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小洛

"我不想伤害到小磊。"在我挣扎在恐惧和绝望之中的时候，骆石开口了，"不希望那些世俗的眼光让他不快乐。如果我们两个人的小天地可以足够他天天开心地笑着，我情愿只守着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爸的眼神里流过一些什么，却终究归于平静："小小的一方天地？真的守得住么？"
"可以。"
"能守多久呢？"
"一生。"
"拿什么守呢？"
"一切。"
"那么，小磊负责做什么呢？"
？？我们明显又被这个问题搞糊涂了。
"小磊，你打算在你们的天地里做什么呢？"
爸看看我，又看看骆石。
"你想过么？别告诉我你只想让他在那个天地里傻笑。"
骆石沉默了。
"小磊和你们比，年纪比较小，大家当他孩子宠，也是正常的。可是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然后呢？他是在你的保护之下过着单纯的傻傻的日子？还是要像女孩子那样洗好衣服做好饭等你回家？这孩子也在我们面前夸过你，说你很照顾他。可是，你们这样交往，不怕最后害了小磊么？渴望保护不一定非得有人护着，否则他怎么显露自己的潜质？何况，你们也相处了不少日子了，难道他的个性你不懂？你确定他就安于你们两个人的乐土？"

 

那天父亲说完话，我和骆石都无力反驳。我被父亲带回了家，骆石的电话一整个暑假都没有听到，全部被父亲拦下，我的手机也暂时被没收。而骆石在我家的楼下站了不知几天，爸始终也没让他上来。什么叫做咫尺天涯？没想到我居然有机会弄懂那么深奥的问题。

 

 

 

故事里没有继续具体讲后来发生的事，只说姚磊的父亲没有强迫姚磊转学，开学了以后还是让他回了学校。后来姚磊和骆石并没有分开，反而比以前更加珍视彼此，更加懂得了相互尊重相互体谅的重要。

 

 

 

小琦姐告诉我们，根据爷爷后来和她讲的，爷爷曾经自杀过一次，在动脉那里狠狠地划了一下，几近平静地说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爱他。我答应了做他一辈子的小石头，既然现在你不让我做了，我就只好了了这辈子了。"爷爷的妈妈彻底吓昏了，哭着求着叫了救护车，求爷爷的爸爸算了。所以，后来这件事才"算了"。爷爷记得当年太公说了一句："你这样痴迷，最后不过苦了自己。既然拦不住你，就等你碰了满头的包再回来吧。"

 

听到这些，我倒是有些被吓住了，看似嬉戏般的生活，曾几何时，居然成了生死相许？全是一个情字么？后来的爷爷，哪里还有当年生生死死那般的动魄？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分开，听小琦姐说，是为了故事里那个漂亮的要出人命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曾经和骆石同班，在初中的时候，后来到了高中又同校，两个人曾经在一起了两年。可是，当年爷爷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合了，因为那个男孩子没有参加会考却跑去和社会上的一些混混一起。骆石几次三番想要拉他回岸，他却主动放手。甚至那次没有立即阻拦同伴揍骆石，无非也是要让骆石死心。终于，当他视骆石为陌路时，骆石死了心。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男孩子，后来骆石才分外珍视爷爷当年的纯真与善良，每每用着呵护的心情来对待懵懂的爷爷。然而，就在爱情经受住了几番风浪，看似就要到达幸福的彼岸时，不该出现的风浪，还是来了。

 

那段波折的过程故事里也有叙述，只是结果没写：
这一段时间，骆石一直心神不宁，我感觉得出他的不安，可是是为了什么呢？这已经是第六个晚上了，我睁开眼，他却不在床上。走到客厅，看到黑暗中的红点。我不止一次叫他戒烟，那次他都答应了的，可是最终，他戒不掉。我讨厌这个习惯，尤其是在知道了他是因为罗君（那个漂亮男孩）的影响而习惯了吸烟解愁以后，更加深恶痛绝，对，我就是小肚鸡肠！我就是醋缸！
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夺过了他的烟，只是这次，不是把它弄灭了，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咳咳咳，"我呛得咳了起来，真难受，而且烟味还臭！
"你疯了！"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抢走了我手里的烟。
"你以后再敢碰烟，我就也抽！"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骆石，这是你给我的第一个耳光。"
那一晚，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睡去了，我在卧房，他在客厅。第二天大家还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学校上课。
在课上，我知道有无数张纸条传到了我身后的位置，我却一次也没理会身后的催促。终于在第二节大课的时候，他换到了我身旁的位置。
"对不起。"
"还痛不痛？"
......
"小石头，你不要那么倔。我会戒烟的。"
全篇故事就是在这里结束的，这样一个奇怪的结尾，抑或是爷爷写不下去了才停住？

 

