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 上————Tanbifever

[那人......？]
[那个......就是那个齐天啊。] 悟空再次后悔了，看到流霞那种表情后，他知道已经被误会了什么了。
[是啊......] 流霞突然笑起来，[过去的事了，不是么......] 即便泪光依然在眼角闪烁，他也不愿再去想了。
那个男人，齐天，或者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要他了。
背叛者......这是唯一的想法。
[不是......]
[不用说了......] 抹干眼泪，流霞颤抖着爬了起来。
[你要去哪？] 看着步履蹒跚的流霞摇摇晃晃地走下床，悟空的眉绞在了一起。
[......我该去的地方......] 空虚的声音中透着浓重的悲哀，心中只留下一阵阵刺痛的感觉，无法再呆在这里一秒，怕自己崩溃......
[你......还有可以去的地方吗？]
流霞回转身好笑地看着他，那个神色凝重的男人，[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呢？就算失去他，失去他的爱，他也依然还有回忆不是吗？他并没有失去一切啊......
[你想逃避？]
这样的问题真够可笑的，究竟逃避的是谁呢？流霞想，眼前这人也许真的不是齐天吧......即便他刚刚那么失望地觉得他是那个丢弃自己的男人。至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 低沉着头轻轻摇动了几下，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这些了，无论眼前这男人是不是齐天，也不能改变他已经被抛弃的事实。
[喂！] 悟空唤，[小鬼！]
流霞的脚步没有停，下一秒却再次陷入那个怀抱中。
依然是同样的温暖，但他的心却无法感受一丝一毫。沉眠，或者一直被药物所控制反而更好吧......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候，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痛了吧......
[放开......][自由自在]
[......你不是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么？至少......我这里......]
[这算什么？同情吗？]
黑暗中，紊乱的气流更令悟空觉得流霞的语气寒冷到可以冻伤人的地步，不由地有些不耐起来。
[你最好先学学怎么接受别人的好心！] 悟空将他一把抱起，扔回床上，石质的床板摔得他生痛，但他没精力顾及这些，挣扎着再次爬起，这回却被悟空按了个结实。[别闹了！]
[放开我。] 悟空眼中的若是熊熊怒火，那流霞眼中的就是万年冰川。这样一个想死也不死不了的身体，他简直比死还绝望。
悟空瞪了他许久，终于送开了双手，但他下了定咒，将流霞困在床上。
[我看你还是需要再安静一下。] 悟空打定了主意，朝南天门飞去。
悟空一走，三藏再次绕了进来。
[呦，看你过得不错嘛。] 瞥了一眼桌上放置的悟空特意采来的果子，三藏的酸水就往外冒，[真不明白你这种人究竟哪里好了，一个个都能被你迷住。] 闷哼着，三藏捏起流霞的下巴，轻蔑地瞪他一眼，[劝你早点放弃吧，悟空是没有感情的。]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你抢的，他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人......] 流霞唯一顾及的就是三藏手中的红色药丸，那种可以另他丧失神智的东西。其他，他并不在乎。
[你好象弄错了点什么......] 三藏忍不住笑起来，[也好，不如就清楚地告诉你，悟空的确就是齐天没错......]
[这又如何......] 流霞的语调暗淡无比。刚刚就已经确认了，无论那男人是不是齐天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是已经被遗忘，被抛弃了么？
[你最好听完我说的再发表意见。] 三藏望着他的眼神就像同情一个可怜的乞盖，[你那个心上人，什么齐天的，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 流霞并不打算理会他，[现在再说这些不觉得有点马后炮么？]
[哎呀，你这人还真是迟钝呢~] 三藏笑得更欢了，[那个只不过是如来佛祖略施小计的手段而已啊......]
这一回，流霞已经无法装作听不见了，[你说......什么......？]
[还要我再说一遍么？你的理解能力真的很有问题呢~] 三藏的话如同惊雷一般落在流霞身上，[齐天是个一开始便不存在的人物，他就是为了破坏东天的和平而出现的，所以他必定会从历史中消失......]
[骗人......] 流霞大叫起来，[我不相信！]
[哈......由不得你不信呢，就算你曾经做过什么也无法补救，所以悟空既可以说是齐天，也可以说是与齐天完全不相干的人呢。]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流霞疑惑地盯着金蝉童子，这个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的人。
[因为...我也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啊~]
[你们究竟......] 流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令人作呕的家伙，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掉入他们的陷阱了么？亏得他还曾是坐在玉帝之位上的男人，竟如此容易地被陷害了......
[喂......] 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在这里干嘛？]
三藏惊得顿然回头，发现一脸不爽的悟空正站在窗口的地方，交抱着双臂，懒散地瞟着他。
[啊？悟空！？] 三藏立即换上原本的假面具，[原来你真的不在睡觉啊~~我就说嘛~床上这个怎么看也不像你耶~]
[没事就给我滚出去......] 悟空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威吓的成分，三藏不得不收敛了笑意，慢慢磨出了房间。
走到门口时，悟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 意有所指，三藏的冷汗不由地向外冒，幸好是夜晚，才得以隐藏他那青白的脸色。
[喂，小鬼。] 悟空转看向床上的人，[你真的是玉帝吗？]

