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忆（兄弟）————段翼

"你！"漠天仇怒瞪着他，不过一想，这样也好，免得跟漠寻忆道别的时候尴尬："斯城，我们走吧。"
东方斯城干笑道："我能不能多住几日？"好些天没有和漠寻忆好好温存了。
"不行！"漠天仇一口否决。
"那我去辞行，总行了吧？"东方斯城不待他回答，立刻调头就走。
果不其然，在书房找到埋头看账簿的漠寻忆，他轻轻的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寻忆，我要走了。"
漠寻忆扔下手中的笔，反抱住他："斯城，你会回来看我吗？"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睛。
东方斯城笑道："当然会，我下个月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嗯，你好好照顾哥哥！"他轻轻印下一吻，强笑道："不要太想我哦，再见！"眼里却是东方斯城没有看见的决别。

漠泱宫
漠天仇常常不由自主的走到漠寻忆以前住的房间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脑中总是会浮出一张哭泣的脸庞，最近东方斯城也有些失常，经常看见他烦燥的在舞剑，招式凌乱，根本不遵循剑路。
他也在想寻忆吗？
也？不不，我没有想他！漠天仇赶紧扔下手中的书，那是漠寻忆房间里的。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的儿子......哎，别想，别想！
"你在干嘛？"东方斯城推门而入就看见漠天仇在敲着自己的头。
"呃，我头有点疼。"漠天仇随口撒谎。
东方斯城笑了笑，随即便道："我想回孤烟山庄看寻忆。"
"什么？"
"我担心他出事，我从离开那里就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东方斯城皱了皱眉。
"尤其是什么？"漠天仇急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怪怪的。"东方斯城烦燥的道。

即使是在大白天，孤烟山庄还是安静得可怕，东方斯城已经找遍了所有的房间，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寻忆！"他大声喊着。
桌上和地上薄薄的一层灰尘告诉了他此地已经无人居住有一段时间了，难道他们刚离开这里，寻忆他们也离开了......
冷汗从全身渗了出来，东方斯城喃喃道："漠寻忆，是你让方大总管来接我们走的吧！"
收到东方斯城的飞鸽传书，漠天仇带上一队人马日夜兼程赶去了孤烟山庄，一下马就看见原来灯火辉煌的山庄竟像坟墓一样的死寂，不时伴着树林里飞出的乌鸦声，更让人觉得心寒。
"斯城！"他看见了提着一盏灯笼的东方斯城。
"天仇！他不见了！"东方斯城的灯笼掉落在地上，烛火熄灭。

房间、书房全被漠天仇翻了个遍，可是却没有任何线索，满头的汗都顺着脸庞往下淌："不会的，一定有什么蛛丝蚂迹的。"
东方斯城苦笑道："你别翻了，我已经找了好多遍了。"
"他们会不会是搬走了？"漠天仇明知不可能，但仍存一丝希望。
"不可能的，所有的东西一件没搬走，连价值连城的玉锦瓶都放在那里，还有那些账簿，如果是搬走了，不会留下贵重的东西的，而且我找到了他书房里的密室。"东方斯城坐在了平时漠寻忆坐的椅子上，脚却踩在了桌子下面的一根横条上，他用力一踩，只听见"咯吱"的齿轮转动声，地上露出了一个大洞，一层层的阶梯沿至地下。
人影一晃，漠天仇已经没了踪影，东方斯城无耐的摇了摇头。
阶梯尽头是一个三叉口，每条路都通向一个门，路中间相嵌着夜明珠照明，漠天仇打开了第一个门，里面堆的尽是满仓的金砖和奇珍异宝。
打开了第二个门，里面放的却是各种兵器和暗器，俱是上上之品，架子上放满的全是各式毒药。
缓缓推开第三个门，里面却十分空旷，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从左到右摆着五个锦盒，他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卷画，拉开一看，上面画的是漠孤烟，上面题字吾父漠孤烟，锦盒里还有一本手札，翻开一看，竟然是漠寻忆口中所说的漠孤烟的生平，随手翻看一下，上面写的和漠寻忆所说的相差无几。
第二个锦盒里也是一卷画，上面画着一个娉婷佳人，乌发如云，眉眼如画，上面题字吾妻漠李蜓儿，这应该就是漠寻忆的亡妻了。
第三个锦盒里同样亦是画卷，上面画的是两个嘻笑的孩童，上面题字吾儿漠晴天、漠雨天。
第四个锦盒里的卷轴画的是满脸笑意的东方斯城，一身轻衣俊美不凡，上面题字吾爱东方斯城。
那第五个锦盒，漠天仇打开盒子却不敢拉开画轴，手停顿在半空中。

