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那么大。是蓝宝春的声音。
是你们害死我妈的,你们会遭报应的。我又说了一这句话,里面叫床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房门打开了,她披头散发的将一只避孕套扔在了我的身上。是你妈妈自己找死的,她活该。
我手起掌落,啪的一声响在了她的脸上,接下来的是她的一声尖叫。
蓝宝春急急的走了过来,穿了一件衬衣,气呼呼的说,滚,滚,给我滚。
我看着他,是你们害死我妈妈的,会遭报应的。
滚,给我滚,永远都不要回来。他扯着他的嗓子粗着脖子挥着抖着肥肉的双臂大声的哼叫着。
于是我不再看他,扭头跑进了自己的卧室拿起了妈妈给我织的那件衣服和围巾。冲出了房间。我向前奔着,我要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来。我奔跑在春富巷的路上,我的眼泪被风唰唰的往后面吹去,我前面的路开始以一种混乱的镜头的方式出现,我跌跌撞撞的感觉到冷风钻进我的身体,我向城东跑去,我想去见见我的妈妈。可是跑到半路的河流的时候我突然站住了,我突然发现,妈妈不希望我这样冒失的跑去,妈妈希望我幸福。我的眼泪一瞬间落下类了,一瞬间的事情,我已经和这个世界脱轨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我的人以及我牵挂的人了,我孑然一身孤零零的站在冷风里。
我向火车站走去,我逃亡的生活开始。妈妈,原谅我去逃亡,我想寻找我的童话的城堡,我想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好好的生活,那个地方夏天有柳底飞花,秋天有红枫叶,春有芳草,冬有雪花的地方,找个爱人好好的生活。
我向火车站奔了过去,我身无分文,是不可能买到火车票的,我知道火车站有一个坍塌的缺口,应该还没有补上,我可以乘机混进站里,再想着怎么上车。我到了围墙的时候发现那个缺口堵上了,不过在围墙的下面有人用石头堆起来了一个比较高的台阶,我往后,预备,向前冲刺,跃上墙,双手够到了围墙顶,右脚一跨就到了围墙上,接着便跳了下去,惊起了慌草里的两只偷情的猫,这猫也真是的,春天还没有到就开始发春了。我本来是喜欢猫的,可是我无端的想起了蓝宝春那一对。我心里竟然无端的骂了那一对猫。我站在慌草了,迈了脚步。我站在站台上,打掉了身上的雪花,跨上了空旷的地方,我闻见了铁轨上独有的奔波的气息,这种气息带着一种辛辣的味道冲进我的鼻子。我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免得让检票员一看我就像是一个逃票的。可是我的衣服很旧了,而且很短,一年当中我又长高了不少,可是都没买过衣服,所以衣服不合身。我混进了人群,有一辆火车刚好进站,我看了一下这趟车的中点站是新野市。反正我也不知道去哪,就上这一趟车了,我随着人流往车上走去,检票员是个男的,并没有很严格的查票,刚好是的面相给人一种诚实的感觉。我看着他,面无畏惧。我的眼睛里只有纯真,我相信我的眼睛里是有纯真的,很幸运的上了车。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被查票了。
火车没有启动之前,我站在车门口,通过玻璃看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小城镇。我终究还是要离开,尽管我的羽翼未丰,尽管我身无一物。我要离开,真的。我竟然没有一点的留恋,我所留恋的是没有去看看妈妈。可是,妈妈,你理解我的,你理解晨晨的。
车子启动,我往里面走去,车厢里还有位子,第一次坐火车。不要笑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坐火车,心里很兴奋,可是很害怕,我怕被罚款,甚至会被送拘留所,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事情没有这样的严重。我知道我安全了,没有人认识我。我小心翼翼的坐到了一个位子上,我身上的雪融化了好多,衣服湿了,使我感觉到了寒冷,一屡一绿的升起了白色的烟,我将包抱在胸前。将双手放到嘴下面哈着热气,我好冷。
我听人说,火车上有很多骗子的,所以我老是东张西望,我老是怕有抢劫偷窃之类的事情发生,我左顾右盼时,我的目光扫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带着闪亮而美丽的色彩。我突然忽略了那双眸子的方位,我开始寻找那双眸子,他就在对面。
他就在对面,我突然就发现了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带着一种鄙夷的神色,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我的手脚都漏出衣服很大一截,我仓皇的神情,我湿漉漉的头发,已经我瑟瑟发抖的身体,还有我叽里咕噜的肚子。