BY:Tanbifever
2003.11.22

第十二章

悟空不知是何时出现在窗口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多少，虽然悟空没说什么，但三奘只是理智地觉得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了。
思量着之后的计划，他脑中开始混乱起来，也许，真的没办法的时候，也必须放弃什么呢。

[喂，小鬼，你真的是玉帝吗？] 悟空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畏缩的孩子，[太没用了！]
[关你什么事！] 不甘心地回嘴，却已在床上缩了起来。
[喂。] 悟空无奈地揉揉他的头，[生气啦？]
[......] 流霞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委屈得直想哭，他究竟招谁惹谁了，偏偏要碰到这些事。
悟空看他没反应，也不作声，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
月光透过窗柃，温柔地撒了一室，淡淡地银白色将流霞那瘦弱的身影照得通透，从薄衣领口透出的白兮肌肤另人无论如何都会产生遐想。悟空的手，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摸了上去，轻轻碰触到那不如想象中冰冷的柔嫩感觉，悟空有些不能释手，手指不自觉地便伸入衣内......
[摸够了没？] 流霞闷闷的哭音打破了这寂静的一刻，[既然已经不爱我，就别再碰我......]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悟空叹了一口气，缩回爪子，[我真的不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
[你是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悟空又要火大了。
[那我问你......] 流霞转过身来，眼神出奇地坚定，[你是怎么出生的？]
[厄？] 悟空懊恼地恼恼头，[山上的巨石啦！]
流霞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哀怨表情，[那就是我结印齐天的地方啊......]
[就算如此......] 悟空真的快无语了，[我也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人......]
流霞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刚刚明明已经听到三藏说齐天是不存在的了，可是他就是无法放弃，如果，一千年前他放入那巨石中的，哪怕只是齐天所残留的一点点记忆也好，他也不想错过。
[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期待的眼神直直地望入悟空眼中，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以前他可以轻易地拒绝三藏，但此刻他就是没办法对这个人说不。
[我不知道......] 其实，他也曾梦到过流霞的，如果那真是受齐天影响的话......还有那种仿佛失去过什么的感觉，他不是就是为了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才答应跟随三藏取经的么？
[好像......]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之间羁绊住了他们的思维，悟空拍着自己的额头，努力想找出一点头绪。
两人都发现，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究竟是与不是，似乎已经不仅仅是悟空单方面的问题了。
[好吧，既然你我都有这么多的疑问，不妨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反正你不问出结果也不会罢休吧？] 悟空无奈地想，就当是自己太闲了，聊聊天好了。[你活得比我久，你先从头开始说吧......] 悟空爬上床，在流霞身边坐下。
[你干嘛？] 流霞警惕地看着他，活像只受了惊吓的猫。
[喂......这好歹是我的床好吗？] 猴子头上暴出一根青筋，[搞清楚宾主之分。]
[......] 流霞觉得自己的确是大惊小怪了一点，也许这一千年真的让他改变了很多。忍不住朝旁边挪了挪，却被悟空拉了回来，就这么倒在悟空怀中。[喂！]
[别紧张，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晚上很冷啊，这样不是暖和点么？] 悟空揉乱了那一头长发，紧了紧手臂。流霞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倒也老实下来了。
[好了，开始吧。] 这样的夜晚，其实很适合讲故事。
看着天上的月亮，猴子总是会觉得心里被某些东西溢满而变得平静，而今，怀中还有一个令他不自觉安心的存在。
[我们认识的时候是五千年前，我作为玉帝，而他，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仙官。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在意过他，只不过他很强，这一点让我印象深刻。]
[有多强？] 猴子好奇，毕竟他也是齐天大圣嘛。
[比我强......]
等于没说，猴子想，无论是拜现任玉帝，太白金星的印象也好，还是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也好，玉帝在他眼中就是弱的代表。
[而且无论是法术，武术，棋艺，我都远不及他。]
[......] 就算不看，悟空也能感受到怀中人的那份憧憬，这孩子八成已经回到五千年前的记忆中去了。
[但是因为我是玉帝，所以不能接近他......]
[为什么？] 这点猴子颇不明白，他对这两人不能交往这一点最是疑惑，因为他知道他们曾受到不少阻挠。[那时候，你已经爱上他了？]
[不......不是这样的。] 流霞轻笑起来，[呵......我不是说了么，我是玉帝啊，所以只能高高在上被众人所仰望，但是谁能知道我的寂寞。就好象一个人高高站在山顶，周围却什么都没有，只能感受到从山下传来的无数道视线，似乎要将你扒光一般。那种无形的压力造成了我生活上的压抑。]
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么？悟空想，那些一心向上爬的事竟然也会在天庭出现，这就是人心中最为悲哀的存在吧，那些神啊仙啊的，不都也是从人走过来的吗？但是虽然得道了，却依然没能摒弃人类最为原始的本能，最阴暗的惰性，利益之争。
[齐天出现的时机太好了，正是我渴求解脱的时候，他让我千篇一律的生活产生了变化，虽然其间我因受不了压力而打算疏远他，但他是那么执着地追上来，让我不得不去面对。一千年前的时候，我鼓起勇气想要断绝，却失败了，那时我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所以，我打算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是玉帝的身份，想要跟他在一起，于是我把一切都给了他，但是......事情往往没那么顺利。我不知道为什么，杨戬他们一定要拆散我们，他们杀了他，将我带回天庭，但是我用我的特殊能力将事实作出了一些改变。]
[改变？] 这个大概就是太上老君也不明白那个地方了。
[是的，我穿过时间的限制，回到他死的时候，将他的原神封在了那个巨石中，等待他复活，然后就有了你......]
[等一下，] 悟空不明白，[既然你可以回到过去，为什么不在他死前阻止？]
流霞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做不到，他死了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毕竟在我原本呆的那个时间里他确实已经不在了，所以就算我要阻止也阻止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补救而已。]
[但是，你这样已经使事实产生了扭曲。] 在流霞疑惑的眼神下，悟空指着自己，[比如说，我。]
如果当年流霞没有把齐天的原神封在那巨石中，那还会有悟空的出现吗？
[嗯~] 流霞摇摇头，[你不是他所形成的，这一点已经确认了。]
[是那个臭和尚说齐天不存在的缘故吗？]
[嗯......我大致已经有些了解他们的意思了，所以你的确不是他能够形成的存在。]
[那你还逼我承认些什么？] 悟空更不明白了。
[我是想，如果你还留有他最后的一些记忆的话......就好了......不过好象真的只是奢望呢......]
[放弃了？]
[啊......] 流霞的身体向后沉了沉，[我累了......]
[如果我说有呢？]
[厄？]
[我说我有他的记忆呢？]
流霞突然弹了起来，抓住悟空的衣领，[可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我不知道啊......] 悟空再次揉着那颗小脑袋，[我以前的确在梦中见过你呢，而且......我也一直有种想要找回什么的感觉。]
流霞心中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但是立即就被浇灭了，[但是......你始终不是他啊......]
暗淡的神色不禁令悟空心痛，抚上那张细致的脸庞，他笑：[难道不能重新开始吗？]
[......] 流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有着与齐天相同之处的男人。
[我想我要找回的东西除你以外再也没有了吧，至少现在我是这么觉得......]
月光下，流霞的眼泪显得特别晶莹夺目，被抚去的泪水在对方手中温热依旧。就这么被抱住了，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愿再去想更多的事，如果这个怀抱已经成为他最后所能依靠的地方的话......
[也许，我会被叫做齐天大圣就是因为注定与你有缘吧，如果不改变名字，是不是更容易找呢？]
[我不知道......] 流霞抱住悟空，[我不知道......]
[但是......] 他问，[真的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啊......如果你愿意的话。] 悟空抚着他的长发，[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的名字。]
[......流霞......]
[流霞？我不会忘记了，流霞。]
一千年后的陌生呼唤，竟与千年之前重叠起来，流霞问自己，这样开始，真的可以吗？

