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背靠背————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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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晨褛的姬拓晨百看不厌的注视着心上人。用疼爱溺宠怜惜的眼神一遍一遍地贪婪地描绘他的眉目。这样宁静的早晨,这样和谐的生活。姬拓晨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他心里很矛盾,董亚康已经联络过天胤,他知道"神域"与焱之间自己必须舍弃一个。
二十七年前就注定的契约,他无法更改的命运。而焱,他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般脆弱、易碎。一旦将他交出去,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这样,当初自己何必去招惹他?!
姬拓晨你真的残忍至此吗?!

回到X 城,结束快乐而短暂的假期。姬拓晨寸步不离地跟着焱,生怕他会变成泡沫消失了。
姬拓晨从来没迷恋过任何一个人,对自己亲生父母也没有过多的记忆。他的人生只是在不断的磨练不停的催促当中度过。生他养他的人一味的灌输他的职责他的重任,从来没有给过他温情。他被训练的极尽完美,唯一欠缺的就是爱心。即使对命运相连的徐天胤,他更多的也只是忠诚。按照他的意愿辅助他成为"神域"乃至整个江湖的霸主。因此他淡漠自己的生命,不在乎明天是否还能继续。
二十七年后的今天,姬拓晨终于明白活着的乐趣。第一眼看见焱的时候,杏形的大眼睛所流露的真诚仿若无垠的蓝天能包容整个世界。他的笑、他的愁、他的举手投足间那细微弱小的动作,姬拓晨全部收纳。打心底的想为自己喜欢的人活,发自肺腑乞求自己热爱的人幸福。
爱情,原来这般磨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
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快速地被抛至脑后。逐渐远离的别墅,消失在视野之外。焱不解地望着沉默不语的徐天胤,茫然地询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徐天胤的神色凝重而严肃,厥起的眉带着深浓的不耐与烦躁。焱不敢打扰他,隐约感觉到不祥的预兆。
车辆停在一栋白色的别墅前。早有准备的守卫立刻上前迎接。恭敬地行礼,领头的男人在前面带路。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大厅。
"小主果然守信。董某不甚感激。"银白色的头颅抬起,满脸赞许。
惊恐、骇然、仓惶,毫无准备的焱顿时慌了手脚。无辜的眼神直视徐天胤:"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晨哥说你会帮我们的,晨哥那么相信你!他说这个世界只有你和他心贴着心、生死同在、荣辱与共。"
"为了保住青帮、为了保全你的爱人。"徐天胤转过身,面对焱的脸反而显得轻松。他漾着笑意继而侧对董亚康:"人我已经送到了,这次可别在弄丢了。"
"劳您费心了。"
逃般的离开,徐天胤强迫自己忽略身后那张绝望的脸。
门扉随即关闭,耳边仿佛听见凄厉的哭声。不要怪我,十七年的忍辱负重,我绝不能因为任何人中止前进的步伐。

焱是姬拓晨生命里划过的一道流星,是他的变数,短暂而美丽。他的死亡在所难免,而他留给姬拓晨的不仅是永无止境的思念还有与"神域"徐天胤之间难以修复的裂痕。
那一天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世界是阴森森,死沉沉的。没有光亮,也没有声息。擦着地皮的小风也像是从阴间吹出来的,残忍地撕扯着路人的裤角,吞食着脚步声。
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抛尸荒野,焱最后的下场竟是如此的不堪。
赶到现场的姬拓晨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他有心理准备焱会出事。可是他预料不到如此的残酷不仁。这分明是董亚康的挑衅,报复。他在告诉自己即使是他不要的东西也绝不让他得到。
一阵冲动像海潮般地在姬拓晨身上涌动着、咆哮着;难以自禁,发疯般的怨恨。姬拓晨嘶心竭力的怒吼......
耻辱、痛苦、愤懑、悔恨,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像是从伤口中喷涌而出的热泪。洇湿了焱冰冷的躯体,也染污了今生今世姬拓晨走过的和未来的人生之路。
风声鸣咽,树木摇曳。头顶上厚厚的云层像解冻的冰河般爆裂。雨,星星点点砸碎了他的哭声,溅起了身边的烟尘,天地间迷漫着血腥的气味。阴沉沉的苍穹回荡着姬拓晨向全世界的宣言:我要报仇!