我不敢看他,他漂亮的让人害怕,漂亮得让人只可远观。
我低下头,我可以很清晰的看着他穿着亚麻色的西装上衣,粉红色的衬衫和一条黄色的领带,深黑色的裤子,中间的折痕很明显,给人一种笔挺的感觉,一双棕色的皮鞋,有漂亮而尖锐的边角。我低着头,我紧紧的抱着我的书包。我感觉到了他的眼神肆虐的在我身上游走,我只是偶尔的一个瞬间去看他。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焦躁的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面前的这个人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最好不要惹他。不过我并不会惹到他,大路通天,各走一边。
火车轰轰烈烈的向前奔走着,带着一种悲壮的色彩,我听见了,那是一种流离的声音,一种回不去的声音。我依然注意着是否有工作人员过来查票,我吓死了,我要是被查出来怎么办。我一和晚上都在颤抖。我已经分不清是寒冷还是害怕了。车窗外的雪地里是茫茫的稻田,皑皑白雪。
车厢里很是喧闹,隔壁的作为有几个年轻人打牌,说话的声音很大,而不远处又有几个小孩的哭声,邻座竟然还有鼾声,各种声音和气味在车厢里纠缠,汇成里条市井的河流,这条河流里世相万千。
火车已经不知不觉的过了几个小站,我担心的事情也随着而来了。
火车票,火车票,把你的火车票拿在手里,快点。查票了。我瞬间就站了起来,我前后都看了看,往后面走去。我走到车厢口的时候那边的查票员直直的向我走来,我心里害怕极了,小时候,我面对蓝宝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我只好折回座位,急得直跺脚,查票员的面容突然都变了,变得狰狞可怕,他们挥舞着利爪在跟我说,快点,快点。拿出你的票来。不然你就要送进拘留所里了。
终于轮到了我的这个座位了,对面的他已经很潇洒拿出了他的车票。查票员的眼神犀利的看着我。
这位同学,你的票呢?
No.3
我的脸在瞬间紫红紫红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结巴的假装在我的小的可怜的包里不停的闹腾着。我的票呢?我的票呢?其实我包里根本就没有票的,我该怎么办?这件事情怎么样才能过去呢?
快点,你的票呢?你是不是没票。
不是的,我有。我有。我一边用哀求的声音在回答着一边寻找着那张根本就没有的票。好多人都在升起头看我,另外的几个乘务员也围了过来,那么多的人看着我,那么多漂亮的丑陋的平凡的麻木的脸在看我。对面的那个冰冷的帅哥似乎身边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他的头在看着窗外。我的心率起码过百了,我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没票,没票就要补票。你是到哪里的?那个男乘务员已经开始没有了耐心,车厢里都开始以我为把戏来看了。他们微笑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出有趣的戏,而这出戏我是主角。
我去新野。我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力气了。我突然发现,我唯一的出路就是任由他们处置了,很挑明的跟他讲算了。
我的票掉了。
你票掉了早说啊,补票。一百五十块。
啊,一百五,可以少一点不。我知道就算是再少一点我也是补不起。谁知道我回答这句话的时候人群爆发出了哼笑,那个男乘务员也呵呵的笑了。
讲价啊,你以为是在商店啊。
我没钱。我只好坦白,我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那一刻,我真的狠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
那好,那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我心想,终于轮到我进拘留所了。好吧我跟你们走。我抱着我的包,准备跟他们走。
