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孩子来玩玩————佩兰

"哎呀，小凡怎麽这麽见外啊，私下里还是叫我秦叔叔好了。"秦萧热情的迎了上去，拉著洛凡做到一边，兴奋的两眼冒光，"怎麽样，怎麽样，昨天有没有把小羽搞定？"
洛凡对著那双极为直白的表露出"快告诉我，我想知道"的讯息的眼睛，努力的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如果真要按关系来叫的话，也应该是叫‘伯伯'，而不是‘叔叔'吧。"
"呃......那不是把我叫老了麽，还是不要吧。"开什麽玩笑，他秦萧可是不到三十的黄金单身汉哪，怎麽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叫伯伯呢，虽然严格的按照辈份来算的话是应该那麽叫。
秦萧清了清嗓子，不让洛凡忽视他的重点问题，"小凡啊，秦叔叔是关心你和小羽嘛，你们昨天到底有没有把事情说明白啊？"顿了顿，一脸沈思状，"看你今天春风满面，应该是搞定了，果然儿子比爸爸厉害啊。"
洛凡冷笑，"秦叔叔，校长大人，你所谓的关心是什麽？就是没事跟羽灌输些夸大的事实再顺便加上你的独到见解麽，还是随时关注别人的行动或者打听别人的隐私。"这个校长未免也当的太清闲了吧，竟然这麽有时间来‘关心'他们的一举一动。
"呵呵，这个嘛，是小凡你误会了。"秦萧一时笑的有些尴尬，洛凡这小子果然有察觉，跟洛羽的後知後觉完全不一样。但是他瞬间就想好了应对的话语，毕竟那狐狸的称号可不是混来的。"小羽是想知道你在学校的情况嘛，为了让他安心我自然是知无不言啊，当然为了增强形象性我就小小的增添了点自己的看法。"
"至於昨天的事嘛，你抱著小羽离开的学校的事可是传的满校都是，我这个做校长的怎麽会不知道呢，再稍微推测下也知道昨天发生了什麽吧。"他也是猜到洛羽今天一定不会来才找来洛凡证实下自己的猜测，不然他就直接问小羽了，也用不著这麽费劲，小凡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既然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麽。"没有只说，但也算给了答案。虽然洛凡很确信秦萧绝对是出於好玩的兴致才来插一手，但也无法否认他是有心想帮自己一把，不然依著洛羽迟钝的个性自己还真有的等。
"啧啧，小凡果然懂得抓住时机。不过也用不著这麽心急吧，弄的小羽今天都来不了学校。"秦萧故作责怪，虽然他的脸上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有怪罪的意味。
洛凡一怔，随後才想到秦萧所指何事，顿时涌上一股无力感，这人用不著连这都这麽积极的关心吧，他好歹还是他们的长辈啊。"我昨天什麽都没做。"虽然面对那麽诱人的羽，他很想做点什麽，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他可不想在告白的当天就吓到了羽。
"什麽？什麽都没做？"秦萧不可置信的盯著洛凡，怪叫："你在搞什麽啊，昨晚是多好的机会啊，你竟然什麽都没做，你是想当圣贤还是那里不行啊。"
"秦叔叔，你是不是‘关心'的过头了。"重重的强调关心二字，他发誓，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所在学校的校长，也不是他和羽的长辈的话，他此刻一定打的对方满地找牙，而不在这用生硬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怒气。不过这世上有哪个校长或是哪个长辈会这麽说话的啊，竟然比当事人还期待他们发生关系。
"呵呵，当我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说吧。"大概是身边的温度骤降的缘故，秦萧总算意识到好想说的有点过火了。不过也不能怪自己那麽激动嘛，看洛凡压抑了那麽久，还以为他好不容易让小羽互通了心意就会顺理成章的把小羽吃进肚，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忍的住。"不过既然什麽都没做，小羽怎麽今天不来啊？"
提到这洛凡不禁菀尔，"他不肯来，怪我昨天把他抱回家让他丢脸丢大了，说要在家装几天脚扭伤，避避流言。"他想著洛羽今早死抓著被子不肯起床的样子就想笑，他的羽实在是太可爱了，害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破了一晚上的努力忍耐。
