知道《千山剑气寂寞雪》是不是创造了我写文的最快记录,印象中去年9月曾经抓狂赶稿过一次,也是6万字一周杀稿,这次全文7万多,主体部分其实是3天内赶出来的。我必须承认,虽然这是个很言情煽情滥情的狗血文,非常违背我追求立意的向来宗旨,但老实说,我还真是喜欢这玩意。没办法的恶趣味啊。尤其是喜欢里面的人物,或者说白了,我喜欢白文瑾......的姿色。晋江各位朋友的热情催文和想象中白大帅哥的温柔美色,是我以疯狂速度完成这个稿子的主要原因。
白文瑾对凌寒的爱情非常痴狂固执,为他丢弃自己的身份、荣辱,改变生活习惯,几乎是磨灭了自己的一切,但却磨不掉傲气,不肯为了爱情哪怕低头一点点。这是个极强大又极痛苦的男性角色,我写的时候绝对无意把他写成幽怨小受,虽然十八年他的确来过得郁闷之极。凌寒(赵紫)的性格其实也非常强硬,傲气和固执几乎是凌和瑾的共同特色,也就注定了二人虽然深深相爱,无法和谐相守。不过,人一生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深情,也是一种幸福。我想,不管赵紫以后是不是还会遇到很多打动他的人和事情,当他回忆起白文瑾,其实更多的是相爱时的甜蜜吧。"呵他的怀抱那么热烈那么紧密,似乎想把生命还给我把阳光照亮我",这样的赵紫,谁能说他不是幸福的呢?
碧玉嵊和小白,这两个插花的大灯泡,其实是爱情中容易遇到的情形吧。有时候,人们会爱着不该爱的人,有时候,不相爱的人还是在一起了。生活中,这样也很正常。如果把相处的每一天都看做一个片断,我们会觉得爱情的作用不那么明显,生活只是生活本身。
因为知道耽美题材不大好卖,所以这次写的时候也没什么经济上的考量,写得比较随心所欲,出版社喜不喜欢都不管了,就当写给自己看着玩的。顺便也尝试了一下梦境和现实交叉进行的写法,并试着加入一个身份互换的暗线,再加入一些误导,希望通过这种暧昧不明的混乱关系,引诱读者看仔细一些。不过,事后通读全文,觉得由此引起的BUG不少,有的地方不大说得通。现在看来,一个小说如果要尝试另类手法,大概试一种就好了,可以有新鲜感。我这篇试得多了点,显得乱。
BL题材的小说我看得虽然很多,真正自己写却很少,所以在对人物的理解上可能也和大家心目中的耽美有些差异。比如说,里面人物除了白雪潇,全体攻受不明。不过,听说真正的同性恋人之间,其实攻受也不是固定的,所以这么写也不算离谱吧,毕竟他们都是大男人,和女性的柔媚不一样。
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自己也觉得唠叨。嗯嗯,我还真得承认,白文瑾很让我朱鳄鱼动心啊。下去滴鳄鱼眼泪和口水去了。并谢谢雪舞、胡姬等等可爱的朋友们的支持,没有你们每天的连踢带踹,懒惰的朱鳄鱼不会忽然发飙到这种恐怖程度的。
同时特别鸣谢靡靡之音,我得说,最初其实是看了她的《眠宫》觉得很喜欢,在MSN苦等三天,催着她写下文,弄得她见了我就逃命。我无聊之下决定自己写个同人之类的玩意,不料写得荒腔走板,成了这个德行的《千山剑气寂寞雪》。事实上,前世今生的设定和凌的名字,那还都是被《眠宫》给刺激出来的。所以,朱鳄鱼再次强烈呼吁,大家一起催靡靡后妈赶紧填完《眠宫》吧,吼吼!

朱明2004年中秋写于鳄鱼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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