这里有一百五,补票。冰冷帅哥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似呼啸的神态钻进了我的耳朵,我急速的转过身体看着他,他很潇洒的从鳄鱼皮皮包里拿出了两张一百递给了乘务员。乘务员办了一些手续,给了一张票给我之后就走了。我挤出了我的微笑,用很甜美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他没有感觉到似的,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我又说了一声谢谢。声音大得有很多人又往我这边看,可是他的眼睛依然冷峻,什么话也没说,我觉得很没趣,只好坐下来,刚刚的那一个场面当中我竟然忘记了寒冷。可是我回过神的时候,寒冷又侵袭了过来,我的牙齿开始打颤,有人说过饥寒是连在一起的,果不其然 。我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双腿,我真的好累,我想睡一会。我在朦胧中感觉到他在看我,他的眼睛好漂亮,我的身体似乎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的发热,不过我太累了,我已经无暇顾及,我将自己的头发在手臂上,似梦似醒的睡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他走了没有,我看到了他的一只手提袋还在,应该还没走。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走我心里竟然感觉到了安全。他是去洗脸回来了。我正直青春,脸上的皮脂发达盎盛,一个晚上下来,皮脂和着灰尘之类的东西沾在脸上,脏脏的。我昨晚的姿势竟然保持了一夜,可能是都变得有些僵硬的缘故,我一松开手,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的摔到了地上,发出了很重的声音。他诧异的看着我,更可狠的是,我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我竟然连站起来都很困难。天气冷,我保持了一个晚上的姿势肯定会这样的。他一把就将我提了起来扔到了座位上。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双手不断的捶着我的脚,我希望它早一点的恢复,腿有了恢复之后就开始麻了,天啦。我最怕的就是麻了。我双脚都不感动,一动就将心也麻掉了。 大约过了近十分钟,双腿才消麻,他始终都是没有笑过。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他总是不断的接很多的电话,声音很小,不过我听出了里面的威严,应该是一个公司的老总之类的。我瞎猜的。
"亲爱的乘客朋友们,早上好,在这里,我代表列车上的所有工作人员祝您在新的一天中心情愉快,我们为您精心的准备了可口丰富的早餐,有皮蛋瘦肉粥......"我的肚子一瞬间恢复了活力,并且高速的旋转起来。
No.4
肚子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伴随着一种深切的疼痛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而且那种不争气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每响一次的时候对面的冰冷帅哥都会皱着眉头看我一眼。我总是委屈万分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我的饥饿似乎就少了一点。可是他目光移开,我的目光移开。饿死鬼又重新附上了我的身体,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不知道蓝宝春会不会找我。因为在此以前我从未在外面过过夜,不知道他会不会坐在沙发等着我回家。不过我狠他,我不希望他等我。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瓜葛,虽然我用的他的姓。
广播里那个诱惑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响起,冰冷帅哥站起了身,他向餐车的方向走去了,肯定是用早餐,我开始幻想他的面前堆着美味可口的事物,埋头苦干。
我肚子里的胃酸一直都在发挥它的威力。它在向我示威,它需要食物消化。我因为饥饿的缘故,身体好象没有什么力气,我正值长身体,心神代谢自然就快,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没有为食物发过愁。于是我开始知道事物对我的重要性了。许多没有买早餐的人开始炮起了方便面,并且还放了萝卜干或者是火腿肠之类的东西。我使劲的吞了一口口水。仿佛那面被我吃下去了一样。
冰冷人一边用一张散发着香味的餐巾纸抹着嘴巴,一边从容的从那边走了过来,他脸上很是疲倦,他一个晚上都没有合过眼吗?我知道我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他坐了下来,我依然抱着我的衣服和我的围巾,我没有东西吃,我突然想在下一站下车去,去找点东西吃。车上是不可能有东西吃的,没有人会施舍。于是有一个乘务员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过来了,我急忙问他。
大哥,问一下,到下一站还需要多少时间?