门外的三藏愤恨地看着这一切，指甲深深抠进肉中，手心一片血红。
[绝不原谅！]

By:Tanbifever
2003.11.22

第十三章

[三藏......] 一个悠远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三藏靠做在山崖边，静静地聆听着。
[三藏，你看见了吧，那个男人心里根本没有你，就算这样你还要护着他吗？]
三藏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这又如何？我并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不爱我，不是吗？]
[三藏呦，就算那男人不是受齐天影响所出世的，他依然不可能会爱上你，无论你做多少努力，这都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不过了。]
[但是......]
[不要自欺欺人了，三藏啊，只要你肯杀了那个男人回到我身边，你依然是我的左右手。我会给你远高于童子的地位。]
[看来真正不明白的人是你呢......如来佛祖大人......] 三藏朝天空看去，笑容中包含着万般凄凉，[如果我会放弃，那一开始就不会下来。]
[......] 那个声音即时中断了。
三藏摇摇头，露出一副不甘的表情，[不过，我会帮你杀了他的，既然我得不到......那别人也别想得到！还有......我要杀了那个夺走他的家伙！]
之前的计划中一直不允许杀他，但是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忍耐了。
[关于这点，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因为东天的失误而使计划变更，所以目标人物现在成为两个，那么之前夺取东天计划第一部分的结束工作也就拜托你了。]
[哼，等着瞧......]

凌宵殿中的早朝一如往常般结束后，杨戬追着太白金星跑了出去。
[玉帝！] 杨戬的脸色阴得吓人，太白金星从那双愤怒的双瞳中也大致看出了个究竟，秉退了下人，将杨戬带入了后宫中。