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索本是个很乖的孩子。即使是罪恶的产物,缅音亦因他打消了死的念头,想把他好好抚养成人。但总有好事者或卫道士让他知晓自己的原罪。德索性情逐渐桀骜,缅音只得携了她又恨又爱儿子移居到此,村中人不知她来历,然性格善良,二人到未受甚欺凌。往事阴影渐渐消散。
过来几年后,德索染病死了。缅音只觉半个世界都崩塌了,真正到下葬时,她想要将往事一并埋葬。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揭开我所有伤疤?看血淋淋的伤口会有快感么?本来可以忘却的,忘却了,罪就不再了。为什么要打破我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她歇斯底里嚎叫着,所有的惨痛,所有的隐忍,一并爆发。
".......缅音......."爆发突然中断,她茫然地看着树后的男人。男人的嘴唇蠕动着,脸色象一个死人。
"你,都听到了。"缅音冷淡地说,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闪低下头不看她。
所有过去全部揭破。这个本想要娶她的男人,也知道了自己过去的无耻。罪,总是被记录的,你无法逃脱。
神父手一滑,铁铲不经意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打开了棺材。
一具少年的白骨赫然呈现。
没人知道他曾经是谁。
除了上帝。
巨大的闪电骤然划过天空,缅音尖叫起来,她疯了。
神父满身疲惫地回到教堂,他仍然被焦灼和不安折磨着。
"神父,有您的信。"嬷嬷递给他一只洁白的信封。转身走开。
拆开信封,只有寥寥数语,尽数来自圣经:
Ask and it will be given to you; seek and you will find; konck and the door will be opened to you. For everyone who ask receives; he who seek finds; and to him who knocks,the door will be opened.(祈求,就给;叩门,就给你开门。凡祈求的,就得到;凡寻找的,就找到;凡叩门的,就给他开门。)
落款是L.S。神父辨出是蕾衣。小镇所有居民姓氏皆以C开头。不同的,只有蕾衣夫妇,以及他。那对夫妇也许是在他来之后搬来的罢。记忆模糊,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无论如何,拜访是不可避免的了。
第08章
神父一人行走在灼热的日光下。
想知道少年的归处。这个少年,身上隐藏着太多谜。使人如中蛊般的不想离开。蕾衣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匆匆地走着。日光如此强烈,神父的脚下只有小小的两团阴影。
他根本未注意到这些,无论是阴影还是灼热。感情已接近残废,除了少年,所有的一切都被置之脑后,不曾想起一丝一毫。神父已经很久没有祈祷,他离上帝愈来愈远,却不自知。
敲门。很久没有回应。
下意识轻轻一推,门无声开启。
他该进去么?正犹豫着,看到门后一张纸条:神父,我知你会来。若有事,去地下室。
地下室?神父向屋子深处走去。听到隐约呻吟声。所有房间看上去都无异样。只有主人卧房的地板深浅不一。一块有些松动。神父小心地碰触它,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一米见方的地板突然弹开。他看到黑色的旋梯。慢慢地侧身下去。
旋梯不长,神父却觉得自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才下到底部。喘息和呻吟更加强烈。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仍然慢慢地走着。几步路前,已然是房间大门。他推开门,里面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
很大的一个空间。最夺人眼眸的是黑色铸铁的大床,挂烟紫的帐幔,轻纱质地层层叠叠。木质的柜子和少的家具。一律是深色的,饰了银的边。脚下感觉柔软,巧织的地毯和豹纹的毛皮相互交错,醉人心魄的薰香点出了淫糜的氛围。
神父征住。这样色情又华丽的世界,他从未见过。
情欲的味道在空气中和麝香一样浓郁。
神父看到紫色的帷幔被拉下一半。他知晓自己应当离开,脚却机械地往前走,脑海里都是香气。
右脚。
看到一个女人白皙的裸体,波浪般的红发在她身上舞动。看不清身下男子。
左脚。
她雪白的乳房激烈地上下颤动。
右脚。
女人伸直了修长的脖子,整个身体拉成淫荡的弧度。
左脚。
她紧闭双眼,突出放浪的破碎的呻吟,伏在男子身上。
右脚。定住。
那个直起身,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子,不是蕾衣却又是谁?