黑云压城,"神域"面临的危机是愤怒的火焰以及誓要摧毁一切的力量。
接到"神域"被围攻的消息,顾宇瞻心急如焚赶到徐府。青帮倾巢而出,"神域"的防守必定寡不敌众。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顾宇瞻感觉到这一次姬拓晨动了真格。
意料地被拦阻,顾宇瞻拨开人群直往里冲:"要杀要剐请便,小主我今天一定要见!"
徐宅大厅,神色紧张的天礽以及严阵以待的保镖分别驻守着所有通道。反而似乎早有准备的徐天胤异常冷静的坐在紫檀椅上品味着淡茶。
"为什么姬拓晨要围攻‘神域'?"那个男人头脑缜密、计划周详,此番惊天动地的行为不似他的作风。
"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姬拓晨。"满是不屑,徐天胤云淡风清的幽闲。
"如果现在我可以问他,我早去问了。门外聚集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姬拓晨要把你往绝路上赶,你还有心情喝茶?!如果你们之间有误会就去澄清就去解决。你不要以为天下的人都可以在你的掌控之中。"几乎是劈手夺过他手中的茶往桌子上一扔,顾宇瞻暴跳如雷。
"请问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正视着他的眼睛,明显不悦的徐天胤挑衅般的扬了扬眉。
"什么?"顾宇瞻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在问你我的关系。"站起身,骄傲自尊的徐天胤审视着对方:"你以什么身份、凭借什么理由来向我说教。姬拓晨要覆灭‘神域'咽好,他要杀我替焱报仇也好。这是我的事。如果你觉得麻烦,没人请你淌这浑水。"
"焱死了?"惊愕,记忆中那纯真如天使的少年,一尘不染、纤细软弱。
"没错!人是我送去显帮的。他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我不会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毅然会选择让他死。因为我有比他生命更重要的理由。‘神域'要凭借百年的名誉继续存活下去,就必须拥有能震慑江湖的力量。在没有确立真正的实力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我的计划。焱不能、姬拓晨也不能!这就是命,谁都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没有控制力道的下去。随着手臂挥出去的方向,徐天胤的脸无所防备的承受全部的责难。
预测不到的结果,在场的众人傻了似的目瞪口呆。
抚着火辣辣的脸颊,徐天胤锐利愤怒的眼神回敬着身高一米八五的顾宇瞻。短暂的沉默,顾宇瞻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徐天胤的狠,也知道他以十七岁的少年之名统辖黑道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天使般美丽的容貌下隐藏着居然是颗恶毒的心;只是他不明白早已看透他的自己为何会如此着急他的生命、他的危难?!
"神域"崩溃了,对身为警察的自己不是更值得庆贺吗?为什么一路狂奔而至,会如此忧心他的安全、会如此在意他的生死?!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宇瞻苦恼地、费力地查阅脑海中的片断。他入侵自己心房的证据,他控制自己意识的凭证。努力克制握紧的双拳还是暴露矛盾的心绪。
不想多费口舌,徐天胤抬脚就往外走。顾宇瞻慌忙地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送死。"答的爽快干脆。
顾宇瞻彻底没辙,对徐天胤又爱又恨。气急败坏的截断他的去路:"你疯了?!"
"我不是错了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你刚才不是义愤填膺地质问我吗?现在我就去找姬拓晨,以命抵命。你满意了?"挣扎着就要冲出去,顾宇瞻知道他存心赌气,当然不敢让他胡来,拼了命拦着他不放。
天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姬拓晨避而不见,是他打定主意毁灭"神域"吗?难道为了焱,他真的要与天胤决裂?!拓晨啊拓晨,再苦再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一切都将要步上正轨。为何你定要在此时全盘否定、前功尽弃呢?天胤所做的也许真的有错,可是他有无可奈何的理由。拓晨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拓晨拓晨,赶快清醒,结束这一切吧!你们的敌人不是彼此!