18

"打开看看呀！"东方斯城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缓缓的拉开手中的画轴，一抹红色映入眼帘，画轴渐渐全部打开，里面的人一身红衣，神情冷漠却嚣张，是自己，上面题字吾爱漠天仇。他心中一震，手中的画卷飘落在地上。
东方斯城将画卷捡了起来，小心的放回锦盒之中，淡淡道："你们想骗我多久？"
"我......"漠天仇无语，亦不敢看着东方斯城的眼睛。
东方斯城轻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漠天仇惊慌的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我又不是瞎子，你受伤时我为你擦拭身子时就发现你的身上有淡淡的吻痕，而且寻忆身上也有你的味道。"东方斯城的话字字如针扎在漠天仇的心上："你先是逃避他，离开了这里却又在想他，对吧？"
"我......"漠天仇的眼睛里尽是痛苦："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觉，我害怕。"
东方斯城轻叹一声："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喜欢他，喜欢他的可爱，喜欢他的狡猾！所以我担心他，你呢？"
"我......"漠天仇最终还是将‘也是'两个字咽在了嘴里。
"现在先别谈这些了，还是先找到寻忆再说吧！"

整个山庄的人一起失踪，找起来其实也并不是很困难，光是那么多人赶路肯定会引起别人的侧目，漠天仇动用了所有漠泱宫的眼线在江湖上打听消息，终于查到点蛛丝蚂迹。
"你确定？"
"属下接到消息，杀手庄的几个分点全部被人挑了，没有一个活口，而且都是一把火被人烧得干干净净。"夜杀恭敬的答道。
杀手庄的几处分点都比较隐蔽，平时都是秘密的接生意，毕竟杀人这项买卖见不得天日，漠天仇沉吟道："派人去最后一个分点附近查看，看看有没有他们的踪影，大队人马应该好找些。"
"是！"夜杀立刻消失不见踪影。
东方斯城几乎可以肯定："是他！"杀人、放火，他在报复，以牙还牙！
"杀手庄干的......那你说会不会是漠孤云指使他们干的？"漠天仇直呼其名字，他对漠孤云有的只有痛恨。
东方斯城沉声道："我怀疑漠孤云就是杀手庄的庄主！"

鲜血不停的喷溅在脸上，手中的嗜魂越发的红艳，仿佛张着血贫大嘴在吸取新鲜的血液，漠寻忆冷冽的脸庞上已经看不出白色的皮肤，只看得见红色的血，那双眼睛也已经杀得通红，嘴里说出的亦是最无情的字语："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月亮见到这场血腥的屠杀躲进了云层里，天空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尸体满布的地面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漠寻忆舔了舔唇边的鲜血，冷笑着："给我烧！"
越来越旺的火焰渐渐染红了半边天，空气里弥漫的全是刺鼻的焦味。
"哈哈，漠孤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就要来了！"
......

"又来晚了一步！"东方斯城失望的踢了踢脚底的石头。
焦黑的废墟还在冒着轻烟，漠天仇看着天空洒下的小雨，不由一笑："很快就能追上了。"
小雨越下越大，道路越来越泥泞，先去追查的人已经回来了："宫主，向南四十里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我们走！"漠天仇一跃上马，扬起了马鞭，两道人影渐渐消失在大雨之中。
虽然路很难走，马儿也跑不快，但漠天仇和东方斯城却是越来越兴奋，因为路上的泥土已经清楚的印出了凌乱的马蹄印和脚印："快点，他们没走多远。"
策马疾驰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前面有座破庙，追踪的马蹄印也在此终止，上百匹的马儿都停在破庙前："他们在这儿！"
"寻忆！"东方斯城跳下马，立刻冲了进去。
庙非常小，可是里面的人非常多，个个都是浑身湿透，一百多双眼睛全都看着他，里面就是没有漠寻忆的眼睛，但有双眼睛他非常熟悉："甲！"
"东方公子！"甲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焦虑。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里升起："寻忆呢？他人呢？"东方斯城急问道。
"主子失踪了！"
"什么？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漠天仇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揪住了甲的衣襟，恶狠狠的瞪着他。
甲苦着脸道："你们走后，主人立刻带我们出来报仇，一一踩平杀手庄的分点。"
"他早就计划好了？"东方斯城皱眉问道。
"是的，可是那时漠宫主的伤势未好，所以没有立刻找他们报仇，漠宫主伤势一好转，主子就飞鸽传书给方大总管，让方大总管接你们回去。"甲如实的告诉他们。
漠天仇又瞪了他一眼："后来呢？快说！"
"两个月来我们共挑了他们十九个分点，可是就在四天前，我们刚挑了他们第二十个分点时，主子失踪了。"
"到底怎么失踪的，你给我讲清楚！"漠天仇的手指深陷甲的肩膀。
甲疼得冷汗直掉："失踪就是失踪了，我们正在欢呼又是一场胜利时，转过头来主子已经失踪了！我们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我们怀疑主人是被漠孤云抓走了，所以一路杀了过来。"
"照你这么说，杀手庄庄主就是漠孤云，那杀手庄应该离这儿应该不是很远了？"东方斯城沉吟道。
甲点了点头："根据我们的密报，杀手庄的总坛就在前面二百里以外的苍青山上，再走两天就到了。"
"我们一起去！"