秦萧也不由得叹气，"小羽平时不是挺迟钝的麽，怎麽这会儿脸皮就这麽薄了。"害他空期待一场。
"校长没什麽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快上课了。"真是的，浪费了一大早的时光就是为了满足这人的好奇心，想到回教室後还得应付另一个人的好奇心他就无奈，为什麽自己身边总是有这麽多爱凑热闹又好奇心重的人呢。
"等等。"秦萧突然一脸的严肃，先前的嬉笑也恍若从未有过，"你会好好对小羽吧，会陪伴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什麽。"
"会，我当然会。"洛凡虽然不明白为何秦萧突然变了脸色，但是他能感觉的出秦萧的认真和话中的庄重。"羽是我最爱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他身边守护他，绝不离开。"
秦萧静静的凝视著洛凡，如炬的目光中有著审视，也有著欣慰。半晌，秦萧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你只是小羽捡回来的孩子，但是对小羽而言你确是无可替代的珍宝，是他最重视的人。他们就是相信你会好好待小羽，才没有把你和小羽分开。"
洛凡知道秦萧所说的"他们"是指洛羽的亲人，他也知道那些人如果不是因为洛羽的关系根本不会让他一直留在羽的身边。虽然就算那些人会反对，他也不会放弃羽，但是那样羽一定会伤心。正因为如此，他们至今的纵容已经可以说是对自己最大的体谅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选择了不离开小羽，就注定了要代替他承担起一些东西。但是这同时会带来什麽，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话我就说到这，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不然也就没资格站在这说你爱小羽了。"
"我都知道，我会解决好的。"洛凡的话语中透著强烈的自信，也带著无比的坚决，他对羽承诺过不会离开羽，会永远陪在羽身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做到。
秦萧满意的微笑，他相信自己没看错人，不然他也不会有意的偏帮一把。如果是洛凡，应该能应付的了洛家的那些人吧，那些眼红的人。

17.
这世上并不是任何事情只要讲明白就能够圆满解决的，尤其是面对一个迷糊又爱钻牛角尖的爱人，洛凡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自那晚起已经过了三天，洛羽也打著脚扭伤的名义在家窝了三天，既没有出门更没有去学校，难得老实的呆在自己的房中。就来洛凡回来，洛羽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粘在他身上，倒似乎有意的避免和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而且脸红的次数尤为频繁。
洛凡知道想要洛羽在短时间内就完全接受那个事实有些困难，毕竟对於洛羽而言，自己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但是他很庆幸洛羽至少有接受他，就算洛羽现在是有意的闪躲，他也愿意等，等洛羽主动靠近他的那一天。
当然，对於那些整天关心他和洛羽进展状况的无聊闲人，他可是毫不客气的把心中的郁气发泄到他们头上，弄的齐寒直呼冰山又回来了，大家要做好防冻措施。
虽然那晚洛羽是迷迷糊糊的给睡了过去，但是第二天醒来却发现昨晚的一切已经深埋进自己的记忆中，想要忽视都忘不掉。对於洛凡的表白他并不是无法接受，相反的还有一丝窃喜和甜蜜。
现在想来那天会难受的哭出来，除了有会失去洛凡的恐惧，还混杂了对那个女生的嫉妒。他真的很自私，根本无法容忍洛凡的心里会有他人的位置重於自己，只是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那个误会，他恐怕还在常常拿洛凡什麽时候交女朋友寻开心，更无法得道知洛凡的真正心意。
只是他一时间还无法接受两人关系的突然变化，明明是当了十几年的父子，突然一夕之间就变成了恋人，总觉得难以置信，也隐约有些不安，就怕是一场梦，说不准什麽时候梦就醒了。亏得他还一门心思的想做个合格的好爸爸，早知道他就不用那麽烦恼自己的举动不像个做父亲的了。