神父距那张床只有几步。看着蕾衣下床,赤裸着向自己走来,他只能后退。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边。蕾衣仰视着他,身上的红潮还未完全退去。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神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蕾衣低下头,雪白的手臂环过他的脖子。
"我是天使,你知道么?"
"哪会有如此......这般的天使,莫要亵渎神。"神父冷笑着说。
她抬起头,眼里划过一丝哀伤,"罗得,想不到你是如此没有预感的人。看来他的心愿可以达成了。你想知道的事,来龙去脉都可以告诉你,只不过,我......"她的表情迅速变得淫荡又魅惑,整个人向神父身上贴去。凑到他耳边:
"用你的.......来交换哦。"
神父只觉所有的寒气从自己的脊椎一并升起,他感觉恐惧。大脑还未来得及反映,身子已经侧开一步,将蕾衣猛地推出去。蕾衣来不及惨叫,头部撞上床头柜的银边,昏厥过去。有红的液体从额上流下。
神父大脑木了片刻。正带去查看蕾衣伤势,发现自己已被囚锢在墙上动弹不得。抬头看着手臂的主人,却面着了少年的脸。长长刘海盖住眼睛,看不清表情。然而丝毫掩盖不住那种纯真的气质,优雅而落魄,似误入人间天使。他面对这张脸,所有的语言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似有很多要表达,又只想着沉默。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我......要去看她的伤。"神父闭上眼。他怎会突然出手伤人,尤其是对这样一个不这寸缕的弱女子?
"不可以。你就如此的不想念我么?"少年的头埋入他的颈间,喷吐似有似无的气息。鼻子和嘴唇划过他的耳廓,轻轻摩挲,又很快离开。
"不......"神父开始挣扎,为了他自己都不明确的理由。
"哦?那你苦苦寻觅的人又是谁?"少年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带了一丝邪气的笑容。神父无语,那双深不可测的绿眸让他目眩神迷。他只剩下微笑。胸中还有罪恶感盘旋不去。所以只能苦笑。
"我会嫉妒的。你为着那个天使。"少年低低地说。磁性的,让人浑身瘫软的声音。然后他在神父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开始是极具社交性的温和,让神父不抗拒地张开了嘴唇,开启了牙齿。一点一点激烈起来,他的舌深入,缓慢又强力的吮吸,玩弄着神父的口腔,神父在这种交缠中显出生涩,晕眩并几乎窒息。少年却不给那机会,渡给他空气,使得他开始不自由的索求,贡献出自己的唇舌。温暖潮湿,两条舌头在空气中传出水声。激烈,再激烈一些。
意想不到的吻技,身体瘫软无力。喘息恢复间不知不觉被少年转移上床,他穿的一条白色长裤。突然间双手被提过头,不及挣扎,双腕已被束缚。努力着扭头看去,是毛皮衬里的手铐。神志开始清明。正待问话,少年蓦地扯下他的发带,顿时,浅金色的长发在枕上流曳开来。光滑而美丽。束发带很宽,又是黑色,便用来蒙了他的眼。
少年再次欺上他的身,舔弄着他的嘴唇,每一丝细小的纹理都不放过。手指划过他的修长的脖子,在喉结处给予恶意的摩挲,神父开始吸气。手指缓慢地解开他的黑袍,触摸过他的锁骨,滑下他的胸口,隔着衣物用指甲揉戳那两个小点。神父的身子微微弓起。恶劣的手却继续向下,嘴唇经过一个深吻,便重复手指的路线。
神父的身体已完全赤裸,少年反复舔弄着他的胸前,吮吸已然让它们变得殷红。大脑一片空白,眼睛被蒙住使肌肤更加敏感,身子被固定,只能摇头呻吟,浅金色的长发因此杂乱,有几根粘到了脸上,使得色情的意味更加浓厚。
要害被握住,力度掌握得恰到好处。昂扬在手中逐渐变大,忽然会被飞快地掐过,刺痛,过后更让人感到快乐,被虐的快感和不被释放的痛苦。离开让他感到空虚,嘴唇作出不要的口型,然而吐出的只有甜美的呻吟。