19

苍青山脚下来了大队人马，估计有三百人左右，漠泱宫调来的人手和孤烟山庄的人各占一半，探子已经查过，无论上山、下山，路只有一条！
"杀上去！"漠天仇挥了挥手，后面的人如潮涌一般冲上山去。
东方斯城看了眼漠天仇，轻轻一笑："我们走！"无须多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苍青山并不高，可是从下面到上面也需要费上半天功夫，而杀手庄的总坛就在山顶上，众人登到山顶也是大汗直流，腿脚有些酸软。
杀手庄看起来的确像个山庄，不过更像一座塔楼，两扇铁门紧紧关闭，众人叫嚣着："杀进去！"只有杀人才得慰藉他们的登山之苦。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充斥众人的耳间，内力稍弱的已经捂住了耳朵："欢迎来到杀手庄。"铁门缓缓的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大路出来："请进！"
漠天仇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我们进去！"
偌大的塔楼道路蜿蜒，又不时有叉路出现，两旁的墙壁又不时有暗门出现，许多人都着了道，跌进去只听得见惨叫之声，漠天仇喝道："跟着我走，别碰到墙壁。"话刚说完耳边又传来机关扳动的声音，路忽然分成了好几段，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去。
"大家各自小心！"漠天仇回头看了看自己这段路上，只有十几个人了，不由一阵冷汗，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东方斯城的手，发现他的手心也在冒着冷汗。
路的尽端是一道门，推开门后就是一道刺眼的阳光，转过弯去赫然是一道楼梯，直通向上面一层："上去。"
一路平安无波，众人安全登上二楼，二楼不似一楼迷宫似的道路，相反二楼一条路都没有，只有空旷的大厅，大厅中全是铺的鲜艳的波斯地毯："小心脚底！"漠天仇心生警惕，他吃过漠寻忆的亏，不会再去吃第二次闷亏，小心翼翼的踩着每一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脚下忽然一空："找找有没有门！"
十几人立刻分开，手贴在墙壁上四处敲打，看看有没有异样的声音，忽然又是一声惨叫声，又一个人倒了下去，左胸被一剑穿胸，当场断气，墙壁上赫然有个剑洞，漠天仇一掌拍开，那竟然是层纸糊的，颜色和色泽和左右的墙并无二样，这后面是个通道。
"要不要进？"东方斯城皱眉问道。
漠天仇摇了摇头："先等等，再找找，有没有其它的门。"
众人又散开始寻找，都拿出随身兵刃在墙上乱敲着："这里也有一个门！"有人喊道。
这两个门是对称的，遥遥相对，到底进哪个？东方斯城沉吟道："进第一个。"既然刚才有人躲在这里，里面应该有路。
通道里很黑，有人拿出了火熠子，只见通道两壁上全是精美的壁画，飞天、观音栩栩如生，像似要飞出凡尘一般。
"真漂亮！"有人赞叹道，随手抚摸上壁上美貌的天仙，破空的声音立刻嗖嗖响起，上面枝的箭从墙壁中射了出来，又有三人避之不及，倒在了地上。
漠天仇厉声喝道："别乱碰！"
一行人提心吊胆的走过通道，又是一扇门，东方斯城讥笑道："门还真多！"他一脚踹了过去。
珠光宝气映入人眼，一屋子的金银珠宝，翡翠玉器堆放如山。
"好多金银珠宝啊！" 漠天仇来不及喝住，就有人冲了进去，后面的人怕被他抢先，也急着冲了进去。
"别进去！"东方斯城及时拉了两个回来。
刚打开的门已经关上，再次打开时里面空无一人，连那一屋子的金银珠宝也不知去向，只有阴森的四壁，漠天仇听见甲在后面道："这是幻术！"
忽然屋子里又出现了另一番景象，一个血淋淋的人被吊在梁上，那惨白的面容......东方斯城不禁惊呼："寻忆！"

华美的房间，有两个人正注视着这一切，其中一个正是漠寻忆："这很有趣吗？漠孤云！"
"那当然，你不觉得猫捉耗子很有趣？先是慢慢玩，最后才是一口咬死它！"漠孤云轻轻啜了一口美酒，轻笑着。
漠寻忆恨得牙痒痒的，却又动弹不得："你真没人性，其中一个是你儿子，你还这么做！"
"啧啧，我可不承认那贱人生的是我的儿子，若不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孤烟不会这样对我的！"漠孤云的脸强烈扭曲，手中的酒杯也被他握得粉碎。
任谁听见有人侮辱自己的母亲都会破口大骂，漠寻忆也不例外："你才是贱人！混蛋！没人性！你注定一辈子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听着最后一句，漠孤云的脸色变了，他紧紧掐住了漠寻忆的喉咙，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了出来："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但是我随时可以杀了他们！"
终于紧掐着喉咙的手松了开来，漠寻忆的胸腔终于吸入了空气，剧烈咳了几声："三年前是你派肖方南去杀漠天仇的吧？"
漠孤云露出嫌恶的表情"不错，不过肖方南那废物太没用了，竟然被你坏了事，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叫人看了就恶心，不过他也算做了件好事，把你引了出来。"他摸了摸漠寻忆的脸，怪笑道："那天我以为杀的是你，哪知却是那小杂种，早知道我就再补上一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