唉，这几天他也不是故意的要避著洛凡，但是他一看到洛凡，就想到那晚差点被吻晕的事，真是丢脸都不知道丢哪国了，下意识的就想避免与洛凡的接触。他知道这样会让洛凡产生误会，可他就是没办法像往常一样腻在洛凡身边，光用看的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再进一步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成什麽样子。
到底是哪个说闭门静思是理清思绪的最佳途径啊，依他看来根本是骗人的，他洛羽本人就是个做好的反例。他都乖乖的在家想了三天了，所有的问题还是在原地打转，一点进展都没有，反而有更加混乱的趋势。
哼，要是他还乖乖的呆在家里才是傻子咧，反正老实呆著也不见成效，闷著会更不爽。学校嘛，还是先不去了，反正他这个挂名的社团指导老师在那也是当摆设而已。自己好久没去岚夜喝红茶了，还怪想念的。
为什麽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放著好好的人类不当，硬是爱做粘人的苍蝇呢。洛羽承认自己的感应力比较迟钝，但是能让粗神经的自己都能明显感到不舒服的视线，他只能万般感叹这年头独自出门在外都不得安宁，明目张胆的苍蝇太多。
烦死了，刺人的视线害他差点连茶都喝不进去，不知道这里提不提供清场的服务。好奇怪，原来他和洛凡一同出门的时候从来都没遇上这种令人不爽的视线，怎麽今天难得的自己一个人出来就给碰上了呢，他的运气也未免太背了吧。
"呃......请问......那个......"这些苍蝇还真讨厌，光用看的还不满足，居然还过来搭讪。"这位小姐，请问你愿意与我们一起共桌麽？"
"......你说什麽？小姐？"如果这种时候洛羽还能保持好脸色稳如泰山的坐著喝茶，那他就是神仙了。但他不是，他不过是反应迟钝了点，又不是彻底的没神经，是人总还是有脾气的。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女的了？"他无非是头发柔顺一些，上衣宽大一些，面容清秀一些，骨架小一些，但是怎麽看他也是个男的吧，居然先被视线骚扰後被搭讪，还被人当成女的。天杀的一群不长眼睛的苍蝇，他不会柔道，空手道可是黑段的，真想把眼前的苍蝇全扁成肉泥。哼，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忽视他的性别。
"呃，我们......"苍蝇们全都愣住了，怎麽也没想到一句话让眼前这位娇小柔弱的美人一下子变的怒气冲天，一副想把他们大卸八块的样子。
"你们什麽你们，眼睛长在那是用的，不是让你们进行视觉骚扰的，还男女都分不清。既然这样你们还不如不要眼睛算了，反正留在你们身上也是浪费，现在多的是失明的人，你们把眼睛捐献出去还能造福下他人。"
"我们......我们......"苍蝇们突然变的激动起来，面色潮红，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
"还在你们，我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我一直容忍你们的嚣张视线就是默认了你们的视觉骚扰，我只是懒的事事计较罢了。做人要懂得分寸，知道察言观色，你们这群苍蝇就那麽不想做人麽，没看到我心情不好正烦著麽。都给我闪远点，别在这里嗡嗡的制造噪音，看到你们我连喝茶的兴致都没了。你们再不识相点，我就被你们通通扁的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我们错了，女王大人，你处罚我们吧。"苍蝇们跪地哀求，满脸的期待和兴奋。
洛羽只觉得一阵反胃，连想扁人的兴致都没了，看来他今天遇到的不是苍蝇，是疯子。
"呵呵，看来你遇上了麻烦呢。"一记温和而熟悉的声音从洛羽身後传了过来。
洛羽连头都没回，直接丢了一句："齐天，你不要在那看热闹啊，帮帮我嘛。"
齐天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一脸的无辜，"我这不是来帮你了麽，我刚订好了包间，一起去吧。至於这群苍蝇，就扔在这不必理会了，会有服务人员处理的。"
岚夜有包间？他怎麽不知道，不然也不必遇上这样的事，白白扰了喝茶的心情。洛羽疑惑的望向齐天，後者轻笑两声，爽快的给了答案，"这里的包间只给老板和老板的朋友用，而我很幸运的就是老板的朋友之一。"
"走吧，我们上去吧。"齐天伸手揽住洛羽的肩，洛羽皱了皱眉，没有说什麽，也没有避开齐天的手。但是齐天还是注意到了洛羽那一瞬间的厌恶，不免神色黯然，无声的叹息，果然还是有差别麽。

18.