还有五分钟。
这么短,我的心里一阵喜悦。五分钟我不就可以下车了吗?下车了我就可以寻找可以填充我肚子的食物了。那个乘务员突然将手里的塑料袋子递给我。
别人叫我给你的早餐。说完之后他看了冰冷人一眼。
我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是冰冷帅哥给我买的。我坐了下来,小心的将袋子打开,哇,竟然有两只鸡腿,还有一碗粥和一塑料杯牛奶。这够我吃一顿了,我仰手就抓起了一只鸡腿啃了起来,并且发出了好大好大的声音,对面的他突然皱了一下眉毛。
我只好尽量让自己斯文一点,别这么看着我,我吃东西很吓人吗?一顿早餐很快就被我消灭掉了。我满足的舔了一下手指,乐呵呵的对他笑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我将塑料戴拿到车厢尽头的垃圾桶里去。然后回来,端坐在座位上,肚子也很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他又皱了一下眉毛。真是个怪物。
你好,我叫蓝晨。
他恩了了一声。仅仅只是恩了一声。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一声恩我竟然比看一场繁华馥丽的电影还要满足,我突然觉得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不过他冷峻的神情和紧缩的眉毛就这样的将我心里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他没有说话的欲望,一路上的每一个电话都要让他的眉头更紧一些。我心里突然很难过,我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突然很害怕,一种冷气从脚底生了起来,我怎么要去关心他到底在想什么,我并不他的什么,他也并不是我的什么。我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因为他给我买了车票并且一顿美味的早餐啊。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在做一些无谓的事情,既然他不想和我搭话,那就不说。
都不再说话,一天的时间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往前奔走了,车窗是一片荒芜的世界,这就像我的内心一样,荒芜人烟,只有大片大片冬季了的平原,偶尔有雪花没有覆盖到的一片黑色。有结了冰的芦苇丛,在阴天呈现出一种寂静的颜色。
车厢里多了很多人,就是刚才的那个站台上的。车厢里闹哄哄一片,比菜市场还要过分。南下的火车里果然有传说中的拥挤,一波接一波的人挤了上来,很都人都是去新野的。车里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的,很多民工身上开始发出连绵不止的汗味,有的将鞋子脱了,放着臭烘烘的脚歇气着,有人拿出了金黄的出来,皮也不剥,用两只手,硬生生的将分成了两半,然后又有着很多污垢的手拿出里面果肉放进自己满是黄牙的嘴里。
一个妇女啪的一声就坐在了冰冷帅哥的旁边,并呼了好大一口起,肥大的屁股将冰冷人往里面挤去。妇女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大概半岁的样子,长得很是俊俏,是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开始将自己的头往妇女的胸脯上凑,应该是饿了,妇女将衣服往上一提,露出好大一个圆圆的带着青筋的奶子。将奶头一把塞进了孩子的嘴巴里。孩子吧唧吧唧的吸了起来,妇女的嘴里溜出了一串不知名的格调。不一会孩子就闹腾着要尿尿了,现在可是人挨着人,屁股挤着屁股,走过人群过比喜玛拉雅似乎还要艰难。妇女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小孩子将尿撒了进去。
我突然就喜欢上了这一副画面,我的泪腺突然开始萌动,将我的眼泪拼命的往外面挤,因为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不禁对对面的妇女肃然起敬。女人要做了母亲就显得伟大了,一个生命就在她的细心照顾下茁壮的成长,小男孩撒完尿之后就满足了。喝也喝饱了,便开始探出了小脑袋四处张望,很是可爱,我突然想抱抱她。
那个妇女看了冰冷帅哥一眼说,兄弟,帮我抱一下孩子,我去把这个塑料袋子扔了去,放在这里会臭到大家的。
冰冷帅哥接过了孩子,妇女便向人群里走去了,孩子在他的手里不一会就生生的望着他,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我想妇女去一次洗手间大概得花个半个小时的时间了,人群挤得让人都喘不过气来,还好是在冬天,要是在夏天的话肯定会憋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