"晨哥,要冲进去吗?"部下再一次的发问。下令包围徐宅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仍不见上司传令。摩拳擦掌的兄弟已等的不耐烦,都伸长了脖子期盼一场激动人心的硬仗。
他闭上眼睛,丝毫不顾手掌的伤口,任由痛楚开始撕裂自己的胸膛。姬拓晨死死的握紧已破碎的酒杯,锋利的玻璃深深刺进手掌深处,鲜血顿如泪水般,一滴一滴往下流。

"小主,他们冲进来了。"工人仓惶的逃回大厅,汇报当前的危机。
"姬拓晨他当真要跟我决一死战。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脸去见泉下的人。"甩开顾宇瞻的钳制,徐天胤豁出命地争输赢。
天礽急急地挥着手势阻止他,喉咙里不明的声音满是焦灼。
"没关系,天礽哥哥。他生或者我死只要‘神域'还姓徐,结果都一样。"铁了心的对抗。徐天胤不甘示弱的顽强。
"守好所有的门窗,别让任何人突破。‘神域'守住了,亏不了你们。"顾宇瞻冷静地指挥集中到厅堂的警卫。他没给徐天胤再胡闹的机会,双手连拖带抱硬强迫地将他拉进地下室,暂时安全的地方。如果大宅失守,他们可以从后门暗道逃跑。
关闭的房门可以隐约听见激战的枪声。被压制在沙发座上的徐天胤脸色煞白,眉头深锁。他料想不到姬拓晨真的会下令进攻,他更预料不到的是焱的重要性。
心痛的人何止姬拓晨,徐天胤自嘲的笑了。父亲,天算不如人算。你看得见今天的出轨吗?你看得见你的儿子为了外人在内讧吗?我们是你所指定的人啊!
突然的安静,顾宇瞻不知他心里的想法。战战兢兢地注视,保持随时可以行动的姿势。受伤了吗?看来他不是不在乎,而是没遇到可以在乎的事吧?!隐约可以察觉出他与姬拓晨之间有着一些牵扯不清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顾宇瞻不敢妄下断言。
对决没有持续多久,姬拓晨小令撤退。