然后，小绮姐的述说给了我们下文：
骆石答应爷爷要戒烟之后的一周，爷爷决定回家过年。再回来的时候，却听陆子封说罗君以死相逼，骆石跟着他走了。

 

是人都不会相信这个说法吧！可是骆石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开始以为是骗人的瞎话，最终却发现他真的走了。学校退学了，家里没人了。
爷爷不甘心，在骆石家里住着，想着有一天他会回来。他不相信这就是他们的将来。骆石许他的一辈子不会就这样凭空消失。可是，日复一日，月又一月。大半个学期过去，不但人没回来，就是音讯也都全无。
而最后让爷爷绝望离去的，是他有天从骆石的画室里找到的一本画簿，那里面全是罗君的身影，微笑的，嗔怒的，慵懒的，撒娇的。一张张，一刀刀刻在爷爷的心里，最终昏了过去。醒来以后的他，再无它念，一切听从了家里人的安排。于是，大二下的暑假，一家人移民去了新西兰，从此告别了这块伤心的土地。

 

沉默，还是沉默。我看看丞，他皱着眉。没有人会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吧。曾经那样的誓言，最终也就是这样么？呵呵。怪不得写不下去了。
"那，骆石现在人呢？奶奶你知道他在哪儿么？"丞问道。
"不知道啊，那以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好好的两个人，唉。"
"那个陆子封呢？"
"毕业后我就回去了北方，后来他们的联系也很少了，只是知道他是留在这个城市里。"
"小琦姐，那你有当年的班级合照么？"我突然想到这很重要的问题。
"家里有着，以后给你们寄一张来吧。"于是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法。

 

后来，小绮姐问了我很多关于爷爷后来的事。听到爷爷老年终究回来了这里买了房子住下，她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着："你爷爷这个人啊，脾气那叫一个倔，人又是那样的痴。就是最终还是要回来这里等他。你们住的那个地方，改造以前原本就是骆石的家啊。"说着，她哽咽了。如果是之前，我也会想哭吧，可是，听到骆石就那样放着爷爷一去不回，我都不理解，这样的人值得么？

 

小琦姐第二天就要回北方去，所以后来她请我们带她去拜了爷爷的坟墓。站在墓碑前的她，低声和爷爷说着什么，我和丞让到了一边。

 

"你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呵，原来诺言终归是不可信的，爷爷真傻。"
"过去了，就过去了。毕竟是爱过一场的，最终回来也是原谅了。"
"这么一个人，值么？如果可以，我倒想见见。"
"......你别想太多了。"

 

23
送走了小琦姐，依依不舍。那天开始，我整晚整晚地失眠。可是也许对她对我，若是没有遇上，会是更好。为什么要知道结局呢？如果就停在我们找到了"1013"几个字那里，也许现在不会这么痛苦吧。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闹钟现在显得那么多余。
我起床，漱洗，做早饭。
出门的时候是7点半。

 

学校
"兮文，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小麻雀最近越来越过分，连下课时间都来我这里烦。
"羽熙，让我安静一点不行么？"
"...... 你不和我说也就算了，只是不要闷着，你这样，"她顿了顿，眼睛有点红了，"你从来不叫我羽熙的，我情愿你叫我小麻雀。"头一回，她跑回自己班去了。
难道又是情字？呵呵，这个游戏，几千年了，还玩不厌么？

 

"姚兮文同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昏，怎么每个人都这样问我？看着眼前这个八卦多于关心的洛眼镜，心底里又开始想恶作剧。
"老师，我真的可以和你说么？你知道我......"
我说了什么了？什么都还没讲呢她怎么就开始抹鼻血了？大姐，你是不是想象力太丰富了？
她热情诚恳地握住了我的手，用鼓励地目光对我说："没事，老师会帮助你的！也会给你守秘密。"呃，还好不是她抹鼻血的那只手～
我很"为难"地看了看她："老师，还不是丞咯，人家跟他告白了，他也没有拒绝，前阵子连KISS都有了，"（某洛：沉醉在幸福的回忆中：无人的小巷，甜美的KISS～～）这个老师真的很有趣的说，我摆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他不要我呢？"
"啊？！"洛眼镜推了推眼镜，一脸世界末日的紧张神情，"你们分手了？不会吧？"
"不是啦，"我故意欲语还休。
"那你是说......"还装？看你两眼放光的样子，你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呵呵。
"这个，这个，"看洛眼镜挣扎犹豫的样子，真是让人乐在其中。是啊，你可是为人师表哦，这样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呢？好好想啊～（某洛：我该说什么？我该说什么？）
......
"算了，老师，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不要为我操心了。"看她那么为难，算了，饶她一次吧。（某洛：其实我心底里的话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说～～）
我转身要走，却听身后洛眼镜说道："你们是真的相爱么？想清楚了再把心付出去啊。"我一愣，回眸，看到某洛与平日不同的严肃的神情。没想到她除了臆想之外，还会那么认真地和我讲这个问题。

 

"老师，你相信这个世界里有真心么？"
"当然有的！"
"那老师相信诺言么？"
犹豫了吧，你看的多了，应该不会这么天真的才对。
"如果愿意相信，诺言才会有效的，而且不会过期。"
...... 爷爷也是这样么？因为相信，就是最后也要回来？
"老师，你太天真了，那么多誓言，又有几个可以实现？守着破灭了的诺言，太傻了。"
......