少年的舌吮吸着他的小腹,那里的肌肉慢慢绷紧,于是转移到大腿根部,徐徐玩弄着。正强力要求着释放,温暖潮湿的物体就包围了自己。
神父全身泛起红潮,高潮的余韵还未散去。后面被侵入,似乎沾了自己的液体。技巧很高超,手指的进入除了不适,倒无其他样,有更加无法形容的,让人羞耻的快感。他突然闻到强烈的血腥味,似乎什么被涂在了后面。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很快被快乐取代。然后少年的壮硕进入。
痛。
手铐不知何时被松开,手臂因为麻木暂时动弹不得。
眼眉都皱了起来。无法比拟的痛。不久后稍稍缓和,身上人开始律动。疼痛转化为巨大的快感。
高潮的那一刻,神父眼前一片白光,麻木的手臂挥动,恍惚间,似乎将什么碰落下去。那甜美又罪恶的潮水淹没了他,神父不确定自己有否听到一声闷哼。
第09章
小镇素来蓝得似乎染上疾病的天空,有一丝阴沉。
神父站在教堂阁楼窗前,神情木然。目光追随着窗外无声行过的一行人。寥寥可数,全都着黑色丧服,他们抬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如鬼魅一般,在这荒凉寂静的小镇上。
直到他们消失在小镇的尽头,神父才慢慢转过身,下了楼。老旧的木梯发出吱吱的响声,仿若承受千钧重量。
他知道那棺材里是谁。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进教堂,就算有再多污垢,隐匿着,便也只会有上帝知道。上帝?神父轻轻冷笑。他刻意地遗忘着那些事情,时间久了,便会以为真的未发生过。神父却不知道,他的神经已在强韧与撕裂之间游移。心的表面自是麻木,内里却有无数翻涌。
神父仍然压抑着。
他下了楼,走出教堂。漫无目的地行在大街上。小镇今日看不到一人。加倍的荒凉,仿若是一座死城。是正午的原因么,神父脚下看不到一点影子。只有微微尘土扬起。
一只黑猫敏捷的穿过街道,经过神父时,却诡异地朝他望了一眼。黑猫有着非常美丽的,绿色的眼珠。神父确信它在笑。可还是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十字架。惊悸还未来得及传到全身,便看到了教堂的大门。
神父与其他教堂交往不多。看到这座典型的哥特式教堂感觉陌生。自己是怎样走过来的?他不知道。头有些痛,一个身着丧服的人从他身边走进教堂,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也走进了那昏暗的空间。
教堂里似乎空无一人。除了隐隐传来的祈祷声。声音低沉磁性,有着无法言说的纯净。明明是陌生的环境,神父却凭着自己的感官在迷宫般的教堂里穿梭。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很熟悉的感觉。他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昏暗的光从玫瑰窗交错在男子身上,看不清具体面容,知道五官的线条应是美好。
"你来了。"男子语气平淡。站起身来。身躯颀长。
神父沉默着。他突然知道了那是谁。
"过来。"男子温和地说。
神父找不到不服从的理由。他走过去。短短几步,仿若走了一个世纪。男子有着英挺的五官,眼睛透明得仿佛什么都可以穿透。面容和煦。努力掩藏的悲伤,从他身上一点一点散发开来。
两人对视着。
一时无话。
神父转过头去。
"你......还信仰着神么?"男子问道,他手在颤抖。神父只觉表面麻木被他一点点刮开,无数陌生的,在血管里慢慢流动。他依旧沉默。手,不知不觉触上胸口十字架。
"你......也许这真的是注定。"男子说,悲哀中突然掺入了无力。
神父想起蕾衣说的话。"罗得,想不到你是如此没有预感的人。看来他的心愿可以达成了。你想知道的事,来龙去脉都可以告诉你,只不过,我......"