"羽，我可以这麽叫你麽？"齐天看著靠著窗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洛羽，脑海中兀自又响起了齐寒说过的话，心里一紧，笑容也有些苦涩。
"可以阿，有什麽不可以的，那我也叫你天好了，反正咱们也算熟人嘛。"洛羽轻快的回答著，但是脸都没转过来一下，依然望著窗外，满眼的迷离。
熟人麽，短短几次的见面就能被你这样定义，我也该满足了吧。齐天也想不通自己怎麽会对眼前这位仅仅见过几次的人这麽在意，但是心就是不受控制的迷恋上了，虽然注定了没有结果。"羽，其实洛凡是你的恋人吧。"用的是肯定句。
洛羽这才一脸诧异的看向齐天，"有这麽明显麽？"他和洛凡从父子升为恋人後，他才第一次出门，怎麽就被知道了。
"是寒说的。"齐寒可是几天前就被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大加赞赏他们是多麽多麽的般配，洛凡是如何如何的专情，末了还暗示下自己应该懂得放弃。他都不知道自家的弟弟和他们的关系是这麽的要好，好到对他们的大小事情了解的无比清楚，或许自己能被洛羽另眼相待也是因为自己是寒的哥哥的因素吧。
"你，不觉得奇怪麽？或者无法理解什麽的？"齐天的平静让洛羽困惑，难道大家的接受能力都这麽好麽。"我和凡都是男的，而且还是父子。"
"你，在意？"这下轮到齐天惊讶了，按照齐寒的说法，他们应该是心意相通无比恩爱的，但是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如此。在他看到洛羽独自一人在这时他就有些奇怪了，现在洛羽又这麽问他，难道事情并不是如齐寒所说的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困惑了三天还没理清楚。"我并不在意别人怎麽看，但是我又不希望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我想给凡一个好的未来，不想因为什麽而束缚了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想给凡幸福。
"可是洛凡并不在意这些吧，不然他也不会向你告白了。"其实齐天并不想为洛凡说话，但是看到洛羽苦恼的样子就忍不住安慰起来。"再说你们并不是真的父子阿，只是养父子关系。至於性别，无非是彼此喜欢的人正好是男性而已。"这後一句话也算是为他自己说的，毕竟他也爱上了同为男性的洛羽。
"是麽？"洛羽扬起一抹飘忽的微笑，看上去那麽不真切，就像他现在的心一样，飘忽不定。"大家都很对我很好呢，看来是我多虑了。"他或许被周围的人保护的太好了，事事顺心，倒显得自己杞人忧天。
"羽，你对洛凡，我是说你也同样爱洛凡麽？"这或许是他最後的机会，如果洛羽对此有疑虑，那他就不放手，就算没有胜算也要争取一把。他是真的不甘心，自己喜欢上的人就这麽成为别人的恋人。
爱麽？他知道他喜欢凡，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没有人能替代的地步，喜欢到会嫉妒凡关注的人，喜欢到会想独占凡。但那到底是源自父亲对孩子的爱，还是恋人之间的爱，他也不知道。就如同他知道凡很爱他，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对凡抱著同等强烈的情感。长久的在一起的时光似乎模糊了许多界限，也混杂了太多的感情，让他理不清梳不顺。
齐天静静的注视著陷入沈思的洛羽，不敢出声打扰。虽然他们没见过几次，但他看到的总是在洛凡身边万事不管笑的开心的洛羽，而不是眼前眉头紧蹙满脸迷茫的洛羽。他甚至有些後悔问出那样的问题，让洛羽失去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