众人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再迟缓那么片刻,"神域"很可能不保。
"已经没事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顾宇瞻真是捏了一把汗,对于天胤居然不调遣支援的行动也甚是费解。他和顾宇瞻这出戏是真是假,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我要去见姬拓晨。"毫无商量的余地,天胤无视众人的劝阻。迈着骄傲的步伐坚定的出发。
天礽不知所措只能由其任性。被视若无睹的顾宇瞻充分体会了无可奈何的感慨。除了跟随除了拼命保护,谁能按下那高贵的头颅?!
气势汹汹,一路冲进姬拓晨的书房。徐天胤的脸色冰冷至极。
姬拓晨没有抬头,陷进椅座的身躯瘫软的靠着。衣衫不整,胡子茬像雨后春笋迅速生长。凹陷的眼睛布满血丝,苍白的脸色犹如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连手指尖都泛着毫无生气的白。桌面上除了空着的酒瓶,占据全部的就只是一张张的照片。形形色色,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背景,同一个人。
怒目瞪视着这一切,徐天胤不明白像姬拓晨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为了另一个人伤心失神。他所讨厌、所不能接纳的就是焱过多的占用姬拓晨的空间,他逾越了天胤所能容忍的界线。愤怒地将桌面关于那个人的所有拂落于地,天胤带着如愿以偿的痛快居高临下俯瞰失魂落魄的姬拓晨。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姬拓晨,不要让我提醒你所担负的使命。为了焱你要至我于死地?!哼!果然是血脉相承,徐家男人表现情义的方式就是拿自己人开刀。你以为这个样子我就会忏悔我所犯下的错吗?姬拓晨,天真好像不适合用于你我吧。如果我们会为了一个人的逝去伤心难过的话,我就不是‘神域'的小主,你也不会是青帮的当家。从小到大,我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学到的只是弱肉强食的道理。徐家的人,谁配称善良?!我母亲被毒杀,谁替我主持公道?父亲不也视若无睹、恍若无知吗?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谁吗?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但是他要靠芮夫人身后的那点力量维护‘神域'。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除非站在最顶端,否则随时被牺牲的人就是自己。"
冷冷的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徐天胤坚信自己走的路永远正确。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要抉择的人不是他。
"我们走吧。"不需要确认,他知道身后跟随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个世界他全心全意能够信赖的人是谁。他不会因为失去盟友而孤立无援,因为他确定自己已经拥有的。
返身撞上一直在门外等候的顾宇瞻,是担心吧,所以跟来了。天胤自觉该说些什么,可显然时机不对。点头致意,匆忙地擦身而过。
目送天胤离去,顾宇瞻步入书房。一片狼藉,痛不欲生的男人依旧毫无起色。
收拾满地的照片,焱笑的好开心。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焱给顾宇瞻的记忆却很深刻。不同于徐天胤的攻于心计,他纯洁的犹如一杯白水。透彻、没有半点杂质。任何人都会喜欢,任何人都希望成为那样。
将照片整整齐齐地归回原位。对于姬拓晨,顾宇瞻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明白除非姬拓晨自己决定走出忧伤与怀念,谁也帮不了他。
转身替他关上房门,顾宇瞻希望门那边的人可以暂时不必理会外面的纷争与战场。
漫步街头,雨不大却足够淋湿身体。风让混乱的头脑逐渐冷静,回顾一天的忙碌,顾宇瞻捕捉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搁置抽屉的文件再一次地被翻查出来。姬拓晨的报告上所反映的生辰的确与顾宇瞻所设想的吻合。
那么姬拓晨真的就是徐天琛罗?顾宇瞻用力地戳戳文件。徐敬天有四位夫人,唯一的合法妻子生下了天生残疾的徐天礽,继而又找了三位情妇。除去现在众所周知的天朗天胤兄弟外,就只有备案上登记出生一个月不幸夭折的天琛没有现身。
死了二十七年的人当然不会出现。但是如果他的死只是假象,是徐敬天刻意安排的幌子,那么这一切就更能说明了。
徐天胤就是因为笃定亲生兄弟不会背叛自己才又持无恐的肆无忌惮;也正是因为最后见证了的背叛才怒火冲天、愤慨难当。
顾宇瞻几乎已经确认了这层关系,只待证明。
拨通上司的电话,被迫选用离住所较远的电话亭。顾宇瞻苦恼地注视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等待答案的揭晓。心情矛盾复杂。
曾经在二十七年前服务于徐氏的工人老周是唯一的线索。如果证明姬拓晨就是徐天琛,那么很明显"神域"就是青帮的幕后主脑。青帮做为"神域"再一次统率江湖的先锋,为"神域"开辟前进的道路。
真不是湿徐敬天,黑道最古老的家族显然有其屹立不倒的能耐。
"徐天琛的死亡证明并没有得到证实。老周回忆说没有亲眼目睹火化尸骸的过程。生病的婴孩被送至医院后,回来的就只是其骨灰盒。但是火葬场并没有任何记录显示,也就是说你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姬拓晨就是徐天琛。"
"孤儿院那边呢?"
"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姬拓晨在那里的记录相当的空白,无迹可寻。"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揭穿这个秘密的。"
"行动小心一点,千万别暴露身份。无论是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知道了。"现在才良心发现关心起我的死活了?!顾宇瞻苦笑着。不用上司提醒他也十分清楚不堪设想的后果。以徐天胤的个性,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拼死捍卫"神域"。因为那不只是他的家,更是体现自我价值的战场。

推书 20234-12-18 :空翠————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