他突然感到了罪恶和愧疚。
无从道歉。他的罪,本就是无法原谅,只能毁灭的。可他仍然......想知道真相。
神父蠕动着嘴唇,半晌无法出声。所有的语言都离他而去。
男人默默地注视着他,终于开口。
"即使为时晚矣,真实仍然可以得知。"他把蕾衣未说的,悉数告诉神父。然后,伏倒在祈祷台前,发出压抑而崩溃的哭泣声。晶莹的水珠掉下,头脑混乱的神父悄声离开。
神父的头又开始痛,蕾衣丈夫所述,是真的么?
如果他们真的是天使,定居在这个小镇。蕾衣为了避免所多玛重建,而将居民的罪恶揽到她一人的肉体上承担。最终还是免不了那十宗罪。自己却迷失与罪恶的欢愉而错手杀了她,让她永远得不到救赎。
"那么那么虔诚的人,却连一个凡人的愿望,临终前连涂油礼都做不到......"蕾衣丈夫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低下去。
圣经里罗得看见那两个天使,就起来迎接,脸伏於地下拜,说:「我主啊,请你们到仆人家里洗洗脚,住一夜,清早起来再走。」他们说:「不!我们要在街上过夜。」 罗得切切的请他们,他们这才进去,到他屋里。罗得为他们预备筵席,烤无酵饼,他们就吃了。 他们还没有躺下,所多玛城里各处的人,连老带少,都来围住那房子,呼叫罗得说:「今日晚上到你这里来的人在那里呢?把他们带出来,任我们所为。」 罗得出来,把门关上,到众人那里, 说:「众弟兄,请你们不要做这恶事。我有两个女儿,还是处女,容我领出来,任凭你们的心愿而行;只是这两个人既然到我舍下,不要向他们做什麽。
自己,却把他们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黑暗的血液冰冷缓慢地流淌着。像火山下的岩浆,汩汩地冒着泡泡。神父的精神,实亦岌岌可危。
他强迫着压抑下去。展开理智的触角:所有的一切,皆因那个少年而起。
德索德索德索。
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一股甜美的苦涩慢慢在心底泛开。自己,想必是爱上了那个少年。才会这样的疯狂。禁忌的爱情,可真是强劲的毒药。无论自己怎样堕落,亦还有人陪伴的罢。
如果那样,就让我们一起入地狱。再痛苦的折磨,亦有了一丝美好。
神父加快脚步向自己的教堂走去。
他有预感。
第10章
会在何处?神父有些迷惘。
他在走廊上慢慢前进,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走廊尽头站着一名少年,黑衣。在暗的走廊与天窗的微光里显得格外的不真实。
他穿过光与暗向少年走去,地面响起自己鞋的敲击。神父确信自己听到少年的呼吸。
少年微微扬起脸。神父一时无言。与昨天白衣面目相同。少了邪气天真,然有一种沉静和植物生长的气息。
"他们说您是镇上公推品行高洁的人。"
"我想与您......谈谈。"
神父轻轻颔首。转身向忏悔室走去。他听到少年的脚步声,确信他跟在后面。突然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镇上公推品行高洁的人?
因这爱情,他的灵魂已烙上深深阴影。昔日那个,透过教堂玻璃凝视小镇景色。喜欢中午,教堂里一片沁凉,无人来访的寂静荒凉的时刻,看着窗外的树轻轻摇曳,浓密的树荫在白墙上投下浓厚阴影,大片大片。会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澄静的湖水,不起波澜。的神父还在么?
神父突然无法表达。他,爱上了那个少年。
爱么?替耶和华引导子民的本就该爱世人。应存在特殊的个体吗?
神父听到不远处的声音,似笑又似呻吟。熟悉的,带有清洁感的嗓音。他的心狂跳起来,皮肤下的物质也一并蠢蠢欲动,想要向那边奔去,脚又沉重得仿若负上千斤,心情如此急切,愈接近便愈恐惧,害怕着不知名的发生,害怕着打开门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