 

我所没有想到的是，洛眼镜居然真的也找了丞去谈论这个问题。她是不是太热心了点？大姐，热心不一定都是好事，比如现在，你就害惨我了啦！
"你和洛眼镜说的还真多啊。"死眼睛，干吗那样盯着我，就是讨厌你这种眼神！
"她是知心姐姐么！"我回瞪。
"哦，这么说你心里是真的想我要你？"拜托，我房间那么大，何必让我们俩贴在墙壁跟前？唉，非得让我亮绝招么？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下巴，感受到他一阵颤抖，不由得笑了，就这点功力来和我斗？"人家可是想了很久才敢告诉她啊，她还说保密呢，怎么回头就和你说了？（不会是在丞身上装了摄像针孔再鼓励他来XXOO我吧？）"
是他，我才敢这么玩，因为这样的玩法，胜的总是我。可是，每次扫兴的就是，他再怎么惊讶或颤抖，眼神却是不变。
可是出乎意料的，今天，他的眼神变了。细长眼里燃起了我所不熟悉的怒火。
我的手被他粗暴地拉开，扣在了墙上，他的另外一只手扣住了我的下巴，他在我的唇上疯狂的吸吮。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而思绪越来越抽离。他的身躯渐渐地把我逼迫在墙壁和他之间，越贴越近，近到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欲望。
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真的会有欲望。
骆石对爷爷的爱情里，究竟是欲望呢还是真心呢？
......

 

下巴被他松开，唇上的温度在远去，他的身躯也离开了我，只剩下扣住我的手的他的手还停在远处。
我在迷朦中看到他盯着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
"别再想他的故事了，你不是他。再沉溺下去，你会忘了自己。"
"又来卖弄聪明，我干吗当自己是他？"
他放开我的手，走到桌前坐下。
"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羡慕他所拥有的你没有的一切。"他始终用我讨厌的眼神看着我，"有那么多爱他的人，也有他那样深爱的人，你羡慕，因为你是孤独的。可是看到爱他的人背叛了，你为什么受到伤害？就因为你是他孙子？"
我知道自己沿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那又怎样，我难道不是他孙子吗？哪个做孙子的愿意看到爷爷深爱的人那样毁掉了诺言？
"只是你自己入戏太深。出来吧，你的未来不是在故事里找得到的。"丞的声音低沉地飘在这个房间里。我真的入戏太深了么？

 

24.
日子如风一般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几周前收到小琦姐寄来的他们当年的合照。照片不大，年头久了，看得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还是在她的标注下看到了爷爷、骆石，认出了许少和萧飞，当年几个爷爷的姐姐也都曾经那样青春，只是如今真的是天各一方了。

 

小琦姐说我像极了年轻时的爷爷，可我却没这感觉，爷爷比我漂亮多了。可是丞看了照片居然也说我们很像，也许这些只有外人才看得出来。我仔细地看了骆石，不如爷爷讲的那么出色啊，不过是清清爽爽，个子比较高大罢了，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又或者本人不上照，又或者，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不可能如从前那般了。

 

我觉得丞的话有几分道理，爷爷的故事里，我的确太过投入了一些，好几次产生幻觉，看到姚磊，看到骆石，看到自己坐在他们一群人中，只是看他们说笑，却没人理我。这样下去对我自己是不好的。而且结局已经知道了，所以我还得过我自己的日子。
眼下我是一名高二生，在这所省重点学校里。我的成绩向来不好不坏，爷爷以前说过我要是努力可以更好，却也不逼我非得如何如何。老师们同情我的家庭情况，也不对我太过苛刻。而我，基本也比较安分，不怎么惹祸。于是，日子就这样有一点没一点的过去，和所有的人一样，上学，放学，吃饭，睡觉，作业，考试。

 

唯一有点不同的是：
"猪，起床！"
估计没有人会像我这么可悲吧，每个礼拜六的早上都会有人爬窗进来叫我起床～（某洛：那你干吗不关窗子，小子，明明你诱惑别人！ 某文：不可以么不可以么，你管我！这叫情趣！某洛：我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曲调参照小龙人的主题曲）
"滚！"身经百战的结果就是睡着照样可以准确地踢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